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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暂可怕的沉默之后,景阳宫中的一位贵人忽然站了起来,面色苍白道:“皇贵妃娘娘,我……我身子有些不适,怕是要先行告辞了。 ”
她这一带头,原本还处于观望状态的几位妃嫔也纷纷出声附和,看样子很想立刻离开这儿。而位份高的几位,譬如徐贵妃,庄妃,以及原先受宠的许昭仪,都若有所思,还稳稳坐在座位上。
魏云清微微一笑:“几位想要走也无妨,我肯定不会拦着你们。只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
她顿了顿,环顾一圈道:“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走之后,还留下的姐妹可不少。有些话我便直说了,插手前朝政事,必定相应的会获得一定的权力,这手中有了权力,日子必定会好过不少。你们走了后,将来留下的各位各个过上了更好的日子,你们可别眼红哦。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魏云清这话一说完,那些原本说要走的妃嫔面上便都现出犹豫之色。过上更好日子倒还在其次,若别人拥有了权力,岂不是轻易可以欺负到自己头上来?到时候哪来说理的地方?
心中摇摆了好一会儿,原本想要走的妃嫔们陆陆续续又坐了回去。
魏云清轻笑,其实她也不是故意吓她们,只是好心告诉她们未来的可能性罢了。
庄妃忽然扬声道:“你说好日子?可这自古女子不干政,若前朝朝臣们联合起来,我们这些人岂不是会被下罪?”
魏云清看向庄妃,后者满面的质疑。
她笑道:“自古女子不干政?你说的古从何时起算?最早的时候,咱们人可是母系社会,部族之中当家做主的全都是女人,什么女子不干政,都是屁话!”
魏云清这话吓了所有人一跳,一是她的话在这些一向养尊处优的后宫女子听来太过粗鲁,二是她们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古时候居然是女子当家做主。
“而至于说下罪的事……”魏云清站起身,环顾了一圈,神色清冷,“这儿我位份最高,真要下罪,有我扛着。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有一句话叫法不责众,你们不过就是跟着我做事,皇上又不是个嗜杀的暴君,你们有什么可怕的?就算真有事,也不过就是惩处我一个领头者罢了,你们尽管放心就是。”
“照你这般说,成事后好处是我们的,有坏事全都你担着?”庄妃一脸嘲讽,她根本不信魏云清会做这种舍己为人的事。
“你太过高看我了。我没那么高尚,这不过就是互利互惠罢了。”魏云清道,“前朝的大人们非要跟我作对,我一人势单力孤,总要找些帮手对付他们,你们帮了我,也帮了自己,何乐又不为呢?反正最近皇上又把自己关在了乾清宫,你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来做些事打发一下时间。”
魏云清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所有妃嫔有种错觉,好像他们要做的事不过就是早起请个安一样容易。
“事情我已经说完了,具体如何做,我会午后再说。此刻各位先回吧,可以再想想要不要掺合进来。若想干出番事情的,请午后再过来。”魏云清站起身准备送客了,最后又说了一句,“被圈养在后院,局限于那一亩三分地,整日里为个男人斗来争去,不该是咱们女子的归宿。女子从来不是男子的附庸,他们能做的事,女子也能做。而咱们女子能做的事,他们还不能做呢——我说的是生孩子。”
魏云清的话迎来了几声零星的笑声,而笑过之后,她那惊世骇俗的话便印入在场之人的心中,能理解几分,明悟几分,便都是各人的造化了。
送走了人,魏云清又让蓝田将过去从各个宫里收集来的妃嫔情报都拿出来,她要再仔细地看一遍,看看每个人都擅长做什么事。真要让她们现在就上手朝政是不可能的,但她可以先找一些简单的事让她们做,她不怕把这事弄成个长期的事业。
也是这一次的事情刺激提醒了魏云清,既然她回不到现代,又恰好身居可以产生巨大影响力的高位,为什么不做些什么来改变目前的格局呢?她现在在努力将后宫女子拉到从政这条道上,将来她还要兴办女子书院,要让官场上出现女人,一点点改变这时代女人的地位。
由上而下的改革和由下而上的改革,魏云清也不知道哪个更难,只是她突然很想做些什么。
当然,前提是她得顺利渡过目前的危机。
午后,魏云清吃过饭便在自己宫里等着,她相信即便回去后深思熟虑过了,还是会有人来的。比如说庄妃,虽说她跟庄妃还打过架,可庄妃的性子,其实挺适合跟男人打交道的,不会吃亏,而且庄妃性格相对要强,她相信庄妃是不会放过这能掌握权力的机会的。
除了得到妃嫔们的帮助,魏云清还指望着她们的家人能因此也站到她这边。她们的家人好歹是有爵位的,平日里总会有些交好的皇亲国戚或者官员吧,蚊子肉再小也是肉啊,能争取到的人越多越好。
先来的人是庄妃,就在魏云清刚吃完午饭没多久之后。她一来便要求魏云清说具体的,不过魏云清让她稍安勿躁,先等到其余人再说。
之后人陆陆续续来了,大多数人面上都带着一丝期待,一丝忧惧,显然对于这个决定,她们并不太有信心。魏云清数了数,人一个都没少,她很满意。
因为大家都没经验,且毕竟身为后宫女子不得出后宫,不可能像那些官员一样自由行动,魏云清思来想去,要借用她们的力量,得循序渐进。
魏云清将人分成了三组,徐贵妃,许昭仪,庄妃三人各领一组,组员她们自己挑,总要挑能愉快合作的。然后,她就把乾清门那儿目前积压的奏折每组分了几本,让她们讨论出每件事的处理结果。
当然,这只是一种练习,不可能真让她们拿出合理的解决方案。她还让曹军将过去的奏折和对应的解决方案整理出来,准备作为“例题”给她们看,能学多少是多少,等一段时间之后,哪些人学得快适合走这条路,哪些人不适合便能一目了然。
又过了两天,跑乾清宫前跪着的官员又多了一些,继续要求杨奕惩治魏云清。杨奕不堪其扰,居然打了几个叫得最凶的人庭仗。
魏云清得到消息的时候,庭仗已经打了有一会儿了,而且看样子杨奕并没有叫停的意思,她忙带人赶了过去。
庭仗是皇帝对朝廷官员的私刑,打死人的也不在少数,杨奕当上皇帝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施行这种刑罚,多年未感受过庭仗之恐怖的官员们早忘了这一茬,此刻骤然出现,有些官员已然心生退却之意。
魏云清到的时候,乾清宫前官员跪了一片,那两个被打的御史呻.吟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再打下去说不定会出人命。
曹军边跟着魏云清边劝道:“娘娘,这些迂腐的书生,就是欠打,奴婢瞧啊,您还是莫管他们了,让他们长长记性!”
以他对魏云清的了解,他自然看出来魏云清赶过来不是来看热闹,而是来阻止事态恶化的。
“这说不定是个机会。”魏云清笑道。
曹军微怔,随即谄笑:“还是娘娘思虑周全,奴婢这脑子啊,就是想得太简单了!”
一行人一到,曹军便让人去阻止乾清宫的内侍继续行刑。见来人是魏云清和曹军,那些内侍也颇有眼力见,立刻停下了,对曹军道:“曹公公,这是皇上的命令,要不您去找皇上要个停止行刑的口谕?”
曹军矜持地点点头,转身吩咐了身边的黄八斤一声,后者应声,转身跑去乾清宫通报。
魏云清这一行人来得浩浩荡荡,乾清宫门口跪了一地的人不可能看不到她,而对于她让人停下行刑的举动,偏就有人不领情。
“皇贵妃,请你以天下为重,莫要再插手前朝之事!”有人大声道。
曹军怒叱一声:“大胆!”
魏云清微微抬手,看向那名年轻的御史道:“这位大人是……”
那御史长得相貌堂堂,约有二十六七岁,见魏云清问起,他一脸正气朗声道:“下官都察院靖州道御史谢昇!”
“谢大人,”魏云清点点头,面露疑惑,“本宫便是不懂了,本宫没有敛财,没有草菅人命,也没有铲除异己,任用私人,怎么就说我不以天下为重了呢?”
谢昇扬声道:“就因为你干政,如今大梁境内四处是灾祸!”
“呵呵……有意思。”魏云清面露讥讽,“那些灾祸我知道,隔个几年就会发生的事你们倒好意思都怪在我头上。”
谢昇面色涨红:“高皇帝有言,后宫不得干政!如今皇贵妃你插手前朝政事,终引得上天降怒,若你还有一点慈悲之心,就该早些收手!”
“我们刚刚在说的是大梁境内的灾祸呢,你扯祖训做什么?”魏云清哼了一声,“事情一件件说。就先把这‘牝鸡司晨,天下大乱’这话说清楚!蓝田,把我整理的那份资料给谢大人瞧瞧。”
“是,娘娘!”蓝田应了一声,拿出一份宣纸,款款走过一群跪着的官员,来到了谢昇面前,递了过去。
谢昇接过那张纸,视线往上扫去。他身边的几个官员也有些好奇,视线纷纷瞥了过来。
纸上的字实在不敢令人恭维,他们先鄙夷了一番魏云清的字,这才仔细看纸上的内容。越看,他们越是惊讶,脸色慢慢变了。
这张纸上的内容,是魏云清专门找来了资料统计的数据,包括近一百年来有记载的各种洪水,火灾,蝗灾,瘟疫等等,她统计了总数,平均数,以及专门选取了一些年份单独进行统计——比如高皇帝六十大寿那年,仁皇帝登基那年等等,都是些有贤德之名的皇帝。
估摸着他们看得差不多了,魏云清冷冷一笑:“高皇帝六十大寿那年,有记载的各地水灾一十二次,蝗灾三次,火灾六十五次,造反两次,瘟疫三次,饥荒六次,仁皇帝登基那年,有记载的各地水灾九次,蝗灾四次,火灾四十七次,造反一次,瘟疫四次,饥荒五次……而你们递上来的奏折上如今加起来的各种灾祸,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次!你们倒是说说,高皇帝和仁皇帝在位时的灾祸,怎么就如今多那么多?说什么‘牝鸡司晨,天下大乱’,那你们告诉我,高皇帝和仁皇帝是被老天所厌弃降下灾祸于大梁,还是说他们都是女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