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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维更为西化的阮福源在仔细的思索着这样一支庞大的武力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可越分析就越是不可思议。新朝这不到一千左右的核心主力恐怕就算是面对包括象兵骑兵在内的完善而齐全的队伍至少也可以相当于三万甚至更多堪战的地面传统“精兵”,如果真是有几十倍于此的力量,那就相当于百万上下传统意义上的野战主力了,甚至可能要更多。
“带甲百万”做为一个成语从来只是传说,在整个中华乃周边地区在分裂竞争导致更多资源投入军备的年代,各方势力的总合都不可能有一百万能够经受恶仗硬仗的堪战精兵。算上那些混日子的守备力量或许有这个规模。
人员的战斗力及顽强的作战意志固然是这支强兵战力的重要组成,但不同于传统冷兵器部队的是:这种依靠数量众多待发枪管及弹药的火器力量除非军匠管理发生了问题。否则就算以后的战斗力发生衰退,也不至于太过下限。想象一下平日那些中华之地混日子的县城兵如果成了堪战的野战力量会怎么样?可以轻易的在一个人口过万万的国家像越国一样中央统治到乡镇。
更重要的是:几万人抗衰退能力比较强的超强军事力量人数规模并不多,军官阶层可以完全是首脑能够认识和控制的亲信,又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军阀化的可能。这样的力量将能够动员起怎样的力量在想象中都令人觉得恐怖。
以前阮福源认为就算中华之地诞生一个新王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里不论是谁得了“天下”战略重点都是内部的稳定同对抗北方游牧民族能力之间的平衡。可要是一个掌握了如此强悍力量的政权上台,就绝不会满足于如此了。阮福源换位思考的时候就更是觉得可怖:如果自己是那张海会怎样做?不受儒家意识形态约束的新政权,极有可能像传说中的红夷在那新大陆上一样,在整个越国要地不要人,整个越国国家和民族都面临当年西夏那样被灭亡的危险。唯一可以期望的,就是北方的那个新政权对于越南部的山岳丛林之地不感兴趣,仅仅满足于汉武或明时曾经统治过的北方,而自己做为一个恭敬的仆从国存在。不过自己已经是年近六旬的人了,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国内?如果不能,国内的那些子女们会不会错判形势?
在船队缓速行进船员便相的休整的时候,南海海面上的波涛带动着整个小船起起伏伏,可不论是阮福源还是郑梉都似乎是满怀心事一般的忧心重重。
自从当初在夜间的海上经历了风浪的考验之后,第三旅海上支队的官兵们就对海上可能的风暴不是太过忧心了。毕竟大一点儿的暴风雨通常都有征兆,距离海岸线其实并不是太远的船队是有条件去岸边避难的。尤其是整个船队拥有充足的人力和脚踏螺旋桨动力,不是特别顾虑风向变化的情况下。
小船在不低的速度航行的时候一定程度上克服了海上的风浪,风浪大一些的时候尽管有不少的成员包括郑阮等两名重要俘虏的人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但整个船队还是可以用不低的速度向北面航行。
能够逆风航行加上并不是西洋帆船所进行的那样长途远航,让小船队靠运气避过了这夏季的南海经常有的热带风暴,经过连续两昼夜略长一些的向北航行,在第三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终于有不少的小船都发现了那几十里外时隐时展的存在。因为缺乏必要的海图,除了王光以外不少曾经有航海经历的船工也不清楚这片陆地究竟是越国北部境内还是琼州府,又或者是广西境内。反正看样子不会是什么不知名的海岛了,南海这一带除了琼州府以外并不存在比海天之间的连线还要漫长的岛屿。
既然有了陆地,有过海上在夜里遭遇风暴的经历,王光就没有让队伍在大海上过夜的打算了。
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战士们做好了可能应对遭遇战的准备,驾御着累累伤痕的十七艘小船乃至九百多名战士迅速的将船靠拢到岸边。每个排群二三十名战士负责抬船,二三十名在四周附近侦察和掩护,使整个船队安全的靠岸并聚拢起来。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王光始终对两名十分重要的俘虏保持着警惕,每人身边都轮流有一个班的战士负责看押。在夜间,更是换上了精强的队伍,并始终保持着两名重要的俘虏在队伍的中央而不是靠近边缘的位置上。
夜晚岸地方上那些丛林里的蚊虫如同鲨鱼闻到了美味迅速的扑了过来,好在战士们对此早有准备,以优质而密集的的轻纱做为蚊帐才避免了遭到严重的蚊虫伤害。不过还是有几名战士的身上被那似乎接近蜻蜓一般大小的蚊虫叮中,如同中了威力不怎么样的火器铅弹的杀伤一般就是一个半拳大小的肿包。
整个队伍各班的大概一半战士在前半夜简单的构筑了必要的防备工事并用过了准备好的干粮之后就迅速进入了梦乡。整个部队依然按照前后半夜的习惯进行轮岗休息,时刻维持大概一半左右的兵力可以第一时间的随时投入作战。
即便是一些比较精锐的队伍,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多多少少的有一些交头接耳的私语声。可阮福源却发现即便是顺着风向的地方整个数百人的队伍也显得极为安静,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气象,不由的感觉到更为惊叹。
做为并非太平环境下的国主,郑梉和阮福源都有亲自带兵甚至训练部队的经验,可即便是他也不明白这样看似还很年轻也不见得经历过多少阵仗的队伍是如何训练出来的。
对此做为营长的王光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东西需要向这两位俘虏隐瞒:“在你们那里,或许年轻一些的民壮中良家子出身的,能够保证粮饷充足的士兵就算是精兵了。可在我们这里,就算是操作劈山炮的火器手,也必须要在适龄的少年人中至少接受十里挑一的选拔测试。在大多传统的旧军队中,信奉‘猛将必发于伍卒’的就算是不错的了。通常几百人的卫或营中才有一名算的上是将领亲信的军事主官。不能监督到士兵生活的方方面面就只有靠考核做到这一点,连戚继光的队伍都有上午做副业下午训练这一说。能做到严格落实军纪的,那算是古之名将才配拥有的精锐了。而我们在排一级就有正副军事主官,每一名军事主官的确是我们从队伍中经过考验与相互监督中选拔出来的人才,他们都有这并不属于私人事业的共同世界理想,而不单单是为了自家的建功立业。这靠的是我师傅也就是新朝圣主为他人所不能的天赋,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效仿和学习的。”
阮福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在思索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明白自诩思想开放善于学习西方的自家究竟在那些方面犯了方向性的错误。
对此,王光也不介意讲一些从师傅那里学到并且感触比较多的实话:“我们中国人乃至受中华文明影响的很多地方,都不太重视质量和品质。对于不少百姓甚至官员来说:劳动者和士兵似乎是最为廉价最不值钱的东西。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失去了精益求精,给真正需要投入的人们以巨大投入的匠心与习惯。到了现在,不但舍不得给每一艘舰船配备上远远超越陆军并拥有足够价值和分量的火器,就是对于军队建设往往也是多多益善,不重视从管理到财力方面对士兵和军官方方面面精益求精的原则。这种‘小气’才是亚洲如今渐渐落后于欧洲的重要原因之一。总有人不愿意通过给予工匠和士兵足够地位及待遇的方法来解决所面临的问题,而要在其他方面投机取巧..”
王光的话如果是对新军体系以外的其他绝大多数人讲,可能有人会不以为然。因为即便是在17世纪前期,东方相比西方已经开始体系性的落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觉察的到的。不过自父亲那一辈开始算同西洋人有过广泛接触的阮福源却深深的理解这一点。
热带夏季的夜晚并不平静,后半夜的时候天色又阴沉下来。月光与星光都不在有的夜晚陷入了漆黑之中。唯有第三旅海上支队战士们依托行军灶点起的篝火还在照亮着范围并不算广阔的营地。
黑暗的夜中忽然间似烟花一般警戒的信号从远方串向空中炸了开来,声音在几里之外都能清洗可闻。
郑梉沉寂已久的心此时也躁动起来。是敌袭?不,也许是自家留在北方的军队。可转念间又消沉下去。面对如此强悍的敌人,就算是夜战,那些留守北方的部队又有多少把握呢?
王光却没有忘记这种熟悉的信号,那是控制地方的公安军队伍发出的警报信号,看来是一场误会,也意味着船队已经回到了中国境内。
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或者敌人的阴谋诡计,黑暗中的队伍并没有放松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