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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事儿,闹得乱哄哄的。弘历把所有的奴才都揪起来了,按在吴那拉的院子里打板子,打完了板子,就全都撵出府去了。奴才们赶走了一批,又从其他地方重新调回了一批。大夫也请了,据说吴那拉左耳是不好了,听不清东西,药吃着,能不继续恶化下去就已经是万幸了。头伤了,身子伤了,当然,下身也伤了。被打得心脉受损,咳血咳得更是严重,连续咳了好几天。一身的青紫,碰一下都疼。
十六岁的年纪,哪儿能经得住这么折腾啊。说是落了病根,又说是下身的伤可能会影响以后怀孩子。总之一句话,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好地方。
弘历自己也是很过意不去的,好好一个人,嫁到他府里。不过半年功夫,没什么理由的就被弄成了这样了。三格格受伤,侧福晋挨打,这种事情,弘历也只能叫奴才们闭紧了嘴巴,务必不能传将出去,否则这宝亲王府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再一想到富察氏办得这个事儿,弘历也升出了些不满。三儿受伤是容嬷嬷那个奴才的错,跟那拉氏有什么关系啊?即便是那拉氏爱惜奴才,愿代奴受过,那板子也不能真叫人打下去啊。不过富察氏毕竟是弘历的嫡福晋,在弘历的心目中地位斐然,弘历也只是心底里有些埋怨富察氏‘不懂事’,但却并没有真的责备富察氏。
相比之下,吴那拉就显得非常‘懂事’了。她对弘历说:她不介意,吃亏是福什么的,也不愿追究下去,只希望福晋能饶过容嬷嬷,她就心满意足了。弘历见吴那拉可怜兮兮的躺在床上,虚弱的咳嗽着,还笑眯眯的对他说‘没关系,已经不疼了’,心底里也是很受触动的。遂平时也不再为难吴那拉了,还经常去看她的病情,赏赐了药品珠宝之物。反正就算他还想为难,吴那拉那身体搞成这样,他也不能再做什么了。再折腾,这人可就没了。
新来的奴才们伺候得的确比上一批富察氏安排的那些人要精心,吴那拉就这么个半残的状态。由丫头婆子扶着,一步一咳,帕子上带着咳出来的点点血迹,是慢慢的走到了贵妃椅上坐下。小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奴才,都是弘历新赏给吴那拉的。
吴那拉坐下之后,也没有叫起,只让那些奴才都继续跪着。直到她一盏茶喝完了,又吃了些点心,看了那么一会子书。约莫着有半个时辰之后,方才叫起。
“你们起来吧。”吴那拉面无表情,那些奴才早就跪得双腿都麻木了,一个个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心中不由得想着,是哪个杀千刀的说的,那拉侧福晋好说话?这第一天就来就罚跪,也叫好说话?
“你们个人都是什么情况,又打着什么算盘,相信你们自己心里都有数,我也不多问。”吴那拉言道。
“既然王爷把你们赏给了我,你们好歹也要叫我一声主子。平日里,只要你们各司其职,做好了自己手头上的事儿。像个奴才的样子就够了,私底下怎么样我没兴趣管。若是有以下犯上的,我也不会护着,直接按照府里的规矩仗毙了便是。”
吴那拉知道,所谓心腹忠仆,一个就够了。剩下的,就是可以用利益驱动的。她从不指望着几句话就能收服一个人,如果你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对别人忠心耿耿,那也就不要指望着别人能因为你几句话,就对你掏心挖肺。毕竟这个世界,谁也不是傻子。
“我知道外头风言风语很多,我这里的情况,也不多作说明。你们自己都长眼睛了,那就认认真真的看着吧。等看明白了之后再做决定。至于那些站在背后的人啊什么的,回去告诉她们:时侯到了,开锣看戏吧。”
吴那拉笑得很温柔,十六岁的女孩,面容还没有长开,仍然带着孩童的天真,可又融合着一些不附和年龄的残忍。
“呵呵,倒跟我叫上板儿了!”富察氏收到消息之后,气得直笑。开锣看戏?这个乌拉那拉氏,也太狂妄了吧!她以为就凭她现在那幅半死不活、残花败柳的样儿,还能得到王爷的青眼吗!伤成那样竟然都没死,哼,真是命大。
“嗯,总算开始争了吗......”高婉容微微[着眼睛,往富察氏的小院看过去。富察·穆尔札兰,你夺走我三个孩儿,又害得我一生无子。此番自以为聪明,但却入了我的局了。你想看我和她两虎相争,我就偏要你跟她斗起来。希望我这个局,你能喜欢。
一直到了盛夏,京城热得像个蒸笼。雍正要前往圆明园避暑,弘历也跟在了身边。弘历走的那天,全府的女人都到门口去送了,吴那拉也不例外。
弘历挨个的都慰问了一遍,走到吴那拉身边的时侯,停了停。
“你身子好些了吗?”弘历尴尬的问道,他这些日子以来是天天到吴那拉房里走过场,每次都是这句词儿。仿佛向来口才出众的宝亲王除了这句话以外,就没有其他可说的事儿了。吴那拉的身子养了有小半个月了,身上的青紫早就退了,也已经不咳嗽了,可弘历还是不大放心。
吴那拉闻言是笑眯眯的,好不好的又有什么紧要呢?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她没有用那些大夫开的调养的方子,而是自己给自己开了药,用了微量的鸦片。不求能养好,只求能迅速止住外在症状,还能喘气就行。因为时机不等人,复仇的机会,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机会,就只有最近这一次了。
“劳王爷挂心,奴婢这都好了。”吴那拉说罢了,复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香囊。
“听说王爷要离府一些日子,奴婢这就绣了个香包。王爷要是喜欢就戴着,若是不喜欢......扔了也就罢了。”吴那拉语气亲近中透着几分疏离,一点也似其他女子那般温柔关怀,反而有种恹恹的感觉。吴那拉非常了解弘历的性格,你若是讨好的对他说:我给你绣了个香包,希望你能时时戴在身边。他一定不会挂在心上。但如果你不拿他当回事儿的对他说:这个香包我给你,不喜欢就扔了吧。他反而会时时惦记着。多可笑的一个人啊......
弘历闻言一乐,顿时就上心了。扔了算什么事儿,他要是不喜欢不收不就好了。
“得,就你话多,爷拿着了。”弘历接过香包,用拇指摩挲了一下,揣到了怀里。
见状,吴那拉的笑容更灿烂了。
自打到了圆明园开始,弘历就总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倒也不严重,就是经常头晕目眩,还有点恶心。跟在雍正身边,自然是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了。雍正勤政是出了名的,弘历跟在他身边,每日里除了朝堂大事还是朝堂大事,看奏折看得都麻木了。
这日里,弘历吃过了午膳,坐在案前处理公务。却忽然觉得脑仁嗡嗡的疼了起来,太阳穴鼓胀,几乎要爆开一般。胃抽搐着,酸水向上反,比以往任何时侯都更加严重。没一会,弘历就呕吐了出来,吐着吐着,竟然还吐出了白沫。
这下奴才们都吓坏了,赶紧派人去通知了雍正,又请了太医,圆明园乱作了一团......
容嬷嬷有打外边走进来,脸色透着不安,见吴那拉没心没肺的靠在榻上看着话本,小案台上摆放着热茶点心,那股子不安就更强烈了。
“侧福晋......我的好格格......”容嬷嬷是急得跟什么似的,但是话又不好明白说。
“容妈。”吴那拉笑眯眯的,吃了一块点心。
“这茶果不错,容妈也来吃吃看。这王府的东西啊,就是比咱们佐领府的精致。”
“格格......”容嬷嬷走到吴那拉身边坐下,但见左右无人,伏身在吴那拉耳侧。
“宝亲王......”容嬷嬷今日里听说圆明园那边来了圣旨,说王爷得了时疫,圣上要府里派吴那拉前去侍疾。
仔细问过了王爷的病况之后,容嬷嬷就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王爷的病啊,也许不是时疫,而是......
“嘘。”吴那拉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弯弯的,如同月伢儿一般。
“格格,你怎么这么大胆啊,这若是被人知道了......”
话没说完,吴那拉便按住了容嬷嬷的手。
“容妈,我也不能总是被动挨打不是。容妈,你说过的,这人就是要自私自利才能活得好。所以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是的,她想过了,终于想通了,想好了。吴那拉瞪着硕大的眼睛,表情狰狞可怖。既然别人不放过她,那她就要把这个‘别人’,统统踩在脚底下!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听到吴那拉说这段话,容嬷嬷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格格打小就乖巧听话,心地善良那是没话说的,从来不与任何人交恶。可凭什么好人没有好报,老天就独独对格格这么不公平呢?王爷歇在格格院子里的侍候,容嬷嬷都在门外伺候着,听着里头王爷折磨格格,容嬷嬷这心就像那刀子割一般的疼。
府里的人都欺负格格,福晋和高侧福晋每日里赐下的药,也从没断过。格格日子艰难,老爷那边又指望不上。容嬷嬷几次偷偷传信儿回佐领府去,希望老爷能帮格格作主。可是老爷向来是个怕事的人,除了说好听话安慰格格,叫格格忍着,没有任何要帮格格作主的意思。
还有那天,王爷和福晋如此羞辱格格,当众打格格板子,把格格的身子伤成这样。到现在格格的左耳都听不清楚,身体虚得走几步都喘。这整个府里没有一个人是为格格着想的。格格虽然坚强,但她也是女人啊!也会疼,也会难过的。难道老天爷就不能给好人留一条活路吗?是,他们佐领府是没权没势,可没权没势的人就没资格活了吗?
“容妈,你不必替我难过,相对于那些食不果腹的贫民,咱们的生活已经是在天上了。即便是受了什么罪,我也能忍下。若真忍不下了......”吴那拉一笑,可这天真的笑容却隐隐透着一种决然。她轻轻咬着牙,若真忍不下,她也会尽数奉还。
“容妈,你看着吧,你睁大眼睛看着......看着富察氏的下场。咱们曾经吃过的亏,受过的苦,我会一点一点的向他们讨回来。我会让他们知道,得罪我乌拉那拉·松格里雅,是个什么下场!”
这次的布局是她听说了雍正要带弘历去圆明园避暑的时侯就开始的,她想过了,若是弘历在圆明园病倒了,那么定然是要府里的人前去侍疾的。而府里首选的人有三个,福晋和两个侧福晋。
富察氏要坐阵宝亲王府,掌管府内事宜,雍正肯定不会派富察氏前去。至于高氏,雍正讨厌她都来不及,又如何会派她去呢。而她,是雍正钦点的侧福晋。所以,最后这个好处就只能落到她吴那拉的头上了。
雍正爷当初会将她赐给弘历,虽然只是为了给弘历遮羞。但雍正爷也应该是对她有所期待的,期待她能够打破宝亲王府高氏独宠的局面。但雍正爷不会需要一个废子,如果她真的那么简单的就能被弄死,也就证明她根本没有任何价值。这府里的事儿很难说,随便一个病逝的借口,她这个人就可以消失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了。不知内情的外人也只会道一声,可惜是个短寿没福的。雍正爷不会为了一个没有价值的废子说什么、做什么。因为她只是一颗棋子罢了,雍正爷手上的棋子。
现在,吴那拉要向雍正爷证明,她是一颗有价值的棋子。雍正爷亲自点了她赐给弘历,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条件啊。可惜,她一直都没有好好利用起来。既然雍正爷对她有这个期待,那她自己也要争气些,不能辜负了雍正爷的期望。
是啊,她不能总是被动挨打不是。弘历对她的成见太大了,她要扭转局面,就必须得借着‘东风’。雍正爷的熹贵妃,弘历的生母是怎么得宠的?是侍疾,侍疾有功。在这段日子里,只有她跟弘历两个人,正是‘培养感情’的最佳时机了。所以,之前她才要尽快恢复身体,前往圆明园。慢慢调养什么的,现在也顾不得了。
而且,吴那拉也是想着,从这一步开始,主动改变自己既定的命运。毕竟,历史上,乾隆可从来没有在圆明园病倒过。而乌拉那拉氏,也从未曾前去侍疾过。既然被动就要挨打,那么她也不必再玩儿什么‘低调’了。吴那拉要历史的轨迹,从这一刻开始,改变。
对这个圣旨最不满的,大概就是福晋富察氏了。可雍正爷来了圣旨,要吴那拉前去侍疾,富察氏也不能拉着她,不让她去。府里的奴才们准备好了东西,复又套好了马车,富察氏领着一帮莺莺燕燕送吴那拉到了门口。
“爷这回病在了圆明园,蒙圣上恩典,遣你前去侍疾。圆明园不比自家内宅,到了爷身边,你的一举一动就代表宝亲王府的脸面。千万不要坏了规矩,做些让宝亲王府蒙羞的事情才是啊。”富察氏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富察氏那一脸贤惠的笑容啊,让吴那拉是怎么看怎么想上去打一拳。
“福晋请放心,奴婢乃是当今圣上钦赐给王爷的侧福晋。既然就连当今圣上都觉得奴婢的规矩是极好的。那么像福晋你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内宅女子,就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吧。”吴那拉笑眯眯的对着富察氏挑了挑眉。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女人都忍不住噗嗤的笑了一声,掐着大腿维持端庄的表情。难得啊,竟然有人敢对富察氏这样讲话。快看富察氏的那个表情,哎呦,简直太可乐了。
“你!”富察氏瞪大了眼珠,傻住了,不相信吴那拉竟然真的敢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给她这个难堪。她嫁给弘历这么久,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与她说话!口出如此粗俗的言语!就是高氏,也从来没有过。
吴那拉白了富察氏一眼,根本懒得理会她。仰着头看向了宝亲王府的匾额,她要走了,等她再回来这里的时侯。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吴那拉深呼吸了一口气,踩着车夫的背上了马车,扬起一阵翻飞的烟,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