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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斌的问题在乾隆八年二月间,落下了最后的帷幕。被自己人出卖的高斌,家底都呈到了弘历的案台上。贪腐数额太过巨大,草菅人命也时有之,弘历颇为愤怒,想要下旨办了高斌。
但弘历毕竟不是雍正爷,他是个念旧情又感性的人。看在高斌是婉容的生父,弘历最后决定留他一命。遂只是罢了高斌的官,财产全部充公,也并没有祸及家人。高斌在一片萧索中,带着家众离开了京城。曹寅在高斌倒台后得到了吴那拉的枕头风推荐,接替了高斌的位置,成为了剩余的三大家族中的领头羊。自此以后,三大包衣世家被迫成为了吴那拉阵营中的一员。
吴那拉其实特别想问一问高斌,牺牲了自己女儿,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值得吗?但是到最后她也始终没能有机会见一见高斌,这个她长久以来的敌人。算起来也是奇事一桩,她和高斌两个人作对了足足八年之久,却压根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姐姐,有个不怎么好的消息。高斌有个义女,叫魏宝儿,在他出事前就已经进宫了。”阿林这日里来叩见姐姐,就说起了曹寅透露给他的这个消息。曹寅既然已经将身家压在了吴那拉的身上,自然就要向着吴那拉,为吴那拉的未来着想。
吴那拉眸色一暗,魏氏,提早两年出现了。
阿林一向知道自己姐姐的那些个手段,他和永璜都是姐姐一手培养扶植的心腹,很多事情姐姐都不避讳他们。就连阿玛和额娘都不知道,现在的姐姐是什么样的人物,还以为姐姐就是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是个贤惠孝顺的皇贵妃呢。阿林还记得,出嫁以前,姐姐是个很好的姑娘,会跟弟弟们一起札纸鸢,玩儿泥巴,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孩......看来,人人都说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果真是没错了。
“不能留。”吴那拉没有任何犹豫,她可以放过金氏,因为金氏已经存在了,杀了金氏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但是魏氏不一样,弘历还不知道未来他会有一个令妃,让他宠了三十年,所以魏氏必须死,就跟陆氏一样。
“我当时就这么想,不过可惜让她跑了。她倒是聪明,料到了金氏会倒戈,入宫第二天就跑了。据说是犯了点小错,冲撞了太后,让人拖到慎刑司打了足足八十廷杖,竟然也没死成,太后念她命不该绝,就将她贬谪了。姐姐,你猜她躲哪儿去了?”阿林觉得这小小魏丫头是个角色啊,自损以求脱身,真是很聪明、很聪明啊,聪明到阿林都对她产生兴趣了。可惜,让他产生兴趣的人,一般下场都不怎么好看。
“长春宫。”吴那拉一下就猜到了,而今在这宫中,她不敢下手的地方有三个。第一个自然是弘历的乾清宫养心殿;第二个是太后的慈宁宫;第三个就是富察氏的长春宫。
三年前,永琏得天花,富察氏企图冲出长春宫未果,之后就开始有点精神病的了。她似乎总是幻想她的永琏被人害死了,到现在,人是越来越疯。太医也去看过,只说是被二阿哥患天花的事情刺激了,治不好了。
弘历和太后对富察氏也不太上心,听说富察氏疯了,就更加不敢将她放出来祸害人了。未免无辜人遭殃,甚至连嫔妃们每日去长春宫请安的规矩都免了。因此,此刻的长春宫,可谓是左一层侍卫,右一层侍卫,被团团包围像铁桶一样,已经变成真正的监牢了。长春宫里有几个嬷嬷,都是太后和弘历的眼线。也就是说,想对长春宫下手,等同于对乾清宫下手,或者对慈宁宫下手,那是相当危险,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做的,一旦被发现......
吴那拉眯起了眼睛,魏氏,果然不愧是乾隆后宫中单人战斗力指数最高的女人,真是不能小看了她啊......
“我已经启动了咱们安插在长春宫里的暗桩小梅,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了。”阿林头一回被人放鸽子,想要杀掉她却扑了个空,因此对魏氏也算是杠上了,对魏氏分外的上心。
吴那拉一家人也不知道是基因突变还是怎么了?明明那布尔和鹇姬都是那种傻到家的类型,可是生出来的孩子却一个比一个猴精,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负负得正。
“阿林,魏氏可精着呢,小梅给她塞牙缝都不够。”吴那拉闭上眼睛,心里换位思考着,如果她是魏氏,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
半晌之后,吴那拉骤然睁开眼睛,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她明白了!
“要小梅莫要轻举妄动,只专心监视魏氏的一举一动就好。”能够凭着刚入宫时一丁点模糊的信息,分析出来而今的状况,来这招金蝉脱壳。魏氏......恐怕只能由她亲自下手对付了,旁人是为难不了她的。万一小梅偷鸡不成蚀把米,倒让魏氏算计了,那就糟了。
“这事儿先放一边,对了,阿林,前两天我不是让你列个名单么,你是不是又忘了?这永璜福晋的人选到现在也没个着落。”吴那拉拍了一下阿林的脑门,而今乾隆八年,永璜这都十五岁了,若是不大婚,就无法出宫建府,没得让一个大老爷们自己单过这么悲摧的了,更何况是皇子阿哥,太后也不会允许。
“明儿我就去找太后,让她老人家也帮忙看看,先找个侧福晋,让他出宫建府再说。”这事情都堆到一块了,除了出宫建府的事情以外,永璜恐怕还需要建立一些朝堂人脉,这个就得拜托弘历了......
阿林这么听着,眼睛是滴溜溜的转,心中想着:永璜啊永璜,小舅舅这回可再也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弘历今儿下朝,一进景仁宫的大门,就看着吴那拉那一脸的傻笑啊。
“傻妞,想什么呢?乐成这样。”
“弘历!”吴那拉冲过去就像个无尾熊一般的缠住了弘历,双脚盘在弘历的腰上。
弘历赶紧接住,惊讶,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弘历,我好爱你哦。”吴那拉笑得甜腻腻的,双眸含情,肉麻兮兮的抱着弘历的脖子撒娇。有事相求,自然要先送甜枣了。
“朕的大宝贝儿,今儿嘴可真甜啊。”弘历已经好久没见吴那拉这么粘着他了,还说这么好听的话,当下骨头都酥麻了。
“你可稀罕死爷了,来,亲一个。”弘历猴急的把吴那拉往旁边桌上一放,凑过去狼吻了一通。
吴那拉扯着弘历的衣襟,弘历揽着吴那拉的腰来回的摩挲。两人是吻得难分难舍,直到许久之后,方才气喘吁吁的放开。
“弘历啊,我跟你说点事。你看,永璜今年都十五岁了,说不准什么时侯就该出宫建府,到六部去当差了。我怕他到时候当差没经验,给人添麻烦,就想找几个先生来引导引导他。可是我也不知道能找谁,弘历,你说应该怎么办啊?”
而今已经是乾隆八年了,永琏背后有富察家族全力协助,又有太后和弘历保驾护航,根本不愁没人支持。永璜不同,之前都是小打小闹,只在那些官位低的人中间颇有贤名,这是远远不够的。她必须得为永璜打点人脉,这‘先生’,就是第二步。
“好啊。”弘历这些年对永璜的印象是很不错的,那孩子资质很好。关键是心地纯良,跟雅儿特别像,不愧是雅儿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
“朕让延清还有兆惠来当他的先生,带着他慢慢来,雅儿觉得怎么样?”只要是雅儿想要的,他就一定要给她最好的。
“有些耳熟,雅儿似乎是听过这两位大臣。既然弘历觉得好,雅儿也就觉得好。”吴那拉谎话连篇,什么叫有点耳熟?分明就是很熟!刘统勋和兆惠啊,弘历还真会选,这二人一文一武,都是顶尖的人物!永璜这孩子可捡着大便宜了。
“既然好,那雅儿有没有什么奖赏给朕啊?”弘历亲昵的磨蹭着吴那拉的小鼻子。
“你说呢......”吴那拉魅惑的一眯眼睛,小腿一勾。唉,有收获就得有付出,看来明儿又要腰酸了......
耳边仿佛能听到,女子低吟婉转的娇喘,忽高忽低,久不断绝。永璜站在园中,微微皱着眉头,好像一枚雕塑。目光流转探向了月下那一朵寒梅,看了有半晌,永璜弯腰捡起一颗石子,放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蓦乎甩向了那株梅树,顷刻间,花瓣片片散落下来,如雨又似雪。
“呦,这么大火气做什么啊?”阿林蓦乎从房顶上飞身而下,手中握着圣上御赐的白玉酒壶,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值勤,而是在偷懒。
“我好好的赏月饮酒,都被你打扰了。”
“你一个一等御前侍卫统领,不去保护我皇阿玛,却坐在房顶赏月饮酒,倒是你有理了。”永璜嗤笑一声调侃,与那人言谈间藏不住的默契与友好。
“皇上现在用我保护吗?”阿林酷似吴那拉的大眼睛扫了一下那景仁宫正殿,恐怕他现在过去保护,才是最危险的事情吧。
永璜闻言脸色又沉了下来。
“她最近跟皇阿玛倒是腻歪得很,天天都粘在一起,连刘统勋和兆惠都被她的枕头风拿下了。”以前年幼不懂那是什么,可现在他懂了,却还不如不懂......
“什么她来她去,别忘了,那是你母妃。”阿林灌了一口老窖陈酿下去,露出了美滋滋的表情,这贡酒就是不一样啊。
“我从不曾当她是我的母亲,你亦是知道的。”永璜越大便越不喜欢母妃这个字眼,明明就没有关系的,明明就不是母子的,明明......
“永璜,小舅舅我劝你一句。”阿林目光盈满了笑意,可又仿佛带着警告。
“你也大了,需知道人间最苦求不得啊。”
阿林说了这若有深意的一席话,也不知永璜能不能听得进去。阿林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觉得这事儿挺好笑,世间像阿姐这般养儿子竟然都能养歪的女人,恐怕也不多了。阿姐在哪方面都够精明,偏偏在这方面就够迟钝。不过也幸亏她够迟钝,否则这年长的庶子,年轻的嫡母......真是不可想像的未来啊,让他出宫建府就对了。
永璜并未理会阿林的话,只是不言不语,坐在景仁宫正门前的院子里,看着那一树梅花。一夜未眠,一直到天明,一直到弘历上朝离去。
“刘延清乃是雍正二年的进士,翰林院掌院学士,又是军机大臣,两朝元老,若能争得他的支持,日后你在朝中办事可谓事半功倍。刘延清刚毅笃,清廉正直,可为人却生性简傲无礼,难相处得紧,还特别喜欢调侃讽刺他人。不管你是皇子阿哥也好,平民百姓也罢,在他眼里都是一般模样。与他相处,切莫摆什么皇子阿哥的架式,需将姿态放低,他说了你什么,你也不要在意......”吴那拉腰酸背疼的,满脸疲惫的说着,却发现对面的孩子听得并不认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永璜?”吴那拉不满的唤了一声。
永璜沉默了许久。
“最后一次。”永璜忽然抬起凌厉的眸子,看向吴那拉。
“这是最后一次,你为我求他。”
吴那拉发现这永璜说话是越来越深奥了,她都听不懂了。这为儿子谋划,不是理所应当吗。什么叫最后一次?求他?求谁?弘历?
“我需要的,你需要的,我都会去拼出来,用我自己这双手去拼。”永璜青涩的面容,透着前所未有的冷毅。不知道什么时侯开始的,永璜不再仅仅只是将她,当作一个可以利用的人。他喜欢她,可也并不是当作母亲。他喜欢靠近她,也许只是喂她喝药,帮她垫个软枕。
他喜欢收藏她写给他的书本,时时取出来看着发呆。他开始期待,每天晚上监督她早睡,等待她那句晚安。他开始越来越厌恶,每一次,她在皇阿玛枕头旁边,帮他讨来那些的好处。在皇阿玛留宿的晚上,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他甚至恶劣的希望皇阿玛永远不要再来。他开始越来越妒嫉他的皇阿玛,妒嫉他凭什么既富有天下,又能拥有她!
“你明明就不喜欢他,跟他在一起你明明就很痛苦,你......”
“住口!”吴那拉喝断了永璜出格的话语。
“你疯了吗!这么大声音!”幸好吴那拉一般跟永璜说话的时侯,都是不会留下伺候的人的,否则被人听了去,可怎么办啊!
永璜将头偏过去不语。
“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吴那拉觉得是不是她对永璜的期望太高,所以让永璜觉得很压抑?还是这孩子的青春叛逆期到了?
“对不起......”永璜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而后再度恢复了一张棺材脸。
“我会好好跟刘大人和兆惠将军相处的,请母妃放心,我晓得该怎么做的。”
吴那拉点点头,只是隐隐有些担忧。永璜毕竟是她养了七年的孩子,看着他从营养不良的小萝卜头,长到如今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她用了全部心血培养这个孩子。
“永璜,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其实成败亦没有那么重要。目标只是目标,即便是没能达成,也不丢脸。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有句话叫,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我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要抱着必胜的信心。至于结果,要看老天爷。”
闻言,永璜的眸色柔和了下来。她还是担心他的,她心里有他......哪怕不是他所期待的那种,可只要有,就应当知足了,不是吗?
“我知道了。”永璜露出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