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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存过后,天色已是微亮,梅耶帮巫辛简单清理了下,抱着他小睡了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最近为了陪巫辛,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塞西尔那里。上午结束例行会议后,便抽空回了塞西尔那里一趟,急匆匆的样子,确实让塞西尔心疼,饭桌上不停给梅耶夹菜,道:“怎么轮到你就这样忙?艾狄以前整天没事儿干似的,不也过的好好的。”
梅耶正在将鲜美的鱼汤浇在米饭上,闻言抬头,笑道:“这就证明是我能力不足,才导致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处理事务。我以后会努力的,您别担心了。”
塞西尔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梅耶刚吃过饭就要离开,临走前说:“今晚我……”
塞西尔十分了然似的,挥挥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梅耶点头致意,与塞西尔告别。
除了巫辛的事,面对塞西尔,梅耶也不尽然全是谎言,在处理很多事务上,他确实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不过他人聪明,况且身为皇帝唯一的儿子,继承皇位是早晚的事,布德等人也愿意从旁协助,无形中为梅耶掌权的道路,又铺上一块坚实稳定的基石。
忙了一下午,梅耶回去时,巫辛竟然还在床上睡觉,模样和梅耶早上离开时没什么分别。
梅耶坐到床边,轻轻拧了拧巫辛睡得红通通的脸颊,道:“睡了一天,起床吧?”
巫辛皱眉唔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见是梅耶,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翻身背对他又闭上了眼睛。同时露出大片光|裸的后背,上面布满青紫的痕迹,优美的脊背线条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慵懒的姿态简直像一只小猫儿。
梅耶伸手,指尖沿着吻痕慢慢抚摸巫辛腻滑的肌肤,巫辛这才终于又动了动,嘟囔道:“别碰我,痒。”
梅耶玩够了,才提起被角把巫辛包严实,低声问:“是不是昨晚太累了?”
巫辛被闹的再也睡不着了,揉一揉眼睛,向窗外望了一眼,道:“这么快又晚上了?”
梅耶道:“是呀,你又睡了一天?”
“没有,中午起床晒太阳了。”
梅耶拿出巫辛的衣服给他套上,道:“起床出去转一转吧,整天不活动对身体也不好。”
巫辛一动不动,全靠梅耶给他穿衣服,似乎连话也懒得说,静默了半晌,道:“懒,走不动,”
梅耶哄道:“咱们一起去散散步,很久没一起去了,好不好?”
巫辛半眯着眼睛,十分不情愿的模样,最终还是点点头。
身子日渐变重,人确实懒了很多,巫辛几乎全部的重量都靠在梅耶怀里,只差说一句让梅耶抱着走的话。
梅耶享受的揽着巫辛的腰,慢慢走在花园的小道上,低头看着巫辛一副全身心依赖的姿态,梅耶在心底无奈的低叹,要是没有身孕时也这么会撒娇就好了。
巫辛懒懒的靠着梅耶,腿半天不想动一步,艰难的挪了一会儿,道:“回去吧,黑乎乎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梅耶低头亲了亲巫辛的额头,道:“你这个模样,是不是能直接待宰了?”
巫辛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道:“嗯?什么?”
梅耶低笑一声,道:“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巫辛一把推开梅耶,“走开。”转身欲走,梅耶去拉他的手,两人笑着打闹了两下,忽然,梅耶顿时僵立在原地,脸色十分难看,巫辛反应慢了些,顺着梅耶的目光,这才看到更深的阴影处,站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赫然便是塞西尔!
空气顿时死一般寂静。
一阵风吹过,数片树叶夹杂着花瓣打着卷儿从他们面前飞过,呜咽仿佛低泣。
梅耶惊出一身冷汗,本以为塞西尔会当场发难,下意识的挡在巫辛身前,但数秒过后,黑暗中塞西尔仅仅是挑起嘴角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梅耶没料到塞西尔竟然这么轻易的离去,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和巫辛面面相觑,半晌没有说话。
巫辛见梅耶面色犹豫,道:“你跟上去看看吧,别出了事。”
梅耶道:“不用,我先送你回去。”
巫辛并不坚持,两人完全没有了夜游的兴致,一路沉默。
正好莱斯在门口接,将巫辛交给莱斯后,梅耶嘱咐一句便匆匆离去。
巫辛回头望了一眼梅耶渐渐隐没在夜色里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对莱斯道:“回去吧。”
莱斯看出了两人间气氛不对,试探的问:“殿下惹您不高兴了?”
巫辛摇一摇头,本不想再提,但在这个空旷的大殿内,陪他最久的人,反而是莱斯,长久的陪伴终究不一样。
巫辛淡淡道:“刚才遇见皇后了。”
莱斯大概能想象出那种尴尬的场景,便不再说话。
巫辛反而疑惑道:“莱斯,为什么你知道我怀孕后,一点也不惊讶呢?”
莱斯微怔,继而笑道,“惊讶是有的,但您是皇帝,做任何事一定有自己的考量,我需要做的,就是站在您身后。”
巫辛的心情难以形容,为莱斯的话本应该高兴才对,但却有一种难言的酸楚,——终究,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人。
*
梅耶踏进门,只见塞西尔已正襟危坐等着他,整个人仿佛刚从漫天冰雪中归来,散发着极寒的气息。双眸冷冷的盯着梅耶,声音尖利甚至扭曲道:“真是出息了,把我哄得团团转,你们那边倒是要生孩子了!”
虽然夜晚光线昏暗,但巫辛的肚子已经非常明显了,梅耶知道自己无从辩解,道:“我不想你生气而已。”
“我要被你气疯了!!”塞西尔尖锐道。
梅耶重重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眸中一片沉静与坚定,道:“孩子曾差点没了,我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您能理解我一些吗?”
塞西尔气的浑身发抖,整个人仿佛一座随时能喷发的火山,“我理解你!?我怎么理解你!那你告诉我,孩子生下来了,是叫你爸爸,还是叫你哥哥!?”
梅耶不明白塞西尔怎么会往这种奇怪的方向想,道:“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孩子是我的……”
塞西尔暴跳如雷,打断梅耶的话,“你以后怎么对他解释?!你有没有脸告诉自己的孩子,他是父子*生下的孽种!万一走漏风声,他就要一辈子生活在别人鄙视的目光中!”
孽种两个字深深刺痛了梅耶,他以为塞西尔就算不喜欢皇帝,可孩子至少是无辜的,不料第一个用这种词形容孩子的,竟然会是塞西尔。梅耶几乎无力的说道:“我和皇帝的父子关系仅仅是名义上的,这些事情,孩子长大了,自己会慢慢明白的。”
塞西尔咆哮道:“梅耶你是个混蛋你知不知道!父母的苦心你根本就不明白,别在这里大言不惭!”
梅耶被吼的耳朵嗡嗡作响,额角抽痛,道:“我求您,别这样了好吗?总会有解决办法的。您担心的问题只不过是假设,没必要杯弓蛇影。”
塞西尔胸膛剧烈起伏,最后问:“好,孩子你是坚决的准备要了是吧?”
梅耶沉声道:“是。”
塞西尔见没有回转余地,况且胎儿已经那么大了,如果硬逼着梅耶不能要,只会适得其反,道:“那你必须马上和菲尔结婚。”
梅耶不解:“为什么?”
塞西尔嘲弄道:“你凭空多出一个孩子,怎么解释?”
梅耶道:“没必要解释,他的存在就是铁的事实,不容置疑。”
塞西尔讽刺道:“哼,你想的简单,以后,少不得别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你愿意你的孩子,将来背上来路不明的标签?我是无所谓。不过别怪我没有告诉你,养孩子并不是只管他吃喝不愁就行。”
梅耶顿时沉默,他眉目深邃,一时看不清他眼中晦暗的情绪。
塞西尔将梅耶讥讽了一顿,现在见梅耶默然不语的样子,也有几分心疼,但嘴上依然不饶人,道:“我怎么说你都不听,最后变成这样全是你自己造成的结果,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但如果这种丑闻露出去一丁点儿,我马上去死!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
次日午间,巫辛躺在摇椅上晒太阳,阳光洒在睫毛间,闪烁出碎金似的光芒。不过闭目小憩片刻,再睁开双眼,梅耶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身边,眼底有淡淡的疲倦,似乎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巫辛继续在摇椅里晃了一会儿,才道:“塞西尔又让你为难了吗?”
梅耶道:“没有。”
“不能说给我听?”
“不是,”梅耶顿了片刻,他想了一夜,认为塞西尔担心的问题总归要面对,还是尽早解决,对谁都好。便想和巫辛讨论一下,道:“塞西尔想要我和菲尔结婚,这样孩子的出身,名义上比较顺理成章……”
巫辛瞬间握紧扶手,手背暴起狰狞的青筋,那天在花园偶遇菲尔的一幕再次展现在眼前,娇弱可怜的纤细身体,还有指间那刺眼的一抹红色。巫辛本准备将这一切深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梅耶竟然再次提起,巫辛压抑的愤怒与怨怼以更大的力量反弹回来,顿时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没有听完梅耶接下来的话,巫辛寒声道:“什么顺理成章?孩子是我生的,当然就是我的,如果认为我妨碍到你们,我现在就走,省的你们瞎操心。”
巫辛说着便霍然站起,大步向门口走去,梅耶完全没料到巫辛的反应会这么大,忙追上去,握着巫辛的肩膀阻拦他,道:“我根本就没有答应,怎么突然就生气了?那孩子的事以后慢慢说,好不好?我们的孩子,我当然不会让他受任何委屈。”
巫辛冷冷道:“为什么没有同意?你不是很喜欢菲尔吗?”
梅耶怔住,惊讶道:“我没有喜欢他,你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巫辛只要回想到那天的场景便心脏骤缩,仿佛被人狠狠攥着似的喘不过气。顿了顿,道:“是吗?不喜欢他会送他礼物吗?”
对于送菲尔袖珍玫瑰的事,对梅耶来说不过是随手的一件小事,他目前所有的生活,已经被没完没了的政务和巫辛完全充斥,又过去这么久,根本已经记不住自己还做过这种事情,当下十分莫名其妙,“我根本就没有送过他礼物!”
巫辛却认定了梅耶是在说谎,如果梅耶坦诚的话,想到两人现在安稳的生活,他会试着去原谅,这种宁静他不愿意被别人轻易的打破。然而,梅耶明明做了却不承认,让巫辛更加寒心。
巫辛不禁悲哀的想到,菲尔和梅耶结婚,给孩子一个名义上的出身,难道,现在连未出生的孩子都要从他身边抢走吗?到最后,他又算什么?
这一切,简直就是个笑话!
巫辛想到此,顿时嘶声道:“我不会把孩子让给别人的,你们别做梦!”
梅耶真是有口难辩,不断解释:“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你有没有这个意愿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巫辛说着,绕过梅耶快步冲到门前,但笨重的身体不是梅耶的对手,梅耶一个箭步赶上,从背后抱着巫辛,“好好的,闹什么?”
“我是认真的,我要离开这里!”巫辛挣扎喊道,他的手搭上门把手,已拉开了半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