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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魔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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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正式开始之前,是对双方球员的介绍。球员们站在场边,随着现场主持人的点名,他们一个一个走进场内,向观众致意。

    入场是从凤阳高中开始的,按照号码的顺序——

    “凤阳高中1号球员,金小渝!”

    金小渝出场的时候得到了极高的欢呼声。显然,凤阳高中拉拉队的规模比以前大了很多。巨大的凤翼天翔海报在空中张扬开来。

    虽然他们仍然只占据了看台的一小块位置,但比起从前毕竟是个进步。

    而那些欢呼声中,夹杂着非常明显的女孩子的尖叫与欢呼。金小渝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人气球员,不知所措地站在场中央,黝黑的脸上泛起了一点红光。他有些求助似得看向自己的队友。

    “学校门口海报的文案是我想的。”马良得意洋洋地说,“你看拉拉队的规模大了这么多,都是因为受到了我的感染!”

    “队长你大概没有注意到,我在海报后面加了一句话。”唐傲淡淡地接口,“六个字,‘看帅哥,来省体’。”

    马良看唐傲的目光简直可以杀人。不过幸好,2号叶晨之后,身穿3号球衣的唐傲也被叫了出去。然后是4号谭锐,10号徐小松,13号程观月,19号姚若虎。

    姚若虎登场的时候,得到了不亚于金小渝的欢呼声。当然这其中也夹杂着嘘声——嘘声来自东湖高中的球迷,他们当然记得这个球员曾经对胡珂使用过“锁喉”这种不规范的防守方式。不过,现在的比赛地点好歹不是东湖高中的校体育馆,他们不用再向上次那样承受那么明显的客场作战氛围了。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31号,他们的队长,最后一个出场的马良同学。

    前面的几位学生出场或多或少都能得到一些叫好声。偏偏是当马良出场的时候,嘘声震天动地,完全压过了凤阳高中拉拉队那一点叫好声。

    马良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毕竟长期以来自己都是出头鸟,在网上实名与别人嬉笑怒骂,丝毫没有一点顾虑。

    他只是觉得略微有些意外。毕竟队友们得到的待遇都是和风细雨,自己却一人要去承担狂风大浪。

    “所以说啊,队长,祸从口出啊。”唐傲摇摇头,有些惋惜地说道,“太嚣张总是没有好下场的,何况在这个看脸的时代你长得还没那么帅。你看,其他人都被观众们原谅了,唯独你依然被针对。”

    “那又如何?”马良冷冷地说,“我才不在乎这些。”

    “我们都知道队长你不在乎这些啊。”唐傲的语气淡淡的,“所以,我们都不在乎呢。”

    马良一怔。

    “虽然感觉是有点不太给他们面子,可小月月的意思是,我们要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花边去赢的别人的尊重。从前看不起我们的人,我们也不必给他们面子。以及……”

    “以及虽然我们中二病已经无药可医了,但所有人都会站在队长的身边。”徐小松一边接嘴说道,一边缓缓竖起自己的食指,放在唇边。

    凤阳高中篮球队队员们的举动让王浩目瞪口呆。他完全忘记了教练曹斐对他进行的“要保持淡定”的教育,而是大呼小叫去扯教练的衣服:“教练,他他他们是疯了吗?他们竟敢让观众闭嘴?他们会被观众们的愤怒撕碎的!”

    “镇定!不要忘记我给你说过的话。”曹斐说,“他们这么做是想迷惑你们,让你们摸不透他们的想法。表面看上去他们是要观众闭嘴,实际上他们并不是真的想惹怒观众,而只是想让我们心存疑虑,以至于瞻前顾后……”

    随着观众们的嘘声越来越大,曹斐终于觉得自己没法再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他干咳了一声,说道:“别愣着,主持人叫到你的名字了。”

    等到所有队员都上场,在裁判的示意之下,双方球员在中圈集合,互相握手致意。

    “又见面了。”双方队长握手时,马良说道,“不愧是我们的宿敌。”

    胡珂瞥了他一眼:“一场比赛输30分的对手有什么资格称自己是我们的宿敌?“

    “你!”

    不光是马良,凤阳高中的其他球员也被胡珂这句话给刺激到了。他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于是球场上更是杀气弥漫。贾明泽接触到金小渝的眼神,都被吓了一跳——那里面,像是住着吃人的猛兽。

    双方球员互相致意完毕,分别回到休息区,比赛将在3分钟之后开始。

    柳源源觉得球队的气氛有点不太对。从队长到队员,甚至延伸到了胡星身上——每个人都杀气腾腾。他们默默地做着上场前最后的准备,脸上崩得紧紧的。胡星也不多说话,或许他要做出的安排昨天晚上训练中都已经说过了。他只是站在旁边,手里的纸杯被他捏成皱巴巴的一团。

    柳源源心想,大家真是斗志满满。可是这杀气腾腾的阵仗,反倒是冲淡了球队平常应该有的气氛。

    “嘟嘟嘟”哨声响起,比赛开始。双方的首发球员上场。

    凤阳高中身穿橙色球衣,首发球员是:凤阳高中先发五虎:控球后卫13号程观月,得分后卫19号姚若虎,小前锋3号唐傲,大前锋31号马良,以及中锋1号金小渝。

    东湖高中则身穿白色球衣,首发阵容则是:控球后卫6号费俊哲,得分后卫8号胡珂,小前锋5号陈锐,大前锋7号王浩,中锋4号贾明泽。

    “一口气干掉他们。”马良咬牙切齿,“敢小看我们的,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新格局……新时代……我们要开创新的时代!航院附中已经做到了,接下来轮到我们了!”金小渝一想到昨晚上马良的演讲就觉得热血沸腾,再加上刚刚那场比赛之后,他更加坚信他们已经站到了新时代的边缘。

    “静静,你看着吧。今年12月份,你会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看到我的。”姚若虎低声说。

    “我给过他们承诺,就一定要做到。”程观月喃喃,“教练,我不会让你的理想就这样止步的。”

    唐傲看着身边一堆念经一样自说自话的队友,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魔障了吗?

    而且,就连原本属于要死不活三人组成员的程观月与姚若虎,也明显情绪不太对。唐傲觉得这样下去可要不得。

    但他也来不及多做些什么。因为所有球员各就各位,准备跳球了。

    站在中线两边准备跳球的依然是两边的中锋,贾明泽和金小渝。在小组赛中,金小渝在跳球中完胜贾明泽——尽管贾明泽有身高优势,但起跳高度、运动神经、弹跳速度都逊于金小渝,自然跳球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次也不例外。金小渝以较为明显的优势抢先将篮球拨了下来。

    马良抢先拿到了这个球。眼前是空旷一片,竟然连一个防守球员的影子都没有。那个刹那,他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有想,眼里只有篮筐。既然有这么好的进攻机会,他也不用传球,猛然加速,朝着篮筐奔袭而去。

    教练昨日的布置和往常并无不同——开局一定要先声夺人,给对面一个下马威。

    就算没有教练吩咐,马良也卯足了劲要在开场的时候打压对方的嚣张气焰。

    30分的惨败,耻辱的比赛,日日夜夜咀嚼仇恨,开赛前胡珂轻蔑的语气与眼神……马良心里头的火气愈发高涨。他想让自己如烈火燎原,将东湖高中烧的干干净净。

    他的速度很快,运球也前所未有的顺畅。这一路过去,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东湖高中的球员来阻挡。眼看他已经来到了篮下,轻轻一跳便可以得分。

    直到这个时候,马良才听到队友们的呼喊。其中程观月的声音最大。他们的声音那么焦急,好像自己马上就要犯下什么弥天大错似的。

    于是他千钧一发之际收球,茫然地回过头来,看见程观月匆匆忙忙地跑向自己。

    然后他终于听清楚他们喊的什么了——

    “队长,这是我们自己的篮筐!”

    马良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观众们的嘲笑声恰到好处地自上空落下。

    没想到,他竟然……竟然被怒火冲昏了脑子,连自家篮筐和对手篮筐都分不清楚了。

    怪不得没有东湖高中球员来防守他。他们都等着看笑话呢。

    柳源源满脸都是“无法直视”的表情:“马良学长他……他是白痴吗……”

    有怒火是好事,有血性是好事,有杀气是好事,但是你这是要让那怒火把自己脑子烧坏吗?

    这是兴奋过头所以魔障了吧。

    马良将球交给程观月,程观月急忙传到前场,唐傲在靠近中场的位置接球。差一点就8秒违例了。

    等到程观月再过来拿到篮球,马良落位,进攻时间只剩下15秒左右。当然,对面的防守也已经布置好了。

    程观月举起手:“别急,第一球好好进攻,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