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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爷的脸色非常不好,一直认为在村中能说得上话,即便是村长也要礼让三分,哪想现下被一个小孩子不讲情面的拒绝,这脸面让他往哪放。三爷爷非常的不高兴,瞪大了眼睛似在运气。王修晋垂看吹着刚刚倒茶水,一直在对账,嘴皮着发干,正好补补水。“好,好,好。”三爷爷被王修晋不给面子的态度气得不行,连说好三个好,“如此不孝之辈……”
“三爷爷此言差矣,孝,不可愚孝,且,我要尽孝的对象是家父家母,未来若娶妻,便多了岳家。而家父家母尽孝之人,便都已故去。”王修晋非常不喜欢以老卖老之人,动动就拿着什么敬老尊老的话压人。说是三爷爷,三里之外都沾不到亲,谱摆得倒是挺大,“三爷爷进门之后,什么都没讲便定我不孝之名,您可有问我过父母?”
“你……”三爷爷气得站起身,手指着王修晋,一手便要拿桌上的东西。
王修晋嘴角勾着冷笑,“看来村里人还没有学聪明,三爷爷,人当活得明白些,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家,我哥,以及我,都不欠村里任何人的。便是家父在未为官之前或许受了亲人照顾,但家父为官多年,王村受到的惠及之多,足矣顶家父回报之恩。”王修晋才不信王村的人在父亲为宰相时没干什么“蠢”事,便是他大哥只是个县令,都敢作威作服,父亲那么大的官,还远在京城,即便有什么法子压着,但也有人会犯蠢干出点什么糟心的事。现在事已过去,再翻出来也不好看。“三爷爷,若我是您,我便不会趟此混水,想想您家里的小辈可还都在家父的学堂启蒙,且,还不只一人。”
“你狠。”三爷爷放下手中的茶杯,指着王修晋的手抖了又抖。“老六为人磊落,却生下你这个畜生,真是王家之悲。”
王修晋起身,冷冷的看向三爷爷,犹如看着死人,“道歉!现在,请,你,给,我,道,歉。”一个字一个字,咬得狠狠的说出,王修晋周身的气势,让三爷爷弱了几分,却梗着脖子,让他给一个小辈道歉简直就是笑话。王修晋不语,今天若三爷爷不给他道歉,想走出铺子,难。年岁大怎么了,大不了他拿钱买命,既然已经骂他畜生,他就当一把畜生。经了末世,又在古代生活了近十年,王修晋尊重生命,像是士兵,战士,冲在前面的勇士,能够为活着付出正面努力的人们,至于其他……呵呵。
三爷爷冷汗都流出来了,以前看着怜悧且对谁都礼让三分的小孩,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心中恐惧,尤其是触及那双眼,便不由得混身僵硬,即便是多活了几十年,仍是气弱。王涣之有两个儿子,大儿在村中时出生,而幺儿却是在京中含着金汤匙出生,可谓是集最好的一切而生。自带的尊贵气势,自然要比王修柏强许多,便是王修柏,如今他见了便是心里发虚,硬撑着摆着长辈的姿态,而腿却早就软掉了。现在三爷爷在王修晋的身上体会到更深的感觉,让他不由得身体前倾,若不是紧咬着牙,道歉的话怕是早已脱口而出。
“修晋,今儿井打出来了。”赵四人还未到,声音却先一步传进铺中。三爷爷在王修晋转身的功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今天这一趟让他后悔得要死,哪里还有什么长辈姿态可言,若是再顶一会儿,他怕是要失禁。三爷爷暗恨那些个推诿忽悠他进城的人,难怪那些个平时好出风头的人一个个对他恭维得不行,他就应该想到才是,可现下后悔哪来得及。
“都打出来了?”王修晋收了气势,但脸色却不怎么好。
赵四几步进了小厅,见到里面还有位老者,再看王修晋脸色不对,便挑了挑眉望向老人。直接坐到正位上,跟着赵四跑来跑去的,换上了小厮服的太监忙给倒杯茶水。“就一处出了水,另一处还没打完。”
三爷爷早听说王修晋和一位皇亲走得近,老六家的房子还是那位皇亲出钱建的。想到去年村里的外来之人,再对上这位的气度,心里更是后悔得不行,不旦失了面子,还没达到目的,老脸都丢尽了。“既然有客人来,三爷爷便先走一步,村里的事,待你什么时候得空,咱们再聊。”
“三爷爷且慢。”王修晋嘴角勾着笑,当真以为有了外人,就以为他能装孙子?原本还想着三爷爷若是识趣,走了便走了,居然还惦记不应该想的事,那么便也就别怪他不给老人留什么脸面。“我们除了道歉之事外,无其他事可谈,还请三爷爷行个方便。”
“你……别不识抬举。”三爷爷气得不行,“我可是村里的族老,有权将你逐出村去。”
“不知我这位弟弟犯了何错,居然要被逐出村。”喝了茶润了口,赵四笑眯眯的开口,可便是如此,三爷爷仍感受到了无比的压力。
“这是王村的一位族老,与我家拐了不知多少辈的,家父出了五服的叔叔。”王修晋淡淡的开口,然后便把赵四没进来之前发生的事讲明。
赵四凉凉的看向三爷爷,“老头,且不说汝与王修晋的关系,便是王修晋的身份却也不是你能骂得了的。父亲曾是宰相,长兄梧县县令,他便是畜生,与之父,与之兄又是什么?辱骂当朝官员,便是打几个板子也是轻的。叉下去丢去衙门,跟王县令讲明,此人为老不尊,必叫其痛改前非。至于族老什么的名头,以汝观之其人品,当不得此等名号,另择他人。”赵四说完挥了挥手。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他只是要三爷爷道歉而已,现下却……瞧了一眼傻了的三爷爷,在心里摇了摇头,却没有半点同情,像是这等人,他若是动手,只会让旁人说他种种不是,他却不怕蜚语,可他不是一个人,还有父母,长兄,长姐,他必须考虑他们的名声。向赵四拱手,“多谢赵四哥仗义直言。”
“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在气弱,什么辈份,都出了五服还装什么长辈,唤其长辈是知礼,不唤谁能挑出一二,供着同一个祖宗又怎样。”赵四撇嘴,“不提此事,说说井的事。”王修晋忙引赵四去后面的院子,赵四一边走一边念着中午没吃好,若要感谢就快去派人买些点心回来。
跟在赵四身边的太监是个力气大的,三爷爷一路挣扎也没挣开,硬是把人拖到衙门。摆出高高的姿态,将人扔到了衙门口,并把四皇子要传的话说了一遍,守门的衙役忙跑进衙门,问县令此事当怎么办。王修柏一听是王村的事,便皱起眉头,赶忙出来。
“主子气得不轻,望王大人知如何处理。”太监把话又说了一遍,然后也不等王修柏的反应,转身走了。
王修柏看着一把年纪的三爷爷,不由得叹了口气,“先把人关牢里。”村里的人还真是不见阎王不掉泪。
“王大人,我也是为村里的人着想,我……”三爷爷还想再继续说,被过去架起人的衙役轻车驾熟的堵住了嘴。
王修柏连头都没回,今天得回村一趟,此事还需交给父亲帮弟弟解决,至于他?公事公办,畜生?既然已经被骂畜生了,还顾及什么情面。之前弟弟说要断了王村的蟹田,他还劝了几次,现在他都后悔帮这些人讲话,都什么玩意,他们种地养蟹靠着弟弟,居然还在弟弟面前摆姿态,不就是看着弟弟小吗?不就是觉得父亲会顾及情面不会指责他们,他们还真是高看了父亲。
三爷爷被扔到衙门口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回了村里,知道三爷爷进城为何的几人都老实的缩回家中,可是急坏了三爷爷的子孙,却不敢进城问明原由。
衙役到达王村时,王涣之正在给孩子们讲课,衙役对王涣之十分的恭敬,一直等到王涣之的停下才拱手行礼说明来意,然后王涣之的脸黑了,衙役说完却不能离开,还得去寻村长把去了三爷爷族老名头的事转达。王涣之散了孩子们,一脸黑的直接往祠堂走,他决定干一件为官时便想干的事。
祠堂前的铁块被敲响,王涣之用尽全力,不停的敲着,狠狠的敲着,一个外人居然摆着态度骂他小儿,他小儿打出生到现在,他都不舍得打骂,居然要受一个外人辱骂。他小儿何其聪明,何其骄傲,是家中的一块宝,打小便受宠,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居然被一个外人指手划脚,凭什么啊!王涣之越想越气,敲的力气就越狠。
没一会儿王村的人基本上都聚到祠堂前,还有两位外人……衙役。王涣之见到族长之后,拱手行了文人的大礼,“今日唤众亲来,某只为一件事……分宗。”
“啥!”王涣之的话落,四周就跟炸了锅似的。
村长脸色也不好,他想到王涣之不会忍,想到王涣之会闹,却没想到王涣之直接来了个狠的。
“不行!我不同意。”族中的一位族老开了口,他心里虚,可是此事定不能从了王涣之的意。不能直接说王涣之一枝公出去,他们的利益将受多大的损失,只能咬着牙说,分宗要从哪里分,王村上下都是骨头连着筋的亲人,绝对不能出两个祖宗。
王涣之连一眼都没赏给跳着出来反对的人,他只是看着村长。村长头疼,他清楚分宗的事成与不成都是两面得罪人,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出,村长就知道分宗的事,早晚有一天会被王涣之再一次提起。当年王涣之刚刚为官,便提出一次分宗,被他拒绝了,他清楚王涣之为何要分宗,都说是王涣之父母过世后,村里对他十分照顾,可那些个让王涣之念恩的人谁敢真正的拍拍胸口说句良心话,便是他都不敢。当时拒绝,便是为了全村的利益,且有把握王涣之为了名声不会闹得过份,可现下却与当时不同。村长在脑中快速的衡量利与弊,至于族老们在一边直念着不能同意的话,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王涣之不及,若今日村长不同意,他也有办法说得他同意。
祠堂前的村民都在望着村长等待着他开口,有人偷偷的在算他们和六叔(六爷)有没有出五服,若是分宗成功,他们会在哪一边,离王涣之的一枝最近亲戚,便是王涣之祖父的兄弟一脉,便是在王修晋养蟹时,往稻田里养鱼的那个侄子往上数四代人,其中还有偷蟹中的一户,这些人小心的往一起聚,即便是希望能够与王涣之属同宗。
村长沉默了许久,“容我仔细想想,分宗是大事,不是我一人说同意便可以,我知你的心情,但你要清楚,便是此事大家都同意,从哪里数几代分都是需要仔细说说的事。”
望着村长许久,王涣之才点了点头,他已明白村长同意分宗的事了,拱手向村长行礼,然后带着一阵风的走了。
“什么?你说父亲要分宗?”王修晋听着长兄说出来的话,一脸的惊讶。在古时,分家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少有明事理的老人早早的给子孙公平的分家,而一族分宗,那更是难上加难。
“其实以前村里的人对父亲也没特别的照顾。”王修柏回想着小时候的日子,“那会儿我还小,村里人对父亲去京城科举,可没有谁说好听的话,还有人说父亲若是高中,便会抛弃娘和我。好在那时我长得壮,没有小孩子敢欺负我。”
王修晋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就大哥标准的文弱书生的身材,还长得壮,谁信啊!
“别不信,我小小的时候就跟娘去种地,那时候爹就不当家,我就没见过爹去过地里干过活。”王修柏见弟弟一脸不信,十分的恼火。
“哥,这事能成吗?”
“难。”分了宗对他们只有好处,可也只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