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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张儒不想陪两个小家伙,就算有时候他不那么忙,他更多的也是陪马同袍而不是屠胡。
这个少年将来会是草原上的雄主,张儒不想跟他有太过沟通,他怕到时候少年屠胡离开的时候,自己会舍不得。
所以对两个孩子,他采取的一直都是放养模式,除了时不时让范无咎这个老家伙教屠胡武功,他基本上不会管两个孩子到底开不开心。
但是苏七七提起了,他还是勉为其难的去看了看屠胡和马同袍。
小家伙马同袍依然虎头虎脑的,不过相对于刚来的时候那种憨厚,这小子身上多了几分机灵。
果然,在看到张儒之后,小家伙立马怯生生的躲到了屠胡背后,只是时不时会探出脑袋大量张儒。
屠胡很有礼节的朝张儒行了一个抚胸礼:“巴图孟克,见过大明天使张大人。”
“恩,不错。”张儒赞许的点头:“屠胡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就行了,你的时间不多,多努力。”
这一切都是张儒要求的,因为屠胡将来是要去草原的,所以不管是说话还是吃东西,抑或是礼节方面,他都是按照草原人的方式在做。
屠胡得了称赞没有沾沾自喜,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自己在这位大人心中的地位。对张儒,他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的,如果不是张儒带着三千宣府老卒驰援鸦角山,或许,他已经和那位站着死去的屠胡将军一样,成了鸦角山泥土中的白骨。
能够跟着张儒从大同到京城开眼界,他很珍惜这次机会。平时在侯府除了跟随先生学习,就是带着马同袍一起玩。
当然,这个早熟的少年也不是一味的玩耍,在玩耍的同时,他一直都给马同袍灌输着要忠臣于张儒的念头。
不觉之中,这种念头已经在马同袍心中根深蒂固,只是现在不管是屠胡还是张儒,都不知道而已。就连马同袍那小小的心里,也不清楚自己对张儒到底是畏惧还是感激。
不骄不躁,张儒看到了这个少年的蜕变。
如果说当初从鸦角山将少年屠胡救回来的时候他是一柄锋利的剑,那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根没有棱角的棍子。
“最近还习惯么?”张儒关切道。
京城的生活跟大同还是有一定区别的,所以张儒第一个问题问的是他习不习惯。
屠胡羞涩一笑:“还好,多谢大人关心。”
张儒道:“恩,习惯就好,如果有不习惯的,跟管家说就是,习武的事不要落下,有什么东西,多跟范老前辈请教,他的功夫,你学会三成,就足以在草原上自保了。”
屠胡用力点头:“大人放心,属下不会偷懒的。”
“练练?”张儒突然道。
屠胡一愣,然后高兴道:“好!”
话音刚落,张儒的拳头赫然已经出现在眼前,其速度之快,超乎屠胡想象。
不过也就是那一愣神的功夫,屠夫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伸手一格,然后一个铁板桥就躲了过去。
张儒可不管那么多,抬腿就踹,这个时候正好是屠胡不好借力的时候。
眼看着大脚就要踩到屠胡腹部,马同袍这小家伙吃惊的长大了小嘴,屠胡一只手猛然在地上一拍,身体一个翻转。
不过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张儒的速度,那一脚没落在他肚子上,却结结实实落在了他屁股上。
一个狗啃泥摔打在地上,满嘴都是黑灰。
张儒下手还是留了分寸的,不然光是这一觉,屠胡的髌骨肯定得碎裂。
一脚的力道能够将铁棍踹弯,别说是屠胡那肉比较多的屁股,就是凳子也只有断的份。
很麻溜的爬起来后,屠胡顾不得擦嘴上的黑灰,再次欺身而上。
张儒摆了摆手:“好了,你小子的身手还算不错,不用过招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屠胡很听话的停下动作,心悦诚服道:“属下无能。”
张儒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是你无能,你已经很不错了,努力学习一切能够学到的东西,以后我会尽量多来看看你们。时间不多了,你去了草原,身边不会有人再对你耳提面命,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听了这话,屠胡感动不已,他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含泪目送张儒离去。
暮色降临,在躺椅上小憩了一段时间的张儒带着范统和姜伟离开了宅邸,借着夜色,他到了保国公府的后门。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让忙碌了一天的门子很是不喜,嘴里嘟囔着哪个王八蛋天黑了还来敲门的同时,不情不愿的将后门打开。
一看来人面容,门子脸上的不满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换上一副几近谄媚的笑脸:“侯爷,您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趁着夜色离开家的张儒。
张儒没理会门子,淡淡道:“带我去见国公。”
门子哎了一声,也没去禀报,马上带着张儒去了后院。
保国公朱永正拿着毛笔练字,他是武夫,但是他识字。毕竟是勋贵出身,不可能打字不是一个。
大明承平百年,少了许多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鲁武夫,真正算起来,大明的高级将领,基本上都是文武双全之辈。
一篇兰亭集序临摹了不过四十多字,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公爷,定边侯求见。”
朱永放下毛笔:“请!”
站在门口的张儒哑然失笑,如果换一个人,能够让保国公说一个请字,说不定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是张儒不会,这位老国公可不是朱晖那种想问题不全面的愣头青,他能说一个请字,肯定有缘由。
张儒直接推门而入:“老国公真是好雅兴,这京城官场差不多让我锦衣卫翻了个个,老国公还有这闲情逸致。”
朱永眼皮都不抬,抓起毛笔在纸上写下制怒二字:“文轩,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让你堂堂定边侯放着正门不走,反而要走后门了?”
张儒收起笑容,很严肃道:“小公爷让我保的两人,一个都保不住。”
朱永动作一滞:“这话什么意思?”
张儒道:“老国公应该知道,陛下想要的是什么,有些东西,不需要我说破。”
朱永愣了愣,轻轻放下毛笔,叹了口气:“陛下要什么?”
勋贵,说白了还是要靠皇权支撑的,没有皇帝的认可,就算他们是勋贵,也不能为所欲为。
张儒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下,笑道:“老国公别紧张,陛下要的不过是一个平衡而已。这偌大个朝堂,谁都做不到一家独大,宦官不行,文官不行,内阁不行,勋贵,也不行。”
朱永神态轻松了不少:“这都是陛下让你说的?”
张儒摇头:“这都是小子看在老国公在陛下登基的时候让十二团营做了些事,自己揣摩圣意之后想出来的。老国公信得过我,就听,信不过我,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往后,咱还是朋友。”
“他们不容易。”朱永沉吟半晌后道。
张儒淡淡道:“我们也不容易。”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表述得十分清楚了,对于朱永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没必要什么东西都说得十分透彻。
最后朱永没有明确的表示答应,也没有拒绝张儒的好意,而是让朱晖领着张儒去后院参观。
这已经等于给张儒一个信号,这个时代的大户人家,不管是勋贵还是文官,后院一般是不给人参观的。关系不到一定地步进入人家的后院,那摆明了就是不给主人面子。
朱晖神神秘秘的领着张儒进了西北角的一幢小楼,小楼里亮着灯,不时能够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娇笑声。
结合朱永那猥琐的笑容,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
一进小楼,马上就有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一左一右抱住了朱晖的双臂,同时,又有两个容貌俏丽但是衣着还算规矩的女子搂住了张儒的双臂。
张儒有些不自然的抽手:“小国公这是要干什么?”
朱晖还是头一次看到张儒露出如此窘迫的神色,哈哈大笑:“早知道你家有个镇宅神兽,这不,哥哥带你来开开荤。放心,这些女子都是干净的,一般不干净的不会留在这里的。”
张儒涨红了脸道:“朱兄好意,文轩心领了,家中还有事,小弟先告辞。”
朱晖一把拉住张儒:“你小子怕个什么劲,这里又没外人,再说了,你来保国公府是办公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说出去。吃干抹净,沐浴一番,谁也找不出你的毛病。”
张儒用力甩开朱晖的手,来不及解释就落荒而逃。
等他带着范统和姜伟一溜烟出了保国公府之后,身着大红锦袍的朱永这才出现在朱晖身边,此时的朱晖,也全然没有了那份猥琐,反而一脸严肃。
朱永对朱晖笑道:“这小子的城府,可比你要深很多啊!不过这小子做事还算厚道,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朱晖低头道:“爹,吏部的人保不住,明年改元的时候,京察只怕。”
朱永意味深长道:“大明官场要震动,你我明哲保身最为委托。关系好的人家都去个信,他们爱听就听,不听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