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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如花
卫封不计较不代表皎月也不计较,不过眼下卫封出差在即,她也不愿意让他分心,况且有些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皎月担心了一夜,自然要问过进宫的事。
卫封也不隐瞒,把经过详细给她说了一遍,最后道:“我本不打算掺和进来,不过我听小太监的意思是圣人是先问起咱爹的,就想着如果我不出这个头,会不会让他把咱爹给召回来。”
他爹这次护送家人去云雾山下的别庄,不仅仅是躲旱灾这么单纯,还要跟灵级界的人接洽族人迁移的事,这个时候说不定第一批人已经启程了呢。
因此,卫封更加不能让神武帝此时有召回他爹的想法的。如今有他这个儿子顶着,也能给他爹那边多赢得些时间。
皎月对这件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在今年年初的时候,皎家的人已经提前迁移走了一部分,后续又陆续用飞舟运了两批,这次卫家人第一批人会跟着皎家最后一批亲友乘坐宗门的大型飞舟一起走的。
听卫封这么一说,皎月不由哼了哼,“我看是他把咱爹当刀子使顺手了,一时没有趁手的,就想拿你试刀吧!”
现在儿子若是好使了,自然也就不用爹了。
卫封笑了笑,道:“他拿咱们试刀,咱们何尝不是拿他当磨刀石呢!”
卫封如此年轻,上朝的时候,他英姿挺拔地站在一群四五十、五六十岁弓腰驼背、满脸沟纹的大臣当中确实很醒目,也很提精气神。
难怪那群老家伙都想咬他一口,若说没有一点羡慕嫉妒恨在里面,卫封自己都不信。
不过那又怎样?年轻是缺点,同时也是资本,他是不如他爹,他需要磨砺和成长,因此又何尝不是他拿了这差事磨炼自己呢?既然是双方都有利的事,他也不介意被圣人使使。
流民之事,重大且又紧急,根据神武帝的旨意,卫封等人需即日赶赴云州,皎月只来得及收拾了两储物袋的食水衣物等日常所需,卫封就带着人启程了。
卫封不在家,皎月也没得闲。
两个小淘气自打六个月后就在他们狠心爹爹的要求下被断了奶,就把怨气转移到各种淘气惹祸上来,要不是有他们爹爹看着,指不定淘上天去了。
先前他们听说爹爹要出公差,躺在小床上高兴得直蹬腿儿,然后又假装恋恋不舍地欢送走了爹爹,就‘嗖嗖’地爬没影儿了。
皎月哪里不知道这两只的小心思?不过是也假装不知道而已。见两只小家伙几下就溜了,便暗中给傀儡管事传了指令,让人好好看着,她自己则安坐下来理家务事。
京城附近出现流民的事很快就传开了,跟以往遭灾一样,留守在京城的官眷中有人开始张罗着募捐。不几日,中宫也有凤旨,号召在京的女眷们拿出体己,救济灾民。
如此一来,不论是品官还是勋贵之家的女眷都纷纷响应起来,不过三五天的功夫,皎月便得了好些张募捐的帖子。
这天,落英又捧了一叠帖子进来。
“这张是户部尚书夫人的,说是后日有一场募捐会,每人拿一两样东西出来,不论首饰还是器物,换食水衣物药品之类的。”
“这张是还礼亲王妃的,时间是明日午后,是认捐的。。。。。。”
皎月在国公府的时候也听说过一些类似的募捐,只是以往她的身份不够,这些事都是卢氏和史氏代表国公府参加的,如今她是颖阳侯府的世子夫人,更是侯府实际上的女主人,这样的活动自然会找上她。
这也是京城的一种社交活动,大家互相都捧个场,不管乐意不乐意,只要侯府还要在京城立足就不免要参加。皎月再不爱凑热闹,也不能让侯府在女眷的社交中因她而孤立,况且这次宫中也表了态的。
皎月看着一大堆的帖子,从中选了几张自己觉得还算顺眼的。
这时豆蔻进来回话道:“怀远伯府上来人下帖子了。”
皎月扬眉,怀远伯府她自然是知道的,皎杏那里再怎么不爱来往,逢年过节还是要走动的,因此总比别处近一些。
只是最近忙了些,她倒是有些日子没皎杏的消息了,难道她竟然没回皎家村去避灾么?
“让下帖子的进来回话!”
来人是皎杏的陪嫁,听她说的意思,因这次受灾,皎杏很大方地拿了一成的粮食出来给伯府救急,很是得了伯爷两句夸奖,在府里一时风头无两,很是春风得意。
“。。。我们姑娘说了,如果世子夫人得空,还请务必前去捧个场。”
皎月拈了一张帖子,歉意地道:“现在这样的帖子,一天没有五十张也有三十。若是前日来,我还能抽空出来,别人还好办,能推就推了,只是礼亲王妃的也是在明日,早前就应下了的。。。。。。”
伯府再大还能比得过亲王府去?所以,下贴的人瞄一眼皎月手上烫金鎏银的帖子,只能遗憾地砸砸嘴,却连半句多余的话也不敢有。
还是皎月又问了一句:“你们姑娘可还好?”
来的既然是皎杏的人,那就是说,皎杏也还在京里。
这么大的旱灾,皎杏不是应该带着府里的老少妇孺去避灾么?借此机会不但能回家去看看,还能在婆家人面前挣了脸面。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多可惜啊。
那婆子咕咕地灌下杯中的水,直到一滴都不剩了,才抿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回道:“我们姑娘本来也想带着府里的人去避一避的,不过老伯爷说了,一家子人,本来就应该同甘共苦的。
这个避了,那个不避的,往后指不定生出多少是非来,还不如大家一起扛着。有了共同抗灾的经历,日后也多一分情谊。”
老伯爷的心思是好的,只不过不是所有人性都经得住考验,现在府里就能为了一瓢水暗地使劲儿,往后会不会发展成明着争斗还不一定呢。
见皎月有些吃惊,那婆子又连忙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姑娘是个大方得体的,早跟姑爷商量着从嫁妆里拿了一成的粮食出来给府里救急,老伯爷和伯爷都赞了我们皎家的姑娘有大义,现在我们姑娘在府里很是自在呢。”
那是!
皎月心话,五千斤粮食在平时也许不觉得如何,可在如今这等缺粮少水的时候自然就显得尤为珍贵了,只是眼见旱灾还在持续,且越往后粮食和水越是难得,就不知皎杏能不能守住自己的粮食了。
毕竟是同族姐妹,皎月还是不免叮嘱道:“回去跟你们姑娘说,就说是我的话,守好了嫁妆,若是有人打什么歪主意而不是她自己作妖,尽管告诉我来。虽然我拳头不大,好歹也不能看着自己姐妹被人欺负了。”
那婆子连声应着走了,有了世子夫人这座靠山,她们姑娘在伯府也更有底气了。
就说那一成的粮食,对外都说是姑娘大义,可府里谁不知道原本姑娘也没打算这么早拿出手的,只是府里有些人整天阴阳怪气,各种酸话不断,姑爷又不在家,姑娘扛不住只得拿了出来,要不是姑爷回来得及时,第二份指不定也拿出去了。
要她这个奴婢说,姑娘早该给世子夫人说道说道的,好歹保住手里的粮食。她是农户出身,知道大旱过后没个两三年,农户们再勤恳,地里的庄稼也恢复不到原有来的收成,这些粮食关键的时候能换成谁,有时候哪怕是一杯也能活命了。
日暮前,打发走最后一位来跑腿儿的仆人,落英才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回到正院里,见到皎月就抱怨道:“如今出来跑腿儿的竟不是为了体面,而是为了别人府上招待的一杯水。”
怪道那些人送了东西都磨磨蹭蹭不肯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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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堆华美的衣裳首饰,皎月总算多少找到一种‘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的感觉了。
就这,负责衣裳首饰的冷嬷嬷还有些不安地搓着手,道:“这些都是月前做的,夫人看看有没有合眼的,若是没有奴婢再去外头寻寻好裁缝。”
从年前开始,京城里的很多铺子就陆续关了门,尤其是那些靠手艺吃饭的,平时还能仗着一份手艺有一席之地,只是到了这种大灾大难面前就显出不足来,他们的家底能顶得住一时,却扛不住
一年半载的。所以,触觉一向敏感的生意人总是最先撤离,留下不少空关的铺子。
这些人里,又数很少有存货的居多,他们全部身家都在手上,离开的时候不过是收拾些细软,一把剪刀一把尺,没有趸在库里的大量存货,也没有那么多人手遣散,抬腿就走,很是方便。
因此,就是过年的时候做衣裳,打首饰都明显感觉到有些别扭,到了春夏换季之时,侯府的针线房人手不足,冷嬷嬷去外头找平日里接活儿的绣坊、裁缝店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问题更加严重了。
若是缺银钱,尚且能帮一把,可如今这样的灾情,冷嬷嬷可没那本事替人供水供饭的,只得把东西大街跑了个遍,才寻到几家还尚且营业的手艺口碑都还不错的铺子。只是这几家铺子无一例外都十分的繁忙起来,做衣裳都得排到一个月后头去。。。。。。
皎月也不是整日不出侯府大门的,街面上的情况她也知晓一些。
因此,对于眼前的衣物尽管有些小小的不如意,也还是点头道:“我的衣裳有这些尽够了,原本也还有很多没穿过的,倒是几个姑娘少爷和晨儿、曦儿的衣物,嬷嬷还得多费心些。如今天气越发炎热了,该换纱罗的别耽搁怠慢了才是。”
皎月忖度着从在灵级界做的衣裳里挑了一身银白的衣裙.
华美的云霞锦不像世俗界的锦缎那般厚重僵硬,而是细软轻柔又充满质感,走动时云霞锦中有银色和淡湖绿色的流光闪动,仿佛波光潋滟的湖面一般,在这火热的季节里,让人感觉到一股发自心底的清凉,甚至忍不住想伸手掬一捧在手心里。
这是一套仙子裙,淡湖绿色的裹胸外是滚了银色绣边的仙子衣,紧致的腰封下长裙飘逸,仙履轻盈纤巧,配上七彩莹光的灵珠首饰越发显得她超逸不凡。
落英几个看了连声赞叹,冷嬷嬷更是亲手选了两个蝶型别针替皎月把披帛别上。
曦儿对这老婆婆的审美很是有些不满意,她咿呀地比划了半天,总算让大家明白,她相中了一对银色小鱼型的别针,替换下了蝴蝶的。
冷嬷嬷尴尬地呵呵笑了笑,确实,长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小小姐的银鱼比她的蝴蝶更搭配这身衣裳。只是她是专门负责主子们衣饰的,她的审美被一个刚断奶的娃娃给鄙视了,一时间尴尬到不行。
还是皎月打发她道:“嬷嬷去给晨儿选衣裳吧,男孩子对衣裳没这么调皮的。”
她既没有否定女儿的选择,也没指摘冷嬷嬷的审美,而是用一句‘调皮’化解了眼下尴尬,包括
冷嬷嬷在内,都对夫人越发娴熟的处置能力赞叹起来。
待冷嬷嬷感激地行礼走了出去,皎月才轻轻扭了扭曦儿的小鼻子,嗔道:“话还不会说就显摆起来了?有本事叫声娘来听听!”
晨儿和曦儿比别的孩子身子强健太多,早早就刷新了人们对婴孩的认知,不过令人不解的是,不
管如何淘气淘上天,他们对别人教他们叫‘爹,娘’等语言却很少回应。
要不是平日里还能咿咿呀呀喊个不停,皎月甚至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有语言障碍了。
曦儿跟她娘也算心灵相通(令皎月奇怪的是,她后来才发现她们母子间心灵相通这点是由俩淘气宝宝控制的,而不是由做娘亲的皎月所控制,为此,皎月很是郁闷了一些日子。),感觉到她娘的心思,不由朝她娘蹬了蹬小脚丫,嘴里还吐了一串口水泡泡,心话,本姑娘要是说了一个字,你们就会不停地要求人家说很多字,没完没了的,那还不累死宝宝啊,她才不上这个当呢。
皎月无奈地捏了捏女儿的小肥脸,恨声道:“小懒虫!”也拿她没办法。
卫封不在家,皎月不敢把俩孩子单独留在家里,且他俩最近又嫌弃起空间里无聊,想跟着出去看热闹,皎月只能‘随身携带’这俩只小淘气。
没有他们爹爹镇压着,但愿这两只肯当会儿乖宝宝,可别了什么事才好,不然她又要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