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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旬旬蹿上床,一下将被子盖过头顶,再不发出半点声响。
周衍卿摸着嘴巴,看着被褥下安静不动的人,浅淡一笑。关了灯,躺在床上睡了。并没有追究。面对她偶尔的毛躁,周衍卿已经习惯了,若次次都要生气的话,他也太累了,自然也没有这个必要。
打牌事件就这样被程旬旬吞到了肚子里,没再提起,也没什么可以提的,她不方便,也没有这个资格去质问什么。有些事情,周衍卿已经很明确的说过了,既然说过了。她也听见了。那么她就应该看不见。什么都看不到。
那天之后,程旬旬便开始刻意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相处方式从融洽变成了客气,肢体上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周宅有两三个书房,其中一个是周景仰专用的,没有周景仰的允许是不可能进的。
还有两个就没那么多规矩了,里面有很多藏书,闲暇之余谁都能进去。程旬旬这两天就惯常跑书房,有时候一进去就是一整天,佣人会按时给她送水果茶点进来。
她这样安安静静的,话不多,存在感有不强,窦兰英对她的好感度倒是日渐增长。立在书房门口看了一会,才摆了摆手,示意清嫂把门关上。唇边泛起了一丝浅笑,点了点头,说:"挺好,自律性强,不用人操心。过两天教她茶艺吧,插花也行。整日里看书对眼睛不好。"
"好。"清嫂应了一声。
窦兰英瞧了她一眼,淡淡的笑了笑,说:"我出去一趟,你不必跟着。"
下午,程旬旬接到一个电话,放下了手里的书本,出了书房,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脸上含着笑,看模样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她用手指敲了敲鸟笼子,说:"等着啊,我给你去把你的另一半带回来。"
她下楼环顾了一圈,在外头的院子里找到了清嫂。
"旬旬?找我啊?"清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要出去?"
"是啊,出去有点事儿,晚饭之前肯定赶回来。"
"好,我给你去备车。"
程旬旬点头,就跟着清嫂一块出去了,这次的司机是个年轻人,老太太出门了,老利自然要跟着老太太的。清嫂嘱咐了两句,就将程旬旬送到了车。
"去南街。"
年轻司机就有一个好处,不会倚老卖老,并且会完全听你的话,不会多说一言。更是小心谨慎,不管是该看的还是不该看的,看过就全忘记了,毕竟只是一个司机而已,得罪的了谁,都没有好下场。
车子开到南街街口停住,程旬旬下了车,街市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程旬旬往四周看了一圈,微微蹙了眉头,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人。正想拿手机打电话的时候,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很清晰,就在附近。
程旬旬闻声抬起头,猛然转头,一个男人从一间咖啡厅内出来,一身的休闲又不失风度。而程旬旬对于他的这种变化,已经有点适应了,毕竟不算是第一次看见了,她带着鸟疯跑宠物店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
当时,乍一见,她几乎都认不出来,这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男人,会是孙杰。她有一种被雷劈过的感觉,或者说是孙杰被雷劈了,程旬旬搞不懂,原本一个俗到极致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变的好像......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甚至可以在他身上贴上儒雅二字。
当然,这种儒雅仅限于他不要说话,或者说别说太多的话,说多了就漏。
那天见到他的时候,一身正装,感觉像是从哪个酒会上出来的。但他怀里莫名抱着一只吉娃娃,跟他当时的形象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然后就是巧遇,他的狗病了,碰巧在这里碰上了程旬旬,就这么简单。
那会'卿卿'正好咽气死掉了,程旬旬特痛苦,连着说了三声完了。
孙杰的狗被医生抱走,闲着无聊就走过来看了一眼,说:"银耳相思鸟啊?看品种应该不便宜。"
"是吗?很贵吗?有多贵?"程旬旬转头看了他一眼,虽说有之前的坏印象先入为主,程旬旬已经刻意跟他保持了距离,但他当时的形象太过于正人君子,程旬旬多少是有点被迷惑了,再加上当时鸟死了,她急的要死,注意力全在这小鸟的身上,这么一来二去,倒是跟孙杰搭上了话。
孙杰轻笑,双手支撑在台子上,抬起一只手逗了逗仅剩的一只,笑说:"看鸟笼就知道,这鸟的精贵程度,不懂的人看什么都是一样的,但拿这鸟当心头好的人,就不一样了。看样子这对鸟应该不是你的。"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侧目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默了好一会之后,就打算抱着鸟笼离开。还未走出门口,孙杰就开口,说:"你难道不想补救一下吗?"
"补救过了,但还是死了,难不成你还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孙杰双手抱臂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侧,拍了拍鸟笼,努了努嘴,说:"这里面不是还有一只吗?你不打算救这只了?"
"需要救吗?不还活蹦乱跳的?"
"你这个笨蛋,买回来就是一对的,一只死了,你觉得另一只还会活很久吗?"
程旬旬拧着眉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然后呢?"
"你需要给它找个伴。"
她嘟了嘟嘴,低头看着笼子内躺着的那只'卿卿',默了一会,又转过头,说:"能找到一模一样的?"
"应该能,我可以找人帮忙看看,等我拍个照片。我朋友圈子广,有几个特别喜欢玩鸟,这种品种应该不难找。"孙杰正要拿出手机,想了想,一下就忍住了,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了笑,说:"当然,这要看你的意愿,你若是想,我可以帮你,你若是不想,那就算了。"
程旬旬咬了咬唇,抬眸看了他一眼,片刻眯起了眼睛,忽然觉得有点猫腻。怎么就那么巧,那么巧合在这里遇见孙杰!而且他还那么积极。
"嗯,据我了解,弄坏了五爷喜爱的东西,那下场还蛮惨的。事后补救及时的话,还能平息他的怒气。五爷喜欢这对相思鸟,必定是这对相思鸟足够好,那么找一对比这还好的,是不是就能将功补过呢?"
程旬旬依旧眯着眼睛看人,孙杰一时有点心慌,差一点儿沉不住气。半晌,瞬间转了一种姿态,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脸,身子一斜,靠在了墙壁上,耸了耸肩,说:"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过是好心,看你这样子估计是想多了,我孙杰要什么女人没有?别说是我要,我随便勾勾手指,就有各种各样的女人爬上来。"
"你真以为我对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啊?别傻了好吗?你不但是别人的老婆,最关键你还带球,我要女人都是往床上扑的,你这种......"他抛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说:"看着就没有想吃的欲望,我的口味还没重到这种地步,不喜欢上孕妇。所以,你也别自作多情,我呢最近是被家里那老头子训话了,让我想办法跟周五爷修补关系,不把这关系搞好了,就要把握扫地出门。"
"这不,你是周五爷的老婆,那么巧让我在这里碰上,咱们之前也有点过节,我想帮你也不过是想弥补一下之前对你做的事儿,没别的意思。"
孙杰长篇大论说了那么多,心里头多少是有些恼的,恼的是自己好像说的有点多了,说多了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说完之后,他就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低低的咳嗽了一声,站直了身子,说:"算了,周太太不领情就算了。"
说完,孙杰就转身往里走,心里那叫一个煎熬。
不多时,程旬旬便叫住了他,问:"真的可以找到一模一样的吗?"
孙杰张嘴笑了一下,转身的时候,又换了一副严肃脸,说:"当然。"
"那好,那麻烦你帮我找找。"
"号码给我,等找到了我给你电话。"他拿出了手机,过来给笼子里的鸟来了个大特写,然后将手机塞到了她的手里,说:"把你的号码存一下。"
程旬旬只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将自己的号码输了进去,这个号码至今估计也就周衍卿知道,至此又多了一个。
孙杰狐朋狗友多,这方面确实是有路子的,而且他也确实很上心,两天之后就看到了差不多的,直接就给程旬旬打了电话。这一次他是挺谨慎的,虽然无数次想给她打电话,但都忍下了,不乱发短信,也不乱打电话。
一切都慢慢来。
孙杰有这种变化,也要谢谢他的同胞妹妹,真是从头到脚让他脱胎换骨了一次,当然仅仅只是外形。孙雯对于他要追一个孕妇,表示戳之以鼻,但他说追的是周衍卿老婆,她则举双手双脚赞成。
至于原因么,可想而知。
孙杰今天的衣着也是孙雯亲手给他搭配好的,程旬旬看了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他这穿衣风格,跟有个人特别相似,那个人就是周衍卿。
不过这两人的长相不同,所以传出来的感觉也不一样。
司机从车上下来,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侧,说:"周五太太,需要我跟着吗?"
程旬旬想了想,说:"跟着吧。"这样显得坦坦荡荡,也算是有个目击证人,要是传出什么来,也有人证明她跟孙杰之间根本没什么。
司机姓张。
"那您稍微等一下,我去停车。"
程旬旬点头,说:"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小张应声,迅速的上车,把车子开走了。车子驶离,孙杰就冲着她招招手,说:"你过来,别站在路中间啊。"
程旬旬过去,冲着他友好了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才到没多久,没等。那我们过去吧,我的朋友在街市里。"
"噢,再等一下吧,等我的司机过来。"程旬旬说。
孙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但还是勉强维持着笑容,点点头,说:"好,好。"
两人站在路边,程旬旬多少还是有些避讳的,同孙杰隔着一臂的距离,孙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立在原地,时不时的看她一眼,默不作声的就往她的方向小小的挪动了一步。他的步子很小,程旬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她也是在家里待久了,出来一趟,心情不错,脸上一直挂着笑。南街是一条步行街,街道交错,里头很热闹,什么都有。所幸不是双休日,学生党少了,就没有周末那么拥挤,但依旧热闹。
她已经很久没有到这么热闹的街市来了,再者今天天气蛮好的,阳光暖融融的,洒在身上很舒服。卖糖葫芦的人从他们面前经过,孙杰很明显的看到了她舔唇的动作,几乎没多想,上前一步就叫住了卖糖葫芦的人。
买了两串,过来全数塞进了程旬旬的手里。
"啊,我不要。"程旬旬推了一下,他刚刚冲过去的时候,程旬旬就有点奇怪,现在把糖葫芦塞到她的手里,就更是有点哭笑不得,她又不是小孩,说:"而且,我现在不能乱吃东西的。"
"那就扔了。"孙杰将双手插在裤袋里,半分都没有想要接过的打算,脸上的表情特臭,有几分的不爽,他已经忍的挺好了,但不能指望他一直能忍下去,到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外表能变,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
程旬旬抿了唇,想了想,还是将糖葫芦拿在了手里,抬手抓了抓头发,不再看他。
"你这司机动作怎么那么慢。"等了大约五六分钟,孙杰就拧了眉头,本来他想好的就是跟程旬旬两个人单独逛逛南街,拖的差不多了,再去找他朋友就行了。
现在还要带个司机,他自然是不爽的,本来就不爽了,现在又等了超过五分钟,他就耐不住性子了。
"嗯,不过这里不好停车,再等等吧,再不过来我给他打个电话,就不等他了。"
孙杰一听,心中一喜,这会态度强硬了一点,说:"就等五分钟。"
"好。"程旬旬是没多想。
五分钟那司机还没来,程旬旬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旋即两人就进了南街。
孙杰抿着唇,强忍着笑,双手背在身后,跟在她的身侧往前走。街道内人多,且杂,走了一会,孙杰摁住了她的肩膀,说:"你走里面,这儿人多,你是孕妇,要是撞到你了可不好。"
"噢,好的。不过,你那朋友在哪儿啊?"
"你跟着我走就好了。"他将人挪到了自己的右手边,依旧走在她的后侧。
程旬旬起初还挂心着鸟,慢慢的就被周围摊子上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给吸引了,孙雯说的没错,小女孩来这里都会被吸引的。无论程旬旬怎么早熟,这心里头还是住着一个小姑娘的。
不过,孙杰还是忘了,程旬旬跟别的小姑娘还是有不同之处的,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怀着孩子,走不了太久,久了会累。累了之后,她的注意力还是会自然而然的转到她最初的目的上,再者她这人又特别自律,看到小吃虽然嘴馋,但一定不会去尝试。
清嫂说过,她现在怀孕不能乱吃东西,万一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呢?这话她听进去了,有时候实在嘴馋了,就会问问清嫂,她是过来人,而且程旬旬也信她,她说可以,她才吃。
"要不要喝点什么?或者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程旬旬摆摆手,说:"不用了,不如快点找到你朋友。"
孙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色似乎不是特别好,不自觉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说:"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啊?"
程旬旬立刻挣脱开,笑道:"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孙杰想也不想,一把握住她的手,就进了就近的一家奶茶店,店面不大,但里面有位置可以坐。
"你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我出去一会就回来。"说完,也不等程旬旬开口说什么,他就转身出去了。
程旬旬叫了他一声,没有半点反应,稍稍一想,自己也确实有点累了,便也不再执着,乖乖的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捧着下巴,看着外面街道上来往的人,默了一会,她忽然挺直了背脊,回想一下她跟孙杰都快逛完大半个街市了,可到现在她还没有见到那个所谓的朋友,而且这鸟,不该是去花鸟市场看的么?
为什么会来这里?程旬旬拧了眉,正想着店里的服务员给她送了一杯牛奶过来,说:"这是鲜奶,放心喝。"
程旬旬抬眸看了她一眼,对方只对着她笑了笑,"是你老公吩咐我们拿给你的,放心吧,孕妇可以喝的。"
'老公'两个字听的程旬旬脸都绿了,正欲辩驳,这人就微笑的走开了,隐隐的还听到这人夸奖了一声,说她老公细心什么的。
程旬旬这眉头皱的简直能夹死苍蝇了,程旬旬觉得自己好像是上当了,当时鸟死了她也确实有点慌,多少是想补救的,一心急就跳坑了。所以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
程旬旬舔了一下嘴唇,低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鲜奶,蹭得一下站了起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孙杰从门口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个袋子,见着程旬旬还冲着她笑了笑。
"不好意思,等久了吧。那两家店的队伍实在排的太长了,有几个人说什么都不肯让我插队,所以就等的久了一点。这些东西你就放心吃吧,秘制鸡翅,南瓜饼,都是可以吃的。"
他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兀自坐了下来。
程旬旬没有坐下,站在位置前,瞪着他,忍着怒气。周围还坐着好几个人,她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乱说,落了他孙少的面子。落了他的面前,估计又是一堆是非,可转念一想,她是周五太太,周衍卿说过的,有些人不需要给面子,给了面子,等于给他落面子。
"孙少,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东西你自己吃吧。"
孙杰一愣,脸上的笑容微僵,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坚决。他微微一笑,说:"吃完休息一会,我就带你去见朋友了,你急什么呢?"
"真的有那所谓的朋友吗?"程旬旬尽量保持好的态度。
"那不然你以为呢?我走了那么多路也挺累的,这东西也不全是给你买的,我也想吃。"他身子往后一靠,靠在了椅背上,笑容带着一丝玩味,说:"你不会以为我专门空出这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是为了陪你逛这无聊的南街?真要对你怎么样,我就不带你上这儿了,直接去酒店多方便。"
程旬旬依旧没有坐下的打算,孙杰不动声色的伸出脚,阻住了她唯一可以出去的道路。孙杰拿出一块鸡翅咬了一口,味道不错,果然是对得起那么多人排队,说真的他刚刚去插队的时候,差点是要跟人打架了,这一个鸡翅可是花了他千把块钱的。
可惜他花了心思,人家却半分不领情,看那样子那么决绝,一副非走不可的样子,孙杰心里多少是有些气的。并决定,她要是敢走,他就用强的。
"坐下巴,到底有没有朋友,一会不就知道了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这样帮你,你陪我吃点东西怎么了?很委屈吗?"孙杰抬起了眼帘,模样十分严肃,那眼神看起来就像是在说,你敢走试试。
"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说是朋友也不为过,对吧?而且,说起来我也没有做什么实质性伤害你的事情,现在又是大庭广众之下,我总不可能在这里做害你的事儿吧?你怕什么?或者说你是在心虚什么?"他唇角一勾,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打理整齐的头发,说:"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你!"
孙杰笑嘻嘻的打断了她的话,笑说:"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是有夫之妇。真的坦荡,就坐下来,一会如果没有那个朋友,你再发飙也不迟。等到那个时候,还有理有据的,现在看起来就是无理取闹,知道吗?"
他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什么话都被他说去了,程旬旬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了也不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面子上多少有点挂不住。这孙杰说话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孙杰三下五除二吃掉了手里的一只鸡翅,拿了纸巾擦了擦嘴和手指,然后伸手用力的拉了她一下,迫使她坐了下去,说:"吃吧,味道不错。"
他说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将鸡翅推了过去。
鸡翅很香,程旬旬闻着咽了口口水,盯着看了一会,拿起手边的温牛奶喝了一口,过了一会,实在是受不住诱惑,拿起了鸡翅吃了起来。味道确实很好,她将剩余的鸡翅全部都吃掉了,又把南瓜饼给吃了。
孙杰坐在她的对面,单手支撑着下巴,抿着唇笑,她一抬头,就摆着一张严肃脸,并迅速的转开视线,一眼都不看她。
等她吃完,又坐了一会,两人才出了店门。这回孙杰没再拖着她,直接带着她去了另一条街,专门卖古玩的街道,带着她进了一间铺子。他报上了名字,店员就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这二楼的摆设古韵味十足,窗边坐着以为穿着马褂的男人,年纪看起来比孙杰要大一些,不过孙杰看到他,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过去就拍肩膀,叫了声:"老胡。"
程旬旬则礼貌一些,"胡老板好。"
老胡看了看孙杰,又看了看程旬旬的身段,笑了笑,说:"什么时候成的家?你这臭小子,结婚也不请人的啊。"
孙杰还未说话,程旬旬就先一步解释了,"您弄错了,我不是孙少的妻子,我跟孙少只是朋友而已。"
孙杰抿了一下唇,睇了程旬旬一眼,然后笑着点头,说:"是的,他是周五爷的老婆。"
"啊,周五爷。"老胡挑眉,别有深意的看了程旬旬一眼,站了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那就是周五太太了,快坐快坐,我叫人泡茶。"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今天过来是因为孙少说他找到了一样的银耳相思鸟,我就过来看看,亲自跟您谈谈价钱。"
"这个不着急,来都来了,茶还是要喝的嘛。你是孕妇,我叫人给你泡花茶好了,周五爷的太太大驾光临,怎么着都要好好的招待一下。你也别急着走,坐会,让我这小店也粘粘喜气。"老胡说着,就下了楼。
程旬旬拧巴的很,瞪视了孙杰一眼,他兀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正好看到她望过来的视线,耸了耸肩,说:"别这么看着我啊,跟我没关系。"
跟他没关系就有鬼了,她不自觉的嘟了嘟嘴,转开头看向了窗外,一动不动的站在哪儿,也不知道跟谁赌气。
孙杰觉得可爱,也没多说什么,就让她自己站着,站一会无可奈何了还是会坐下的。
老胡上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鸟笼,里头只有一只鸟,程旬旬听到鸟叫声,转头看了过去,别说,这么一看还真是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区别。老胡的身后还跟着个小厮,手里端着茶。
程旬旬同孙杰坐的特远,老胡笑了笑,就同程旬旬坐在了一块,将鸟笼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说:"你看看,行不行。"
这会程旬旬脸上终于挂了笑容,点了点头,说:"像,真的很像,简直一模一样啊。"
"这世上呢,是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东西的,只是看着像,但仔仔细细的看其中一定有不一样的地方。不过听说那一对死的是母鸟,正好我这里死的是公鸟,也算是给他们凑成一对了。孙杰的照片我也看了,确实很像,也算是缘分了。"
"您说多少钱。"程旬旬是欣喜的,说真的,那对相思鸟,周衍卿买回来之后,与其说是他的心头好,不如说是程旬旬的玩物。
大多数时候,都是程旬旬在把玩,洗澡喂食的什么的,也差不多都是程旬旬在做。所以程旬旬对那两只鸟的熟识程度,应该比周衍卿要深。她说像,那是真的像了,所以她很开心。她真的找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回去,她就不信,那只小公鸟还会死。
"你说吧,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最后,程旬旬用了一个合适的价格把鸟买了回去。
离开的时候,太阳正落山,夕阳余晖之下的南街别有一番精致,街上的人也少了,估摸这要等到七点之后才会再热闹起来。程旬旬提着鸟笼同孙杰并肩走在街上,心情颇好。
这一次,也算是对孙杰改观了,主动同他说了几句话,话虽不多,但孙杰自己也能够感觉到,程旬旬对他的敌意少了。想不到孙雯说的方法还是有用的,孙杰一边想,一边微微扬起了下巴,感觉自己挺牛逼的。
出了南街,程旬旬一眼就看到了小张站在车子边上正等着她,她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了孙杰,冲着他笑了笑,说:"这次谢谢你帮忙,嗯......我为我开始对你的态度说一声对不起,确实是我想多了,抱歉。"
她耸耸肩,歪着头,上下看了他一眼,笑道:"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样,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是不是被人洗脑了?"
孙杰闻声哈哈笑了起来,片刻便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那你说,是现在的我比较好,还是以前的我比较好呢?"
"那肯定是现在比较好了,像个正经人。"
"那就好。"他低头暗笑,轻轻的说了这三个字,汽车的喇叭声盖住了他的声音,程旬旬没听清。
"啊?你说什么?"
"噢,我说确实是被人洗脑了,洗的还算成功。"孙杰抬头,也对着她笑了笑。
程旬旬笑着点头,默了一会,道:"那我回去了,再见。"
她转身要走,孙杰迅速的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又飞快的松开,那笑容竟然带着一丝憨厚,目光闪烁,说:"那什么,你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嗯,发短信也行,算是报平安吧。"
"噢,行。"
他又忍不住伸了一下手,不过这次他没有碰到程旬旬,她就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他,笑了笑,说:"如果不是在整我的话,我们就是朋友了。"
孙杰露齿一笑,摇了摇头,说:"不整你,是朋友。"
程旬旬这次再没有转身,径直的走到车边,上了车。小张什么也没有问,安安静静的启动了车子,调转了车头驶离了南街。
车子调转的时候,程旬旬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就看到了孙杰投射过来的目光,也不管他是否看见,扬唇笑了一下。车子转了方向,渐渐驶离南街,程旬旬脸上的笑容也渐渐落下。
这样有权有势的朋友,交上一个,不会有错的。
她回到周宅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清嫂看到她拿着鸟笼回来,抿唇笑了笑,说:"原来是记挂着五爷的鸟呢。"
"是啊,算是我弄死了五爷的心头好,总要赔他一只的。正好我有个朋友这方面有路子,也是我运气好,竟然能给我找回来一只一样的,清嫂你看,是不是一样?"她说着把鸟笼举到了清嫂的面前。
清嫂看了一眼,连连点头,说:"是是是,一模一样。出去了大半天,累不累啊?"
"有点,那我上去休息一会。"这不说还说,一说还真是累了。
"嗯,上去吧。"
程旬旬回了房间,先坐下来,把买回来的那只母鸟,同公鸟放在了一块。小心翼翼的把它从笼子里抓出来,笑说:"你看看,我说到做到了吧,帮你把'卿卿'找回来了,你说吧,你要怎么感谢我!"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鸟放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鸟笼的门。
很快两只鸟就凑到了一块,程旬旬脸上带着笑,看着它们,笑说:"也不要你报答我了,就好好的活着,活的越久越好,这样就算是报答我了。"她说着拍了拍鸟笼子,又那棍子逗了逗它们,就起身拿起了鸟笼,将笼子挂到了窗前。
随后,她就去床上躺了一会,下楼吃饭之前洗了个澡。
晚上,周衍卿没回来吃饭,这两天他倒是有变忙的趋向,日日都有应酬。吃过晚饭,出去散了一会步后,她又窝进了书房,书房的贵妃椅上的毯子和书,还是她下午离开时的样子,没人动过。
今个估计是真的有些累了,她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趴在贵妃椅上睡着了,清嫂进来看了一次,叫了两声叫不醒,就换了一盏台灯,又给她添了一张毯子,就出去了。
周衍卿十点多回来的,同周景仰一块,他回了房间没见着程旬旬的人,倒是也不奇怪,这两天她老是窝在书房里他是知道的。他说过两次,她不听,也就由着她去了,而且自那天家庭聚餐之后,他们两个见面的次数骤减,这两天两个人聊天次数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
周衍卿开了房间内的灯,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想着这人今天估计又在书房,都十点多了,还待在书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心里微微有些恼,一个孕妇整天不知道早点睡觉,没日没夜的泡在书房里,胎教也不是这么做的。
说的时候满口答应,却半点也不改,真是给人一肚子的气。
他进了内间,拧着眉头站在衣橱前面拿衣服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特别清晰的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很明显是两只在叫。他忽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眉头皱的更紧了一点,站了一会,才慢慢的转过头,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只跳来跳去的鸟。
周衍卿微微愣了一下,这么看过去,好像那只母鸟起死回生了一般,相思鸟又成了一对,相亲相爱,日日在眼前秀恩爱。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将手里的衣服丢在了床上,缓步走了过去,站在窗户前,双手叉腰,看着笼内的两只鸟。
"还真是找了只一模一样的回来。"他逗弄了一会,心情好了一些。
洗完澡出来,已经十一点了,可程旬旬还没回来。他没有立刻就睡,通常这人最晚十一点半应该就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等。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间快逼近十二点,这人还没回来。
周衍卿不由皱了一下眉,看了看时间,拿了根烟点上,回想了一下这两天程旬旬的表现,是不是在躲着他?
他只抽了一半的烟,就将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挥了挥眼前的烟雾,站了起来,出了房门,下楼恰好碰上了披着衣服从房间内出来的清嫂。
"五爷。"
"去看旬旬?"周衍卿问。
清嫂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笑容有些无奈,说:"看样子还没醒,今个应该是真的累着了,出去跑了一下午,就为了找个鸟,也不知道自己怀着孕,这鸟哪有她自己重要,这傻孩子。"
周衍卿抿了抿唇,默了片刻,问:"睡在书房了?"
"是啊。"清嫂点点头。
周衍卿皱了一下眉,转而微微一笑,说:"清嫂你回去休息吧,旬旬就交给我了。"
"噢,这样也好,那我回去睡了。"清嫂裹了裹衣服,浅浅的笑了笑,转身回去了。
周衍卿一直看着她回了房间,才走向了书房,伸手轻轻的推开了门,里头的灯光不强烈,应该是开了点暖气,不冷不热刚刚好。他的动作很轻,侧身进了门,又轻轻的将门关上。
程旬旬侧身躺在贵妃椅上,睡的挺沉,怀里的书已经掉在了地上,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她吃剩下的水果,她吃的不多,还剩下了很多。连补品都没有全部喝掉,还剩了一半。
他走过来,弯身捡起了地上的书,翻看了一下,看的竟然是金融,他勾唇笑了一下,看样子这心里的野心应该不止是单纯回唐家那么简单啊。他将书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坐在了贵妃椅上,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脸颊,"旬旬。"
程旬旬没反应,他又叫了两声,程旬旬便特别不耐的扯开了他的手,拧了一下眉头,十分不快。小手牢牢的捏住了他的手指,似乎是防止他在拍她的脸。
她的掌心很热,周衍卿稍稍动了一下,她就攥紧了几分,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已经醒了,但自己不想醒。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柔和的灯光下,程旬旬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温顺,当然她一直以来看起来就很温顺,只是她的温顺里,还带着一种倔强,一种警惕和防备,而现在她却只有温顺。
看的人心里一片柔软,不知是不是灯光坏境的缘故,周衍卿此刻的心里也跟着柔了起来,想到房间里那对相思鸟,想到刚刚清嫂说的话,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这时她忽然吐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是无意识的动作,然而就是那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周衍卿这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微微一动,仿佛一片羽毛在他的心上拂过,那种痒痒的感觉,从心口慢慢的遍布全身。
心底有什么东西涌动了一下,旋即一波又一波袭击过来,似是要冲破他的心房,彻底的喷涌而出,让他不自觉的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大,程旬旬的手偏小,大手握着小手,手指轻抚她的手背。
他稍稍往前挪了一点,与她凑的更近了一点。身子缓缓的往前倾,慢慢的靠近她的脸。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痒痒的,热热的,引得他心里徒然窜起一丝火头,愈演愈烈。
心跳乱了频率,他今天是喝了酒的,喝的不多,脑子一直都保持着足够的清醒,可此时此刻,他觉得这身体里的酒精窜上了脑袋,让他变得有点不清不楚,连带着理智都被那一丝酒精给惹得一点点的抽离。
手指轻轻的触上她的脸颊,又软又嫩,手感极好。
程旬旬依旧无知无觉,还皱了一下鼻子,约莫是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酒味了,多少有点不舒服。而且这身上像是压着什么了,有些难受,她微微皱了一下眉,侧了一下身子,头稍稍抬了一下,不偏不倚这鼻尖若有似无的触碰到了他的。
就在那一瞬间,周衍卿的脑子空了一下,几乎没多想,直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微微张嘴,轻轻抿住了她的上唇。他只是浅尝,并未深入,舌尖轻舔她的唇瓣,她的嘴上竟然带着一抹甜味,不知道睡着之前吃了什么。低岁呆血。
明明这亲吻的对象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睡的还十分沉稳,可周衍卿却无端端起了反应,他觉得是酒精在作祟,但他放纵这酒精推着他的神智继续他此刻的行为,他的唇舌想要撬开她的唇时,程旬旬嘤咛了一下,他才稍稍反应过来,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心思,只亲亲的吻了吻她的唇瓣,没再继续。
PS:
今日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