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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尺似乎看到了一束彩虹,他觉得很轻松,很自在,很开心,很解脱,于是他缓缓张开了双指,身体轻轻向前前倾,让那把无锋剑顺利的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徐云枫满脸惊措,手中的剑挣脱束缚的那一瞬间,快得像是一道光,他用尽全力强行止住了剑身,但是却止不住司马尺前倾的身子。
“扑哧”一声,那把无锋剑突然锋利无比,刺透了司马尺的身体,一道血光飞溅出来,司马尺猛然咳嗽几声,更多得鲜血涌了上来,他再也支持不住,缓缓倒下,倒在了徐云枫的身前,双膝颓然跪在地上。
目瞪口呆的徐云枫忙抱住了司马尺的身体,他不解,他不懂,他不明白,却不知道从何问起,最后出口问出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不是司马尺啊!”司马尺用尽浑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好像这句话比那把刺透心脏的利剑还让他觉得疼痛,眼泪从他的眼睛中溢出来,模糊了他的视线,一张自责、羞愧、内疚、怨恨的脸上满是不甘、痛苦和愤怒。
他伸手握住无锋剑剑柄,没有抽出,而是继续向前插了三分,一把无锋剑完全贯穿了心脏,在巨大的疼痛中,司马尺呜咽的喊道:“因为我是司马丈啊!”
= 徐云枫的一张脸变得惊愕,他看着怀中行将就木的司马尺,不住的摇头,连连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是亲眼看到司马丈大哥死在了朱雀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像是想明白了一丝事情。眼泪一下子也涌了出来。
司马迁司马太公家中有两男一女,其中两男是一对双胞胎,分别是司马丈和司马尺,两人模样相同,难以分辨,就连司马太公也分辨不出,传闻司马夫人给两兄弟做衣服。需要在领口处绣上一二,一代表的是哥哥司马丈,二代表的是弟弟司马尺。特别是两人小时候,更是分不出来,经常弄出一些笑话。
若是身前的是司马丈,那么死在朱雀门之前的就应该是司马尺。所以当年去上京城之前。
徐云枫一手捂住司马尺的心口,不让鲜血继续外流,他豁然明白,怪不得朱雀门事变之前,当时和自己在一起的司马丈会没头没尾的和自己说一句:“云枫,以后见到我哥,替我给他说一句,我不怪他。”当时徐云枫不解。不是应给是弟弟吗,司马丈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解释。
“殿下,当年都是我贪生怕死,不敢随着父母入京,所以私下和弟弟司马尺互换了身份,他便冒充我去了上京城。哪曾想他们在上京城都没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敢说,也没人说。我是罪人啊,最该死的是我啊!”司马尺用尽浑身的气力喊道,泪水和血水模糊了他那张苍白的脸,在无尽的自责中,不断摇头。
他恨,恨所有人,而最恨的是自己。
这么多年,背负着不能说的秘密,他一直都活在黑暗里,拒绝一切人的接近,他孤独,而又内疚,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那股对自己的恨意会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
西凉司马尺只对两种人狠,一种人是敌人,另一种人是他自己。
因为恨,所以他决然、冷酷、无情,他要毁了一切,他要毁了徐云枫,毁了西凉,毁了整个中原、整个天下,最后毁了自己,他看不到光明和美好,看不到笑脸,听不到笑声,只是满眼的肮脏,他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置身在刀山火海之上,每一天每一刻都得不到片刻的喘息和自由,所以他癫狂狰狞,冷冷的、怨恨的看待身边的一切人和事。
说出心中秘密的司马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轻轻掰开徐云枫的手指,尽情让鲜血外溢,痛快的去感受那钻心的疼痛。
徐云枫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司马尺,他比谁都清楚自责和痛恨的感觉,从某种程度上讲,司马尺的“堕落”比他还要彻底,这种感觉不是感动或者三言两语的劝慰就能平复的,即使从死亡的边缘挣扎一番,它还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如同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出来,折磨得人哭到哭不出声来。
一双大手突然伸了出来,都是历史留下的沧桑和老茧,徐骁双手轻轻按在司马尺的伤口上,脸上不悲不喜,平静异常。
司马尺的嘴唇颤颤巍巍,揉动一下喉咙,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两个字:“义父!”
“司马,义父不但知道你搅起王府内乱,不是为了西凉王的虚名,也不是为了权势天下,而且义父还要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徐骁长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司马尺,开口说道:“这些年义父一直叫你司马,而不带上名字,那是因为义父知道你不是你的弟弟,你是司马丈。”
司马尺满脸错愕,震惊无比,他不知道这么多年隐藏心中的秘密义父竟然早早的便已经知晓,所以他的泪水变得更凶了,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呜咽抽泣。
“司马,义父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只能在一旁看着你慢慢变成如今模样,说起来,归根结底都是义父的错。”西凉王徐骁就是如此,不善于和徐云枫交流,似乎也不善于和宝玉交流,“义父知道你和云枫的心思,你们本性都是好孩子,所以无论今天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你多少次的拔剑相向,最后都不会取了云枫或者宝玉的性命,可是,义父没有想到,你竟然选择让自己去死。”
“义父,司马有罪,司马该死!”
徐骁突然淡淡一笑,按在司马尺心口上的双手加大了力度。多年战场厮杀,让满身是伤的徐骁久病成医,他知道如何减缓致命伤势的发作:“司马。义父还是那句话,这世间之人没有谁的命比谁贱,更不存在谁比谁该死。”
“或许,义父告诉你一件起事情,你会些许安慰,其实不光是你的弟弟司马尺,你的父母和妹妹。都晓得和他们去上京城的是司马尺,因为做父母的哪能分不清自己的孩子。”
司马尺满脸痛苦,不断摇头。他不想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他不明白当年父母为何那般做?
徐骁从身上撕扯下一块衣衫,小心翼翼给司马尺包扎伤口:“这很简单。难道做父母的会当面揭穿自己的孩子?他们会装作不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一去上京城就成了永别。可是,司马,他们当初的初衷绝对不是让你这样自责愧疚的活着。”司马尺艰难的举起双手,捂住脸面,谁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远处的林婉儿抹抹眼泪,她本来不想哭,可是一想到一个人天天生活在自责和内疚之中。背负无数个漆黑不见手指的黑夜,她便感同身受的觉得苦。觉得这个男人也是蛮可怜的,但是又想到司马尺曾经多次想杀了自己,心中又升起一阵火气。
在这矛盾的过程中,她抱着宝玉的双手下意识加大了力度,直勒得还是孩子的宝玉小脸通红:“大姐,你勒得我好疼!”
此时,林婉儿才发现手上的劲道有些大,忙着松开宝玉,摸摸宝玉的脑袋:“大姐的错,没把你抱疼吧!”
宝玉乐呵呵抓着大姐的手,只要有大姐的地方,再疼也不觉得疼。在宝玉小小的心灵里,一直都根深蒂固种着一颗种子,那就是无论多大的苦难,只要有大姐在,就没有翻不过去的火焰山——这是林家小院坚信的一条真理——虽然今天王府剧变,林婉儿始终都像一个走过场的龙套。
“别动!”
一声清脆的悦耳女声在场间响彻,一把锋利的匕首突然抵在了宝玉的脖颈之处。
林婉儿大惊失色,忙要抢夺宝玉,可是还没动作就被那人狠狠一推,一个踉跄出去了好远。
众人也都是恍然一惊,抬头望去,心中惊讶更胜,只见郑拓一身麻衣素缟,脸上不涂一丝粉黛,背后背着一卷长长的巨型刺绣,满是肃穆的手持匕首,冷酷而且冷冽的望着众人,在望向徐骁的时候,她的双眼中满是怒火。
林婉儿站在不远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开口说道:“拓姐姐,小心点,小心点,那匕首可锋利,别划伤了宝玉,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还记得在澶州的时候,拓姐姐还买过冰糖葫芦给宝玉的。”
“婉儿,对不起!”郑拓望向林婉儿,眼神之中露出些许不忍,手中匕首微微一松,但是转瞬即逝,下一刻她恢复了决然神色,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一般:“今天,大家都要死!”
场间一下在变得极为安静,大家都弄不清楚郑拓的心中所想,只有徐骁密不做声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徐云枫自从看到郑拓出现之后,脸上神情变了又变,先是开始一闪而过得的温柔和怜惜,又是故作漠不关心的冷漠和淡然,最后是看到郑拓手持匕首胁迫宝玉的愤怒。
他顾不得身上伤势,豁然站起身来,眼神冷冷的厉声呵责:“郑拓,你将宝玉放了!”
郑拓也是冷冷的望着徐云枫:“放了?做梦!”
徐云枫大怒,抬脚就要上台阶,郑拓随着徐云枫动作,手中匕首也逼近了三分。
林婉儿心惊肉跳,伸出手制止住徐云枫:“别,别,别,徐云枫你要冷静,不能冲动。”扭头望向郑拓,也是小心翼翼的劝说道:“拓姐姐,有话我们好好说,你这是何苦呢?大家又没有深仇大恨,一团和气的聊天喝茶多好。”
郑拓连连摇头,泪水夺眶而出:“没有深仇大恨?错,我和徐家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她咬牙切齿的说到,仿若多年的痛苦经历历历在目,恨恨的望向徐云枫:“你一定很好奇,我和你有什么大仇,那好,今天我就告诉你,我……姓……郑……!”最后三个字似乎是喊出来的。
场间众人豁然一惊,无论是虎熊魏松,还是利剑穿心的司马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事情,郑拓姓郑,她竟然姓郑,她怎么可能姓郑?!
徐云枫脸上的愤怒突然僵化在脸上,下一刻他扭头望向徐骁,希望在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徐骁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自从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她姓郑。”
林婉儿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这都什么情况,能不能有个人站出来解释解释,怎么一个一个都在打哑谜,说得扑朔迷离,九七十八弯儿,郑拓不姓郑,难道还姓林?她下意识望向身边,却突然发现具有自动翻译解释功能、免费字幕的赵乾不在身边,这家伙可能还在原地斜倚着石头吐血吧?
她回想着澶州女扮男装的郑拓,又联想到西凉初见的郑拓,让她记忆最清楚的还是简姐姐头七时节,郑拓在大江之畔,说的那三句话:“郑拓平生无所愿,只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愿天下再无颠沛流离、家破人亡,也愿天下再无画舫街、画舫船。”当时林婉儿心中就有诸多疑问,只是来不及探究,她觉得一个人只有经历了莫大的坎坷苦难,才能说出那种最真诚的话语。
郑拓凄惨一笑,伸手指着西凉王徐骁,语气凄惨:“徐骁,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你没有想到也会有今天吧!我郑拓姓郑!父亲是前朝驸马兵圣!我郑拓是前朝昌平公主!今天我就要杀了你,替父亲报仇!”
这次轮到林婉儿震惊无语,双眼直直的望向郑拓,前朝驸马兵圣?那个被称为千古一见的旷世奇才?那个一人独占天下八斗风流得意的前朝驸马?昌平公主?驸马兵圣的女儿?那个被前朝皇帝鸠杀的前朝小公主?被前朝驸马兵圣视为掌上明珠、心甘情愿当马骑的昌平公主?
(剁手啊剁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