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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迦,事到如今,你也就不用再瞒着了,知道外面都在说什么?”凯撒伦看着玻璃囚室中的七皇子,笑容慢慢扭曲。
“嗯?说什么?”洛迦轻飘飘地扫了凯撒伦一眼。
“人们都说你是冒牌货。”凯撒伦说着,背着手缓缓走近,直接走到玻璃墙旁边,瞳眸浅淡的眼睛里冒出恶毒的精光,“失踪了两年,生死不明,军方就差掀翻了整个帝国,都没有找到你的一点行踪。可是你突然就这样回来了,回来以后还信誓旦旦地带来虫族入侵的消息,扰乱民心,危及帝国政府的统治,你到底是想做什么?还是说……你也已经和那些被‘病毒’感染的人一样了?你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就是受那些奇怪东西的操控?”
洛迦盯着凯撒伦那张几乎要贴到玻璃上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凯撒伦,你这到底是说我呢,还是说你自己?啧啧,为了皇位,竟然能出卖自己和异族合作,你可以啊。”
凯撒伦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洛迦收敛笑意,目光也阴沉下来,道:“凯撒伦,你以为那帮虫子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会为你所用么?你难道忘了两百年前那段血洗的历史?亏你还是泽塔农家的人,浪费了这么好的alpha血统,弄得最后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以为我会被它们摆布?笑话!”凯撒伦好像一下受了什么刺激,表情近乎疯狂,“我只是在利用它们!它们不过是一些没有头脑的低等生物而已,哼,等我解决了那些敢于反对我的人,登上皇位,重整帝国军,那些虫子的命也就到头了。我要让父皇那个老糊涂看看,到底谁才真正适合做帝国的主人。”
“虫子的命到头?”洛迦在玻璃囚室中也往前走了几步,和凯撒伦隔着玻璃对望,眼中隐隐腾起怒气,“到底是虫子的命到头,还是你自己的命到头?我问你,你现在头脑里还剩下多少自己的意识?有没有清晨起来发现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甚至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凯撒伦在洛迦一连串的质问下,突然觉得一阵头疼,不禁退后一步,面部扭曲地抓住头发,瞪着那个有着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
“你想要皇位,可以。你想要斗,可以。你想要将挡你路的人一个一个铲除,也可以。各凭本事去争自己想要的东西,是死是活,尽人事,听天命。但是,身为皇族,身为帝国的皇子,手握重兵掌控朝政,你竟为了私利与异族交易,出卖自己的身体,出卖帝国军,出卖疆土,弃万千子民的性命于不顾!凯撒伦,你已经走到了绝路,你根本就不配跟我抢,只是个慢慢被吞噬掉人类意识的可怜虫罢了。”
凯撒伦头疼欲裂,不由蹲下`身体。他目眦欲裂地看着洛迦,这一刻,竟然觉得这小小的一间囚室好像根本关不住这个男人,他身上所散发出的迫人气势,还有那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眼神,竟然让他感到一丝畏惧,然而随后,就被一种深深的愤怒和嫉妒所取代。
“哼,我是可怜虫?我倒要看看我们谁是可怜虫!”凯撒伦站起身,铁青着脸色下令让人往玻璃舱里放东西,然后阴测测地笑起来,哑声道:“亲爱的七弟,这么久不见,大哥总不好空手而来,下面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好好接着点,可别浪费了我的一片心意。”
凯撒伦点点头,示意手下人行动,很快,关押洛迦的玻璃舱顶部就有管道对接,接着隔离舱门缓缓打开,从那入口处突然涌入黑色的雾气。其实说是雾气,但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根本不是气体,而是小到肉眼几乎识别不出来的黑虫,因为数量太过密集,远远一看竟然像黑雾一般。
凯撒伦看着那透明的玻璃舱一点点被黑雾从上到下地注满,洛迦的身影也一点点被淹没在虫潮之中,突然丧心病狂地哈哈大笑起来。那种一直被这个小自己很多岁的弟弟压制的憋闷感,好像终于找到了宣泄释放的出口。他就是想看看,那个让他父皇爱得近乎疯狂的女人所生的儿子,会怎样悲惨地死去!
“洛迦,alpha被虫族强行入侵的滋味儿,可是很不好受的呢。那么,你现在来说说,我们到底谁是可怜虫呢?一会儿你就要被虫子咬烂了,你猜你是会变成有智力的还是没智力的?我倒是希望你可以没有智力,据说这样强制侵入身体,没智力的可能性比较高。呵呵,真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结果呢……”
当密闭的玻璃舱里除了满满的涌动虫潮,再也看不到别的,凯撒伦眼中露出一丝变态的畅快笑意,默默找了把椅子坐在玻璃舱前,仿佛在欣赏这世间最动人的景致。
然而,很快凯撒伦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只见那原本在玻璃舱内无序乱飞的黑虫,突然加快了运动,而且似乎以中间某个地方为中心,纷纷向外面涌动起来。
“打开透射光扫描!”凯撒伦眯起眼睛命令道。
蓝色的扫描光开启,很快就将里面的图像呈现在监控屏幕上,接着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让他们惊心动魄的一幕!只见密密麻麻的虫潮之中,一个人影笔直地立在中央,他受了伤,衣服上全是血迹,但是周身上下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防护罩,那些黑色的虫,在距离他寸许的地方全都停下来,无法再接近分毫,就好像有一个硕大虫茧将他包裹在当中,形成天然的保护。
黑色虫潮像是受到什么力量鼓动一样,开始集体往玻璃囚室上方的通道孔涌去,最后竟然将那闸口突破,争先恐后地飞窜出去。玻璃舱内的黑虫数量渐渐变少,露出洛迦的身影,直到最后一只都不剩。
洛迦浑身染血,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凯撒伦,勾起唇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这……这是什么?”凯撒伦不敢置信地盯着洛迦,踉跄向后退去,目光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恐,“你,你到底是什么?!”
“大哥,你怎么了?是我,洛迦啊。”洛迦幽幽道,然后慢慢向前走了两步。
“为什么那些虫子会跑,为什么没有侵入你的身体?!”
“我也不知道。”洛迦轻声道,“怎么我们兄弟两个说话说得好好的,就突然来了这么一群虫子了呢?”
“你,呵呵,呵呵我知道了!你,你就是虫族!你根本不是人类!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狡辩!快,快开启电击!不对,先把刚刚那段视频找出来发出去!让帝国上下所有人都看看,他们所崇拜和期盼的七皇子殿下,究竟,究竟是什么怪物!”凯撒伦有些惊慌失措,情绪看起来非常失控,死死瞪着洛迦。
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那么特殊?母亲受到父皇的宠爱,就连死了都不让人安生,父皇表面上对他淡漠,但是心眼里却一直偏向他,让他小小年纪就被授予荣耀兵团的兵权!从军校毕业后一回来他就开始惦记他手中的势力,来抢他的皇位!如今倒好,在他为了和虫族交易而不得不接受注射的时候,这些虫子却不敢咬他!凭什么,他怎么就什么都和人不一样!
最初的惊讶之后,凯撒伦再次感觉头痛欲裂,这一刻心中的嫉妒和愤恨到达顶点。他就想立刻消灭掉这个人,既然没办法让他像其他人那样变成虫子的傀儡,那就杀死他!让他永远从世界上消失!永远消失!
“对目标展开电击!电压调到最高!”凯撒伦大吼道。
“慢!”
正当那些人要执行凯撒伦的命令时,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凯撒伦殿下,这个人,我们不能杀。”
范斯德缓缓走进来,兴致盎然地看了眼玻璃舱里的洛迦,目光充满探究。其实他本没有在意洛迦,凯撒伦要如何处置他,他也毫不关心。如果能因此挑起他们人类各个党派势力的内斗,更是他喜闻乐见的事。可是当他看到刚刚那一幕的时候,他也十分震惊和不可置信,然后他就改变了主意。
“范斯德,我们之前有过协议,对于和你们没有关系的事,你们无权干预。”凯撒伦阴沉着脸对范斯德说。
范斯德向凯撒伦微微点了下头,以示尊敬,削薄的嘴唇微微曲起一个笑容:“尊敬的凯撒伦殿下,我的确没有想要干涉您处理私事,只不过……我觉得这位七殿下十分特别,他似乎有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却对我们十分重要,如果就这么死了,会让人非常困扰的。看在我们是同盟者的份上,能不能先留他一条命呢?更何况,您不觉得,如果让他就这样简单地死了,不是很没趣吗?现在这个人在我们手上,难道您就不能想些有意思的事?”
原本因为被打扰而有些恼怒的凯撒伦,听到范斯德这样说,不禁微微挑眉,“哦?你说有意思的事指什么?举个例子?”
“举个例子嘛……”范斯德摸了摸鼻子,笑着击掌三下,“比如让我们的七殿下,看看这个,说不定他就会告诉我们很多我们想知道的事。”
随着范斯德的击掌,审讯室的金属门缓缓向两旁打开,两个士兵推着一个十字架走进来。
没错,就是一个十字架,而且十字架上面,也如耶稣受难般绑着一个人。
从进了这间囚室就没有过惊慌神色的七皇子,哪怕在刚刚凯撒伦要下令对他进行高压电击也没有动一下眉毛的七皇子洛迦,在看到十字架上的那个人时,脸色骤然大变。
看到洛迦的反应,范斯德十分满意,早在竞技场这两个人第一次打擂台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们之中某种莫名的牵绊,如今看来,他果然没有猜错。
“怎么,七殿下,看到老朋友这么激动?”
洛迦很快平静下来,只是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绑在十字架上的人。
“老朋友?”洛迦不屑地嗤笑,“我怎么没看清这人是我的朋友?”
十字架上的人这时也睁开眼睛,看了眼玻璃舱里的男人,然后目光转向范斯德和凯撒伦,没有说话。
而洛迦却在那人睁开眼睛的时候,神情紧张地仔细观察,随即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看。
“这就是那个omega!”范斯德这时已经认出来了,这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让他深恶痛绝,却耍得他们团团转一直抓不到的沈修云!
“怎么,七殿下觉得我是欺骗您,随便找来一个人冒充您的朋友吗?”范斯德问。
洛迦眼神变了变,随即放松了表情,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道:“就算是本人又如何?我和这个人不过是相识而已,也算不上什么朋友,你们抓他来干什么?”
“原本也不是想要抓他来见七殿下您的。”范斯德眼中笑意愈深,“我请他来……当然是另有原因。”
洛迦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暗,升起几分寒意。
“不过嘛,既然碰巧看到凯撒伦殿下把您请到了这里,那么我也就顺便让这位来和您见个面了。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也说不定……”
“你到底想干什么!”洛迦沉声道,还是看着沈修云,而此时沈修云也看向他,两人视线相对片刻,沈修云就移开目光。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想知道您所隐藏的秘密。”范斯德说着,走近洛迦,隔着防护玻璃看着他。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洛迦道。
“啧啧,看来我们需要些彩头,来增加交谈的诚意呢。”范斯德唇边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抬手示意,很快就有人推出一套简易的抽血设备,撩起沈修云被捆绑着的手臂衣袖,将针头插`进他的血管,鲜红的血浆很快就顺着输液管流出来,注入旁边的容器里。
在看到血的那一瞬间,洛迦感觉那一针竟好像扎在了自己的身体里,不由微微攥紧了拳头。
而沈修云却只是微微挣扎了几下,然后闭上眼睛,脸色惨白,看上去根本没有力气再反抗,任凭对方给自己的身体放血。
“七殿下,如果等到这个容器被注满了血浆,那我们野鬼先生的生命可是会受到威胁呢。您确定还是不愿意和我以诚相待吗?”
洛迦死死盯着从沈修云身体中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那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睛,仿佛让他的眼眸深处也染上血光。他咬着牙道:“你想问什么?”
范斯德收敛起笑容,又往前靠了几步,贪婪地注视着洛迦身上的伤口,脸几乎都能贴上玻璃墙,“我想问,为什么你不会被虫族侵蚀到身体里,以及,还有多少像你这样的人存在?”
洛迦看着范斯德那双没有眼瞳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不知道。”
“哦?是吗?”范斯德扬眉,然后伸手拧了拧抽血装置上的旋钮,血从沈修云身体里被抽出的速度明显更快了。
洛迦眼睛一点点眯起,“他是接近纯血统的omega,血液对你们来说极其宝贵,如果把他弄死了,损失的是你们自己!”
范斯德努了努嘴,皮笑肉不笑道:“七殿下,想不到您对虫族的了解还很多呢。好吧,既然你知道我们舍不得让这个完美的omega死掉,那游戏这么玩就没意思了。不过我很想提醒殿下一句,当初您抄了我们的老巢,找到了那些失踪的omega时,看到的是什么情景,应该还记得吧?”
洛迦瞳孔一缩,狠狠瞪向范斯德。
范斯德优雅地微笑,然后转身对凯撒伦说:“凯撒伦殿下,接下来就交给您了,您只要能保证别把这个omega弄死就好,行吗?”
审讯进行了这么久,头一次看到洛迦情绪起伏这么大,凯撒伦也体会到了这其中的乐趣,心情愉悦道:“放心吧,我一定会给您留个全须全尾的实验体。”
范斯德说:“嗯,还要补充一点,这个实验体和一般的不太一样,您最好别让他缺胳膊少腿,或者弄成傻子了。”
“没问题,我会注意下手的轻重的。”凯撒伦看着洛迦,语气中跃跃欲试。
范斯德最后含着笑意看了洛迦一眼,向凯撒伦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凯撒伦绕着沈修云走了一圈,眼神轻佻地打量着他,然后对洛迦说:“七弟,外面人都说你勤于克己,不近酒色,我们兄弟几个私下里议论时还以为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怎么,原来你的口味这么独特,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难怪,你之前处处都要帮他出头。”
“凯撒伦,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够档次了?皇族之间的事,竟然要扯上omega。”
“哦不不不,这种话怎么能从支持和平党的七皇子殿下口中说出来呢?让我想想,哦对了,七殿下你还有一个omega病秧子哥哥,你那么爱护你的哥哥,又怎么能说出这种轻视omega的话呢,你说是不是呀?”说着,凯撒伦就拿出随身携带的军刀,漫不经心地把玩了一阵,然后猛地一抬手,狠狠插`进沈修云的小腿。
沈修云因为剧痛而发出一声隐忍的呻`吟。
“凯撒伦!”洛迦大吼一声,冲到玻璃墙边,却无法走出来,一双拳头狠狠砸在玻璃上。
“哦哦哦,七弟你居然急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刚刚我说要杀你你都没什么反应呢,怎么,难道这个omega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看着受点伤都心疼的不得了?那你为什么没有标记他呢?真是的,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个人的性格,但是看他的皮囊还真是不错,你说我现在就把他标记了怎么样?或者再找几个人,一起来?”凯撒伦看到洛迦那渐渐气得发白的脸,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凯撒伦,你到底想要什么?”
“哦?刚刚范斯德不是已经问过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够抵御虫族的侵蚀?”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是么?”凯撒伦微微一笑,将军刀从沈修云的小腿拔`出,再次狠狠刺了下去!
沈修云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但他仍然咬着牙不肯出声。
洛迦死死攥着拳头,手上青筋凸显,气得浑身微微发抖。
“真的不知道?”
洛迦看着沈修云,那与沈修云同样幽黑的眼睛里,波涛暗涌。
“真的不知道。”
“好吧,我也不是那么固执的人。”凯撒伦耸耸肩,将军刀再次从沈修云的身上□□,鲜血迅速晕染开,殷红了沈修云的裤子。
洛迦看着那血迹,呼吸都不畅通,看到沈修云咬牙硬挺,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再看向凯撒伦的目光几乎能杀人。
“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凯撒伦说,“这两年我们一直找不到你,你到底去哪里了?”
这个时候,不仅是凯撒伦,就连沈修云也睁开眼看向洛迦。
洛迦沉默片刻,道:“我不知道。”
凯撒伦眼神一沉,再次举刀,“你在耍我么,七皇子殿下?”
“我说的是真的!”洛迦急忙道,“两年前我受了重伤,然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被一个普通百姓收留,直到前一段时间才醒过来。”
“百姓?我们派了那么多人翻天覆地地找你,你觉得一个小小的平民能有本事藏得住你?”
“我躲在他家的地下仓库,那个地方很偏远,当时帝国军来查的时候,没有找到我。”
“真的?我怎么不信?”以凯撒伦对他这个最小弟弟的了解,这人说谎话都不会眨眼睛,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相信。
“这种事我为什么要骗你?”
“就算你真的骗我,我都无从考证。”凯撒伦冷笑一声,“这样吧,我们放下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来换点看得见摸得着的实际东西。”
“什么实际的?”
凯撒伦忽然笑得特别高兴,走到洛迦面前,用双手做了一个相框,框住了洛迦的双眼,“洛迦,说真的,我很不喜欢你的这双眼睛,因为它们总让我想起那个害我母亲被冷落的贱女人。如果你不想让我玩弄你的那个小情人,就让我高兴一下,自己把这双恶心人的眼睛弄瞎吧,你觉得怎么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