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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夏夜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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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愿交上去之后就算正式毕业了, 该回家的全都回家去了。盛昱龙一直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陶然留下来。

    虽然说以后陶然去了广州,他们也有见面的机会, 但是那一年能见几次,何况大学里莺声燕语, 陶然又生就这么俊秀的相貌,一两个狂蜂浪蝶扑上来不怕,但耐不住前赴后继啊,陶然大学肯定是要谈恋爱的。

    要说抓住机会,还是得抓住是大学开学前的这段时间。他空有满腹欲望,但奈何找不到好的方法。

    最让他生气的是陶然。陶然自从喝醉那次之后,明显防着他了, 洗澡都会关好门, 再也没有穿着内裤在他面前晃荡过,除了出去吃饭,在家从来不跟他独处,而是天天跟着柳依依她们疯。

    盛昱龙很不高兴, 但又不好表现出来。结果晚上和周强出去吃饭的时候碰见了陶然和柳依依他们。

    天下着雨, 陶然没带伞,和柳依依共打了一把,旁边还有两个女生。女孩子笑起来就是咯咯咯咯的,盛昱龙听了觉得很是刺耳。周强笑着说:“陶然,往哪跑。”

    陶然回头看到他们,笑着叫了一声“强叔”,周强笑着说:“跟同学出来玩啊?”

    “嗯, 你跟六叔出来吃饭么?”

    “可不是,你六叔说你都不管他了,整天在外头疯。”

    “整天在外头疯”是盛昱龙的原话,当时周强问他怎么最近都没见陶然,他就甩了那么一句,周强当时就笑了。

    一般都说女孩子疯,哪有说男孩子疯的。

    果不其然,陶然听到之后脸色有些不好看,还有些尴尬,柳依依她们老老实实地站着,想笑又不敢笑。

    陶然就说:“我们去博物馆玩了,刚回来一起吃了个饭。”

    “你这是要回家么?”盛昱龙说,“过来吧,别让人女孩子送你了。”

    陶然只好把手里的伞给了柳依依,道了谢。柳依依说:“那明天见。”

    “明天见。”

    柳依依她们都有些害羞,所以都没好意思跟盛昱龙和周强说话就踩着雨水走了。陶然站在盛昱龙伞下,说:“你们是吃过了,还是没吃呢?”

    “吃过了。”周强说,“好久没见你了,怎么,做了大学生就不认你强叔了?改天一块吃个饭,算给你庆祝。”

    陶然点点头,说了声“好”。

    周强说:“那我先走了,还得跟英子带吃的。”

    “庞阿姨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刚做了检查,就是最近脾气比较大,老佛爷似的。”

    盛昱龙和陶然往家走,一把伞两个人打有点挤,盛昱龙就搂住了他的肩膀。陶然本能地想要躲避,却被盛昱龙牢牢抓住动弹不了,他佯装镇静,说:“你们喝酒了么?”

    “喝了两瓶啤酒。”盛昱龙说,“那俩女生都谁啊?”

    “柳依依的朋友,刚认识的。”

    “那个黄岚有找你么?”

    “没有。”

    “你那钢笔是不是她送的?”

    陶然愣了一下,点点头,然后说:“你怎么知道?”

    盛昱龙没回答说,只说:“什么破钢笔,我给你买了一个牌子的,放你桌子上了,她那个你放起来吧。”

    陶然没说话。

    这雨从昨天就开始下了,看天气预报,说中国大部分地区都在下雨,有些地方六月底就开始下了,都没停过。下了雨之后天气就凉爽了下来,空调都不用开了。

    “黄岚问我说有没有看到她说的话,她给我的钢笔是不是带了什么纸条?”进门的时候陶然终于憋不住问盛昱龙。

    盛昱龙居然“嗯”了一声,说:“都是些不要脸的话。”

    陶然一怔,脸色微红,眉头皱起来问:“什么叫不要脸的话?”

    “她一个女孩子,你都拒绝她多少次了,她还又是递情书又是塞纸条的,叫要脸?一点矜持都不懂。”

    “那个情书又不是……那个纸条呢,你扔哪儿去了,你怎么又乱翻我的东西?!”

    “早扔了。”盛昱龙说,“你不是不喜欢她,那看什么?”

    陶然觉得跟盛昱龙真是讲不通道理。他觉得盛昱龙平时挺正派的,怎么一扯到这些事上就蛮不讲理。还说别人不要脸,他的行为举止又哪里要脸。

    他生气地往自己房间走,盛昱龙在身后说:“我知道你,考上大学了,翅膀硬了,就对我爱答不理了。”

    陶然一愣,回头看了盛昱龙一眼,说:“我什么时候对你爱答不理了。”

    “我又不是傻比,我还能不知道。”

    一个长辈在你面前说自己傻比,这话简直让陶然无所适从。他张了张嘴,半天才说:“你想多了,我哪敢。”

    “你是因为那天喝醉的事情跟我闹脾气么?”盛昱龙问。

    陶然脸上有些热,既然盛昱龙都提了,他也没有退缩:“我也不是跟你闹脾气,我就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那天我们是不是做什么了?”

    没想到这话说出来之后会那么尴尬,陶然满脸通红,说:“我虽然都不记得了,可我也……”

    “当时我也喝多了,你又缠着我,我就……”

    “就怎么了?”

    “就睡了。”

    陶然脑子轰地一下,本能地说:“不可能!”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就觉得是真实地不可能:“我们俩男的,怎么睡?”

    “亲了,摸了。”

    陶然臊的满脸通红,还是觉得不可能:“那肯定是你摸我,亲我!”

    盛昱龙愣了一下,嘴角咧开,想笑,又忍住了:“你不是喝醉了不记得了么,你怎么就知道你没亲我,摸我?我告诉你,就是你先缠上我的,我又喝了酒,就没忍住,我都没跟你划清界限,你倒先把我冷落了。”

    陶然看盛昱龙信誓旦旦,脑子里一片空白,男人喝醉了酒,真的连性别都不分就会做那些事么?他没有经验,他还真不知道。

    其实他隐约记得他那天好像做了个春梦,但也只是模糊的一个印象,自己都不能确定。

    盛昱龙大言不惭地说:“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任?”

    “负个屁……的责任。”陶然慌乱地爆粗口,“我都不记得,你逗我的吧?”

    “那就算了,当我没说,反正你也不记得,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盛昱龙说罢就进他卧室去了,留下陶然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客厅里。

    这可能么?

    这也太让他吃惊了。但他又不觉得盛昱龙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盛昱龙是他六叔啊,即便浑,那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就算平日里再流氓,也不至于拿这种事来开玩笑。都说酒后乱性,难道是真的,他也不能避免?

    他的头都大了,臊的满脸通红。他想盛昱龙竟然都还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他如果真的像盛昱龙说的那样,主动“缠上”盛昱龙的,那也太不要脸了,盛昱龙这些天都是怎么看他的。

    他又想起前段时间盛昱龙趁他酒醉亲他那次,可能盛昱龙本来就有这个倾向,结果他又火上浇油,导致盛昱龙不能控制住自己,那天盛昱龙的确也喝了不少酒。

    陶然越想越觉得可信,刚从盛昱龙嘴里听到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胡说八道,这么一再联想,竟然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他又不记得了,也无法辨别盛昱龙有没有说谎。

    他呆呆地回到自己房间,在床上坐了老半天,连洗漱都不敢出门了,草草就睡下了,听着外头哗哗啦啦的雨声,一夜未眠。

    他倒不是惊慌失措,而是觉得好丢人,很羞耻。他一想到自己跟盛昱龙搂在一起亲亲摸摸的,就觉得头都要炸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多,他撑着酸涩的眼睛,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声响,知道是盛昱龙起床了。他赶紧用毯子蒙住了头,心想他要怎么办。

    他不能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盛昱龙,他要回家。

    想到这里,他立马从床上起来收拾行李,东西太多,一趟肯定是拿不完的,他就把一些常穿的衣服打了包,正收拾磁带的时候,房门开了,盛昱龙问:“你这是干什么?”

    陶然立即站直了身体,不肯去看盛昱龙的脸,低着头说:“回家……学校里没什么事了,我该回家了。”

    盛昱龙走到他跟前,他看见盛昱龙修长结实的小腿,赶紧又把头侧了过去。盛昱龙问:“为什么?”

    居然还问他为什么,他可没有盛昱龙那么强的心理素质,发生了这种事还能若无其事地跟他相处。他红了脸,说:“那天……我真的喝多了,一点都不记得了。”

    “所以你这就不负责任了?”

    陶然扭过头来,抬头看向盛昱龙:“负什么责任……你又不是黄花大姑娘,我又没把你……不就亲亲摸摸,你都睡过多少女人了,你……”

    他试图给自己找理由,但这些话真的不是他平时会说的,他觉得异常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想到盛昱龙说:“嗯,也是,是我该对你负责任。”

    “我也不用你负责任,我也不是大姑娘,我……”

    “看不出来,我们陶陶这么开放,睡了一觉也觉得没什么。那既然这样……”盛昱龙说着,忽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腰,用力一带,他就撞到了盛昱龙身上。他吓了一跳,立马推开了盛昱龙:“你干什么……”

    动作凌厉,语调尖锐。

    盛昱龙抿了抿嘴唇,说:“既然你不觉得有什么,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那你还跑什么?”

    他接着说:“你突然回家,你爸妈肯定要问你怎么了。不知道你会怎么说,但他们如果要问我,我肯定是要说实话的。”

    “……”陶然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实话?”

    “咱们俩喝多了酒,睡到一起了。”

    陶然简直目瞪口呆:“这种事,你……你怎么好意思跟我爸妈说。”

    盛昱龙仔细观察着陶然的表情,活像一个老狐狸,问:“你怕我跟他们说么?”

    陶然想这哪是怕不怕的问题,这种丢人的事说给他爸妈听,还要不要脸了。别说他跟盛昱龙睡了,就是跟个女的睡了,被他爸妈知道他也尴尬的要死了。

    “你干嘛要跟他们说啊,你……”陶然脸涨的通红,眉目都变了。

    “你不走,我就不告诉他们。反正我不怕丢人,大不了你爸揍我一顿,从此咱们两家断绝来往。”

    那也不行,陶然不能接受这个结局,被他爸妈知道他和盛昱龙做了那些个羞耻的事情,就算跟盛昱龙老死不相往来,他在他爸妈那里也抬不起头来啊,想一想他都要死啦。

    他一夜没睡,本来脑子都有些不灵光,如今又急又臊,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盛昱龙往他床上一坐,说:“就是这张床。”

    “……”陶然想他一头撞死算了。盛昱龙的厚脸皮,他总算是体验到了。

    “你……你怎么这样啊……”陶然慌乱到眼泪都涌出来了。他真的是很少哭的人,印象中一年也掉不了一回眼泪。但他这次真是慌了,又怕又臊,他真的不敢叫他爸妈知道这件事,太羞耻了。他隐约嗅到了威胁的味道,心里更加畏惧,更加后悔自己当天喝那么多酒。他该长记性的,他不该喝酒。

    盛昱龙见他眼泪都出来了,一时有些不忍心,想伸手把陶然拉过来,没想到陶然居然后退了一步。就是后退这一步,让盛昱龙狠下心来,他皱了皱眉头,说:“你哭什么?”

    “你……你不能跟我爸妈说,对你没好处。”

    “我说了,你不走,我就不告诉他们。就是咱们俩之间的秘密,谁都不知道,你看行么?”

    陶然抿着嘴唇,看了盛昱龙一眼。

    盛昱龙就知道了他的选择,这才站了起来,往外走:“洗洗脸,咱们去外头吃早饭。”

    陶然忽然说:“我……我不是同性恋……”

    盛昱龙身体顿了一下,没回头,还是走出了他的房间。陶然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沿上,手里还拿着两盒磁带。

    他还是太稚嫩了,对于性了解的太少,因为无知而变得愚昧,懦弱,对于十八岁的陶然来说,上床是天大的事情,属于结了婚的夫妻才能做的,而他和盛昱龙发生的事,更是禁忌的,不能宣之于口的羞耻秘事。其实这件事如果让人知晓,对他和盛昱龙来说危害是一样的,区别就在于盛昱龙不在乎,或者足够强大,放荡,而他保守而青涩,承受不了这样的伤害。

    而盛昱龙卑鄙地利用了他的单纯稚嫩,欲望的达成总是伴随着险恶自私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