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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线阳光射来了!
鬼斧神工的风蚀地貌异常夺目。
再行一程,光芒渐亮,附近沙峰起伏,金光灿灿,宛如一座金山,像绸缎一样柔软,少女一样娴静偿。
在阳光下一道道沙脊呈波纹状,黄涛翻滚,明暗相间,层次分明撄。
随着路程的延伸,沙山形态各异:有的像月芽,弯弯相连,组成沙链;有的像尖峰,高高耸起,有棱有角;有的像蟒蛇,长长而卧,延至天边;有的像鱼鳞,丘丘相接,排列整齐。
[长山子河道旁,东千佛洞……]
唐僧无意间发现了开凿在干涸河谷东西崖壁上的佛洞,于是兴奋地上前,然后下了马。
要见佛了,他却心事浮扰,于是便回头使话送人。
“延西女施主,贫道逢寺必进,遇佛必拜。”
“此地距苦峪城仅数十里,女施主可自行寻去,那里既可好生歇息、更可舒坦娱事。”
武赢天岂能听不出言别的意思?
“我又不是苦峪城的人,去了做什么?”
“她”死皮赖脸道:“玄奘师父,你在哪里歇脚,我就在哪里歇脚,你去西域取经,那我也去西域取经。”
唐僧虽然对身边之人心存感激,但她的存在对于一个僧人来讲也是极大的负担。为了摆脱延西女施主的一路追随,他决定用时间来送客。
他双手合十道:“南无阿弥陀佛,延西女施主,去西域取经艰辛乏味,苦难由玄奘一人担当即可,你这是何苦呢?”
既然是“妖精”,自然是回妖话。
“玄奘师父,你就行行好,别总是撵我走。你去西域取经,我去西域游玩,咱们互不影响,还能消减寂寞不是?”
“别看我这个妖精本事不小,可自己是个路盲,历来不认识回家的路。”
“妖精与佛不是同一道,但权衡利弊之下,我这个路痴的妖精还只有跟着你这个不用付钱的活菩萨向导,才能到达心中挂念的向往之地。”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笑起来,十分顽劣。
唐僧见对方明显在耍赖,就没再说什么。他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自己转身过去,然后虔诚地逐洞拜佛。
见对方不高兴,“她”自是心想:“我知道你一个人就能取来真经,不过有我在,你会顺利许多,至少不用去担心盗匪的***扰。”
武赢天在背后满脸坏相地笑了笑,自己也去阅览这十几窟拥有各式中心柱燧道窟、圆形穹窿顶窟和方形平顶窟的奇观佛洞。
佛洞内壁画分布四壁,属显密结合、汉密藏密结合的综合型信仰,内容可分为五类:经变画、密宗图像、尊像画、装饰图案和供养人画像。
武赢天不信佛,于此处只是看稀奇。
“她”最感兴趣的是那第二窟《密宗曼陀罗》中的观音,特别是手攀树枝,身姿妩媚,服饰特殊的观音像。
更有一座观音,眉清目秀,左手下垂,右手拿经卷,悠然自若地端坐在金刚宝座上凝思遐想。
其身边彩云环绕,山后数竿翠竹点缀出仙山胜景的清静,金刚宝石座前潺潺流水,远方天际高挂一句弯月。
此观音优美的体形,外加露脐装和超短裙的妆饰绝无仅有,简直可称为“第一艳佛”!
这位纯属凑热闹的观赏之人掩口头笑了许久。
唐僧窟窟皆去,佛佛都拜。等他慢条斯理,鞠躬尽力地结束了洗涤心灵的念经礼佛,时间已是过去了两个时辰。
两人继续骑马上路,武赢天主动招呼了他好几次,但玄奘依然心结难解,闷声无语。
苦峪城的身影随着马蹄声逐渐清晰,同一时刻,城外的另一片用土坯砌成,白灰抹面的显眼建筑也赫然在目。
唐僧驾驭着马匹过去。
城东外的这片特殊建筑是土塔林,也就是塔儿寺。
塔儿寺有大小塔二十一座,寺门南向,东西两侧分置鼓楼及钟楼各一座。
寺院中心有大型庙宇建筑台基,其北面那座最高的大塔,塔顶为覆钵式结构,塔形庄严雄浑,十分壮观。
玄奘下马后终于说话了,不过内容依旧是送客:“南无阿弥陀佛,延西女施主,苦峪城近在咫尺,你大可安然地自行离去……贫道欲在此寺中停留月余,此乃清净之地,女子实在是不方便停留歇息。”
“她”很吃惊停留的时间,“什么,月余!你不取经了?”
唐僧叹而不作答,自己独自牵马进去。
怕自己外在的女子身份玷污了对方的名声,武赢天没有进去。
“她”腹中微怨道:“等月余就月余,好歹再护送你一程,至少等踏出边境再说,否则我于心难安。”
玄奘入寺后便向寺中的僧侣们介绍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是……
他所说的话恰巧被在寺中烧香拜佛的一位苦峪城内的朝廷官员无意中听了个大概。
长安来的“玄奘”可是被太宗皇帝通告要拦截遣返的人,于是他赶紧悄悄地溜走。
[一个时辰之后……]
在附近闲极无聊乱走乱逛的武赢天见到一队官服人马来到了塔儿寺,他们匆匆赶步入寺,显是有什么急事。
“她”很好奇,跟了进去。
这些官员进寺后找到了正在大殿中念经的玄奘,他们随即进行了攀谈。
为了回避视线,武赢天虽然特地缩在后面,但完全能听到他们的交谈。
只是……
听了半天一句话也听不懂,因为他们说的是本地方言。
此事叫“她”很疑惑,这个唐僧好厉害,他不但会云南腔调,居然还会这叽里呱啦的不知是甘肃还是新疆的土语。
听不懂,那就只好观望。
过了许久,“她”见他们中的两人相邀着玄奘换了个背静的角落继续谈话。
尔后,又见这几个官员对玄奘频频礼拜,其中为首的还拿出一份告示状的东西,并当场给撕了去。
官员们闹腾一阵子后辞别走了,唐僧见到延西在寺中逗留,便主动走了过来。
为避免他人旁听,“她”抢先用方言问:“玄奘师父,刚才来的这些官员都是什么人?”
玄奘当然领悟其意,于是便以地道的云南话答她,“他们乃是瓜州的刺使独孤达以及州使李昌,延西女施主,你为何还不走?”
武赢天才懒得与他纠缠这个问题,再问:“那份撕毁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太宗皇帝通发下来,命沿途各地拦截遣返贫道的牒文!”
“她”忧心道:“啊……那,那你该怎么办?”
“无碍,好在独孤达与李昌二位大人皆笃信我佛,贫道已经以理说服了人,所以他们才当面将这通牒撕去,任由贫道西行,还说将给贫道配一个胡人向导,以便夜渡葫芦河,偷过玉门关。”
“哎呀……玄奘师父遇到大贵人,大善人了。好事,这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好事!”
话既然已说清,接下来不外乎又是些劝走之类的说辞。
“妖精”最烦的就是与之就此事来来回回地大费口舌!
于是,“她”假装知趣地辞别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玄奘师父,我走了,你好生潜心向佛吧,武赢天告辞!”
人走了,她的不送自走来得太容易,倒令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的唐僧惶惶不安。
他杵着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心想:“她会这么轻易地就离开么?好像不太可能吧!”
武赢天这前脚刚一走,唐僧后脚就跟了出来。
“她”当然知道人就跟在后面,却故意不躲,明明摆摆地停歇在外面。
其心笑道:“呵呵……我就守住在这寺院门口,看你能奈我如何?”
玄奘看了一阵,知道自己又着了这个“妖精”的鬼灵诓道,他憋了憋闷气,重步回去。
按理说,守在寺外等唐僧是件辛苦的差事,可是武赢天“她”却不愁吃喝,也不愁睡觉的地方。
因为……
“她”虽然不明着进寺,暗地里行事却很妖然。
“妖精”白日里在寺外苦站桩,夜里则潜入寺内觅食觅睡,斋饭没滋味就自己抓鸟开荤,睡得房间是待贵客的上房,连被褥都是全新的,倍舒服。
唐僧的此番西行由取经而起,但处处有变数,事实也并不全是这样。
如果玄奘仅是愣于死理只认定这一个目标,那他就不是被太宗皇帝封称为经、律、论三藏合一的三藏法师。
玄奘真的留了下来,他在塔儿寺讲经说法有两个重要目的:一是想让延西女施主知难而退,使她受不了这份折磨人的无聊等待,自行离去。二是准备以素怛缆藏,毗杀耶藏,阿毗达摩藏这些佛理来逐渐地教化这里的僧人。
佛教讲究“以戒为师”,可是唐僧却在交流中获知:在这寺院附近有部分僧人不但饮酒茹肉,还娶妻生子!
这一小部分僧人他们平时等同是俗人,发丧才成和尚,届时诵佛经,行佛事。当地的人文很奇特,包容性极强,但这也太荒谬了。
塔儿寺的僧人没有犯戒者,犯戒的是游僧。
唐僧在寺中潜心讲经说法了十日后,决意去周边寻游僧,逐个普法感化。但他一出寺就看见婷婷据守的“延西”,很是骇然,对方的蛮劲可畏!
玄奘背着他的大经箧牵马走到人前,接着便行以僧礼,他再行劝离之话:
“南无阿弥陀佛,延西女施主,你当真固执,也叫人无比佩服。”
“凭女施主的这份毅力,如果是照顾爹娘或是衰弱的可怜之人,可成就孝道与公德,必然值得世人称赞,但用错地方就只能是愚,只会是谬,未免可惜。”
“譬如一灯,只一灯之明,若肯转燃,则百千万亿无量无数灯,其明盖不可喻。”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一和尚,一妖精。
两人都是很倔强。
武赢天回顶过去。
“玄奘师父,你说的很在理,没错。”
“可眼下我上无老下无幼,更没有家,只能算是道旁苦李,既无处安身也无所挂念。”
“正是为了成就公德,我才决定陪伴你西行,别忘了,若是没有我,你不但丢了经书和干粮,还没有马匹可骑乘。”
“要知道,我这么做并无银两可图,毫无利己的私心,难道……我的行为不值得世人称赞吗?”
没有一股子拧劲就不是敢于西行的唐僧!
他又礼又道。
“延西女施主之恩情贫道决不敢遗忘。”
“西去之行路途凶险,何其艰难!玄奘并非不愿有人相助,只是……”
“恕贫道直言,孤男寡女同行本就不容于世人眼界,况且玄奘还是持戒之人,女儿身实在不便出现在一个僧人的左右,此事未免有伤世俗风化,于旁人所不耻。”
他的话不无道理,但“她”是“妖精”!
“玄奘师父,你所说的这些我懂,那咱们就保持一个很远的距离,完全行同陌路,这总可以了吧?”
见劝说没有用,玄奘只好无奈地叹道:“大路条条归属苍生,万物皆可行,延西女施主请便。”
于是……
唐僧骑马走前,武赢天则远远尾追其后,确实犹如陌生人,旁人不可能再产生什么误会。
随行归随行,“她”不知道玄奘要做什么,还道他是上路西去,心喜了好一阵。可是跟着跟着,武赢天就发现不对,因为唐僧离开了大路,直往村落而去。
到了村子,只见他向村民们打听着什么,随后依着指点敲门入了一户人家。
远处的人费解:“这个玄奘好奇怪,既然是去取经就该一路向西,他却这里停停,那里留留的,想干啥?”
距离不是障碍,凭着非凡的耳朵,唐僧与屋中人的谈话句句入耳。
只可惜……
全是方言,句句不明,字字不辩!
“她”叫苦之下只好默默地煎熬候着,好生无聊。
一个时辰之后,大费口舌的玄奘可算出来了。
告别这户人家之后,他远看了一眼武赢天,然后骑上马出村,途中又左问问右聊聊地取了它路继续走。
这条路很漫长,并且人烟稀少,马匹恣意快驰。
数个时辰之后,周围的环境变化很大:峰峦雄峙,危崖耸立,似鬼斧神工。林海浩瀚,烟笼雾锁,如缥缈仙境。
面对这幽壑纵横,涵洞遍布,怪石嶙峋,蓊岭郁葱的异景,武赢天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她”慨叹:“什么地方呀这是?既有北国之雄,又兼南方之秀,好独特的自然景观。”
见左右均荒芜人烟,没人就没忌讳,尾随者决意上前问个清楚,于是快马加鞭地赶上前去。
双马并驱。
一述:“玄奘师父,这里没人,我就私自上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一问:“诶……你这是要去哪里?”
玄奘知道事实如此,所以他没斥责,并特意减慢速度来说话。
“南无阿弥陀佛,延西女施主有所不知,这一带有许多不持戒的僧人,此等有悖准则之事岂能容于佛法?”
“佛法以戒为本,良以由戒生定,由定发慧,若能持戒清净,则定慧自可圆成。佛所制戒,以要言之,贫道要诉法使之心能转业。”
武赢天明白了,“哦……原来是这样。”
也不明白,“诶,玄奘师父,可是……像你这样处处管闲事,什么时候才能取得到经书啊?”
他道:“无知无觉,既知则缘,僧无净化,取经何用。照明佛法,开悟众生乃贫道的不二法则。”
“她”神色一紧,“玄奘师父,前面好像有人,你先走吧。”
“吁……”
谈话间,武赢天隐约听到前方有人活动的迹象,于是便主动勒马退后,让两人拉开一段别人无法误会的合适距离。
唐僧策马先行过去。
行出一段距离时他回头瞟了眼留在原地的“延西”女施主,那孤单自律的小小身影仿佛成景,叫人聚目集思,瞬间颤念。
僧人扭回头,可心中却不免浮出复杂的滋味:“她真是个令人难以琢磨的女子,既通情理又不通情理。延西出现得太过玄奥,她究竟是神,是佛,还是……”
山峰遮日,路旁荫黑。
一棵被伐横卧的巨树拦住了行进中的马。
林木静止的树叶忽然呈现团状动起,几个暗色的身影陡然入眼,他们持着飞龙刀一同指向唐僧。
“淫僧,纳命来!”
武赢天才见异常就于百丈外飞身而来,“她”虽听不懂那三人叫嚷什么,但看得懂他们的意图。
“呜……”
妖风乍起!
距离很远,但“她”的动作却比箭更为快,犹如音速。对方的身影尚未挨近唐僧,“妖精”就已经赶到。
一时间狂风大作!
道路刹那间弥漫起遮天的灰雾,整个是飞沙走石,叫人迷离了眼,吓破了胆。
“嘭!”
“呃啊……”
“她”用内力逼开了欲行砍杀企图的三个道家装扮恶人。
在唐僧面前武赢天很仁慈,丝毫不敢过分,“大菩提心”轻易招惹不得,否则定不容相随。
玄奘呆若木鸡地看着身旁之秀色,他本着无上的佛法竟也想不明白:这“延西”女施主是如何过来的?还有便是,又是如何将贼人打倒的?
他眸子顿时白多黑少,其眼貌似瞪得比马儿的还大!
武赢天-怒于心,松于行。
“她”跟着定身送音骂道:“好个没良心的贼人!你们是但凡遇人便抢么?既然是着道装行恶,起码得忌讳忌讳僧侣吧。哼……连玄奘法师也敢不尊,活得不耐烦了!”
被内力冲倒的这三个白衣弱冠道人在听不懂的乱语之下万分惊恐!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地从地上挣扎起来,随后拾起自己的兵刃,跌跌撞撞地逃窜进浓密的树林中。
匪徒们走前的神色很奇怪,口气也很紧,似乎是畏惧之下藏有不甘之心,至于说的是些什么她无法获知,只有玄奘听得懂。
玄奘受到了叠加在一起的双重惊吓,半天没说话,直到视线被“她”全部侵略。
“你,你究竟是妖精还是仙子?”
“玄奘师父看我像什么,那就是什么。”
他猜说道:“妖精?”
“可以。”
唐僧继续猜说:“仙子?”
“也行。”
启问之人急了,“究竟是什么,请给贫道一个诠释。”
武赢天首次见到玄奘的惶惶失态之状,腹笑不已。
妖兴一起,岂无惊言?
于是“她”便以僧家说话的口吻逐句打趣。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世有天地,自生两界。”
“两界生四妖,四妖生八仙。”
“阴阳本互换,仙妖本无别。”
谁知唐僧把此戏言当了真!
他还禅悟地在心中悠缓回念了一遍她的话:“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世有天地,自生两界。两界生四妖,四妖生八仙。阴阳本互换,仙妖本无别。”
“啊……贫道领悟了!”
他突地扑通叩拜,“延西仙子在上,请受弟子玄奘礼尊三拜。”
“诶,万万使不得!”
突然间遭历史伟人跪拜的武赢天对自己刚才的玩笑懊悔万分,手忙脚乱地赶紧去将人硬生搀扶而起。
“她”颤声道:“玄奘师父折煞延西了,你拜佛拜神是理所当然,但就是不能拜我延西,不然我是会遭天谴的!”
玄奘实在不知“延西仙子”她为何要这样说,但还是顺了其意。
他僧礼道:“延西仙子毋焦心,玄奘此后必不会再擅自行以叩拜。”
“这就好,这就好!”
武赢天拍着胸口,长舒心中的紧张之气。
很快,“延西仙子”再次令唐僧崩了眼!
因为……
她仅是轻轻地一挽,就将人身般粗壮的大树挪移到了旁边。
“延西仙子”拍了拍手上沾到的杂物,笑道:“玄奘师父,咱们走吧。”
唐僧略显慌张,“南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延西仙子切莫唤出师父二字,玄奘受之不起。”
“那好,我以后就喊你玄奘。”
“她”觉得这样挺好,就应了,不过还有后话。
“改口是两人的事,你呢,也不许带出仙子二字,更不要喊施主什么的,直接叫我延西就行,这样一来不但扯平了,而且大家都落得个轻松自在,不是吗?”
他颔首,“空及不空,言简意熟,如此甚好。”
武赢天笑面如靥,“我去骑马过来。”
“呼……”
风声小起,“延西仙子”以凡凡的轻功速度飘然而去,其身影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叫人神思移到云天之外。。
“她”骑马过来后,两人会心一笑,再次上路。
“仙子”没有再押后。
但,僧人没有怨言。
到了难行的路段,只能人下马牵着走。
武赢天闲问:“玄奘,你说你一个身无分文的出家和尚,怎么总是被坏人打主意?这都第三次了,他们图什么,是因为马匹吗?”
“应当是。”
“诶……你觉得那三个道士是真的还是假扮?”
“当是真的。”
“为什么?”
“他们自称飞龙门,说是要找追魂门的人来对付你。”
武赢天呵呵笑道:“尽管来好了,我无所惧。”
话风突变,“诶,不对呀……如果是真道人,那必定不是为财,他们为何要拔刀相向?”
“她”生出疑惑,转而向唐僧去寻求个中原因。
玄奘看了看“仙子”没有回话,道长们喊他淫僧,并要索命,也许就是因为身边的她,从而认定他是个花和尚,这原因实难启齿。
他不吭声,可表情却给出了答案。
“她”道:“明白了,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这女子的存在,他们把你当作了败坏世俗的淫僧。”
玄奘不置是否,这更证明了其推断。
要解决此事并不难,只需改头换面。
于是“延西仙子”不禁盈盈一笑。
“她”问:“玄奘,你见过变脸么?”
他道:“没有。”
“她”再问:“会害怕么?”
玄奘对话题的突然转换没有切意,“此术听说过,可惜没目睹过,当是有趣,何惧之有?”
武赢天心下生喜,我若是变做老妇人,别人就不可能产生误会,自己更可大大方方地陪唐僧西去取经。
一阵悦耳的莺鸣之笑过后,在前引路的“延西仙子”转脸对人,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面目全非,罗敷已消逝!
“玄奘,看看我是谁?”
声音招呼而至,促使顾自看着脚下行走的人抬头。
“啊!”
他心惊胆战地闪视这张饱经风霜的枯脸,最后一丝疑虑也就此消除,彻底相信了她当真不是人!
“延西,你,你……”
面对骇然之人,“她”无辜地苦颜道:“不是说,变脸当是有趣,何惧之有么?你怎地说话不算话?”
唐僧大行僧礼自责,“玄奘知错。”
当他抬起头时,惊愕了……
“延西仙子”已然又回到了姑娘状!
其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着,肌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她那淡粉色的双唇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她”问:“真不怕了?”
“不怕。”
“其实没什么好怕的,我又没丑成老妖怪,不过是提前挂了衰老之貌而已。”
话说着,武赢天当面又变回去……
“她”变,对面的人也跟着变,由火鸡状变为了蛤蟆状!
“她”想笑却又不敢笑,“看你,出家人老打诳语!说不怕还是怕了,要不要我再变回本样?嗯……”
“不必不必,习惯就好!”
玄奘的身体不住地微晃,“延西,你这一改变甚好,应当可解除他人不必要的误会。”
“她”笑,“就是,早变早清净,还能免了不少的麻烦。”
玉手一引,“咱们继续走吧。”
小心走过塌方的乱石路面后,两人上了马。
“等等……下马,有人来了!”
武赢天喊着,自己先下来,“玄奘,你呆着别动,可能又要打架,小心伤了你。来……帮我牵一下马。”
“好,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她”转颜向右,静身候着。
林叶沙沙作响……人出来了,还是白衣道人。
这次他们的人数多了一倍,是六个,先前的那三人不在其中。
人现声至:“好你个淫僧!念佛须当戒淫欲,可你不但虐孩童和碧玉,居然连老妪也不放过……还不纳命来!”
六个道士绕开位于近处的老妇人,手持追魂棍呵声直取唐僧而去。
“南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道长,误会了!玄奘乃是西去取经的僧人!”
玄奘大惊,慌忙劲声速语解释:“出家之人自知芙蓉白面,须知带肉骷髅,美貌红妆,不过蒙衣漏厕。夫为道者,如被干草,火来须避,道人见欲,必当远之。贫道从未犯过戒律,其中定是有冤屈错别。”
可怜武赢天,双方说的话“她”只隐约听懂了其中的两个字,还是唐僧话里自带的,那就是——玄奘。
“咻……”
道长们统统都要杀唐僧,“她”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暂时不想发作,便以无法观见的速度乍然现身于玄奘面前,呈阻拦态势。
妖精一般的行事手法岂会露而无用?
……身后之人顿时安落了心。
……身前之人则霎时崩了眼!
资历为长的位尊道士骇然问:“老人家……你,你究竟是人还是妖?为何要庇护这无恶不作的淫僧?”
他这啥语言呐?
腔调这么难懂!
“她”蹙眉回头问,“诶,玄奘,这个老道士他叽叽咕咕的到底在说些什么?”
玄奘面露难色,“呃……他问你是否是妖精?因何要来保护我这个僧人。”
“哈哈哈哈……”
武赢天趣意大笑,“想不到道家也来图谋你这唐僧肉,玄奘,你告诉他们,没错!我就是上打玉帝下打阎王的妖精,识相的赶快滚开,以免挨揍。”
“她”这话有些粗鲁,玄奘实难转述,一时间哑了口。
道士们听不懂这冶叶倡条的语言,却见二人很融合地在交流,自是认为他们是沆瀣一气,因为自己不是对手,所以互相招呼着速身退去。
武赢天藐视着他们的背影起话,“真乖!知难而退了,省得我出手。”
玄奘将马绳递去给人,骑上马后摇头自语:“南无阿弥陀佛,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莫非贫道相貌类似于某个罪大恶极的僧人?唉……罪过罪过。”
“她”也翻身上了马,并宽慰道:“有妖精在,不管有什么天大地大的误会也别怕。哪来这么多的罪过?走吧。”
“咯哒……咯哒……”
“延西仙子”主动领道而行,本萌生了退意的玄奘勉强随后,这频繁出现凶险的路途令人不安,尤其是道士们把他唤作淫僧,其辱甚巨。
才行出不到两里路,前人就吁马停下。
玄奘大为紧张,上前问:“延西,附近又有险情了么?”
“没有没有。”
“她”笑而用手一指,“你看,那里有泉水涌出,还有少许的青草,咱们让马儿歇息饮食后再走。”
他展眉道:“原来如此,甚好甚好,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武赢天噗嗤一笑,“看你,怎么说话来着,有我这么这么老的姑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