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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行。”
赵智勇嘴上顺应着,行动却逆反着,他也想看热闹,于是稍待片刻就撅着屁股贼样跟了出去。
这位一村之长还不知道,审讯室里被审问的人正是王寒冰,否则依他的鬼心眼,打死也必定要在屋子里好好藏着。
路途所致,寻常情况下人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带来的,今天之所以如此神速完全是巧合偿。
去四家寨办案回来的警车就在土官村与四家寨的岔路口附近,于是方向盘轻轻一打,顺道拐进了村子。
派出所里极少出现这种暴笑,其他没事的民警按奈不住满脑子的好奇,也都颠步来探,一时间人-流涌动。
赵智勇才一露面,就与沈芳和王贵成迎头撞上了!
双方都腾地哑然一怔……
无需言语,诸事的来龙去脉与恩怨由此浮出水面。
对视之下,赵村长的五官一团乱拧,肠子都悔青了数次!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的额头上就起了一层微汗,连擦也不敢擦一下。
王贵成就是再憨厚老实,也明白了事情的来由。他气得牙咬咬、拳头捏得咯咯响,这里要不是派出所,他连杀人的冲动都有。
“苍天有眼呐,终于让我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捣鬼!”
沈芳平时不爱与别人计较,这次居然忍不住,抢在丈夫之前上去就抓扯住赵智勇的衣服一通发泄!
她哭腔叫骂:“赵智勇!原来是你这个猴屁精谋害我的闺女!你个挨千刀的,我跟你没完!”
“诶,诶诶沈芳你别冲动……误会,误会!全是误会!”
赵智勇这根瘦柴被沈芳扯完衣服掐脖子,一通原地摇晃,简直就象擂臼里捣花生的棒槌。
“呃啊!呃啊……王贵成你个混蛋!”
王贵成见老婆的手法也不弱,于是就只是站一旁不时对准屁股哼哧哼哧地踢黑脚,赵智勇不得不一下一下地扭秧歌。
那屋在笑,这边却在闹。
“住手!”
“喂,干什么,干什么……还不住手!”
“打架都打到派出所里了啊!好大的胆子……还有没有王法?”
“快住手!”
汪昆所长和众民警一道改变目标,只得放着笑料不管,先把在身边胡乱扯架的两人劝开。
人分是分开了,但两边都在咧嘴暗咒。
王贵成凶狠的目光把赵智勇逼到了汪昆所长的屁股后面,他唯唯诺诺地嘟囔着,一脸的沮丧,一脖子的爪印,一屁股的痛。
汪昆先是被这审讯室里黑白颠倒的嘻哈怪事弄得有些火,后来又被眼皮子底下的打架之举伤了肝,于是肝火异常旺盛。
恼怒之人“砰”地把门撞开!
他厉声呵斥:“你们几个笑什么?混帐!”
门板的猛烈撞击声直接把笑声砸了断片……两副牙口傻呲着。
突发的情况弄得“王寒冰”怔了怔,但随即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她悄悄从衣兜里取出了小石子,用两只手掩护着,以便随时候用。
即便是一脸怒气的所长让这负责审讯的民警暂时小怵了一下,但他们终究还是憋压不住顽强的笑虫。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搭档着戏文。
“所长,这涉嫌在水里投毒的王寒冰说她是转世的水神仙子!”
“这位水神仙子口口声声说,只要她想让水好喝,水就好喝。”
“哎呀,她说是笔架山的山泉水原本就苦涩难饮,是她用仙术将其变好喝的!”
“哈哈哈……这还没完,她说她能把所有脏水都变成甘甜的泉水!哈哈哈……”
什么狗屁神仙?
汪昆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冷哼两声没有笑,只是暗暗有些惊讶和动容于犯罪嫌疑人那出众的相貌。
装点门面的功夫不是谁都会,其身后的民警们就绷不住脸闷笑不已,赵智勇更是耻笑出了奸猾的面相。
“嗯,嗯。”
所长嗓音两声,示意旁人安静,随后他不紧不慢地发话。
“水神……啧啧。”
“嚯,神仙呐!哎呀,水神仙子降临人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稀罕事啊!我等凡夫俗子是大饱眼福了!”
“呵呵……水神仙子,先祝你吉祥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还有劳仙子当着众人的面施展一番神奇的仙术。最好是把我手上这作为证据的笔架山苦涩浑水变成所谓甘甜的泉水。”
“如果所言无虚,那我这派出所的所长定当鞍前马后地效劳,亲自开车送水神仙子回家去。”
他侧身,“许强,你去我办公室把那瓶笔架山的水拿来。”
汪昆好歹是有大学文化的知识分子,哪里相信世上有什么鬼神?他倒要看看,这个表面漂亮,心肠却有些恶毒的姑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名为许强的高个子民警动作麻利地抱来了那瓶作为证据的笔架山泉水,并把它搁在了“王寒冰”面前的桌子上。
这份作为证据的水原来是用塑料桶带来的,为了便于观测,它被重新装在一个用来盛酒的,瓶身有近40厘米粗的大口径玻璃容器里。
太明显了!
谁都能一眼就看出个所以然来:水色泛黄,毫无清澈之相。
一切都准备就绪,汪昆这时候才算是有些嘚瑟地笑出声来。
他很不屑地摆摆手道:“水神仙子,请你就把这瓶又浑又苦涩的水变得既清澈又好喝。请吧……”
看着这瓶混浊的的水,围观的民警们还有村长赵智勇,就像听了相声似的放声大笑……
沈芳和王贵成被拦在人群后,看不到审讯室里面是什么情况,不过却能听到警察们对女儿所说的话。
两人心里堵得慌,着急女儿怎么能信口雌黄说自己是水神。
“这闺女在搞些啥名堂?”
沈芳跺着脚道:“又浑又苦的水咋能变得既清澈又好喝呢?”
“唉……这娃子读书读傻了,糊涂!”
王贵成长叹:“就是用明矾也办不到,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下套吗!”
见到笔架山的水变得这么浑浊,武赢天着实有些意外,甚至稍许有些动容,这反差也太大了!
妖精的心中甚至还闪过一丝对这个水厂新厂长的怜悯……
她心道:“怪不得瘦柴猴精要挨着脚后跟来状告自己,这水甭说拿去卖钱,就是白送人都恐怕送不出去。”
“王寒冰”此前一直在假装画像上的观世音菩萨,像是肯定不像的,因为她比菩萨还漂亮!不过沉稳劲倒是装出来了,面相上很是轻松,还洋溢出青春的盎然。
此时,妖精已经把小石子稳稳地夹在了左手的手指缝之间,自信使她舒眉展眼、容光焕发。
出招……
“我们神仙好久没下凡了,看把你们这些凡人一个个得意的,根本就无视天庭的存在!”
说话间,“王寒冰”仪态观音地站起身,熬有仙姿地走了两步,然后将或许注定不平凡的左手缓缓探入水中。
此时武赢天的内心并不轻松,相反是紧如绳绑,而且还七上八下地翻腾躁动,因为她自己也不能肯定是否会成功,一切全凭推理,谋事在人,可成事在天。
妖精输不起!
这万一要是失手,那么就意味着她此次的降临附身非但没有给王家带来任何的好运,反而成了名副其实的扫帚星……
如果失败……
王家必将就此落下可飘荡多年,令人贻笑大方的笑柄。
一旦失败……
身主王寒冰更是完全成了满口胡言乱语的可笑、可悲、可耻之人。
万幸!
因为毫无退路而孤注一掷的押宝,妖精却赌中了!
奇迹诡异突现……
“王寒冰”刚把手掌没入水中,瓶底已是落了一层黄色的物质。
随着那只白皙的凝脂玉手不断深入,来自笔架山,作为证据的浑水迅速地从上层往下澄清!
水……
清澈无比!
还有一个同样惊人的细节——她的手竟然能在出水后滴水不沾!
喧闹的房间顿时静得只剩下呼吸声,沈芳和王贵成终于在这关键的时刻奋力挤身进来,他们也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画面。
“水神仙子”自是浑身触动,盈盈秋水一片汪然。
俗语道:眼见为实。
可亲眼所见的现实却偏偏难以叫人置信,这是魔术……骗术……还是仙术?
“拿纸杯来!”
汪昆蛮劲拽回不经意间走失的神智,他要在这混沌中为自己寻求出一个确凿的答案。
纸杯很快来了,它还被递到索要者的手中,拥有绝对话语权的所长握了握这纸杯,迫不及待地勺取出半杯水来。
他先是闻了闻,这才试探性地浅尝了一口……然后品味地咂咂嘴!
其神色风云变幻着又尝了一口……含在口中回味数秒,深度确定后方才咽下,最后是干脆一饮而尽!
喝完水之后汪昆欲言又止,哆嗦了一下嘴皮,随即暗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皱起深深的眉头后就僵住了,久久没有说话,很雕塑。
于无声处有声,所长的沉默意味着大有玄机!
其他人包括赵智勇,见状就纷纷围到水瓶边来尝水以解心中之惑,不知道是信了鬼神还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喝过水的人都不说话。
证据之水转眼就失落了大半,众人那如同吞了苍蝇般的神态就是答案。
妖精心叹:王寒冰的委屈终于得到了解救,清白已还。
她用手扯了一下出神的汪昆,冷讥道:“所长,你说话可要算数,还不赶快鞍前马后地送我和我爹娘回家!”
满头雾水的汪昆看了百般难描的“王寒冰”一眼。
终于,尴尬者服软开了口:“好……我亲自送你们回家!”
汽车在崎岖的土路上行进,车子内随着颠簸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四个人都莫名其妙地三缄其口。
车里的每个人都在独自回忆着、琢磨着、心悸着刚才发生的那诡异一幕……
武赢天她自己也被这粒小小石子深深震动,黄豆大小的东西而已,居然能有这么神奇的力量?真是诡秘之极!
有始有终……
同一辆越野警车再次来到家门口。
待人下了车,汪昆没留下一句话就直接猛轰油门调头走人。遇到此般诡异之极的事,作为警察他实在无言以对,作为常人他甚至还有些失魂落魄。
陈旧斑驳的院子大木门“吱咯”一声推开,然后又“吱咯”一声被关上。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一家人围着院子里的小破桌默默地坐着。
沈芳和王贵成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王寒冰”……
他们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女儿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神秘!水神……仙子……水神仙子!这,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
“娃子,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如何办到的?”
王贵成第一个说话,他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惊慌,脸上还闪过一丝敬畏。
“王寒冰”看着“父亲”茫然若失的神情,脑海中一阵激灵……
神秘的石子让一个柔弱女孩在今天击败了不可想象的强大对手——警察!这是何等的诱惑!
武赢天快速思考着要不要对“父母”隐藏这个秘密,她明确感受到连警察、村长、甚至父母都对自己心存畏惧。
妖精心下纷纷。
“我或许不会长久驻留在王寒冰的身上,令人惧怕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并且因此能庇护一个随时都被别人呼来唤去的女孩。”
“这份有着神一样光环的安全感来之不易,如果轻易失去它非常可惜,我应该好好维护者,并留赠与王寒冰。”
“父亲”的问话被暂时搁置一边,因为“王寒冰”还在犹豫中,所以并未立即回话,她继续思来想去。
“王寒冰的家庭因为人员和亲戚稀少,在土官村里历来都是势单力薄。我何不趁此大好机会为贫苦的王家扬名立万,以保个不被人欺负凌弱。”
“倘若我讲了实话,保不齐哪天被王贵成或沈芳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一切就全都前功尽弃。”
一声质疑:“闺女,你爹问你话呢!咋不吱声呀?”
沈芳也很想听答案,却见女儿在那心不在焉地出神,只得出言提醒一下。
武赢天想了个透彻,权衡利弊后她才出声答道:“爹,娘……我真的是水神转世!”
“行了,别吹牛了!我知道闺女你今天很厉害,简直是扬眉吐气!赶快告诉我们你的秘密吧!”
沈芳扑哧一笑,她才不相信女儿的鬼话。
妖精之所以痴念出继续神话自己并非是装神仙上了瘾,而是在为王家精心打造出一个被人敬畏的活神仙,事以求个长长久久的平安,甚至是更多……
她因此稳住话口,妖雾弥漫地娓娓而话。
妖雾弥漫一层……
“娘,是真的!前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了笔架山的山神。”
(王贵成和沈芳的脑袋里各自种下了一粒冬瓜种子!)
妖雾弥漫二层……
“哎呀,那山神长得好威武,他在梦中告诉我,在泥石流发生的那一刻,水神仙子转世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本该性命不保的我才活了下来。”
(王贵成和沈芳脑袋里的冬瓜种子开始发芽!)
妖雾弥漫三层……
“山神郑重其事地告诉我……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我身体里的水神仙子已经安魂定魄,可以使用仙术了。”
(王贵成和沈芳脑袋里的冬瓜苗开始枝繁叶茂!)
妖雾弥漫四层……
“山神特别强调,从即日起,但凡只要是我王寒冰摸过的水就会变得清澈、甘甜,他叫我以后根本不用再为喝水的事情发愁。”
(王贵成和沈芳脑袋里的冬瓜藤子开了花,许多!)
妖雾弥漫五层……
“山神特别强调,只要是我摸过的水就会变得清澈、甘甜,他叫我以后根本不用再为喝水的事情发愁。”
(王贵成和沈芳脑袋里结出了许许多多的冬瓜!)
妖雾弥漫六层……
“昨天我去水池试了一下,经过我施法的普通雨水你们已经喝过,你们说……这事能假吗?”
(王贵成和沈芳脑袋里的冬瓜疯狂生长,一片生机盎然!)
妖雾弥漫七层……
“你们的女儿是转世的水神仙子,可这事太玄乎,我怕吓到你们,所以强忍着没敢直言相告。”
(王贵成和沈芳脑袋里的冬瓜个头非常硕大,沉甸甸的!)
妖雾弥漫八层……
“今天我因为是实在没办法脱身,才逼不得已说出了实情,现在真相既然已经大白于天下,那就顺其自然吧。”
(王贵成和沈芳脑袋里的冬瓜熟透了,瓜熟蒂落,满脑子都是丰收而来的大冬瓜!)
不少农村人还是有些迷信思想的,在这个山旮旯里的偏僻穷山村就更是香火旺盛。
“王寒冰”临时起兴编造出来的这一大堆谎话真把“父母”唬得半信半疑,一愣一愣的,继而发展成惶恐。
沈芳一时间很纳闷!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说她是女儿吧,她又是水神!说她是水神吧,她又是女儿!
管也不是,敬也不是,全乱了套!
六神无主的沈芳只得回避琢磨一下,刚好腹中的饥饿提示出了最正当的理由。
于是她由此说道:“唉……乱了一整天,中午饭都没吃,等一下都该吃晚饭了。我去做饭去……”
妇唱夫随:“对对对,该做饭了,我来帮你削土豆。”
王贵成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沈芳前脚一走,他赶紧后脚跟了去,连说话的语气都很低落。
“父母”若即若离的表现彰显出了他们心中落定而口中回避的答案,一个字——信!
玲珑的“王寒冰”稍微阵痛了一下。
她事前就预料到自己的谎言会疏远血缘间的亲密,虽然有预见,有准备,但当它真的发生时还是不免有些惆怅。
紧张、慌乱、伤心、刺激、震惊、惬意,今天是最不平凡的一个周末。
王贵成的背影消失后,心思细腻的“王寒冰”感觉到了父母是有意避开自己,而她自身还处于兴奋的躁热状态,根本没心思去看书做作业。
在院中抱手思量着走了一小圈后,妖精凭自云想。
“我该干点什么好呢?”
“嗯……有些事情应该提早有个准备,以免届时措手不及。”
“我自称水神仙子的事情一定会传出去,可能很快就会有人因此来找我,好奇是人的本性,谁都会找机会来验证一下我这个水神仙子的真假。”
“要想守住这神仙的名号不被别人拆穿,就要随时随地都能显灵,老是用手指夹着小绿石可不行,万一掉了就……”
“对!就这么办!”
冰雪聪明的人很快就想出一个好主意,于是快步走入自己的屋子。
“戒指,戒指,你到底在哪呢?”
“王寒冰就是收在这里的呀……”
“哈哈……找到了!”
“嗯,这式样挺新潮,还不错!”
武赢天从抽屉里找出了一枚许多年前王寒冰的母亲在过年的时候花了几元钱买给女儿的廉价戒指,这次是正宗的温州货。
妖精寻来了一把小刀。
她小心翼翼地将戒指的四爪金属包边轻轻撬开,然后把红色的塑料戒面换成了圆滑的小绿石子戒面。
女工匠盈盈起笑,“哎呀……别说,还真漂亮!比原来的好看数倍!”
心生滋润的妖精迫不及待地将它戴在左手中指上……新戒面散发出的璀璨光芒不输宝石,比祖母绿都还要更胜一筹。
花颜绽放地欣赏了一番后,“王寒冰”动容地用玛瑙薄唇叭声亲了一口戒指上新换上的小绿石。
“好极品!”
她自言自语地感叹道:“真美……就像是珠宝店里的翡翠戒指。”
[次日……]
虽然“王寒冰”已经被释放回来,可这一案件在村子里依然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由于不清楚结案与否,或是担心被牵连,或是误解,或是怕沾染霉运,反正被警察召见过的这户人家被疏远了,鲜有人来探望。
叫妖精不解的是,就连王寒冰过往的好伙伴们也刻意保持着矜持,远远看见她就赶紧带着孩子转身。
武赢天不以为然。
她知道神仙的传说还未发酵出来,目前是属于黎明前的暂时黑暗,为了不打扰别人本已悬提的心,于是她很自觉地干脆不出门,静观其变。
乡亲里只有老雷家既不避嫌又很上心,周丽仙和雷龙于午饭前便一道前来嘘寒问暖。
王贵成去地里还未回来,周丽仙主动拉着沈芳去里屋私下攀谈,雷龙则与“王寒冰”小坐在院中。
自打王寒冰被武赢天附身为新的“王寒冰”后,爱看书而不大爱出门的雷龙尚属首见她。
相貌与身材被演化得楚楚动人的女孩令曾经与之朝夕相处十数年的人不由得暗下触动,心脏极不安分地怦然着。
他深吸一口气,阴闷着神色问:“雪妹,叔和婶都还好吧?”
武赢天是首次近距离地接触这位身主说暗恋的意中人,此人虽既不高也不帅,但却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很舒服。
她笑了笑,“嗯,没啥事,反正事情都过去了。”
“过去……恐怕没这么简单。”
身主的意中人拉了拉袖子,陈述其推理。
“设计出投毒这罪名的人其用心可真够阴毒的!不管事后你是否清白,以后都势必会在他人的潜意识中留下一个恶毒的形象!”
“这件虚假案子完全是属于心理学范畴里的贴标签式攻击,你无形中会被设定为一个必须防范的人。”
雷龙说着说着自己激动起来,“太可恶了!”
他满面怒相道:“知道对你栽赃陷害的人是谁么?我想办法替你去教训他!还就用他的招数回敬,让此人也尝尝个中的滋味。”
对方奇特的思路叫武赢天耳目一新,也十分赞赏,为了息事宁人,妖精的心态反而平和下来。
她柔声回他,“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我不想沉沦为一个睚眦必报的人,雷龙哥,我希望你也看淡此事。”
“不愧是雪妹,一如既往地善良。”
雷龙顿言的同时眼底里闪烁出某种异样的光芒,似乎欲将眼前之人整个都吸纳一空。
几次喘息后他继续道:“你的心底好干净,干净的连斑斑锈迹都没有,让人好喜欢,同时也让人好担心。”
“喜欢就行,担心就不必保留,把它扔了吧。”
妖精的狐媚若隐若现。
她试探性地一语双关道:“不过……我的小名虽然叫雪妹,但你也别把我说的这么洁白如雪,要知道雪不堪捧,你那火热的温度会将我融化的。”
尖子生一般都不接地气,雷龙则不然,他很会读书,但不是书呆子,“王寒冰”那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话意与神色自是被他猜出了个八-九分。
聪明人木鱼了!
三个障碍令他不敢也不忍顺势虏获芳心……
“自己就要离开这里去遥远的北京,时间与距离会冲淡所有的一切,或许自己在毕业后将定居在某一座城市。”
“对方正处在念书最关键的时期,一旦分心就前功尽弃,小山村的人如果念不了大学就再无高贵的理想可言。”
“青春期的初恋如戏,美好却难长久,感情问题她还小不懂,自己虽然是哥也不懂,但应该理智地把握尺度。”
看到对方在犹豫,武赢天知道他当是听懂了其中的话意,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一时无法抉择。
与此同时,也正是雷龙的这番犹豫叫妖精安心,不轻易行事,不草率定夺,证明对方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王寒冰没有错爱此人。
她因此明白此事值得慢慢来,于是便故意以话醒人:“雷龙哥,你怎么了?”
“我……”
雷龙果然岔开了此话题,他强作笑颜,“我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特别喜好的东西需要我在放大假时帮忙从北京捎带回来?”
妖雾云起一层……
“有啊!”
他略有意外,“哦,是什么?”
妖雾云起二层……
“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
雷龙看着人跑向鸭舍,脑子里顿时飘来好大一朵遮天蔽日的积雨云。
“王寒冰”手拿两个刚下不久的鸭蛋过来,递过去,“给,接着。”
雷龙脑子里的云层更厚实了,直接乌云密布!
“你这是?”
妖雾云起三层……
“你帮我把这对鸭蛋带到北京去孵化,然后好好养着,食堂里残羹冷炙很多,挺好养的,等假期时鸭子也长大了,到时候你再带回来。”
雷龙脑子里的乌云电闪雷鸣!“雪妹,我,我还是不太明白……”
妖雾云起四层……
“去,还大学生呢,连这也想不明白……人家想吃赫赫有名的北京烤鸭,你把在北京土生土长的鸭子带回来,咱们把它烤了,可不就是正宗的北京烤鸭了么!”
雷龙脑子里顿时大雨磅礴!
在“哈哈哈哈”的雷声之下,雨水从泪腺这下水道里汩汩流淌出来。
“雪妹当真聪明,随便一句话就叫人醍醐灌顶。”
一通鹰啸鸽鸣之后,手持鸭蛋之人以自言之态道:“我知道了,难怪你要给我两个鸭蛋,想必是这两只鸭子孵出来之后,其中一只要起名叫‘德德’,另一只也要起名叫‘德德’,是不是?”
“对嘛,这次我还没说你自己就明白,这脑子才像是个大学生。”
“王寒冰”打情骂俏般地轻轻掐了掐雷龙,然后齿牙春色道:“这样的话,两只‘德德’一起带回来就照应了‘全’字和‘聚’字,‘德德’聚全了就是‘全聚德’,想吃‘北京全聚德烤鸭’,就是这么简单!”
言毕,二人又一同笑浪翻卷……
内屋的门被院中又一次莫名其妙而来的笑声弄得“咯吱”敞开,雷龙的莫名笑出了周丽仙的探身,“王寒冰”的其妙笑出了沈芳的晃影。
[周一,凌晨……]
天还乌黑着不肯赏光,“王寒冰”已经起了床,隔壁的雷龙更是早,背负行囊的人此刻已在路上。
她用开水泡了昨日的剩饭吃过早餐,然后带上两个煮熟的土豆出门去上学。现在已是没有“父亲”的陪伴,也没有老牛骑。
来到了笔架山,妖精专门去看了一下出水口,她看到水源处没有被封闭完,石头水泥只围了一小点,应该是发现水不对劲就停了工。
现如今的笔架山泉水已不可能拿来办什么水厂,因为它失去了原有的价值。
仰望着被黑幕笼罩着的山顶,武赢天心中禁不住深深地一番感慨:“笔架山你真神奇,你不仅眷顾了我和王寒冰的生命,还把最具神秘感的宝贝也赠予了我们,谢谢!”
按部就班地完成一天的学习后,“王寒冰”一路唱着妙曼的山歌回家。
没有那沉重的10升水桶,加之心情愉快,她走起路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甚是好看,犹如风吹仙袂飘飘举,连回家的时间也缩短了许多。
院子的大门开着……
家中的院子里来了好多人!
妖精见状灵窍一展,猜测当是神仙之事已发酵,她定神后思绪由蒙转明,稍稍作了心理准备后迈步进去。
这些邻里乡亲才见到聘婷秀雅的“王寒冰”回来,立刻就一拥而上!各种鸡鸭鹅声叽杂围住她,他们本着或阴或阳的不同目的冒话。
“雪妹啊!听说你一伸手就能把浑浊的水变清澈,你能不能去我家帮帮忙?这集来的雨水夹杂着泥灰,浑得要命!”
“呵呵,雪妹,我家也想要请你露一手净水的法术……”
“还有我家也是……希望你能处理一下水池里集来的雨水。”
“诶诶诶,旺财你别挤,好歹排个队嘛,我先来的,雪妹得先去我家!”
“你才是别挤,谁说你是先来的?我来的时候你还没影呢,我只不过是中间被婆娘喊回家去扛了几包饲料,切……搞清楚了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