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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依旧是我跟老丧一起值班,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正在翻找书架上的资料,老丧坐在电话机旁,我没回头,就听见老丧接起电话。
“你好,这里是龙澳派出所。”
“什么?你们现在在哪里?好,我们马上就过去!”
我听出了老丧语气中的不寻常,将手里刚刚翻出来的资料往书架上随便一塞,抓起一旁搭着的外套。
“边走边说!”
老丧点头,收拾了东西跟我快步向外走,我边走边听他讲述刚才接到的电话内容。
原来,报警的人正是之前老丧带回去做笔录的那群游客,他们在经历了沙滩惊魂后,都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留住在了短租房里……可就是在今晚入睡前,那对夫妻中的丈夫醒来去厕所,结果就发现睡在自己身旁的妻子不见了!
因为之前刚刚遇到了惊魂事件,大家的精神都挺敏感的,所以做丈夫的立刻就去联系其他人,结果其他人也都没有见过他的妻子……
原本就担惊受怕的众人已是惊弓之鸟,再加上这事儿,顿时就心里发毛了,开始四处找人,可找了一圈后发现还是没有妻子的踪影…不得已,他们只好拨打了老丧当初留给他们的所里电话。
“可千万别再出事了,不然明天可就热闹了。”老丧忍不住叹气。
我默不作声,同老丧一起乞求着。可越祈求,反而我的心中越有真的出事儿的感觉。
我俩的脚步声在深夜的小路上啪啪啪作响,虽然不是一个人在走路,可在这样的夜里出来,到底还是从心底生出几分寒意来。
两旁的那些居民楼有的还亮着灯,可窗口那里的昏黄灯光与路过的那些路灯投射下的光芒,都冷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老丧走在我的右手边,在他叹气之后,我们就陷入到了沉默之中。我很害怕这沉默,害怕心中这预感真的成为现实……
好在路程不算长,十几分钟后,我们就赶到了报案人的住处。
龙澳小区是没有旅馆的,但作为一个曾经贫穷后来靠着政府脱贫的地区,不少百姓在分到了一些房产后,就都陆续干起了房东的买卖,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这里的房子价格不高卖出去不划算,招租却是很划算的,有些人便搞起了长租,租客起租至少一个月,而另一些人则瞄准了短租市场,搞起了日租生意,美名其曰“家庭旅馆”。
真说起来,这样的买卖是处于灰色地带的,但龙澳派出所的人是扎根在人家一亩三分地上,这些老百姓又都是跟政府扯皮扯出了经验的那种,所以日租房在龙澳小区不说遍地开花,也是很常见的。
那群游客就住在靠近东南角的一栋楼里,在第四层,同一楼层的三套房都是一个房主的,两边的房都是三居,中间的是一个一居,三居的两套房被改成了六个单间出租,中间的那个一居则算是价格翻一翻的豪华单间,那对年轻夫妻就是住的那个一居。
“来了!”
老丧看清房号后,就敲起了其中一个三居的房门,里面传来女孩儿的声音,随后防盗门里面的那扇门打开了,露出一张苍白惊惶的脸。
看清我们的模样后,那个开门的女孩儿明显放松了下来,将防盗门打开,放我跟老丧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沉默。三居里剩下的七个人紧坐在一起,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丧看向其中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是你报的案,我记得你叫……你叫吕安河,对吧?”
“是,我叫吕安河,我的妻子名叫杜鹃!”那个男人满脸的焦急之色,直接就站起身来。
“警官,我妻子会不会出事了啊?我、我一醒来就发现她不见了,我们把所有房间都找遍了,甚至还出去找了一圈,可就是找不到她啊!”
我在一旁悄无声息地观察着。不知是不是害怕的缘故,那男人说话的时候牙齿一直在颤抖。
“天色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啊?她的胆子又不大,在沙滩上看见的那些,就已经让她吓得连去厕所都要喊上我了,我不相信她会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啊!”
“吕先生,你先别着急,慢慢说,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找寻你的妻子的,但是,龙澳小区这边地方也很大,如果想尽快找到她,还需要你们能提供更多的线索!”
老丧的声音似乎天生带着能安抚人心的魅力,本来还有些焦躁的吕安河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开始说起他起床前跟起床后发生的一些事,其他人也在一旁七嘴八舌地补充着。
这种问话的事,但凡我跟老丧搭档,一般都是老丧主问,我偶尔插话问上一两句。
跟之前去那对老夫妻那里不同,坐在一旁的我倒是在这里得到了一个“客人”应有的待遇,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杯被一只白嫩的手轻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抬起头,递给我水杯的女孩儿顿时冲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忙向她说了声谢谢。
不过出来前我刚喝了不少水,现在并不渴,倒给我的水我并没有去碰,目光下意识扫过那个相貌甜美的女孩儿,看着她,我多少觉得有点面善。
仔细想了下,哦,对了,之前在沙滩上的时候,目光不由得微微地往下移动。即便是这么晚,那对突兀的峰峦依旧春色盎……
该死!
我赶紧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依次扫过在场的其他人,并与老丧之前给我看的笔录一一对号入座。
这群游客一同有八个人,四对儿,一对夫妻三对情侣。
其中年纪最大的一对,就是住在一居室的这对夫妻,丈夫叫吕安河,是个生意人,开着一家员工不到百人的医疗器械用品公司,旗下还有着一家小工厂,妻子杜鹃是公司的会计,主管公司跟工厂的财务,两口子日子过的不算多豪富,但的确是吃穿不愁,有点小钱。
杜鹃比吕安河小七岁,今年二十九岁,他们已经结婚六年,目前还是过着丁克生活,没有孩子。
给我倒水的那个女孩儿,如果我没记错,名字叫凌晓茹,长得挺漂亮,我没好意思多看她,但匆匆几眼,还是能看出她身材傲人,甚至不比瑶姬逊色多少。
当然了,长的就要比瑶姬差上几个档次了,可在普通人里也能跻身于美女行列,更何况她还挺会突出自己的优势的,不仅长的五官清秀,穿着也偏向暖色调甜美风,让人一看就觉得挺甜的。
凌晓茹的男朋友似乎叫唐鹏,一头黑色短发,没染,但发型理得挺时尚,穿着一套一看就很潮的休闲装,有衣品,有气质,重要的是长得也挺帅,堪称少女杀手。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作为单身狗太久了,所以看人家小情侣就不顺眼的缘故,怎么看,我怎么觉得唐鹏跟凌晓茹之间的气场不太对……
虽然他们看起来还挺亲密的,但是就是没办法给我那种甜蜜蜜的感觉。
剩下的两对,都是大学生,无论男女,从气质上看,就很容易将他们与凌晓茹跟唐鹏区别开来,说话稚嫩,有些常识性的问题,甚至都不太清楚,在一旁听着老丧在问话的同时还要回答他们的提问,我真是觉得挺烦躁的。
等终于起身准备离开了,我忍不住多嘴,提醒了他们一句。
“既然出了这种事,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我建议你们不要再分开住了,剩下七个人不如合住在一套房里,这样也能彼此之间有个照应,如果想起什么了,记得随时告诉我们。”
“知道了,警官。”吕安河一脸感激,怕是不用我提醒,他们也不敢再分开了。
出了这栋居民楼,走出几百米了,我看看身旁的老丧。
“丢了的人,你打算怎么找?”
“先回去通知林所,除了你跟徐警官以及值班的人,其他人都去找人呗,反正龙澳小区就这么大,一般来说失踪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杜鹃他们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也担心她是被犯罪分子给盯上了,咱们龙澳小区最近有点邪门……”
老丧话说到这里,突然一顿,扭头看我:“哎,说起来,你觉不觉得,这案子没准跟那具铜棺材有关?”
老丧突然就提到了那具铜棺材。那具,莫名其妙、违背了物理常识的铜棺……
我的心里一突,“我倒不觉得,它没来之前,沈公子他们不也搞出了一群行尸吗?我看,就算是有嫌疑,也是沈公子他们更有嫌疑。”
“你说的也是。看来我还是被之前的事情带跑了思绪,一分析事情,就容易往超自然事件上想。哎!这三观一旦被刷新了,想刷回来就难喽!”
老丧被我这么一噎,也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发散了,忍不住自嘲。
我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个堪称世外高人的老警察,为什么总喜欢装出一副普通人的模样,除了那一夜以及偶尔才出现的惊鸿一瞥,无论是他的言行还是气质,都平庸到让我怀疑当时只是做了个荒诞的梦。
就像现在,在我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他十分投入自己目前形象地唉声叹气。
“辰子啊!你说说,咱们做片警的容易吗?人家其他地方的片警,都是每天巡个逻啊,抓个小偷啊,调解个纠纷啊!咱们呢,干的是刑警的活儿,拿的是片警的工资,武器配备上也跟不上,这也就算了,接二连三的凶手看起来都不像是正常人,哎!命苦啊!明天又要开始加班了!”
我耐着性子听他发着牢骚,心里却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本来那个线头已经快被自己抓住了,耳边再次响起老丧的牢骚声,顿时秃噜一下,又退回到了那一群乱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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