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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流逝着,落下的树叶微微摇晃着,掉落在地面上躺着,小镇的空气也总是格外的新鲜,周言忍不住闭眼享受着这一切。
姥爷的声音渐渐地有些微小,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小言,你见过你妈妈了吗?”
周言不知道姥爷为什么会这么问,提到那个人,周言脑海里掠过一些关于她不好的回忆。
缓缓过后,眨眼回答,“见过两次。”
听着周言的话,他点了点头,抬眼看着远处的大山,语气悠长而平淡,“我和你姥姥这一生都奉献给了教学,对于学校和学生,我一生无悔。”
“唯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教好你妈妈,也没有好好陪伴过她,导致她性格偏执,变成现在这样。”
提到严书黎,姥爷的眸眼微黯,语气中也带着几丝忧伤,“我和你姥姥大部分时间都留给了学生,随着你妈妈长大,与我们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拉开距离,她在我们这里没有感受到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感情和牵绊。”
“我知道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我希望你和小述不要去记恨她,她不称职是因为她自己就有一对不称职的父母,是我们没有教好她,没有给到她身为女儿应有的关注和疼爱。”
姥爷的声音有些哽咽,对于这个女儿,他终究是对不起的。
因为他们,导致周言和周述也没有感受到真挚的母爱。
“你们别记恨她,她做了再不对的事情也只是我的孩子,是我没有教好,她只是没有感受到亲情之间的羁绊,你们别怪她。”
周言看着姥爷的模样有些愣住,眸眼微眨,随后收回视线低垂着脑袋,鼻尖的酸意有些明显。
“还有你姥姥,麻烦你们这么长时间照顾她,以后就由我来照顾她了,我们也要回家了。”
面对姥爷突如其来的话,周言有些不解,伸手握住姥爷的手,语气中带着几丝着急,“姥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和姥姥要去哪儿?”
姥爷不紧不慢的抚摸着周言的脑袋,疼爱的看着她,语气也很温和,“我们不去哪儿呀,我们的家就在这儿,我们能去哪儿?”
“姥姥呢?”
周言才发现,家里除了姥爷一个人都没有,姥姥也不在家里。
姥爷的模样依旧是儿时记忆里的模样,周言有些莫名地心慌,“姥爷,姥姥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她。”
淡淡一笑过后,姥爷站起身,转身看着大门,缓缓说着,“她就在家里,等着我去接她。”
随后收回视线,眼里的忧伤有些沉重,“小言,你要回去了,回去看看你姥姥吧,她想你了。”
姥爷的模样渐渐开始模糊不清,周言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腿,她站在原地,看着姥爷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浅,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周围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云雾,渐渐将周围的场景包裹着,周言看不清眼前的房子,田野也渐渐消失在眼前。
她身处迷雾之中,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去向。
“周言。”
是谁,谁在喊我。
“周言,醒醒。”
好熟悉的声音,周言感觉自己的脑袋很重,迷迷糊糊之中听见有人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很熟悉很熟悉。
“周言,起来把药喝了。”
药?
为什么要喝药?
为什么让我喝药?
周言紧皱的眉眼微微一颤,自己好像生病了,要吃药了。
眼皮很重,她感觉到来自太阳穴处的涨疼,一阵接着一阵的刺疼,缓缓过后,眼皮慢慢睁开,感觉到刺眼的光线后又迅速合上。
一旁的人察觉到光线,抬手关上大灯,拉上的窗帘显得房间有些暗淡,打开暖橘色的台灯,房间才显得不那么清冷。
“现在不刺眼了。”
清澈的嗓音徐徐传入周言耳间,她才反应过来,刚才喊自己的声音是徐嘉淮。
面对徐嘉淮递来的纸巾,周言还有些不解,直到徐嘉淮伸手拂过自己脸上的泪痕,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睡梦中已经默默哭了一场。
“你和周述都发烧了,南佳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就给我发了消息。”
“我…”
沙哑的声音让周言有些吃惊,自己的声音怎么成这样了,接过徐嘉淮递来的水杯,温热的水划过喉间,这才让干涩的嗓子得到舒缓。
“我发烧了?”
徐嘉淮伸手探着自己的额头,温温热,已经退烧了。
“现在好多了,没有下午时候那么烫了,已经退烧了。”
徐嘉淮并没有问自己做了怎样的一场噩梦,拿过自己擦过眼泪的纸丢掉,随后蹲下温声问着,“要不要吃点东西,厨房有粥。”
周言吃不下东西,想起下午做的那场梦,她忽然有些害怕。
双手害怕的握住徐嘉淮的手,语调微微急促,“周述呢。”
徐嘉淮愣住片刻,拍了拍周言有些颤抖的手,轻声说道,“周述下午就退烧了,刚才起来吃了点粥,现在回房间了。”
温热的手掌拍在周言有些冰冷的手背上,眼睫微微上下幅度摆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周言感觉自己哪里都不舒服,又感觉哪里都没有问题,她说不上来胸口涌上来的闷气。
下意识地想摇头,却被徐嘉淮扶住脑袋,“别摇头了,头本来就晕。”
沉吟片刻,徐嘉淮松手,语调微微自若,“我去盛一些粥,起来吃点好不好?”
略微惨白的双唇微微回答着,“好。”
看着徐嘉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周言才收回脸上的神情。
脑海中依旧在浮现刚才的那场梦,真实的场景像确确实实发生过一般,就连姥爷身上常年带着的中药味都是那么的真实。
从刚才被徐嘉淮喊醒开始,周言就莫名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也准确不了从何处而来。
她想找手机,却发现昨夜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早已不知去哪儿了。
刚发完烧的身体有些无力,周言撑着椅子,缓步站在书桌上,翻开桌面上摆放的书本。
因为着急,有些书本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动静有些大声。
徐嘉淮在楼梯口就听见了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有些担心是周言不小心摔到了,步伐也急促了些,微微喘气的站在门口。
“怎么了?”
听见徐嘉淮的声音后,周言才回过神,此时的书桌早已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指尖微微颤抖的收手,脸上的神情有些无措。
“徐嘉淮,你看见我手机了吗?”
周言的手机,徐嘉淮自然是知道的,周述吃完饭就来房间把周言的手机收走了。
对于周述的做法,徐嘉淮在知道原因后,选择了视而不见。
“没看见。”
徐嘉淮的语气淡淡的,随后放下粥,将掉在地上的书本捡起来,话语悠然出声,“手机先不急,你先吃点东西,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一会胃该饿坏了。”
周言拿着勺子来回搅拌,她有些吃不下东西,缓缓过后,淡淡开口,“我吃完粥,可以去看看周述吗?我不吵他,就看看,可以吗?”
周言不知道为何,她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胸口传来的发闷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想看看周述,想亲眼看看他的情况。
徐嘉淮想到下午周述醒来的第一句话也是问周言的情况,眸眼微微挑起,“吃完我陪你去,你先喝粥,好吗?”
周言知道徐嘉淮是为自己好,即使吃不下也要往嘴里塞,徐嘉淮有些看不下去,伸手握住她拿勺的手。
周言下意识地抬眼看着他,微微泛红地眼睛有些微肿。
徐嘉淮说话的声音微微颤着,一向清冽平淡的声线有些低沉,“实在吃不下去就不要吃了。”
伴随着徐嘉淮的话一出,周言小嘴微微一瘪,垂下的脑袋有些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只听略微沙哑的声音缓缓而出。
“徐嘉淮,我不想吃了。”
徐嘉淮伸手摸了摸她垂下的脑袋,一字一顿缓缓启唇,“那我们就不吃了,等你想吃的时候我再给你做其他的,好不好?”
忍住鼻尖的酸意,周言微微点头,“嗯。”
在床上躺了一天,周言还有些无力,撑着徐嘉淮的胳膊缓缓前进,刚出门就碰见了南佳,眼睛微红,看见周言出来还有些吃惊。
“言言,你怎么出来了,烧退了吗?”
南佳刚才回来一趟家,刚来还没来得及去看周述,上前换过徐嘉淮的胳膊,微微搂住周言,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周言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双唇,微微含笑,“我没事了,我想去看看周述。”
徐嘉淮先一步抬手敲门,周述没有睡着,沙哑的嗓音缓缓传出来,“谁呀。”
周述下午出了一身汗,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还有些咳嗽和头痛,不过中午发的高烧已经退了。
伴随着房门缓缓打开,周言略微苍白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微微愣住。
随后迈步上前,抬手探了探周言的温度,双唇微微抿紧,一言不发。
感觉到手背上的温度还算正常,周述收手看着周言,喉结微微滚动,喉间处有些哽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缓缓过后才轻声开口,“还难受吗?”
周言轻轻笑着,“不难受了。”
松开南佳的手,慢步上前伸手,“周述,把我的手机还我吧。”
周述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怔,随后又神情自若的疑问着,“什么?”
周言并没有理会周述言语中的问句,端着的手再一次微微上前,语气要比上一次要硬气几分,“别说不在你这儿,我可不信。”
四目相视之下,周言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眸眼愈加深邃,干裂的双唇微微抿紧。
缓缓过后,周述选择退步,淡淡的语气从唇边而出,“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
挑起唇角,周言微微弯眉,“谢谢夸奖。”
周述转身将放在枕头下的手机拿出,语气有些无奈,“我没夸你。”
周言拿着手机的另一边,见周述有些使劲,微微含笑,“聪明才能带我找到它。”
话落,手指轻轻一扯,手机就被拿过来了,手机有些温热。
周言不知道周述拿走自己的手机是想做什么,或者说,他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什么。
本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徐嘉淮,上前握住周言的胳膊,打断了她的思绪,不冷不淡地开口,“回房间休息吧,你需要休息,周述也需要休息。”
南佳反应过来,拉住周言的胳膊,温声劝着,“对呀言言,我们回去吧。”
看着南佳扶着周言离开,徐嘉淮收回视线,随意的靠在桌子上。
周述侧目,低垂着脑袋连咳嗽几声,前者注意到,递过书桌上的水杯。
“没睡?”
“你说我怎么睡得着。”
周述放下杯子,懒散的靠在沙发上,“她一直给周言的手机发短信,我拉黑都不行,她换个号继续发,给我打电话发消息都没事,但是她不能到打扰周言。”
徐嘉淮也清楚,抬脚坐下,眸眼微抬,“删干净了?”
周述伸出的指尖缓缓且有节奏地敲打着沙发,“嗯,顺便也说清楚了,她应该不会再找周言了。”
沉默了片刻,周述收回指尖,开口地语调也带着几分迷茫,“徐嘉淮,周言说我和老爸把她保护的太好了,她不喜欢这样的保护,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于保护她了,却忽略了她的感受。”
徐嘉淮没有选择直面去回答周述的问题,而是选择以另一种方式去回答,“你删掉短信,是因为不想让周言看见,还是因为你不想让周言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是因为不想让严书黎打扰到周言吗,周述想,应该是吧。
至少在收到严书黎发的短信和消息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将周言的手机收起来。
“都有吧,至少我不想在她生病的时候,还有人来打扰她。”
徐嘉淮理解周述的想法,沉呤片刻,双唇微动,“这些都是你的考虑,但如果你站在周言的角度上来看,她希望一家人可以坦诚相待,而不是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谁也不想被人当成长不大的小孩,周言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