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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州市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报告!”任秋生站在门外,大声地喊道。神情紧张,声音洪亮,但没人回应。
任秋生连着喊了三声,还是只有回音,没有回应,于是走到窗户前,趴在窗台上,睁大眼睛往里看看王局是否在。
局长王汉之坐沙发上,眉头紧锁,嘴里叼着一支烟,大口大口吞吐。
“报告,经侦队队长任秋生前来报到。”任秋生重新回到门前,以高八度的声音喊道。
“进来。”王汉之不耐烦地蹦出了两个字。
任秋生得到允许进门的命令,推开门慢慢走进去,战战兢兢走到王汉之面前,抖擞精神啪地一声敬礼,然后重复刚才的话:“报告王局长,经侦队队长任秋生奉命前来报到,请王局……”
任秋生话还没说完,王汉之站起来,烟蒂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面,然后朝办公桌走去。
黑色的办公桌油光滑亮,和黑色的真皮椅的色调很般配,把整个房间衬托的庄重严肃,但在任秋生眼里,眼前的黑色却似乎象征着他未来的前途。
任秋生见王汉之爱理不理,不由尴尬,见王局长在椅子上坐稳,才走过来,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问道:“王叔,看来你今天心情不好哈,如果是我惹烦了你老人家,我这就给你赔不是,要打要罚任凭你发落。”
王汉之瞥了任秋生一眼,又摸了一根烟叼在嘴上,任秋生见状,赶紧伸手从桌上拿起打火机要给王汉之点烟,王汉之从任秋生手里夺过打火机,再瞥了任秋生一眼,先点燃香烟,才声音低沉地问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秋生两手不停地搓来搓去,把罗玉寒教给他的话学了一遍,说:“王局,今天的事都是由我妹妹谈恋爱惹起的……”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报警说有人劫持警车,还要绑架你,情况万分危急,现在怎么又扯到你妹妹身上了,你报警难道和她谈恋爱有关系么。”王汉之盯着任秋生问道。
“王局,你听我慢慢给你说,”任秋生咽了一口唾液,润润喉,舔舔干裂的嘴唇,说,“我妹妹不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么,以她的条件,她应该找个和她般配的男生,可是,你知道她找的是什么人么,一个小毛孩,才十五六,才高中生,我老爸没病的时候死活不答应,为此父女两人还闹掰了,并且脱离了父女关系,我妹妹当时还能收敛点,可我老爸刚病,她就整天和着小子黏糊在一起,竟然同住在一栋别墅里,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想劝说妹妹两句,希望她能回头是岸,找个和她般配的,谁知道,罗玉寒——,就是喜欢她的那个小子,竟然和我捣蛋,结果不但砸烂了车玻璃,还威胁我,当时我急了,就报了警,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咚!”一声巨响。
王汉之一拳重重地砸在桌上,任秋生浑身一颤,往前一栽,差点吓尿。
“王叔——”任秋生颤声喊道。
“我是局长,警察局局长,不是你的王叔。”王汉之挥挥手,不耐烦地说。
“是的,局长。”任秋生纠正了自己的叫法,赶紧补了一句。
“身为警察,为了一点狗屁家事,竟然动用公共资源替你擦屁股,你以为警察局是卫生纸?你可知道,警察是干什么的,是国家机器,专门维护社会秩序,是为老百姓服务的,不是你家的保安,不是你利用的工具。”
王汉之高声训斥,愤怒至极,义愤填膺。
“是是是是,王局,你教育得对,我一定改,以后一定夹着尾巴做人——”
任秋生的决心还没表完,王汉之冷笑一声,说:“恐怕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王局的意思是撤了我的队长职务?”任秋生咧嘴问道。
“看你沮丧的表情,如果这队长被撤了,连死的心都有了,是不是哈。”王汉之缓和了语气,平静地问道。
任秋生点点头,说:“王局,我平日没人的时候叫你叔叔,我就给你老人家说话掏心窝子的话,为了能让我在警队中有一席之地,我老爸可是费了老大劲了,别的不说,光把我送进警校,他不但往省里跑了无数次,还动用了警队中很多关系,警校毕业后,为了能让我更好发展——”
“为了能让你更好发展,两次笔试他都动用了权利,把别人的排名往后拖,把你的名字往前拉,这一拉一拖,最后就把你拉到了经侦队队长的职位上了,是不是这样哈。”王汉之打断了任秋生,替他说完了想说的故事。
“没错,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是这样的,就是这样子的,知我老爸者,王叔也,不,王局。”
王汉之无奈地笑笑,说:“秋生哈,经侦队的使命和目标任务你最清楚,其他的先不说,它其中一项最重要的任务是替我们警察局凑集活动经费,你的能力你很清楚,当个普通警察都勉为其难,更别说当经侦队的队长,你自己说说,这一年多以来,你为警局凑集了多少经费?我给你下的目标任务是五百万,你只完成了七十万,百分之十多一点,多少人都向我建议,要撤换了你队长的职务,可我念在和你老爸的交情上,一直对你网开一面,可今天,你竟然报假案,说有人要绑架你,当石磊带着警察赶到时,你却出尔反尔,说是一场误会,所以哈,如果这次不处罚你,别人会戳我的脊梁骨,在你来之前局里已经研究过了,不但要撤销你的队长职位,而且还要调离经侦队,至于调到哪个单位,现在还没定论,我认为保安公司更适合你。”
“啊?王局,你要把我踢出警察队伍?”任秋生吃惊地问道。
“是金子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会发光了。”王汉之侧面提醒任秋生,调他到保安公司已经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了。
“任局,这不公平,我老爸尸骨未寒,你就要把我从贬为平民,我不服。”任秋生疯狂地喊叫道。
王汉之再拍桌子,起身走到任秋生面前,抓着任秋生,把他拉到椅子前,使劲摁着他坐下,怒斥道:“公平?什么是公平,难道你因家事报假案,假公济私就是公平?我让你坐到局长的位置上你就感到公平了?你给敢坐么?你老爸还没死,你就诅咒他死了,这叫不孝,你妹妹谈婚论嫁你吃醋捣蛋,这叫不仁,你完不成我交给你的任务,这叫不忠,像你这种不忠不义不孝之徒,还有脸谈论公平?”
吼声太大,惊动了其他职能部门,人们纷纷从办公室走出来,胆大的透过玻璃窗往里看,想知道王局在对谁发火,看过之后开始小声议论道:“原来是任局的公子在挨训。”
“是任秋生么?”
“不是他还能是谁,难道任局还有几个儿子?”
“那可难说,听说任局在临近市里养着小三呢。”
“什么小三,乱弹琴,任局本来就是丧偶了,说是情人更准确。”
“三小代表什么?作风不正派,你就别咬文爵字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任局病了,这小子的好运就到头了。”
……
王汉之松开了任秋生,又点燃了一支烟,仰头喷了一口。
嫌犯被劫走,省里领导大发雷霆,差点撤了他的职,本想把责任推给任青山,没想到任青山突然丧失了意识,他只能把怨气撒在任秋生身上。
“王局——,”任秋生抬头看看王汉之,低声恳求道,“我到保安公司,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职位,小点的也行。”
“哼,没让你脱掉警服已经对你格外开恩了,你就别这山望着那山高了,如果不服从命令,你现在就把警服脱下来。”
王汉之绷着脸,没好气地说。
“罗玉寒,你赶紧来呀,你不是说只要你出马,保我没事么,你死在哪儿了。”任秋生望着玻璃窗,失望地喊道。
王汉之瞥了任秋生一眼,不屑地说:“什么寒呀热的,你就是把太阳月亮抱来也没用。”
王汉之话音未落,办公桌上的座机响起。王汉之抓起电话,把话筒放到耳边,突然脸色大变,对着话筒喊道:“你们别急,半个小时我赶到医院。”
说完,来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枪插在腰间,瞪了任秋生一眼,从嘴里蹦出了一个字:“滚。”
人民医院,儿科专家陆琪刚从重症监护走出来,王修长拿着病危通知书冲过去拦住了陆医生的去路,大声地问道:“病危通知书是你下的吧。”
“是的。”陆琪抬手扶了扶眼镜框,斯斯文文地说。
“请你收回去,我们接不接受。”王秀长说着,把病危通知书塞进了陆琪怀里。
陆琪尴尬地笑笑,说:“这位家长,通知书已经下给你们了,至于你们是否接受,那是你们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了,如果你怀疑我们的能力,现在还可以转院,我们随时可以给你签字给你办理转院手续。”
陆琪说完,旁若无人地抬脚走人。通知书从他的怀里飘落,像一个微型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