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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兰从药房黄掌柜那边拿了药,先去给春儿送去,随后便出了春回堂往王府去了。
她走至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迅速将药包打开,将从顾婷那里拿来的药粉倒了进去。
她颤抖心,颤抖着双手做完这些,手心里潮湿一片。
再次包好了药,但她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呆呆地站在那个角落。
她心中一片惊恐,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把毒药,放进了王妃的药里,那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但倘若不这么做的话,她的孩子,就要死。孩子是她所有的希望,她宁愿自己死,也不能让孩子死。
眼泪在眼眶里滚了几滚,终还是滑下了脸颊。
紫兰抽噎一声,用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拭去,抬脚往前走去。
天气冷了,这几天小包子有点咳嗽,顾婉给他喂了些冰糖雪梨羹。忽然见丫头进来说紫兰来了,她便让人将她领了进来。
紫兰把药材放到小桌上,说道:“这是黄掌柜让我送来的安胎药。”
顾婉笑着回道:“黄掌柜怎么让你给送来了?你不忙吗?”
紫兰忙摇摇头:“不,不忙。”
顾婉笑了笑,心道她这个工作狂,竟然也会有不忙的时候?
“那就忙里偷个闲,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走吧。”顾婉说着这话,让丫头将小桌上的药包拿走了。
紫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药包,那是害人的东西,害人的人,就是她自己。
顾婉与她闲闲地说了几句话,但见她兴趣缺缺,又郁郁寡欢,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觉的可能是她的孩子离了她的身边,直到现在她都还没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所以才会如此。
因此,即便紫兰今天的视线和态度一直在闪躲,顾婉也没怎么在意。
紫兰在那里静静地坐着,顾婉不问她话,她也不则声。问她的话,时而也像是听不到一样。
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让顾婉很是为她担心。
丫头将安胎药拿走之后,便出去煎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给顾婉送了来。
那黑乎乎的汤药,散发着浓浓的药味,只让人看一眼,或者是嗅上一嗅,就不想喝下去。
但一个母亲,喝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的时候,她的心,却是幸福的,是甜蜜的,因为这碗药,里面承载着的,是对肚子里宝宝健康的期许。
她也是做母亲的人了,自然明白。
然而此刻,那浓黑的药汁,被端在丫头的手里,一路被送到了顾婉跟前。
紫兰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她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她。
这碗药被喝下之后,她所面临的,定然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情景。她小心翼翼维护的,与王妃之间的关系,会瞬间土崩瓦解。
但是,她的孩子,却能活下去了。
然而,不管怎么说,紫兰的心里,此刻依然说不出滋味。
“王妃吃药了。”丫头将药碗放在了顾婉旁边。
顾婉答应一声,便抬手端起了碗。
听到那轻微的响动,紫兰悄悄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端着白玉小碗,正要送往自己的嘴边。
紫兰只觉得那颗心在疯狂跳动着,仿佛眨眼就要跳出了胸腔一样。
她要喝下去了,喝下去之后,她会失去孩子。
王妃给了她一个孩子,她却要杀死她的孩子!
刚刚煎好的药,烫的很,顾婉轻轻的吹了吹,待它稍微得凉了,这才送到嘴边。
这种安胎药是顾大夫开的,是她一直都在吃着的,味道闻起来和先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药,是紫兰送来的,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紫兰的为人,她完全可以相信。
但是,当那白玉小碗的边沿就要碰到她的嘴唇的时候,顾婉突然停了下来。
紫兰悄悄地看着她的动作,顿时心慌了。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问题了吗?
那颗心,更为疯狂地跳动着,要是被她发现了,又该如何她没把这件事做好,她的孩子,会不会受到伤害?
紫兰一颗心纷纭着,只觉得杂乱无章,如一团乱麻,根本就分不清个头绪,更不知道哪是哪。
顾婉停顿了一下,忽然向身边的丫头说道:“去把安神香拿来。”
紫兰听到她的话,忙抬头看着她。听她这么说,也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她并没有发觉。
顾婉见她突然抬头看她,便向她笑着说道:“那安神香你拿去点吧,我用不着那个东西。看你精神不大好的样子,该是睡的不好。”
那安神香据说是别国进贡的,宁卿为了让她能休息好,把所有的香都给弄了来。但对于顾婉来说,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可以睡的很好,并不需要什么安神香。
不过那些东西,放在那里也是放着,还白白浪费了。这会儿见紫兰不大好的样子,不如给了她。
听她这话,紫兰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块千斤重的大石给压住了一样,无法呼吸,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王妃是在关心她,是在为她着想。
王妃是怎么对她的?而她呢,又是怎么回报的?
紫兰的心沉到了谷底,也在不停挣扎着,她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就算她全都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孩子,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又何尝不是一条命?
王妃对她恩重如山,让她这一辈子,都无以为报。难道,她就要像这样去报答她吗?
越想越是迷惑,无奈,懊悔,痛恨自己,她怎么可以对王妃做出这样的事?怎么可以?
她不该的,绝对不该的。
然而谁料,就在她心中纷杂一片的当口,猛然抬头,竟然发现顾婉早已端起了药送到自己唇边。
这番情景,像是给了紫兰当头一棒一样,让她即刻清醒了过来。
王妃要喝下的那药,是害人性命的毒药,不是保人姓名的好药。
倏然间,她像是对自己完全失去了掌控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噌”的站了起来,向顾婉那边跑了过去。
那是毒药,是害人的毒药,她不能喝的!
倘若她喝下去,她会悔恨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