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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了再三,张秀英还是决定,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那个,嗯,振宁。”
张秀英绞着手指为难的样儿,邱振宁眼角的余光,早就看到。
“冷家婶子,你有话说?”
振宁问这话的时候,心中已然知晓,张秀英要说的话是啥。
她不就是想让自己,赶家人回去吗?
你张秀英算是什么东西,娘家的父母是父母,婆家的父母就不是父母了吗!
凭啥你张秀英就能霸着冷小熹,给她家里做事儿?凭啥她娘家人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婆家人就得看瞅着,眼馋,连门都不得进?
这是那家的道理。
张秀英你身为娘家人,住的可是我哥的镇军府,而我的父母就必须流落街头,现在,父母被自己安排到店铺里住。
难不成,你还想赶他们走。
人往往就是这样,邱振宁他不会去想,自己的爹娘是怎么做爹娘的,冷小熹的父母,为孩子做出了什么。
他不会深深处地的站在同一高度,去想这个问题。
心中明明知道,对方要说的是啥,心思缜密的他却能耐住性子来,看对方说出啥话来。
这也是邱振宁呆在镇军府这段时间,所练就的功夫。
“冷家婶子,你有话就说,憋着会出病的。”邱振宁此刻的话里,已然的夹枪带棒了。
张秀英见邱振宁冷言冷语的,这般对待自己,放下了不好意思。
“振宁啊!你觉得,你让尤氏,哦,不,你那娘住在铺子后头的园子里,合适?”
已经尽量的斟酌了语句,可张秀英说出来的话,听在邱振宁的耳朵里,依然的刺耳。
干嘛你能住,我爹娘却不能住。
反击的话来的很快,可邱振宁却没把这话给说出口来。
毕竟,寄人篱下,这种时候,还不到他可以任意说话的时候。
不反驳,不代表他心中不生气,不反驳,不代表他没想,有朝一日翻身的机会。
狼终究是狼,他不过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恨恨的吃了两大口饭,邱振宁方才抬头,他脸上的笑,是低头酝酿了半天,才挤出来的。
“冷家婶子,我爹娘那样,我也是无法,再说,她们只不过住上几日而已,再说,我爹娘再怎么样,也不敢跟你们冷家……”
话说到了一半,故意的倏然收口,剩下的话叫张秀英自行去消化。
倏然间,他紧绷了脸,重重放在饭桌上的碗筷,都叫张秀英的心一抖。
这孩子,咋说翻脸就翻脸了,这样的他跟先前那谨小慎微的他,咋就不一样了。
他爹、他娘之前所作所为,难不成这孩子都忘了不成。
此刻的张秀英并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叫她更不知道的是,她早上的行为,给冷小熹惹来了多大的麻烦。
邱振宁饭没吃饱,这肚子里灌满了气。
他顶看不上张秀英这个人了,干嘛只许她州官放火不许他邱家点灯,啥都管,她当她是谁了?
就这样,邱振宁气哼哼的来到了铺子里。
尤氏这一家人,早上吃了猪头肉,新鲜的活鲤鱼,精白米饭,外带一大盘子的牛肉汤。
这一顿饭,直吃的全家人是沟满壕平,意得志满。
当邱振宁那张阴沉的脸,出现在剔着牙的尤氏的眼前,这尤氏自认得了邱振宁济的她,忙挤出笑脸来,迎了上前。
“二儿呐,你这是咋着了,看看你这张脸,是谁气着我儿了,娘给你去出气。”
“你还说……还不是因为你们。”邱振宁恨恨的说着,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
栓子娘打邱振宁进门,看到他那张满是阴霾的脸,还以为是冷小熹说了啥不该说的话。
她忙上前,小心了问邱振宁。
“熹娘子可好?”
抬头,邱振宁看到栓子娘的那张脸,忽然意识到,这里还有外人。
“没,没事,早晨出来,路上遇到一条拦路的狗,差一点被咬了。”
然而,尤氏虽为乡下妇孺,可在某些事情上,她敏锐的,就像是饿狼闻到了醒味一般,拉着邱振宁去了她的房间。
经过了问询,终于得知,儿子大早晨被张秀英欺负了的事情。
“这个不要脸的烂人、贱人,她长了几个脑袋,敢欺负我尤氏的儿子。”尤氏卡腰,站在屋子的地上,气鼓鼓的冒了眼睛,谩骂着。
“娘,你小点声,现在还不到咱们能随便说话的时候。”
“啥叫随便不随便的,反正你哥跟冷小熹都不在,难不成我还不能说话了?”
一句,你哥你嫂都不在,这句话叫邱振宁的眼前一亮。
早晨的时候,他依稀的听到,林鹤轩安慰冷小熹说。
季博明跟他易容之事,外人不知道,林鹤轩要冷小熹放心。
易容。
邱振宁倏然的联想到,石门桥县出事的时候,季博明正在石门桥那个地方。
若是这件事情被巡抚大人,跟皇上知道,那么,季博明就很有可能被定罪。
冷小熹跟林鹤轩合起手来,欺骗皇上,那么……
这样一想,邱振宁的眼睛亮着,似乎俨然已经成为这铺子里,真正的主人。
如果,到了那时,他第一个要先把那个狗仗人势的张秀英,赶出家门。
邱振宁脸上绽放的神采,眼眸中的那丝奸诈,怎么能躲得过尤氏的眼睛。
“二儿,你想啥呐?”
邱振宁低头见母亲如此这般的问话,倏然一个念头在心中形成。
“娘,你附耳过来。”
虽然,很怕庭审的那一天,可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冷小熹跟林鹤轩,四个兄弟一起,终于想出应对众多证人的妙计。
早朝过后,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自动的跟随皇上漓晟弘,来到了大理寺。
巡抚大人徐春立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率领大理寺所有人等,恭候在大理寺门口,就等皇上大驾光临。
皇家浩浩荡荡的车辇一到,漓晟弘还没露面,徐春立已经带领众人,跪倒在地,口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老臣徐春立恭迎皇上。”
孙白冰就跪在徐春立后面,待身着龙袍的皇上擦身而过之后,方随着众人起身。
偌大的厅堂中正位置,放置着一张金黄色的座椅,漓晟弘端坐其中。
大太监李明立于漓晟弘身旁,表情肃穆。
堂下分左右摆放两排座椅,那些的大臣们纷纷落座其中。
左右丞相,分左右,就坐于离皇上最近。第一个位置之上,双目偶尔碰到一起,一股子叫人沉闷、敌意的气息,便四散了开来。
巡抚大人徐春立就坐于,皇上下首偏左位置。
驸马爷孙白冰坐在徐春立身后。
漓晟弘精锐的眼眸一闪,看了眼李明。李明移下高台,来到巡抚大人近前,悄声一语。
巡抚大人惊堂木一拍,堂下那众多的衙役,那压低了声音的一声……
“升堂。”
“带案犯季博明上来。”话落,等候堂口的季博明,被人牵着,迈步上来。
虽然,经过了几日的牢狱生活,可季博明的脊背依旧挺得很直,干净的脸上,没一丝的颓废之意。
漓晟弘远远的看到,这一挺直着的脊背之人,心中蓦然微颤。
远远的,这人季博明英挺的眉,紧抿着的唇,气宇轩昂之步伐、凛然不屈之神情,那像是犯罪将死之人,所能做得到了。
晃眼间,仿若一带君王站在那里。缓缓而来。
心头再次微颤,少有的,漓晟弘的眼眸湿了,漓晟弘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季博明之铮铮铁骨,没错,眼前他的表现,当是自己所生的儿子。
仔细的眯眼细瞧,在季博明那张刚正不阿的脸上,依稀寻觅出卫婕的神态,自己的影子。
然而,漓晟弘之所想,谁也不知。
巡抚大人惊堂木再次响起,他生气于季博明上堂不跪。
“季博明,你好大的胆子,见到皇上为何不跪。”
闻言,季博明收回直视皇上的眸子,扯唇间,露出浅笑来,他缓缓跪倒在地。
“臣,季博明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季博明出口为臣,并为称呼自己为罪臣,这叫文宣儒瞬间恼怒。
文宣儒的身子动了动,张口想要说啥,却在紧要的关头,瞥见对面右丞相孙浩然之戏谑的眸光。
倏然住口,此时,他懊恼,自己实在不该太过的莽撞,他要静观其变,免得引起皇上对他的不满。
一切都按照程序,一项一项的进行,皇上不语,冷眼观望。
皇上再此,巡抚大人徐春立审案,自然的谨小慎微,列出一众的罪状,单等季博明认罪伏法。
可是,季博明铮铮一条汉子,自己没做的事情,怎会认罪。
故此,温润如玉的林鹤轩站在了大堂之上,为季博明辩护。
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林鹤轩先是列举了季博明之丰功伟绩。
林鹤轩所言,引得堂上之人,频频点头,闵厉大将军更是如此。
“皇上,季博明战场之上,骁勇善战,对待犯错、临阵脱逃的士兵,都能开恩网开一面,故此,老臣认为,这样的博明,怎么会滥杀无辜,故此,老臣愿意用人格担保,石门桥杀人事件,决不会是季博明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