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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金刚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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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起流萤,金风难觅,晓华初见光辉舞,独素长衫。

    桃香芳处香迷人,碧月流光如帝浆。

    天光共舞之时,空谷映月幽兰,有桃花漫放,遍野群山,天际高岚,夜色独好,盛开朵朵微红,点缀微微粉白,却有说不出的美好。

    稍远一些,有惊涛拍岸,潮起潮落,波澜动荡之间如情人低语,绵绵絮絮,道尽无数相思。

    独立高崖之上,一个素袍广袖的青年迎风而立,对月长望,他的长发随风而动,衣袂飘飘而然,似若将乘风而去,姿态飒然,仙气渺渺。

    说是青年其实也有些错误,也许,当以男子称呼其名最为恰当。

    男子面容清瞿,身材颀长,姿态虽然高雅,但长发已半白,双眸宁静宛若阅历了沧桑,看淡了世情,眉角的微许褶皱,但显他的年华。

    之所以能让人误会他的年龄,却是男子身上那股独特的仙气,缥缈难觅,高雅无芳,便若一盆高雅的君子兰,花开正灿,芳香微馨,却不如何突兀。

    但在这时,这名高雅的男子忽然皱了皱眉,猛地点出剑指,剑锋笔直,点放莹莹青光,青光如澜,如若泛起的微微浪花,又似这漫山群岛开尽的桃花,缤纷落英,散漫无尽,遮蔽了天光。

    这是落英神剑。

    男子,却是东邪。

    青光但起,大佛绽放的辉煌金光亦被遮盖了过去,桃花似的青光飞落天涯,徐徐而落,温柔地如与风嬉闹,迷醉了人眼,恍惚之间,便已落在了大佛的身上。

    咻咻咻!

    剑光潮起,青芒如煌,电掣穿梭,瞬息之间便将大佛打做了筛子,一缕白光趁机从大佛的体内飞了出来。

    那是,神兵倚天。

    一袭青袍的东邪忽然从虚空中走出,宛若凌波踏步,随意地踏出一步,也随意地伸出手掌,却恰好接住了从天而落的神兵倚天。

    “好个东邪,你们是想人多欺负人少么?”眼见东邪出场,法王竟似半点也不在意,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阿弥陀佛!”

    仿若为了验证他的话语,一声浩大的佛号轰然而宣,巨大的万字符从天而降,重重的轰击在五狱世界上。

    金光浩然,冲斥天霄,消弭了幽冥之光的黑暗,无尽光辉洒落,一场散发着蒙蒙金光的细雨突降,如沁心脾,忽然间,却叫满城的饿鬼们清醒了过来。

    眼中的血光渐渐褪去,众人眸光恢复清宁,恍神之后,便见到了倒伏在身边的亲朋好友,一场如梦如幻的记忆猝然从脑海深处涌出。

    在那场梦里,他们到处奔走,不知疲倦,以厮杀为乐,为厮杀欢呼;在那场梦里,唯有鲜血与惨叫充斥,没有哭嚎,没有悲痛,即使痛苦加临,那剧烈的呼喊也只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恶意;在那场梦里,他们,就是恶魔。

    也许,那就是一个梦。

    许多人试图这样欺骗自己,但他们依旧握在手中屠刀与沾满了鲜血的衣裳却证明着,那不是梦。

    便是想要骗过自己,也没了借口。

    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之后,尖锐的嘶嚎彻响了古城,伴随着,还有无数即若癫狂的叫喊。

    或许,他们宁愿不再清醒,于是,他们疯了。

    “阿弥陀佛!”佛号再次响彻巨城,如晨钟暮鼓,震人心弦,即将陷入疯癫的军民霍然抬首,眼中血泪溢流,面容悲痛、扭曲,却静止在了原地,不动不移。

    不知何时,一个面容苍老,灰袍衲鞋,形容普通,仿若行将就木的老僧就出现在鲜血屠场一般的巨城,慢慢地行走着,微微行礼,向着每一位错过的路人躬身,执着却认真。

    一股无形却浩然的慈悲之意慢慢地散了开来,悄然弥漫着。

    每一位受了老僧行礼的行人,不自觉地便安定了下来,神色间虽然依旧悲痛,却再无了癫狂,更有许多人带上了解脱的神色,跏趺而坐,盘膝在这鲜血屠场之中,诵起了佛经。

    那是南僧,他也来了,而在南僧的掌间,却镇压着一只弹跳不已的黑轮,五狱之轮。

    难怪法王却要嘲讽一句以多欺少了。

    “上人,你做得过了!”南僧轻轻叹了一声,安静地看着法王,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的叹息与责怪却清晰无误地传递了出来。

    “我过了么?”法王忽然神经质一般的反问了一句,不待南僧回答,突然恢复了从以往容淡定的模样,微阖着眼帘,道:“大师,红尘多苦恼,世人难安乐,因果最纠缠,贫僧不过是将世人的因果暴露出来,了结他们苦恼的源泉,使其往生极乐,何过之有?再说,若世人看得开,贫僧纵然有千般手段,也害不得他们,大师,是你着相了!”

    说到最后,法王猛然爆喝一声,声如洪雷,震慑百里,即如大雷音寺的金钟,钟声但响,涤荡灵山。

    这一声,却是法王的独门绝学,大雷音。

    同属佛家的音功,却与南僧的晨钟暮鼓之音安抚人心的作用相反,最擅,挑拨人心。

    “我有罪!”

    “我有罪!”

    “若非我心怀恶意,怎么可能对父兄动手!”

    “若非我心小擅妒,如何会与夫君渐行渐远……”

    “……”

    不少才安定下来的百姓立刻露出了挣扎的神色,脸色的纠结与痛苦拧成一团,看着盘坐身旁的同类,手脚轻颤着,但有噬血的疯狂涌动了起来。

    “阿弥陀佛!”南僧再次低诵了一声佛号,依然浩大,依然隆隆,全城大几十万的军民在听到佛号之后,立即就被封闭了六识,陷入了无知无觉的意识空间,神态再次安定了下来。

    “大师好厉害的境界啊!”法王的声音再次传递了过来,平淡如水,却有一股怎么也抹除不了的嘲讽意味冒了出来。

    面对南僧时,法王虽然依旧从容,但他的言语,却总在无意间夹枪带棒的,多了几分争锋相对的意味。

    隔着星门,静立高台看着此间变化的玉枢,忽然动了动神色,即又平静了下来,依然引动着星力,维持着星门的洞开,即使他自己也知道,在诸位武学大宗未分出胜负之前,蒙元,是不会再派军队的。

    南僧静静地看了看法王,微微摇了摇头,既似对法王的回答,否定了他的话,又似对法王的叹息,不屑回答,但终究,他再未辩解什么。

    法王并没有说错,南僧的确是用武学大宗的高明境界直接封闭了众人的心凉,这般行为无形中却违反了佛家倡导的因果理念——强行截断了各人的因果。

    但他却忘了,南僧虽是佛门中人,同时也是一名武者。

    武者,便有武者的行事准则,亦又武者的担当。

    纵然是截断了众生的因果又如何?

    纵然世人将来怨我,恨我,我将,一并担了!

    南僧不言不语,但他并不宽厚的肩膀,有种比崇山峻岭还要宽厚,还要高大的感觉。

    又或者,这不是错觉,就是如此。

    与之相比,想要在言语上压过对方的法王,便如取笑的小丑一般。

    法王的面色,忽然难看了下来。

    双方俱未再言语,唯独在婆娑世界依旧震动隆隆,金光动荡,五狱之轮跳动不止,挣扎不断,使得此间的沉默愈发诡异了起来。

    “说完了,说完了就打一场吧!打完了,老夫也要去找我的徒孙了。”从出场后就未出声过的东邪轻笑了一声,挺剑斜指,指向了法王。

    他的笑声并不如何的重,却又不显得轻忽,就像他的为人一般,总是带着一股难言的缥缈仙气,但缥缈却非轻挑,不会给人不庄重的错觉,也让人挑出错来。

    “那便,来吧!”

    法王蓦然抬首,爆喝一声,向前一踏,身形猛然暴涨,变作了一尊百丈高下的金刚,仿若一座大山一般,矗立在了大地之上。

    轰咚!

    金刚落地,震得大地颤动,便连古襄阳,亦被这巨大的重量给震得跳了三跳,高达二十几丈的古城在巨人身下,袖珍的如同玩笑一般。

    原来,这才是法王的武相!

    其实,除未在头上顶着一轮金光之外,金刚的形象与大佛并无二般。之所以不称为大佛,一则,法王还未成佛,二则,所谓金刚,却是佛门护法,少了几分的佛性,也更多了几分愤怒。

    金刚怒目,煞气凛然,皎皎如月的目光从巨人眸间照射出来,落在了南僧与东邪的身上,冷寒不比,竟压得两位大宗师各自侧退了小半步。

    法王的金刚之相,当真不同凡响。

    “敢来不?”金刚开口,巨声隆隆,俯探而下,遮蔽了半面夜幕,月光透射而下,却只剩了阴影。

    风,霎时静了下来,便是蒙元一方亦被法王巨大的武相给骇了一跳,一时间竟忘记了欢呼。

    半步大宗师的大日武相虽然霸道,光芒虽然灼热,但最多,也只有几丈大小,与法王的金刚武相相比,就像是拿来开玩笑的。

    但是,这种震惊并没有包括两位大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