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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显然没有料到这茬,或许他预料到了胎藏之莲,却没预料到还有个金身罗汉,匆忙间撑出右掌,往虚空中一扣,撑起了一张金光缤纷,镌刻朵朵藏花的胎膜。
这才是正宗的胎藏之莲——两界胎藏之莲!
“哪位道友与和尚开玩笑呢?”和尚虽惊不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他自然是有这般自信的,因为,他是,他是武学大宗,是蒙元帝国独一无二的武学大宗——孟八思。
下一刻,蓬发蓝脸的罗汉便将月宫梭罗仙木打将了下来,一杖即下,胎藏之莲结成的结界噗嗤一声破碎开去,宛如泡沫。
孟八思心神摇动,手上动作一慢,月宫梭罗仙木直接打过无相禅师所化的幽冥胎藏之莲,打在了他的肩头。
嘭!
一杖打下,金光挥溢,孟八思身形震颤,直接栽下白牦牛,摔得个四仰八叉。
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势,但他的面色,却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月宫梭罗仙木打下时,孟八思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即便同为武学大宗,也有高下之别。
显然,孟八思并非处于优势地位的哪一个!
“中原地界,果然人杰地灵!”
孟八思疯狂笑起,右拳握起,猛地向后打去,将他落下后慌忙乱蹿的白牦牛打得湮灭。
这时候的孟八思,城府远不如十六年后的他……
……
“孟八思,便先讨点利息吧!”
长乐坊中,已经化光而去的苏妄再次化作许白饶的形象,拦住了在府衙外心不在焉的乐天小衙役。
“小哥,你我又见面了?”
乐天面做诧异,惊奇道:“‘先生’是如何出来的?”
他身份低微,没有资格前往中堂,却也从县衙的仆役处听说了苏妄被请去后院的事,只是不知,苏妄竟能先他一步出来。
“难不成,是被识破了‘身份’,赶将出来的?不过,此人的面皮还真是厚实呢,明明被赶了出来,却能当做没事人一般!”乐天“恶意”猜想着,却没有一个是好念头。
武道境界越是高深,除非是真正势均力敌,否则,分出胜负的时间就越短,此时中堂内的“奇人异士”才散去未久,苏妄正好出来,落在乐天眼中,便成了苏妄没甚本事,县尊一怒之下,赶了出来。
苏妄何等境界,乐天的小念头却瞒不过他的感知,也不答他,却笑言:“小哥可还记得,来府之前,许某要与你算上一卦呢!”
“‘先生’不说此事,乐某还忘记了,不知先生又有何高见?”眼见苏妄避‘重’就轻,乐天心中嗤笑,也乐得与苏妄开开玩笑,便当打发时间。
于他看来,今日进入后院的能人异士定然又是个没结果的,到头来,还是要他们广张布告,遍邀各地高人。
那和风道长本事高超吧?
犹记当时神霄宗和风道长初来时,还是乐天负责接引,那时,长乐坊还未将县尊夫人樊徐氏怀胎怪事广而告之,众人未必知道和风道长,但乐天却记得清清楚楚。
和风道长的气质是十分出彩的,为人更是和蔼,却还传授了乐天一招半式,叫他心生虔慕。
然而,这般高人进了后院,却也再不闻半点消息!
后来,县衙又陆陆续续请来了些奇人,乐天未必都知道,也听说过一些,终究是连个响儿也没有冒起。
今日被请到后院的智光禅师、无尘刀阵等人,在乐天看来,本事也超凡,却未必胜过和风道长,也未必有个结果。
想到此事,乐天才起的兴趣,顿时偃旗息鼓,提不起半点兴头。
县尊夫人怀胎之事也是大事,但此事何时能是个头?
他乐天可是想要做长乐坊众巡捕之首,取代邵剑庸的男人,有多少大案要案等着他办理,可真没时间浪费。
“小哥不必心急,今日许某前来,便是送你一桩富贵的。”苏妄震了震衣衫,仰天四十五度,做高人隐士状,有意无意间却将白幡上“铁口神断”四个大字亮了过来。
“承您吉言,您便说说吧,若说得对,乐某自有礼金奉上。”乐天兴趣缺缺,敷衍地拱了拱手,言下之意,若是说得不对,自然休想他出半个铜板的。
至于对或不对,自然是由乐天自己说了算。
乐天心中偷乐着,郁闷的心情,也有些消散了。
在自认运道倒霉时,若能见到一个更倒霉的,纵然不至幸灾乐祸,难免也要生起一种我还是比较幸运的这类想法。
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不过,伤害确实转嫁到别人身上的。
乐天此时就是这种想法,但要作弄作弄苏妄,看他更倒霉而已!
苏妄颇有些无语地瞧了一眼乐天,竟不知,乐天年轻时也如此腹黑。
这一眼之下,乐天不禁心有惴惴,仿若已被苏妄看透了他的百转心肠,使劲瞪了瞪眼神,再看去时,苏妄依然还是那副掐着指头,嘴上神神道道,仿佛正在运使“铁口神断”独门秘术的样子,顿时安下心来。
“有了!”再又“掐算”了一会,眼见乐天面做不耐,苏妄急忙叫了一声,笑道:“许某已经算清,小哥的运道就在今日,就在县衙。”
“哦,‘先生’有何妙算不妨说说,乐天定有重礼送上。”
乐天使劲在身上摸拍着,找了半天,终于从腰带里找到一枚铜钱儿,煞有其事地放在苏妄手中,一副我只有这点身家,实在没办法的样子,看得苏妄嘴角也忍不住抽动了下。
至于乐天是否真的只有这点身家,是否也如他假扮许白饶时将某些东西藏在鞋子里,乐天表示,他绝不会如苏妄这般没品的。
藏在鞋子里算什么事,还能见人么,就算能见人,走路不嫌搁得慌么?
要藏,也得藏在裤裆里……
咳咳,乐天表示以上不是他的心里话,他是绝对没有说过的。
一枚铜钱儿能干什么,长乐坊西市中有名的阿汤哥烧饼一块儿也得两个铜钱,一枚铜钱儿,人家还未必肯卖你半块烧饼呢。
苏妄面做难色,好似为难极了,与乐天大眼瞪小眼,来了个“眉目传情”,却要用瞪谁谁不好意思神功破了乐天的面皮,再从他身上掏来几个铜板,最不济,有一个也好。
但他显然小看了乐天的面皮,乐天虽然还是个小衙役,却也是“身经百战”的。
长乐坊中众喇虎哪个不知,他乐天衙役的本事?
在与喇虎们对峙时,乐天的面庞是刀劈不进,火烧不透的,如非如此,今日长乐坊的喇虎也不会在乐天一个眼神的逼视下,便怯了胆。
“也罢,许某曾经许过日行一善的诺言,今日,便当做一回好事了!”
苏妄咬牙切齿道,手上动作飞快,但在乐天被苏妄的“豪言壮志”骇得恍神时,手中的铜钱儿已经不见,气得乐天心中直骂咧:“说好的日行一善呢,你下手的动作倒是很麻溜嘛。有胆子你慢半个节拍试试,本衙役要是夺不回来我的铜钱儿,以后便跟你姓了!”
“还请先生赐教!”
乐天同样咬牙切齿着,直愣愣地看着苏妄手上的白幡,那副样子却是在说,若果,苏妄说不出给所以然,他定要将苏妄的白幡夺走,便是当柴火烧了,也得弥补他那一枚铜钱的损失。
“好说,好说。”苏妄不惊不慌,忽然收起怒容,眼神眯成两条细缝,笑道:“小哥直往县衙中堂而去,入门后第六排,靠墙左边第三块青石上敲上三下,你的富贵便来了。”
“果真?”
乐天怀疑道,苏妄这话说得玄乎,便似话本安排的情节一般,怎么听着,都觉得有些虚假啊。
乐天暗忖,苏妄是否是故意要将他支走,好带着那枚铜钱儿“携款私逃”?
“自然不假!”苏妄老神道道,如非少了点胡子,他定然要做抚须长叹状的。
“也罢,乐某信你一回。”
乐天仔细看了看苏妄,忽然笑了起来,但在苏妄诧异之时,飒然转身,走得亦是十分潇洒。
看着乐天渐渐消失的身影,苏妄忽而也笑了起来,轻声道:“还算有些气度,是个可造之材。”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即已不见,却未惊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他在于乐天对话时,这人来人往的街上,却无一人注意过他们。
……
中堂内,乐天寻了个由头,但在两个同仁奇怪的眼神中,走了进入,待到得苏妄所言的位置后,突然有些犹豫起来。
“乐天,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怎信了那个骗子的话,若果,他拿你寻开心呢?也罢,终究走到了这里,便敲三下又如何?若是没个结果,看我回头不打死他。”
拿定主意,乐天用水火棍狠狠地在青石板上顿了三下,仿佛是打在某人身上。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咔嚓声连绵,继而,却有机簧震动之声大作,这处青石板忽然便陷了下去,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而在此时,白方垌与智光禅师也寻到了中堂,诧异地看着先了他们一步的乐天。
……
已成废墟的后院中,大欢喜菩萨肉坨坨的身躯倒在地上,兀自凄凉。
便在这时,忽有裂帛声响起,却见大欢喜菩萨的肉身陡地撕开了一道裂缝,随即,一个赤条条,玲珑可爱的小萝莉爬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