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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维兰回来了,当他和索拉姆以及化成巨鹰的阿纳托尔从密林深处慢慢走出,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震惊地长大了嘴巴。托马斯和库尔甚至流下了激动不已的泪水,就连老肖恩和坦德拉都嘴唇颤抖着走了上去,不停抚摸着索维兰的双臂,好像在确认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不真实的梦境还是现实。
其实当他们第一次听到奥尔?凯恩和索拉姆声称能够将索维兰的伤势治愈时候,虽然心里不愿承认,但是没有人指望这两个混沌教派的首脑,真的有办法让索维兰重新站起来。之所以跟着索拉姆前往月出森林,更多的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已,就像那时在西境行省时状况,他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可就是这次月出森林之行,竟然真的让索维兰重新站起来了,而且所有的伤势全部恢复如初,这已经不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完全是个奇迹。但是无论坦德拉怎么询问,索维兰和索拉姆都没有透漏一点关于禁地中发生了什么的细节。
而且,不光是坦德拉,就连老肖恩都发现,索维兰的身上发生了一些无法描述的变化,曾经温暖平和的双眼中,在那抹天空般湛蓝色的最深处,生出了一丝丝冰冷的灰色——这种类似的色彩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只不过,是在索拉姆的眼中。
坦德拉和老肖恩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选择了沉默,因为对于这两位阅历丰富的长者来说,他们非常清楚,万事,都有代价,只不过是多少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在游侠将军阿纳托尔的坚持下,索维兰一行被请到了禁地戍卫队的客舍之中,进行一下短暂的休整。然后第二天再动身离开月出森林。对于阿纳托尔邀请,他们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接连两天的长途奔袭,已经把众人的体能拖到了极限。他们实在太需要一张温暖的床铺,以及一顿像样的饭菜,来好好休息一下了。
当然,这里面最兴奋的还是托马斯,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机会进入木精灵的生活区住上一晚。看来书上对精灵族高傲、排外、冷漠的描述也不全是对的——他对自己这么说道。
禁地戍卫队的客舍建在一处森林谷地之中。围绕着一方河水尽头处的湖泊,十座间精致优雅的木质建筑安静地坐落在森林环抱的空地上,它们有着最典型的精灵族建筑风格——弯曲的线条、圆角的拱门、以及月牙般向上翘起的屋檐,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众人新奇不已。
不得不说,他们对床铺的要求得到了彻彻底底的满足,但是当众人看到长桌上摆着的饭菜时,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绿油油的菜色。没错,全都是蔬菜瓜果,没有一丁点肉食,甚至连面包都没有。
不过奥尔?凯恩和索拉姆显然早有准备。或者早就知道木精灵的菜肴就是如此,他们两个几乎没有什么挣扎,便直接就坐,大口大口地撕咬起手中青菜,时不时还灌上一口水果酒。眼见如此,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能被木精灵的游侠将军请上一顿饭,说出去都是件非常值得夸耀的事情,所以很快纷纷落座,消灭着自己盘中食物。
这顿饭吃得实在没什么滋味。但是却足够热闹。托马斯和库尔不停交谈着,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景色,还有进进出出负责添菜加酒的木精灵;老肖恩和坦德拉的脸上终于褪去了盘桓许久的愁云,相互低语的时候还能露出久违了的微笑;至于索拉姆的手下们。他们似乎对木精灵的水果酒非常感兴趣,一壶又一壶地狂饮着,甚至完全忽视掉了水果与青菜的存在,当然,也许他们是故意如此。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索维兰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看向了裹在斗篷中的索拉姆。而他的思绪,则早已飞到了不久之前……
……
木屋的木门在身后重新关上了,挂在门把手上的漩涡形坠饰照例晃动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索维兰想要将燥热的情绪平复下来。此时此刻,他甚至无法准确描述出自己的感觉,有重获新生的喜悦,有项链被夺的愤怒,有失去秩序之力的失落,还有对未来的茫然。
远处,索拉姆站在池塘边上悠闲地打着水漂,脱手而出的小石子飞快地点过平静的水面,留下一串慢慢扩散出去的涟漪。他看到了从木屋走出来的索维兰,“恭喜,看来你恢复的不错!”但没有回头,只是再次甩动着手臂,“我说过的,假如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让你的伤势痊愈,那也只能是我们。现在,你信了吧?”
索维兰听着,默默地走了过去,立在了索拉姆的身旁。“无论如何,谢谢,谢谢你为我做出的一切……无论是圣歌森林中,还是这次……”他的声音很低,但是一场诚恳。
索拉姆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石子扔到了地上。“其实,并不是为了你,但是我接受你的谢意。”他转过头,看着索维兰,“然后呢?你已经痊愈了,甚至要比受伤之前的状态还要好,你准备怎么做?”
索维兰皱紧了眉头,其实他从刚刚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离开月出森林,从这里向北,穿过萨丁行省,前往峻河行省,我想去看看凯瑟琳姨母还有小罗尼。”他说着顿了顿,将目光投向了重新平静下来的池塘,“然后想办法联络到特蕾莎和凯雷尼,无论他们是逃回了红堡,还是被抓住软禁起来,总有办法能找到他们……”
“哈……”索拉姆怪笑一声说道:“这么一圈下来,我想你不会无聊到来一次探亲之旅吧?”
索维兰忽然将目光转了回来,直视着索拉姆藏在黑暗中的脸庞。“当然不是,”他说,“我要那会失去的一切,我要为那些逝去的人们报仇,我要,战争……”
索拉姆听着,没有立刻说话,但是索维兰能感觉到。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我的殿下,你对我如此坦诚,我想,应该不是我们的交情所致。不是么?”
索维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他否定道,“我要战争,但我更需要助力,来自峻河行省与红堡伯爵领的帮助非常有限,甚至此时他们自己的处境都非常危险。所以我需要你们的支持,来自萨丁行省的支持。”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起码你不是一个认为仅靠正义就能战胜一切的热血青年。”索拉姆离开池塘向着树林的边缘走去,不过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既然与交情无关,那我就站在投资者的立场上问你另一个问题,要我们支持你,凭什么?”他说着转身盯住了索维兰。
索维兰咬着嘴唇,脸色有些青白,似乎在下着很大的决心。“因为我才是奥勒姆王国的法定继承人。只要我活着,我就永远都是。”他说,“帮助我,让我重新获得王位,我会以国王的名义,承认萨丁行省,以及混沌教派存在的正当性,并将其写入王国法典,传承下去。”
索维兰停了停,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来自秩序教廷的压力我会一肩承担,这个承诺我可以以主神的名义起誓,”他说着话锋一转,“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不是么?我能起誓的主神,甚至已经不是秩序之神了……”
索维兰的头低了下去,但是很快再次抬了起来,赤红的双眼中虽然布满了血丝,但是还有一抹坚定的决然。“如果这是复仇的代价,我会欣然接受!”他说。
久久的沉默缠绕在对视的两个人之间。索拉姆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最后,他开口了。“这的确就是代价……但是,你的提议,我拒绝。”
“什么?!”索维兰愣在那里吃惊地问道。
“没错,我拒绝。”索拉姆笑着说道,“你是混沌之神的布道者,萨丁的人民同样是最虔诚的信徒。但是,我们可不是天真的傻子!”他讽刺道,“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谈战争?脆弱、无力、冲动、天真……仅靠着疯狂的仇恨,你拿什么叫板整个王国?!你拿什么对抗诸如黑岩公爵那样的强者?!”
索拉姆的声音越来越冷。“战争?哈哈……现在的你,连自保的实力都没有,你指望我还能救你一次么?”他摇着头,“抱歉,我们可是不爱心泛滥的慈善家!”
“闭嘴!”索维兰怒喝道,索拉姆的话就像刀子一样将他的自尊片片切碎。
“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索拉姆一把扯掉了连帽斗篷,刷的一声将腰间的长剑扔给了索维兰,“阿拉尔,把你的匕首借我用用!”他高声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索维兰接住长剑问道。
远处树杈上的巨鹰立刻化成人形落到了地上。“别太过分,索拉姆,你这是在欺负人好么?”阿纳托尔抬手将匕首甩向了索拉姆,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索维兰。
“放心吧,我不会使用混沌之力的,绝对不会!”索拉姆反握着匕首看向了索维兰,“我的意思很简单……”他说,“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在战争中活下去,甚至战胜整个王国的力量,对么?来啊,先从我这里开始,打败我,你就能获得我们的支持!不然,你根本不配谈战争!”
“闭嘴!!!”索维兰被彻底激怒了,举起了长剑狂吼着冲了上去。
举剑平刺,迎着剑尖的索拉姆错身沉下左肩,擦着剑锋躲开了索维兰的攻击,但是没等索维兰将长剑收回,索拉姆已经甩起了右手,用刀背在索维兰的脖子上抹了一下。“一次……”他淡淡说道。
“该死!”索维兰暗骂一声回手砍向了对方的肩膀,但是索拉姆已经在长剑落下之前闪到了索维兰的侧面。一连两下,匕首握柄砸在肋骨上的剧痛几乎让索维兰窒息。
“两次、三次……”索拉姆问道。“还要继续么?”
“当然!”索维兰怒吼一声,横握长剑削向了索拉姆的胸膛。
“好吧……”索拉姆这次没有再躲,而是挥起匕首猛地撩向了剑锋!
当的一声巨响,狂烈的力量不但挑起了索维兰的长剑,甚至崩开了原本并握在剑柄上的双臂!下一刻,匕首划破了索维兰的心脏位置上的衣饰,“四次……”反身一脚,他直接被踢飞出去,在地面上翻滚了许久,才止住了身形。
“五次……”索拉姆一边说着,一边向躺在地上的索维兰走了过去,手中匕首突然化作一抹白光,砰的一声钉在了索维兰的耳旁。“六次……”
索维兰败了,彻彻底底,他剧烈地咳嗽着,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知道索拉姆口中的六次是什么概念,短短的一瞬,自己只挥出了三剑,不但没有成功击中一下,反而已经被对方杀了六次。
望着头顶的蓝天,索维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战争?我拿什么挑起战争?……”他自问着,嘴里一片苦涩。
站在远处的阿纳托尔望着躺在地上的索维兰。“以你的年纪来说,能有这样的武力已经很不错了,攻击的衔接与节奏没有问题……”他斟酌着继续道,“但是作为一名武者,你欠缺一样东西……一样关系到你能否走上巅峰的,最重要的东西……”
索维兰一愣,突然睁开了眼睛,类似的话他曾经听到过,从那个圣歌森林中的刺客嘴里,他听到过类似的话语。“我,我到底欠缺的是什么?……”他扭头看向远处的游侠将军,却发现索拉姆已经蹲到了自己的身前,正低头看着自己。
“你想知道么?”索拉姆笑着问道。
“想,你知道的对么?”索维兰直视着头顶上的黑影问道,“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到底我该怎么办?”
“可以,但是你只能靠你自己了!”明艳的阳光透过索拉姆垂在脸旁的发丝照射下来,索维兰的是目光突然愣住了,他在索拉姆的左耳下方的脖颈上,看到了一枚熟悉的徽记——三道从上至下的赤红色疤痕,不过覆盖在下面的数字却是“19”。(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