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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之夜最后以忠诚伯一家收监调查,靖安侯府老夫人及江大太太母女去世,英国公府七少爷郑学文自刎为结局,结束了这一夜的闹剧。
至于重启锦衣卫一事,却还是没有定下。顾执礼心中虽万般不满,到底还是拎得清,知道这郑家并非那么好对付。
若是这锦衣卫说重启就重启了,那先帝也不至于啃不下英国公郑家这块硬骨头。
上元节之后,便是朝廷开印的日子,也是年后第一回上朝的日子。
因着上元夜那场闹剧,一些大臣踏入奉天殿时还有些忐忑,尤其是一些与忠诚伯府私交甚笃的,更是害怕自己受其牵连。
原本顾执玉身为宗室王爷,虽说挂职在户部,但这朝会原本也是可来可不来的。但是顾执玉还是每回都按时到,甚至还来得早,若非是身上的蟒袍,不知情的怕是以为他是什么朝廷重臣。
从先帝那一朝开始,朝廷便鲜少将蟒袍赐给大臣,而因着锦衣卫被撤销,这飞鱼服也再没赐下过,遂当今能穿蟒袍的,也只有宗室子弟。
奉天殿上一场激烈争辩是铁定的,可这宫城外头却也不平静。
靖安侯府这边,便是老夫人及江大太太母女生前犯过错,可到底是自家人,该入祖坟还是得入祖坟。遂今日靖安侯与三位老爷在家为三人办丧事,至于那丁忧之事,自是上报了朝廷,几人都在家中服丧。
此番靖安侯府事务繁多,江大太太一走,这江三太太身子也不大好,这管家大权自然是落到了江二太太手中。
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的管家大权落到自己手中,可江二太太一点儿也不高兴。只觉得荒谬得很,她到了上元夜才知道江三太太这些年的敌意竟是因为江大太太的栽赃。而她日思夜想的管家权竟会通过这种途径落入自己手中,原先她最羡慕的大房,如今却是一片狼藉,令人唏嘘。
可细究起来,大房似乎也没什么损伤。
不过是死了一个继室,没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前头的大女儿给皇帝立了功,到时候不仅没罪,怕是暗地里还要赏她。后头二女儿是嫁入王府的,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回个门大家伙都得到外头去迎接,一应准备都是不能少了。而那大房还有个嫡子,有那两个姐姐帮扶,日后升官多顺利都不知道。
江二太太心中突然有了个很荒谬的想法,为什么大房遭此重创,可他们三个人却是没事。
江大太太母女并老夫人这段时间的倒霉,可不是从江云姝嫁入燕王府开始的吗?
如此一想,江二太太心底隐隐发慌,有些后悔从前不对江云姝好一些。如今人家有了燕王府撑腰,日后要找她麻烦,可不是很容易的事。
况且燕王顾执玉与皇上是同胞兄弟,又是幼子,得太后宠爱,这么好一个靠山,还去找人家麻烦,从前自己真是脑子不清醒。江二太太越想越后悔,可到底没办法,只能慢慢与江云姝套近乎,看看到底能挽回多少。
今日江二太太出了门,原本这件事该由江大老爷去做,可江大老爷身为长子,自然是要留下来操办老夫人的丧事。江三太太前面也说了,本就身子不大好,昨儿又受此打击,怕是要一蹶不振,想也没法去办这件事。
江宜姝虽说犯了错,可到底是靖安侯府的姑娘。在如何有错,有靖安侯府的长辈自己处置,若是大错,也有京兆尹,有大理寺,有刑部,有锦衣卫!再如何,前有家中长辈,后有朝廷,哪里用得着他郑学文一个外人来做这事。
还一声不吭要了江宜姝的性命,便是那郑学文自尽了,那靖安侯府也得上门去讨个说话。不说自家如何想,那外头如何看也得顾及,总不能自家姑娘被杀了,靖安侯府还在这假装无事发生不去找凶手讨说法。
这头江二太太一出门,江云姝那边便得了消息。
“办妥了吗?”江云姝坐在屋内喝茶,只等着差不多了,方才到靖安侯府去。
外头站着仇肆,方才回来没多久,接了任务又去办事,这会儿才过来向江云姝禀报。他瞧着风尘仆仆,一身货郎打扮,瞧着是清晨开城门之时刚刚进京,正恭敬站在屏风外头,听得江云姝问,干脆利落地应了声“办妥了。”
江云姝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榻上小几,歪头思索着,好一会,似乎想起什么,问:“这段路也不怎么远,我算着也该到了,郑学川抓回来了吗?”
“已经抓回来了,是宁渊亲自去的,这会儿该是已经进宫了。”
“宁渊?”江云姝挑了挑眉,只觉这名儿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何人。
仇肆没想到顾执玉从未向江云姝提过此事,一时愣了愣,却到底反应迅速,忙解释道:“是陛下和王爷的发小,先帝那朝最后一位掌锦衣卫的都督,就是他的祖父宁铣。宁渊三年前本欲参加武举,却因宁太太西归,不得已而搁置。这回刚出了孝期,因还未到武举的日子,又闲不下来,便一直在王爷手下挂闲职。”
“宁都督这样的人物,子孙该是有荫封的,为何从未听说过……”江云姝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仇肆闻言,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却越发带着怒意:“宁渊的父亲,当年是被先英国公那狗贼派人暗杀的,后来宁铣生怕孙子也出事,遂辞官还家。没想他自己也出了意外,那狗贼算有点良心,没连着宁渊一起杀了。”
听仇肆如此说,江云姝却是有些明白顾执玉如此安排是什么意思。只是宁家这事儿听起来也是唏嘘,敢在锦衣卫眼皮底下玩暗杀,若此人并非不知死活,那他定然是权势滔天,势倾天下,方才如此胆大妄为。
“既如此,王爷让他去抓郑学川,还叫他送到宫里去,定是有深意的。”江云姝叹了口气,安慰道:“他报仇的那天想也不久了,也不知道锦衣卫这回能不能给郑家一记重击。”
仇肆连忙附和,江云姝却是要启程到靖安侯府去,只摆摆手让他下去。
宁渊带着仇恨回来,是尖锐的刀。江云姝捧着手炉坐上去往靖安侯府的马车,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心说这郑家也不知能不能接下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