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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开了没多远,又停了下来。步浩打眼看去,先前那个老头下了车,中年女售票员嘴里骂骂咧咧着,从后备箱把他的两包行李拿出来扔在了地上,嘴里还大声叫骂着。步浩仔细一听……
“两个都是疯子!”
当汽车再次启动,便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狂奔而去,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步浩站了一会儿,无奈的摇摇头,带着辛巴准备离开。那下了车的老头见步浩要走,赶紧朝他跑来,边跑边喊:“小兄弟,你等会儿!”
“小兄弟!你等…你等等……”老头跑的气喘吁吁,抓着步浩的肩膀把他转了过来:“你为什么说这些人都会死?你会算命吗?”
步浩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摸了摸右眼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忍住,无奈的笑了笑干脆说道:“对,我会算命,祖上到我这儿都是给人算命的。”
“呵呵,小兄弟!你这话我不信,你不是算命的。”老头眯缝着眼,神情有些得意,又补问了一句:“那你猜猜我是干嘛的?”
步浩呵呵笑了一下,就准备离开。
“哎哎,别走啊!不敬贤你也该敬下老吧?我才是算命的。”这老头儿自问自答的有些尴尬。
步浩觉得好笑,扭头说:“哦?既然你知天命,为什么今天还出来?如果没有遇见我,你也随他们去了吧?”
“嗨,能知天命的只有神仙!能掌人生死的只有阎王爷!我哪有那本事。咦……”老头儿又眯了眯他那双小眼儿,重新打量了一下步浩,最后轻声地说道:“按你的意思,那车人…真的要死了?”“不可能不可能…”又是句自问自答。
老头儿觉得这小年轻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其实现在的步浩是心情很低落,无暇顾及其它罢了。
两个人站在路中间,那老头儿还在说个不停,无非是些《易经》《周易》类骗人的鬼话。步浩没怎么理他,双眼一直盯着前方的群山。
“轰!…………”
远处传来一声长鸣。
两个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这老头儿一开始还没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但他身旁的步浩已经一个箭步狂奔而去,辛巴紧随身后。
“莫非…真的…哎呀!小兄弟,不,神仙!神仙你等等我!”老头连两个包都顾不上拿了,紧紧追赶着步浩。
步浩跑到山谷口,一眼就看见了那辆自己先前搭乘的汽车,还有车身顶部的一块巨石。
步浩没有走过去,而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因为这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了来自右眼那股熟悉的灼热,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步浩使劲咬紧牙关,嘴唇部位已经渗出了血,右脸颊以上、眉骨以下,眼眶周围所有的毛细血管又再次爆起!眼眶内原本淡蓝色的血丝全部变成茶青色,暗红的眼珠已经成了鲜艳血红!而上面十数道黑色条纹消失的无影无踪,脑海中未来战士的晶体眼镜再次加持到他脸上。
当下步浩这只右眼中,是另一个世界。而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拥有着上帝的视角!
一辆汽车正常行驶在山路上,临近谷口的时候,山峦震颤,谷口山顶的巨石轰然而下,百米天距直直砸向汽车。不偏不倚巨石正好落在车顶的正中间,那汽车像纸糊似得顷刻被砸扁。
“神…神仙…你的右眼!妖怪,妖怪!”
老头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步浩身前,看到他血管爆起深红色的右眼,竟吓得语无伦次。嘴里一会儿喊“神仙”一会儿喊“妖怪”,忽然又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紧接着便昏死了过去。
眼部血管儿渐渐消散,茶青色血丝慢慢变回淡蓝,鲜艳血红的眼珠再次被十数道黑色条纹封印,单片晶体眼镜忽然消失,紧接着步浩身体反应出一种巨大的抽空感。但他没有休息,踉踉跄跄地朝巨石走去。
地上都是粉碎的玻璃渣,他扶着巨石,缓缓蹲了下去,汽车窗框扭曲的不成样子,而变形的窗框之间挤着一张人脸。仔细看了看,是那个胖女孩,嘴角、眼角仍然还在渗血,这场景令步浩使劲吸了一口冷气。
胖女孩坐的这个位置,就是当初他自己坐的地方!车后排最里面的角落。
透过窗框,隐约能看见走廊地上全是血液,顺着车门涓涓潺潺地流了出来,车载电视屏幕被压的稀碎,白茫茫的雪花点在碎痕之间跳跃着。
他眼眶噙泪,心口很疼,像似在流血,流了出来与脚下的血液融合交汇。步浩站起身,用手擦拭了一把脸,转过去走到老头儿身边,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
“喂,是警察局么,逍遥镇东南20里谷口发生了一起车祸。”
“山顶巨石滑落,砸了下来。”
“嗯…嗯…是的。”
“没有,全死了。”
“嗯,我确定。”
“路过而已。”
…………
把手机装进老头儿的上衣口袋,步浩牵着辛巴离开了。
走了大概二三十分钟,身后驶来一辆蓝色的大货车,步浩朝它挥了挥手。货车减缓了行速,副驾驶摇下玻璃,一个中年大叔探出脑袋问他:“兄弟,是去市里不?”
步浩点点头。
“10块钱,买包烟。”货车司机一脸浮笑。
“嗯,行。”步浩爽快答应。
坐上车后,货车司机的第一句话就激起了他无限伤感:“兄弟你知道不,谷口出车祸了。我刚才路过一看,妈呀!一车人全死了!哎哟!那场面,啧啧…太惨了。”
步浩没有说话。
他睡了一会儿,因为辛巴就在怀里,所以他睡得很熟,尽管是坐陌生人的车。直至嘈杂声乱于耳畔,步浩才醒了过来。货车司机见他直起了身子,冲步浩嘿嘿一笑:“小兄弟,你到哪儿啊?我在前面水产市场就停了。”
步浩连连点头:“我在那下就行,谢谢您。”
“嗨,客气啥!那个…嗯…那啥。”
步浩是明白人,当即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10块钱递给货车司机:“给您。”
货车司机接过钱,笑个不停:“呵呵!小兄弟,可以的,呵呵。”
步浩忽然想起了什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递到司机面前:“大哥,你知道这个地方怎么去吗?”
司机凑过脸来眯着眼看了看,嘴里念叨着:“长江路华融大厦。哦!知道,待会你去前面那个公交站台下车,坐A11就能到。”
“好的,多谢。”
…………
下了公交车,此时已是傍晚四点多,步浩按着发小兄弟给的地址,到了华融大厦的后面,掏出手机准备打给他,然而他想到了一件事,而且他想去做这件事。
把手机放回兜里,步浩环顾四周,熙熙攘攘的都是行人。他思考了片刻,将辛巴重新装进背包,然后走进了身后的华融大厦。
步浩走进了大厦一楼的洗手间,找了个角落的隔间关上门。他坐在马桶盖上,两眼发直。
他努力的回想着当时的感觉,却怎么也找不到,就这样发呆了很久。又过了一会儿,他迅速的拿出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在这4寸的屏幕中,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右眼。那眼眶周围还有血管褪去后微微凸起的纹路,眼眶内淡蓝色的血丝、被十数道黑色条纹封印的红瞳都是那么明显。他屏住呼吸,甚至能感应到体内的血液在向上汇集。渐渐地,一股熟悉的灼热涌向右眼。
那个世界又出现了!步浩看见自己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出大厦,朝对面一个胡同走去,胡同走到尽头拐了个弯儿,自己挂掉了手机,坐在路旁的一个石阶上。
忽然右眼内所有的事物迅速回放,步浩站起来拿出手机接电话、倒退拐弯、回到胡同口、倒着走进了华融大厦、倒进了洗手间、坐在马桶盖上。
“咝……啊!……”
步浩知道,自己大概能掌握这种魔力了,随之而来的巨大副作用又抽空着他的身体,但他毫不在乎,掏出手机迅速拨了个号码。
“喂,是蚂蚱么?我到了。嗯…嗯…好,你过来接我…嗯…好……你到华融大厦对面胡同口给我打电话,记住!一定要在那个地方给我打个电话。嗯…待会见。”
步浩关了手机,把它握在手里,闭上眼,静静地等待那通即将到来的电话,这一次,他觉得一定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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