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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足球比赛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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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魏汶捏着鼻梁坐在沙发上,脚底下是一堆的卫生纸。
他很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也有些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承认自己有些趁人之危,叶书文之前的配合并不能平息他的罪恶感。
他知道,叶书文是真的醉了。
接下来,或许,自己会被打一顿,甚至连朋友都没办法再做了。
只要别气的叶书文不再游泳了就好。
魏汶不无自嘲的想,这算是彻底闹崩前,自己得到的一点福利?
浴室的水声消失,魏汶坐直了身体,一瞬不瞬的看着门口的位置,紧张的等待叶书文最后的审判。
叶书文打开门,东倒西歪的走了出来。
连这边看都没看一眼,就奔直自己的房间走了进去,然后就没了声音。
魏汶僵硬着身体坐了一会,然后起身去门口看了一眼。叶书文趴在床上已经睡着了,所有的紧张感被这一幕冲击的消失无踪,他认命的进去将被子从叶书文的身下扯出来,帮他盖上。
细致的掖上被角的时候,他看着叶书文的睡颜想,自己这是被缓刑了?还不如当庭宣判呢。
当最后一点被角掖好的时候,魏汶想了想,伸出手捏了捏叶书文的耳朵,淡淡的苦涩笑容在他的嘴角浮现,然后起身走出了门。
魏汶去洗了澡,顺便回味了一下刚刚飘飘欲仙般的感觉,然后发现身体里的酒精被热气蒸腾之后隐隐有了发酵的趋势。
等他洗完出来,看着一桌狼藉,实在是有心无力,最后挣扎着把一地的卫生纸丢进了垃圾篓里,转身进屋就沉沉的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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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寝室的前一天,芝加哥下了一场大雪,劳伦一大早就打了电话过来,通知他们今天不用去训练了,泳池的加热系统坏了,可能要修上一天。
叶书文闲来无事,就在寝室里窝着玩电脑,除了吃饭离开了一下屋里,甚至连床都没下,起来就玩,玩困了就睡,睡醒了继续玩。
雪在北京这些年见多了,见怪不怪的,一想起梦里的自己看见雪那兴奋的那模样,他就想要翻白眼。
这段时间叶书文感觉挺累的,主要是晚上的梦没什么东西,就是每天训练训练再训练,唯一让他眼睛一亮的就是在梦里终于和徐韩师兄对上暗号了。
在现实,徐韩是他的大师兄,张维佳是二师兄,刘阳比他大半岁,所以也是他的师兄,他们师兄弟四个就是在罗新华教练从省队调回国家队的时候一起进的京。虽说在比赛项目上有冲突,但是从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而且叶书文也很满足于这种良性的竞争关系。
可是在另外一个位面,叶书文已经确认那是另外一个位面发生的事情……就太奇怪了!刘阳不见了,姚烨也不见了,他不是罗新华教练的队员,自然也不是徐韩和张维佳的师弟。反正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发生的变化,总之在某一个时间轴上,他的人生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徐韩师兄还是徐韩师兄,哪怕是大家的命运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大家还是能够成为好朋友。而且叶书文能够感觉的出来,在另外一个位面,哪怕他不是徐韩的师弟,徐韩还是把他当成兄弟来看的。
所以说人的缘分啊,兜兜绕绕的,果然还是会回到原处。
于是问题来了。
魏汶果然是个神经病啊!
关系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高冷起来了?
难道是那一撸给撸出感情来了?然后各种挣扎痛苦求而不得不好意思就疏远了自己?
叶书文想要仰天长啸哈哈哈,果然最有魅力的还是小叶子同学啊!
当然,这想法就是个笑话。
叶书文现在和魏汶的关系不错,两个人在国外发展,住在一个房间,又一起训练,相互依靠着,其实魏汶这人还是不错的。
他的认知里虽然已经加上了同性间可以在一起这个选项,可不认为男人对男人好了一点就是同性恋,更何况他那么大的一个,八块腹肌呢,就算身边有个同性恋,也会更喜欢弱一点的男孩嘛,而不是一拳能够把自己揍趴下的那种。就连当初刘阳和姚烨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有萌萌的身高差好不好,姚烨的喜好还是较为正常的,只是刘阳的喜好嘛……大雾。
他曾经设想过,如果自己一定要喜欢男人,会喜欢什么模样的,然后确认,比起高大强壮的男人,自己肯定会更喜欢小巧一点的,可爱爱撒娇那种,最好长的男女莫辩的,就算没有胸部嘛,至少看脸还是赏心悦目。
不过男人发嗲撒娇,想想也很恶寒,有种一脚踹到天边的冲动。
所以说,自己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直男,无论是英俊帅气的,还是可爱小巧的,亦或者是美艳无双的,只要性别为男,就一切都不成立。
想到这里的时候,叶书文扫了魏汶一眼。
魏汶到了美国后,经过最初的熟悉期,最近又开始炒股票了,没事的时候电脑的画面都会停在股票的界面上,偶尔会切出去看看网页,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诶,你赚到钱了吗?”叶书文觉得魏汶好没意思,成熟的就像个老头,成天的炒股票,不烦啊?
“什么?”魏汶转头看他,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电脑,“赚了点。”
“多少?”
“这段时间,差不多一万来块。”
“人民币?”
“美金。”
“卧槽!”叶书文惊呆了,从懒洋洋的姿势变成了精神抖擞,“这才几天啊,这么来钱?”
“快一个月了,而且正好现在市场好,再加上我本金充足。我玩的是短炒,赚的还少了点。”
叶书文眼珠子一转:“我给你钱,你帮我一起炒啊。”
“可以。”魏汶答应的很干脆,叶书文这边连话音都没落,那边他就答应了。
叶书文反倒愣了愣。
他就算对股市不了解,也知道这种东西不是稳赚不赔的玩意儿,所以自己玩玩还可以,和人筹资了一起炒就是另外一回事。魏汶答应的这么爽快,也不知道是他有自信,还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叶书文总觉得应该是后者。
叶书文也是个干脆的,既然是自己先开了口,就没有犹豫退缩的余地,而且作为资格的富二代,光是零花钱就够别人仰望的了,更何况他比赛的奖金多的都花不完,所以很大方的就转了十万到了魏汶的账户。
魏汶看着账户里多出来的十万美金,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亏了我不管啊。”
叶书文瞪眼:“为什么你不管?”
“你自己要炒的。”
“我是相信你。”
“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呢,你相信我?”
“我去!刚刚是你答应的。”
“我又没说一定赚。”
叶书文毛了,指着魏汶的鼻子骂:“你这是恶意欺骗,快把钱还给我!”
“转我帐上就是我的了。”
“信不信我揍你。”
“不怕,我能揍回去。”
叶书文握着拳头在魏汶的身上一通锤,魏汶生生忍了两下后觉得实在太疼了不得不反抗,两人在寝室里闹成一团,最后以魏汶被叶书文压在椅子上胜利!
叶书文压下身子,几乎将鼻子抵在了魏汶的鼻尖上,恶声恶气的说:“还不还?还不还!”
魏汶笑得眉眼皆弯,抽空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突然用力气挣扎了一下:“快松开,再不松开就亏了。”
叶书文眨巴着眼,老实的将魏汶的松开。见魏汶坐回电脑桌前,他还不放心的贴了过去。就见魏汶迅速的按下几个按钮,然后松了一口气的靠在了椅子上。
“可惜了,卖晚了点,不然能多赚一百的。有了你的钱,利润又大了一圈,放心吧,多了不敢说,这些钱绝不会给你亏掉。每个月最少两千的利息,你就当存在银行了。”说完,魏汶扭头看向叶书文,表情很认真的问他,“你信得过我吗?”
叶书文被问的有些尴尬,只觉得刚刚不依不挠的自己好像很傻逼,急急忙忙的点了头。
之后叶书文也不回床上了,就坐在魏汶的身后看他炒股,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叶书文顺便请教了一下炒股的技巧。魏汶倒是没私藏,只是太复杂,叶书文有听没有懂,偏偏还不想露怯的装成自己听懂了。魏汶能看不懂他的敷衍吗?就主动的换了话题。
两个人就这样聊了一个来小时,魏汶还分神玩着短炒,毕竟不够专心,有输有赚,等大盘关上,最后两个人聊完了一对账,竟然还亏是二十多美金。
叶书文又开玩笑的闹腾魏汶行不行,不行自己就撤资。
魏汶*的呵呵了两声:“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叶书文的大脑回路在这一瞬间拐了个弯,莫名的听出了魏汶话里未尽的调戏意味儿。
或许魏汶也觉得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原本热闹的交谈顿时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叶书文率先伸了个懒腰,起身说道:“不说了,上个厕所睡觉,明天还得搬家,有得累。”
“好。”魏汶没有挽留。
叶书文回来的时候,魏汶已经关上电脑,上了床。他就站在电灯开关边上等着魏汶躺下,然后才关灯,上床。
白天睡多了,叶书文在床上来回翻了半个小时都没睡意,只能认命的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趴在被窝里看起了电影。
隔壁床传来清浅的鼾声,魏汶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叶书文想了想,打开d盘找到了自己深藏在无数个文件夹里面的小电影。他戴上耳机,关小声音,点开视频,一瞬不瞬的看了起来。
连着看了两部,已经入了深夜,总算有了一点睡意。将电脑关上,重新躺好,闭上眼睛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呜呜……呜呜……”
叶书文猛地睁开了眼睛,转头去看魏汶。
他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或许很久,或许是才睡着,但是他听见魏汶在哭。
很难形容这份哭声,断断续续的,却很伤心,在微弱的灯光下,叶书文甚至看见了魏汶眼角流下的泪水。
做恶梦了?
“魏汶?”叶书文不敢大声,不知道谁曾经说过,说梦话和梦游的人,千万不要大声叫醒他,“魏汶?”
魏汶的哭声小了,是抽泣的声音,他的眼睛在眼膜下快速的转动,那是快醒了的征兆。
叶书文看不见,他见魏汶不哭了,也就不再开口了。
下一秒,魏汶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猛的坐起了身。
叶书文看着魏汶,不确定他是真的醒了还是在梦游。然后他就见到魏汶在呆愣愣的坐了一会后,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低头看着满是眼泪的手心,一动不动的,弯曲的背脊就像是已经死亡的枯木,充斥着绝望的气息。
应该是醒了。
叶书文确认,只是却不好开口说话。时机就是这样,一旦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都是成年人,扪心自问,他也不太喜欢自己做恶梦哭醒的时候被魏汶看见,更何况是东问西问。
正是这份沉默,让他看见魏汶默默的下了床,就在他以为魏汶会去厕所的时候,魏汶却来到了他的床前。
叶书文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魏汶在他的床前站了很久,像梦游一样的一动不动,然后他感觉到自己额前的头发被冰冷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像是在心脏上轻轻弹了弹,有着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这,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叶书文快狂暴的时候,魏汶转身离开,去了洗手间。
房门被轻轻的虚掩上,叶书文睁着大大的眼睛,将手按在了被魏汶碰过的地方。
他想了想,起身掀开被子,打算装成起来上厕所,不经意间问魏汶是不是做了噩梦。
刚刚魏汶举动让他心惊肉跳。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浮现,直觉上让他觉得那会很可怕。
叶书文去了洗手间。
但是他很快回来了。
满心疑惑的将自己重新盖在了被子里,却怎么都睡不着。
魏汶在哭。
在厕所里,隔着门,开着哗啦啦的水声,失声痛哭。
怎么了?
怎么了
怎么了!!
这天晚上叶书文失眠了,有些事情细思恐极,魏汶的表现太诡异了,哪怕再回来的魏汶平静的上床睡觉,依旧让他有种魏汶正在站在床边,准备伸手摸自己的联想。
为什么要摸自己?
为什么哭?
叶书文觉得很不安,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并不是八卦好奇窥视别人*而生出的愧疚感,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担忧,缠缠绵绵的,宛如附骨之疽的恐慌。
清晨,叶书文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人推醒的。
魏汶就站在他的床边上,和昨天夜里几乎一样的位置,伸出手,推着他。
“喝!”叶书文吓得直接弹坐而起,眨眼的功夫就缩到了墙边上。
“……”魏汶。
“……”叶书文。
四目相对,沉默半晌,魏汶笑道:“抱歉,吓着你了。”
叶书文抿紧嘴角,深深的看着魏汶,想要从他脸上发现一些痕迹,却很无奈的发现昨天晚上的一切好像仅仅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有些晚了,搬家公司的人都已经到了。你赶快起来精神精神,我们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带过去就行了。”
叶书文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不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显然魏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而自己也不该好奇心太过旺盛,过去了就让他过去。至于自己被摸的那件事,叶书文的直觉告诉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深究。有些事情,模糊了远比真相更容易让人接受。
叶书文粉饰太平的下了床,穿上衣裤,也没有洗脸刷牙,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魏汶醒的早,见叶书文还没起床所以也就没动弹,现在也在另外一边收拾。
两个人才来美国不久,再加上早就知道要搬寝室的事,所以很多东西都还在行李箱里,收拾起来很简单,总共没花上十分钟的时间。
收拾好之后叶书文去厕所洗了脸,然后又想起了昨天听见的晚上哭声,伤心欲绝的,像是挖掉了心里的一块肉,让听着的人都跟着难受。
莫非是魏汶的家里人出事了?
所以他们把自己的行李往车上搬的时候,叶书文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最近都和家里人联系了吗?”
“嗯。”魏汶正在摆放后备箱的行李。两个人的东西不少,想要全部装在后备箱很困难,就连车后座都塞满了,可就算这样,后备箱也关不上。
“叔叔阿姨问你过年回去的事没?”
“说了,过年不回去。”
“你已经确定了?”
魏汶抬头看他:“难道你要回去?”
叶书文摇头:“懒得折腾。”
“主要春节期间还有比赛,今年就先克服了吧。”说着,魏汶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摆放方式,顺利的关上了后备箱。
叶书文在魏汶视线移过来之前先偏开了头,心里的疑问在迅速的膨胀,可是他却无法开口。
不过……
魏汶昨天晚上是真的在哭吧?
眼睛好像有些肿。
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看,哪怕笑着,也让人觉得笑意进不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