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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与死神擦肩

作者:一穷二白三菜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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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雾散开时,常夏发现了不同寻常的景象。

    血色月轮高高挂在天空,依然饱满欲滴。

    数米之外的雾依然沉重浓厚,内中仿佛有东西蠢蠢欲出。

    噩梦空间的浓雾覆盖得很是奇妙,它遮挡了大部分空间,仅仅留下一段大约长达三十米的街道,空空荡荡,以及街边一座只有几个房间亮着灯的七层酒店,仿佛是用抠图笔,从画上特地抠下来那么一块似的。

    而常夏就站在酒店的大门前。

    ……这又是谁的噩梦空间?

    看起来是个孤独的人。

    那就要小心点了。常夏扯了扯嘴角,街道空空荡荡,群魔乱舞的喧嚣声不知不觉消失殆尽。常夏右手抽出甩棍,左手抓住不锈钢拉手,小心地推开了酒店大门。

    前台并没有人,准确地说,整个酒店大堂都没有人。行李车突兀地停在大厅中间;记录簿翻开着,笔搁在一旁;保温杯的盖子没有拧上,依然热气袅袅,散发咖啡提神的味道……但是,没有人。

    就好像人们突然消失了。

    常夏正在四下探查,突然一阵心惊肉跳,他刚抬起头,就听见一声尖叫:“别——”

    耳边风声作响,一支弩箭几乎贴着头皮划了过去。

    常夏那一刻止不住地冒出冷汗,噩梦空间的凶险超出他的想象。

    他还没有其他动作,下一刻,一条绳索从天花板落在他面前,一个人荡在绳索上,不由分说一脚把他踹倒。行动之迅速,令常夏视网膜上只留下对方一头红发。

    常夏狼狈地打了个滚,脸颊火辣辣地痛。他还没停稳,一声大笑传来:“抓住了!”话音落下之际,一把长刀抵在他脖颈,一只靴子死死踩着他后心。

    常夏感觉自己肋骨都快被压断了,疼得全身冒冷汗,他费力地往上看,对上一双凶狠的眼睛。

    酒店大堂的光线柔和而不阴暗,他看得清清楚楚,对方五大三粗全副武装,却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里为什么会有活人存在?

    ——说好的噩梦空间呢?

    ——丧尸呢?

    常夏狠狠一咬自己舌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看来,这个噩梦的主人不但孤独,而且在害怕。

    “失算……”努力平复急促的心跳,飞快地重新做规划。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会觉得,目前只有两个选择:承认自己是个新手求保护,或者,装作一个老手独自作战。

    刚才踹常夏的红发青年一边收着登山绳,一边说:“没发现其他人,老大,怎么处理?”说着在常夏面前蹲下,捏着他的脸,“哎哟老大,这家伙是个生人啊!”

    踩着常夏的老大嗤笑道:“我带了好几次狩猎队,妖鬼伪装人也不是没有。既然玩就要玩尽兴——叫池暖来杀了他。”

    ——狩猎队?

    ——妖鬼?

    ——伪装?

    ——杀人?

    常夏一怔的工夫,楼梯处脚步凌乱,匆匆跑下两个人,前面是位三十来岁的少妇,而后面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短发姑娘。

    常夏余光扫了一眼,一共四个神智清醒的大活人?

    看着胸前款式一样的徽章,还是个小队?

    他的目光在少妇脸上多停留了半秒。

    并不是他对少妇有什么想法,而是那四个人里,只有少妇的表情和其他三人不一样。无论是老大还是红发青年,抑或短发女,眼神里全是凶狠,而少妇则满脸担忧和惊慌。

    担忧,因为同情。不安,所以惊慌。

    他把思考“噩梦空间为何从打丧尸变成狩猎”放到一边,保命是现在首选。

    打,肯定打不过。不打,怎么脱身?

    常夏从老大的话里捕捉到一个关键词:“玩”。

    他们把杀人当成游戏吗?

    还是所谓的“妖鬼”?

    ……

    “池暖,你缺心眼吧!”老大对着少妇,毫不留情地骂道,“玩不起就别玩,暴露我们位置,想害死全队吗?”

    骂完少妇,老大转骂短发女:“池白你是不是没带脑子,看好你姐姐,我可不管你们是新手,下次再这样我就让她出去当诱饵!”

    “孩子那么小……”少妇池暖刚开口,被池白一把拽住:“少说两句,坏了老大的狩猎计划,你赔不起。再有下次,我可不带你玩!”

    池暖显而易见地哆嗦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不敢出声了。

    训完,老大这才发话:“来,杀了他,让我看看新队员的血性。”

    池暖哆嗦了一下:“他只是个孩子……”

    行了,看来是一队玩家了。

    这个队长的个人风格还挺明显的。

    “啧……”老大还要再开口骂人,脚下的少年笑了起来:“行吧,愿赌服输,不过你想好没有,离开这里后,我朋友怎么给我报仇。”

    老大微愣:“哟,这个会说人话?真的是人?”

    常夏笑道:“妖鬼能这么容易被你抓着?”

    “哼。”老大又哼了一声,“既然是人,算你运气好被我捡着,三万块,进我的狩猎队,保你平安。你要是跟别的队通风报信,我就把你留给妖鬼。”

    “三万块?”常夏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保我平安?”

    这队长挺上进啊,在噩梦都不忘恰饭……

    “当然,看看,看看!”老大晃了晃明晃晃的长刀,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搞来的,“只要你乖乖听我的,一定平安!”

    “太贵了……”常夏犹豫。

    “三万块换你一条命,你还嫌贵?”

    这跟抢劫没什么区别吧……常夏想着,在时刻面临生命危机还坦然敲诈勒索的老大,产生了一丝丝兴趣。

    “……不知道这个人还有什么花招。”

    他配合地犹豫着打商量:“两万行不行?”

    “行啊——”老大盯着他打欠条按手印,并在没收他的手机后终于露出一丝笑模样,“去当诱饵吧。”

    这样恶意满满的小队,当新人求庇护果然不可取。

    常夏默默地想,并迅速分析信息。

    一般人可能会觉得,对于陌生人,老大非常不友好,应该远离为妙。但跟这些人一起行动,能尽快获得更多情报。

    不过,个人风格太强烈,也容易被利用嘛……

    “你一定要保护我的安全。”常夏重申。

    “对啊,你引出妖鬼,我把它们全宰了,你就安全了。”老大笑容变得狰狞,“去楼顶引怪,现在就去!”

    “……行吧。”常夏故意露出被吓到的表情,回答。

    “老大,你真的……?”红发青年见常夏背影消失在楼梯间,才小心翼翼地问。

    老大挑起大拇指,手腕缓缓转动,直到拇指朝下。

    “炮灰越多越好。”他冷笑。

    红发青年比了个ok,飞抓一抛勾住二楼空中栏杆,爬了上去。

    老大挥挥长刀,再一次狠狠瞪池暖一眼:“别添乱!”

    池暖连连点头,被池白推着也上楼去了。

    作为诱饵的常夏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肋骨,来到顶楼,准备一层层往下扫荡。

    走廊里铺着地毯,安安静静听不到任何脚步声,低矮的天花板更令人感到一阵阵压抑,一扇扇门紧紧闭着,不知内中有什么。

    人心比妖鬼难测,妖鬼能打,人心不可知。

    老大说的话只要细细一想,就知道自相矛盾,他半个字都不信。离开老大的视线,倒是正中他下怀。

    只不过,妖鬼是什么?怎么吸引?怎么打败?只有一次实打实接触妖鬼的经历,常夏其实对如何狩猎一无所知,除了提高戒备别无他法。

    “要不大家就乖乖地出来吧,排好队,有盒饭拿……”常夏不出声地小声念叨,忽然,他敏锐地收了声。

    果然,风声里传来隐隐的动静。

    随后,一扇门猛地打开,惨叫声传来:“别、别杀我啊!”

    与此同时一个男青年慌张失措地冲出房间,背对着他往楼下跑去:“我不想死啊啊啊啊!”

    常夏正要喊住他,就见从门里追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不,不是追出来的,是飘出来!

    女人长长的头发打着结,穿着破破烂烂全是血污的黑色连衣裙,光着一只脚,脚尖青黑僵硬,两手平平举着,追随男青年而去。

    走廊洒下一滴滴黑红的血液。

    女人在飘动过程中,血污的连衣裙脱落,继而皮肤脱落,她的身体仿佛被血涂满,肌肉奇异地扭曲,两三秒钟过后,“她”不再是个人,而是变成了一辆车子!

    白骨为车轮,血肉为车身,车子发出一声尖啸!

    “救命!救命!”男青年大叫着狂奔,却被尖啸震得脚下一软摔倒在地,站不起来,只好两只手交替地往前爬。

    就在这时,车轮落地,猛地加速往男青年身上碾去!

    男青年忍不住回头,于绝望中看见一道身影:“救……啊!”

    话音未落,已经被车轮上的骨刺捅穿了喉管。

    “呃……”常夏收住了脚,同情地摇了摇头。

    太惨了,兄弟,愿天堂没有丧尸。

    车子通身仿佛又红了一些,“她”人立而起,缓缓调头。

    然而只看到一个背影——常夏的背影。

    车轮落地,血肉骨车冲向常夏。

    看到妖鬼变形的场面,常夏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救人得先自保,他知道把丧尸脑袋打扁,但这种异形怎么找弱点?

    他往楼下冲,没走两步就听身后轰隆隆一串巨响,车子颠簸着,沿楼梯追来,并且冲着常夏发出尖啸。

    常夏一辈子的速度都没这么快过,他一连三跳,正要脱身,尖啸袭来令他头昏眼花,全身不由痉挛,脚下一软登时滑倒——原来男青年的摔倒并非偶然——那辆车腾空而起,当头压下!

    眨眼之间,常夏眼中满满尽是血红阴影,那生满骨刺的白色车轮马上就要压扁他的头。

    紧接着,车子发出了最后一声,仿若指甲刮擦玻璃的尖啸——

    常夏如坠冰窟,双重意义,包括身体和心理。

    一瞬间,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何如此冒进,这绝对不是他能接受的死法。

    但是下一刻,车轮透体而过!

    接着,那辆车竟然也……透体而过。

    “她”变得透明,继而化成无数道黑气,好像有生命一般四散奔逃,从墙角窗缝里钻了出去。

    常夏大口喘息着,看看空荡荡的楼梯间,惊疑不定。

    他回到楼上,如果不是看见男青年还躺在走廊,他都以为刚才是一场幻觉。

    “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畏惧什么?

    常夏摸了摸脸上的血迹,有了一些猜测。

    “之前还叫你们出来领盒饭,现在没了……”他拿出匕首,忍着疼,划破手指。

    胸腔之内的纹章,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