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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黎望这才想起自早上到了这会儿还未有见过苏悦菡,又看了看屋子里依旧是唉声叹气的苏定远,只觉更是无措的心慌,便再又劝道,“岳丈先别着急,朕就是想起到哪说到哪,您觉着要是不妥,朕再好好考虑考虑,如何?”
苏定远这才点头道,“皇上,您可定要好好考虑清楚,老臣一家的安危不足挂心,只要是为了皇上做事,如何也是使得的,老臣也自当自己留意着。而皇上可别是因为牵挂着亲情,而短了万丈的雄心啊。”
“好好。”阮黎望应付地安抚着,忙不迭道,“小荷醒了,朕过去瞧瞧,岳丈和大哥要不要也一起过去?”
苏定远也是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来,心里只想着,既然皇上心里如今可以这样的看重自家的女儿,有些事还是要让女儿劝着才是,否则自己这个老头子说出的话,掠植恢刑蛔蓟够嵩懔嘶实叟龅姆常共蝗缬肱淮茫背6嗟悴ψ判┗噬希鸥杏眯s谑且簿退孀湃罾柰黄鹑ヌ剿赵幂铡
苏悦菡才送走了母亲一行人回去歇着,此时也是有些落了乏,倦倦地靠在榻上不想动,春暖原想扶着她回床上躺会儿,她却摆了摆手,愣愣出了会儿神,才忽然对春暖说,“春暖,去竹林里转转吧,那该是有间亭子,去坐一会儿喝一杯茶。”
春暖诧异,“娘娘,奴婢不累啊,娘娘这边没人伺候着哪行,奴婢哪有那心情自己去玩。”
苏悦菡缓缓摇了摇头,浅笑着说,“不是让你去玩,回来与我讲讲那竹林,那亭子有多美就好。”
春暖却仍是不动,疑惑道,“娘娘,等您身子好了,自己去就是,奴婢这拙嘴笨腮的,即便是真的美,奴婢也说不出啊。”
苏悦菡的眸子里染进了些许忧伤,颓自叹息了声道,“只是有些等不及地想听听。”
春暖见苏悦菡似是情绪不太好,就也不愿拂了她的心意,只好犹疑地说,“那奴婢这就去看看,娘娘,您还是先躺一会儿去吧。”
春暖才又扶着苏悦菡走到床边,还不待躺下,阮黎望便同着苏定远和苏霈珉一起来了,相互间都免了行礼,阮黎望看着苏悦菡气色尚好,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只又拉拉杂杂地问起,睡得如何,可吃了东西,冯子余又来没来问过脉,苏悦菡眼见着父亲在一边欲言又止的样子,想着定是有话要说,便也假意扶着额头说道,“皇上,臣妾一早起了就同母亲和大嫂说话,久未见面,话也是多了些。许是累了,这会儿头有些疼,只想着睡一会儿呢。”
阮黎望听了这话,却是慌乱了起来,站起身赶紧对着春暖道,“春暖,快去给冯康年喊来,让他瞧瞧皇后怎么好端端地又头疼。”
春暖点头刚一转身,却被苏悦菡一把拉住,对着阮黎望无奈道,“皇上,冯太医才给臣妾问了脉,一切正常,只是嘱着臣妾多多休息,臣妾只是小睡一会儿就好,不用再劳烦他来过问了。”
阮黎望这才又放心坐好,温柔地说道,“嗯,小荷,那你睡,朕就一边看着你。”
苏悦菡眼角余光扫过父亲和兄长,三人俱是一脸无奈的表情,却也无法,好在也不是什么非要急在这一时半刻说的事,那二人也就只好起身道,“那臣等告退,娘娘好生养着身子。”
这二人走了,春暖也觉得自己有些碍事,想着孙福圆反正也是候在外边,而且苏悦菡刚才又是嘱着她去竹林,就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苏悦菡虽是身子有些乏了了,此时却并不怎么有困意,刚才也只是想先打发着阮黎望走便是了,这会儿却弄得自己骑虎难下,只得是闭了眼不说话,假寐着,等阮黎望离去。
屋子里很静,只能听见阮黎望的呼吸之声,却是丝毫没有一点要走的迹象,眼睛闭得久了,苏悦菡也就真的似睡非睡了起来。阮黎望许是看苏悦菡呼吸平稳,一动不动,也当她是睡着了,半天才是悠然叹了口气道,“小荷啊,朕若是带着你偷偷地跑了可好?咱们再别回去了,只你我二人,就当是寻常夫妻那般,或者做些小买卖度日,或者一亩薄田种些瓜果蔬菜,朕也学着做个农夫,等日后有了孩子,朕叫他们读书认字,小荷教他们做人。咱们几口人好好地过日子,是不是也挺好呢?”
苏悦菡听了阮黎望的话,心里蓦地一惊,却仍是装着熟睡的样子并不睁眼,阮黎望自然也并不指望苏悦菡有什么回复,说完停了会儿,自己忽然就傻笑了几声,又说,“呵呵,我知道小荷一定不会同意的,跟你那顽固的老父亲一样,父皇的嘱托,阮家的社稷摆在那,样样都是要朕清楚贼党、重整朝纲的,你们都是有理的,可谁又真的管朕到底是想要什么呢?哎,也就是随便想想罢了。”
苏悦菡听着,心里也不知怎么就有些地泛酸,此情此景,她却是无话可说,便也唯有继续装睡下去,许久之后,才是有衣物的悉索之声响起,然后是极轻的脚步声远去。待到终于安静下来,苏悦菡睁开眼,窗外的阳光已经不再明媚,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她坐起身来,抱住膝头,久久望着窗外发呆,忽然也有些茫然了起来,阮黎望并不想做皇帝,而自己也并不想做皇后,那他们两个到底又是为了什么才要如此呢?
春暖打了帘,轻手轻脚进来,却意外地见到苏悦菡已经醒了,嗔怪道,“娘娘醒了也不喊奴婢一声,怎么就自己这么傻坐着,要不要喝点水,吃些东西,下来走动走动。”
苏悦菡回了神,让春暖扶着下了地,缓步走到门边,春暖便拦着道,“冯太医说娘娘还是不出去的好,外边的风大,留神背了风。”
苏悦菡也就打住步子,回头对春暖笑笑,只在窗边的椅子上又坐了下来,问道,“可是去了竹林那边,想来是极美的,竟然去了这么的久。”
春暖赧然地笑笑说,“奴婢粗陋,哪懂什么美不美的,只是竹海的沙沙声倒也是真的动听,那亭子也是雅致,全是用整根的竹子搭成,天然去雕饰,没有一分的匠气。不过奴婢也只是在那里遇到了林公子,闲聊了几句,才是回来的晚了。”
苏悦菡微挑了眉梢道,“表哥在那里吗?”
“是啊,一个人站在亭子里边正是发呆,看见奴婢去了很是高兴呢,就一样样给奴婢讲,当日里如何种下的竹林,又是如何挑好的竹子搭了这亭子,听起来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呢,他还邀奴婢喝茶,说是这会儿正是喝雨前茶的时候,在这一片碧色之中,茶的味道也会分外的香。可是奴婢又哪懂什么雨前,明前,喝着就觉清香就是,不忍拂了林公子的兴致,才一直是赞着,但许是夸的不在点上,林公子到后来却是有些闷了。”春暖一边给屋子里的各处掌上灯,一边叹息着说道。
苏悦菡的神色里却是生出几分的向往,眼神似是透过窗棂望出去很远,好似鼻边就已经嗅到了清茶的芬芳,耳边便已经听到了竹林的沙响,眼前便是那人,浅笑着握了茶杯,动听的声音细数着竹林雅韵,民风茶趣。想着,嘴角边便是不觉地噙了笑,低语道,“说起享福,表哥倒是最最擅长,就是最无味的日子也总会过出些趣致的。”
春暖也是有些失神地想着事,听见苏悦菡的话,下意识地嘀咕了句,“当初娘娘若是跟了林公子,便该是来此间生活,可是明明跟了皇上的,怎么却也是到了这里,转了这样大的圈子,倒成了一样的结果。”
苏悦菡听见春暖的话,不禁失笑,摇摇头却并未接话,只是对春暖说,“去看看我父亲或者是大哥此事可是有事忙着,若是不忙,请过来吃杯茶吧。”
春暖领了命下去,不多时便与苏定远一同回来。苏定远坐定,歉疚地看着苏悦菡问,“为父这几日也没空顾着你的身子,可是好了些?”
“原不是病,只是出宫前几日没得好眠,累了些,好睡了一觉,也就不妨事了。父亲不用为女儿担心。”
苏定远放心地点点头,慈爱地对着苏悦菡一笑,就也不耽误时间,直奔主题道,“小荷,过几日,我要与你大哥出去联络些故人,恐不能一直在你们身边,皇上那,还得是靠你多留着心。”
苏悦菡点点头说,“父亲与大哥自己也要注意着身子,莫要太操劳了,否则累坏了身子,倒是欲速不达了。”
“好,不过小荷,父亲倒不是担心皇上的身体,有子余在这边自是放心的过,至于安全问题,陆将军一半日也是会带了人来护着,京里那边总不会是大张旗鼓地打过来,淮王如今只管稳固着京中局势,暂且也顾不得这些,最多暗暗派了人意图不轨,几个小贼的话,有陆将军的手下在也是安全的。为父最担心的倒是皇上的心思,小荷不觉得,如今的皇上太过随遇而安,似是根本不想再回京了吗?”
苏悦菡微皱了眉头踯躅道,“若是皇上真的无心帝位,难道咱们还要强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