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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哪里不安稳，又总是说不上来。
想不出来，顾长宁索性就不去想，转身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书多半是从藏书阁里取回来的，进宫这么久，看过的书换了一批又一批。
她也不是每本书都像是研习课本似的去仔细翻看，而是颇为随意地由着兴趣来，喜欢的便继续翻下去，不喜欢的直接就不再翻开。
这样一来倒也愉快。
何况这宫里没什么交好的朋友，又不是随随便便说一句就可以出宫的，所以闲下来的时候很容易就陷入无所事事当中。
这一下午，顾长宁照常是坐在书房里打发时间，而另一头的房间里，燕雀洗了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裳，在温暖干燥的被窝里睡了个安稳觉。
牢狱中的生活，哪怕只有短短一天，就可以将一个人折磨得大变样。何况燕家进的是天牢，是犯了重罪几乎没可能再重见天日的人所待的地方。
这一觉他睡得迷迷糊糊，做的梦也是乱七八糟，耳边全是家里人的脸。
最后他梦见自己的父亲和姐姐全身血淋林地朝着他哭叫，嗓音凄厉地逼着他替他们报仇。
房间里传出他的一声惊叫，荣元经过外面走廊的时候，吓了一跳，凑到门边问道：“燕公子，你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燕雀沉沉的声音，道：“没什么，被梦噎住了。”
荣元皱了皱眉，应了声“知道了”，摇着头走远了。
长宁殿里这回又来了个不寻常的人，可是殿下却还像寻常时候一样，有事没有都呆在书房里不出来，什么事也不在意，什么事也不管。
荣元心中思忖，却不知道顾长宁坐在书房里也是在思忖。
前些日子刚和慕容瑾蘅提起过自己身边没有能用的人，现在就来了个燕雀。
燕雀是有些傲气和骄横，可是本事却也是有的，否则也不会让他的父亲和姐姐关心看重，在燕家一众小辈当中脱颖而出。
现如今燕雀对惠帝的判决怀着恨意，对她却好像没有表露出太多芥蒂，这倒是对她很有利的一个条件。
可是燕雀这个人到底该怎么培养起来，何时让他真正和自己站到同一方来，还是个需要花费时间去解决的问题。
现在就去做，即便燕雀愿意，她也不放心。
想着这些，她翻书的动作就凝滞下来，半天没见动过一页纸。
晚膳的时候，顾长宁走出书房，然后去用膳的偏殿。
苏芊芊因为早前就得了命令，所以一般用膳的时候都是和她一起。
借此彰显出来的地位，让苏芊芊还没和顾长宁成婚之前，就已经被宫人们默认为是这长宁殿的女主人了。
顾长宁也是表里如一的，不论人前人后，对苏芊芊这位女子都是体贴温柔，谦逊有礼。
两人相敬如宾，倒真是有几分像相处和谐的一对神仙眷侣。
只有苏芊芊本人心里清楚，这个人的爱，自己怕是得不到的。所以每一天都在警戒自己不要被对方的温柔糊弄了去，当真动了心。
她每天都在回想和自己那位情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是触景生情，而是强逼着自己去回想。因为不回想，她怕自己就沉溺在顾长宁的温柔当中，忘掉了自己是谁。
顾长宁见她走神，笑着问道：“苏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还是说长宁殿住的不如意？”
苏芊芊回过神来，看向顾长宁，摇头温婉地笑道：“芊芊没有不满意长宁殿的地方，只是方才一时又回想起了我那位倾心之人。”
顾长宁露出会意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件事已经和苏芊芊提过很多次，相信双方已经达成了共同的协议。
两人一起吃完的时候，却是听荣元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大喊道：“殿下不好了！”
顾长宁一怔，问道：“发生何事了？”
荣元喘着气，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燕公子、燕公子他失踪了！”
顾长宁神色一凝，立刻就站起身来。
荣元又说：“刚才去喊燕公子起来用膳，结果喊了几句却是不见房内有回应，推了推门，发现门根本就没从里面锁住，燕公子也不在房间里！”
顾长宁拧着眉，神色有些凝重。
荣元和苏芊芊都看着她，在心中暗暗估计这件事情会带来的后果。
片刻之后顾长宁说道：“先不要在外人面前伸张，他刚出天牢，遭到了议论比寻常人多，如果只是要出去走一走，找回来便是，立刻让人去找，你，荣珠，都去，我也去！”
顾长宁说得有些着急，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她将燕雀刚来长宁殿里对自己说的那段充满愤恨的话又回想了一遍，忍不住就开始担忧起来。
这人对惠帝怨念深沉，如今在这里待了一下午就突然失踪，这又是宫内，虽说隔着内宫城的一面宫墙，终究是不比外宫城的那一道围墙高，如果燕雀真的一时冲动要利用这身处宫内的便利位置去找惠帝寻仇……少不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惠帝的安全只凭燕雀一个人怕是威胁不到的，顾长宁只怕燕雀这一冲动，最后又把自己和她都送上一条死路。
想着这些，她也来不及说再多，起身就走了出去。
大动干戈地去满宫城找人势必引起注意，所以顾长宁只让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偷偷地找，而自己也是坐上轿撵朝着惠帝所在的寝殿去了。
这时候应该要么在寝殿，要么在留在御书阁里处理政事。
她胡乱就选了个方向，朝御书阁的方向去了。
如果燕雀要对惠帝动手，势必是会隐藏在最接近惠帝的地方。
她只求自己能在出了乱子之前，能找到燕雀的行踪，然后还能成功地将人给劝回来。
这人他好不容易把心拉到自己这边，可不容一时冲动毁掉。
轿撵前面有宫人撑着宫灯，借以照亮前进的路。
天色已经沉下来，行进起来不如白天里那样顺利，走得有些慢。
顾长宁左顾右盼，一路打量着有没有哪个方向传来已经出了乱子的声音。
幸好，一直缓缓地到了御书阁门口，都没有听到混乱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