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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顾轩正在刷牙，一见范江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来，连忙招呼：“范部长早！”
范江说：“你早！”
顾轩三十来岁，面皮白净，目光内敛，显得文静。他说：“范部长有什么指示？”
范江说：“现在是反扫荡期间，有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顾轩说：“现在还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如果有异常情况，我会立刻报告。”
范江说：“那好。加强敌情观念，一有情况立刻报告。”
顾轩一个立正：“是，首长！”
范江转身对肖飞和白玲说：“我们去别处看看。”
顾轩在身后说：“范部长慢走。”
走出后勤处，范江说：“你们对顾轩印象怎么样？”
白玲说：“什么印象也没有，挺老实的一个人。”
肖飞说：“听到他的口音了吗？一点山东口音都没有”
范江一挥手，不知道什么地方跑出来一个战士。范江说：“绝密。二十四小时监视顾轩，”
“是！”那战士跑走了。
范江领着肖飞和白玲，慢慢走着，聊着，一路上不断有人报告情况，范江不断发出指令。范江只要一挥手，立刻就有人跑到跟前，听他发布命令，然后跑去执行。
肖飞感觉范江手里有一张网，他抓着网纲，手指稍微一动，那张网就动起来。
顾轩腰板挺直，走路步法不快，但非常沉稳，显得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在鬼子的后方，军区这样一个机关不但要领导这片区域的抗战斗争，还要保证自己的生存。范江这样的一个人是必不可少的。
且说顾轩洗漱完毕，就见战士小杨正从外面走来说：“报告顾处长，司令部今早二十五人早餐。”
顾轩说：“通知食堂了吗？”
小杨说：“已经通知了，保证准时开饭。”顾轩说：“好，知道了，你去忙吧。”
早饭后，小杨进了仓库，拿了酱油食盐等东西送往食堂。出了食堂，忽然有人叫住他：“你是后勤处的小杨吗？”
小杨说：“是啊，你是哪位？”
那战士说：“我是保卫部的。你跟我来。”
一听保卫部的，小杨腿就打颤了。他知道保卫部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犯事了。但怕也没有用，还得跟着走。那战士把小杨带到一间小屋，门一推，说：“进去吧。”
小杨战战兢兢地走进屋里。只见范部长坐在一张桌后面，旁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不用说，那是肖飞和白玲。
范江脸上是和蔼的笑容，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剃刀一样锋利：“你是后勤处的小杨？”
“报告首长，我是小杨，杨振怀。”
范江看来一眼小杨，小杨立刻低下头。范江说：“抬起头来，听我说话！”
小杨抬起头来，可以看到他的腿在打颤。范江说：“接下来和你的谈话，属于绝对机密，对任何人泄露，你都将被以违反军纪论处。你能保证绝不泄密吗？”
小杨说：“我保证！”
范江说：“好。我们开始。我来问你，后勤处的顾轩副处长最近有过外出吗？”
小杨颤声说：“有。他昨天赶集采购了。”
范江说：“别紧张，如实反映情况。他一个人去的还是和别人一起去的。”
小杨说：“我和他一起去的，买了东西是我用车子推回来的。”
范江微微皱眉，接着问：“都买了什么了？”
小杨说：“萝卜，青菜，大葱，黄瓜。”
范江说：“他除了和卖菜的老乡说话，还和别的人有过接触吗？”
小杨回想一会，说：“没有和别的人接触。买了菜我们就回来了。”
范江盯着小杨看了一会，继续问：“你再想想，他和你不认识的人说过话吗？注意，你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的人？说话？”小杨努力回想，恍然说：“我想起来了。顾轩处长和一个买菜的老乡说过话。”
“买菜的老乡？”
“对，是一个买菜的老乡，他们说话了。”
范江说：“回想一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杨眨巴眨巴眼：“大概三十多岁，黑色瓜皮帽，脸很白，手也很白。”
范江说：“手也很白？庄稼人手会很白？”
小杨说：“看脸看手，那老乡不像当地的老百姓，不过他穿戴都是老百姓的样子，就是衣服都是八成新，而且料子也很好。”
范江点点头，沉吟着，说：“小杨，说说你的想法。”
“想法？”小杨有些慌，“首长，我没有什么想法呀！”
范江说：“说说你对那个老乡的印象。”
小杨说：“我说不好。不过首长这样一问，我还真有点想法了。”
范江射去鼓励的眼光：“说！”
小杨说：“那人从穿戴上乍看是个种庄稼的，但仔细一看，就不像个庄稼人了。”
范江脸上露出微笑，说：“小杨，你说的很好。现在你来回想一下，顾部长和这个人说什么了？”
小杨摇摇头说：“没听清楚。”
范江说：“你当时距离他们多远？”
小杨说：“不远，就在他们身边，一米远。”
范江眼光突然尖利起来，沉声说：“小杨，你说你离他们一米远，听见他们在说话，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你的话，我相信还是不相信？”
小杨慌了：“首长，我真的没听清楚。”
范江：“你听见他们说话了？”
小杨：“他们声音很小，但我听见了。”
范江：“就是没听清他们说什么？”
小杨：“是，没听清。”
范江：“为什么？他们说的不是中国话？你不懂中国话？”
小杨一拍手：“报告首长，我想起来了，他们好像说的还真不是中国话。对，是日本话。我们文化教员对我们说过日本话，我虽然没学会，但我听出来。”
范江脸上露出一丝很难察觉的笑容：“小杨，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的。你能确定他们说的是日本话？”
小杨说：“报告首长，我能确定，他们说的是日本话。”随即小声咕哝一句。
范江说：“你说什么？大声说。”
小杨说：“我说，首长不问，我还真想不起来这事呢。”
范江点点头，朝肖飞和白玲看看。肖飞点点头，表示肯定。范江继续问：“你来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他们是怎么开始说话的？”
小杨回想了一下：“对了，是这样的，我们买完东西了，付了钱，车子也收拾好了，正准备离开。过来一个老乡，买了两个萝卜。掏出一个手帕，放在地上，把萝卜包起来。这时候，顾处长也掏出一块手帕。在车子上铺开，拿一个萝卜在手帕上擦擦，就吃起来。我当时觉得奇怪，这两块手帕怎么一摸一样呢？”
范江的眼里放光了：“说说，那手帕什么样？”
小杨：“两块手帕上面都绣了一把军刀，就是日本指挥官用的那种军刀。有一回下面送来战利品的时候，我看过。”
范江说：“然后呢？继续说！”
小杨说：“然后顾部长就和那人说话了。说了几句，我们就推着车子回来了。”
范江说：“这个情况很重要。你的发现很有价值。我代表军区领导表扬你。”
小杨松了一口气，说：“谢谢首长！”
范江说：“我们继续。你们回来以后，顾处长还去了哪里？”
小杨说：“昨天下午他去食堂了。”
范江说：“他每天都去食堂吗？”
小杨摇摇头：“不，他从不去食堂。有事都是我去办。”
范江说：“他去食堂，和谁说什么了？”
小杨说：“他就去食堂转了一圈，当时我也在食堂，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范江说：“小杨同志，你能保证，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吗？”
小杨说：“报告首长，我保证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范江说：“知道你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吗？”
小杨说：“保密！”
范江说：“好！你去吧。”
小杨立正敬礼出了办公室，走了。范江打了个哈欠：“说说想法。”
肖飞向后一仰，活动一下身子，一宿没睡，还是有点雷
累的，他说：“他们昨天就接上头了？”
白玲接着说：“如果小杨说的是真的，那手帕应该就是接头暗号。”
范江说：“小鬼子够快啊。我们比他们慢了一步，我们今天下半夜才布置下去，他们昨天就到了，看来我们的外围挡不住他们了。”
肖飞望着外面升起的朝阳，说：“昨天那位是蜜蜂？”
白玲说：“如果顾轩是野鸭，昨天那位就是蜜蜂了。他们一接上头，野鸭就被激活了。”
肖飞说：“那野鸭就会有所行动了。”
范江说：“他已经在行动了。小杨说：顾轩从不去食堂，可他昨天下午去了。”
白玲看着范江说：“立刻逮捕顾轩？”
范江看看猴肖飞：“你说呢？”
肖飞摇摇头说：“恐怕不行，我们所掌握的这些证据很容易被推翻。”
白玲说：“如果野鸭行动起来，造成损失怎么办？”
范江身子向后一仰，说：“我们的事难办哦。”
正聊着，有战士来报告：“顾轩刚去食堂了。”
范江跳起来：“他和谁说话了？”
战士说：“他和做饭的宋师傅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肖飞说：“不好。快去食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