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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142章 大闹年夜宴(1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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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容穿着半新冬裙,披了一件昭君帽斗篷,行在雪幕里,迷迷蒙蒙中,只听到一阵嬉闹打趣之音。声音不时从前院书房传来:

    “沈宏,这是你家来投奔的亲戚么?还带着丫头、箱子?”

    亲戚?她离开两年半,就变成了沈家的亲戚了撄?

    沈宏正在与几个少年站在前院书房的凉亭里张望。

    以前这里没有凉亭,府里经过了扩建。

    沈容除了问府中的人和事,如建凉亭这样的事她却不屑一问。这次回来,她得想法子脱身,更想彻底离开。

    沈宏眯着眼睛,待看到伍婆子时,突地忆起近来伍婆子不止一次地去福瑞院,说要把沈容给接回来,当年说的是两年,而今两年半都有余了。大太太自是不应,大老爷也不吱声,甚至认为她住在寺里挺好的。

    沈宏奔了过来,揖手问道:“可是五姐姐?”

    沈容缓缓回眸,两年半不见,她亦然长开,五官眉眼里与当年的沈宛竟有七分相似,她却有一双极美的凤眸,光是一扫人,就似能说话一般偿。

    “顾眸生姿,好一个如花美人!”

    说话的是一个蓝袍少年,正意趣正浓地打量着沈容。

    沈容冷声道:“哪来的登徒子?”

    沈宏忙揖手道:“五姐姐,这是肃王府的延平候。”

    “原来是未来的八妹夫,盯人发痴,也要瞧瞧是谁,今次便饶了你,再有下次,惊动我娘,你就是落荷花池的下场!”她语调很平,却有能迷死人、极其好听悦耳的声音,骄傲、不卑不亢,拥有着独有的韵味。

    她蓦地转身,领着沐云沐霞,身后跟着两个大箱子。

    伍婆子快走几步,“姑娘,知你回来,老奴已令画兰画菊把闺阁打扫干净,还有沐云沐霞的屋子也清扫干净,屋里生了银炭炉子,备了姑娘爱吃的点心!”

    “长姐捎了五千两银子给我,公中不给配发,我们自己买,便是贵些也无妨,我们仪方院不差银子,仪方院今年要过个好年……”

    沈容携着二沐,往仪方院方向而去,这一次回来,是为了她接下来的离开。

    她已经厌烦了沈府,更厌烦了应对这里的人和事。

    以前曾以为沈家薇是个好的,可两年的时间,让她见证了人是会变的。即便是前世记忆里,沈家薇对她的善意,都有了另一种解释与看法。

    有名门公子问道:“沈七郎,那女子真是你五姐?”

    都道当年的沈宛是个在大美人,今日的沈容,其风姿、气质绝不在沈宛之下。

    沈宛的美,如一株幽谷的兰花;而沈容的美,则是扎手的玫瑰。

    “两年多前,五姐姐自请去寺庙给先头太太抄经祈福消怨气,想助太太早登仙界,原说是两年,可今日方才回来。”

    那真是他五姐姐?只比他长半岁的五姐姐?两年半未见,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就像是一颗耀眼的明珠,眉眼越发像当年的沈宛,可那眼睛却更是美丽动人,欲语还休,一颦一笑都似具有魔力一般。

    听闻石氏就是个出挑的美人,沈俊臣也生得俊美,他们的女儿,容貌姿色皆不俗。

    延平候道:“你五姐的才华并不显,也只是能识字,倒是听闻琴艺还不错。”

    沈宏呢喃道:沈容的才华到底如何?他还真不知道。不知后来她离开家去了寺庙,梁宗卿是否还去教她?

    寺庙那地方,许是梁宗卿不去的吧,倒是时常听说梁宗卿在宫中教皇孙们读书,直至三个月前方请辞云游天下。

    *

    沈容回到后院,豁然发现,又新添了两处院子,但每一处都远离着仪方院。

    三座阁楼掩映在雪花飞舞的天地间,像是一幅黑白画,天空灰蒙蒙地,传来一阵少女的嬉笑声,八姑娘、九姑娘、十姑娘三人年纪相差不大。她寻声望去,其间还有三位瞧着眼生的姑娘。

    沈家薇几人见突地有人往端仪院去。

    沈家莉惊叫大嚷:“是五姑娘回来了!她回来了,怕是府里又不安宁了,你们忘了吗,可是有得道高人说过,五姑娘就是灾星……”

    沈宜盯着沈家薇,“你现在还敢去仪方院?”带着戏谑、讥讽的询问,敢去吗?那里可是闹鬼的,世人常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惧鬼敲门,而今的沈家薇可是做过对不住沈容的事。

    沈家薇心头一沉,当桂花诗社所有的人问她“地府游记就是你写的,听说是沈五娘讲故事,你就记录圆润,沈八娘,你文笔可真好。”

    其实,写出初稿的人,并不是沈家薇,而是沈容,就连记录的人也不是她,而是沐霞。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与沈容疏远的呢?是从一年半年前,每月出一册《地府游记》,可有一次,沐霞来送初稿,她出门参加赏花宴,沐霞找不到她,就直接去了桂花诗社。

    那日万十七娘竟在桂花茶楼见朋友,沐霞无奈,想着自己离寺一趟不容易,从报国寺到京城可得好远一段路,若是步行更是大半个时辰,而她不能因为送书稿再来一趟,她也是见过万三娘、万十七娘的,最后想着:不如将书稿交给万十七娘。

    万十七娘接过书稿,翻看了几页,以前每次都是沈家薇将书稿送来,所有人都以为是沈家薇写的,可今日才发现,似乎不是这么回事,惊奇地回道:“初稿是你写的?”

    沐霞笑道:“我家姑娘讲述,我只记录,其实不算我写的,是我们家姑娘写的。早前姑娘还说要圆润,可是想着诗社不是有十二钗的大才女,也就不圆润。今日初稿送到,奴婢得回去与姑娘复命。”

    万十七娘翻看了一遍,这才明白,原来过去若干期,真正在写的是沈容,而沈家薇居然抢了别人的才名,非说是自己的,韦十七娘听过沈容的琴音,那是自己听过最高洁的音律,这样的女子藏有大才。她曾几番试探,可沈容除了琴艺,旁的都不接招,反而弄得她猜不出底细。

    万十七娘心下有疑惑,故意试探似地说道:“这样可好,往后每月十五午后,我着我家婆子侍女去报国寺取初稿?”

    应是商量的话,万十七娘却带了几分肯定的语气,顿时令沐霞生出七分不快,“下次姑娘遣人来时多备些笔墨。你们出话本子,想来赚了不少银子,不会连笔墨钱也不给吧?不是说诗社最多的银子,怎的还让一个住在寺里的姑娘贴笔墨钱?”

    自家姑娘就该白白干活,要劳累一场不说,还要自贴笔墨钱,这是哪里的规矩,就算是幽兰诗社,也没这么干的,万家不是大周首富,自恃最多的就是银子,怎么还占自家姑娘的便宜。

    万十七娘身边的侍女墨香立时道:“怎么没给,我们诗社每月给了沈八娘二十两银子的笔墨钱。”

    沐霞苦笑,原就不快,也不多想,张口就道:“我们姑娘一文钱都没收到。我一直在姑娘身边服侍,有没有我还能骗你们。”

    万十七娘一惊,沐霞没必要说谎,这说谎的便是沈家薇。

    因着这事,万十七娘唤了沈家薇去问话,沈家薇听说她知晓此事,一个月二十两,也难怪沈家薇自己昧下,“我五姐姐不差银子,她素来根本就不计较钱财之物!”

    “不计较,不计较你就可以昧下!你抢人声名不说,还昧下诗社给她的笔墨钱。沈八娘,你真令人失望?没有才华,抢他人的才华;抢了他人的功劳不算,还把诗社给沈五娘的笔墨钱也昧下。”

    万十七娘的语调很犀厉,万家也有人入仕为官,宫中还有一位受宠的丽昭仪,她才不会怕谁。

    早前敬重沈家薇,是爱惜她的才华,而今才明白,一切都是假的。

    沈家薇这样的女子,哪里值得她敬重。

    “我怎没有才华了?万十七娘,你乱给我安罪名,我可不依。”

    “墨香,将前几日沐霞来诗社的事告诉她。”

    叫墨香的侍女便绘声绘色地将沐霞与韦十七娘之间的对话说了。

    沈家薇身子摇了又摇:她们都知道了,一直以来,她都说故事是沈容讲叙,是她在润笔整理、记录,还时常叫苦。

    就算她没动脑袋瓜子,但她每次都将沐霞送来的书稿进行一番抄录,从来不曾修改过文字,是她认为上面的文字已经很美,不需她修改,她抄录一遍,就当是自己用心了,拿了每月二十两银子的笔墨钱,她也觉得心安理得。

    她抄录,是怕人知道那不是她写的;她抄录,便有了理由拿到二十两一月的笔墨钱。

    万十七娘道:“我在想,你五姐姐在寺庙,你每月去的日子与你交稿的日子并不能完全对得上,原来是你在冒他人之功,还争着要将你的名字写在前头!”万十七娘气愤地拊掌一拍,万三娘、副社长、梁五娘等人都出来了,带着鄙夷的目光冷视着她。

    原来,这就是试她。

    待她承认实情,她们立马就讥笑她。

    梁五娘道:“沈八娘,沈五娘去了寺庙,手头原就拮据,昔日是她带你入诗社,她待你可不薄,你怎能如此待她,连诗社给她的笔墨钱都要昧下,你着实太让我们失望。”

    从那后,万十七娘自己派人去取初稿,除了二十两每月的银子,还另会送一些笔墨纸过去。

    沈八娘、牡丹花钗的名头再不是第一,到最后甚至有十二钗的人隐隐听说她的事,还曾建议不写她的名字。于是,诗社里要重新挑选牡丹花神首徒,她听到消息,卑微地跪在万三娘、万十七娘膝前,请求她们“请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失去花钗,我们家里,正在给我与延平候议亲,只要订亲,你们再重新选。”

    后来成功订亲,她才发现肃王府侧妃看重自己,是因为她的才情名声,她又请求,“请让我再担任花神首徒,我要做延平候夫人了,待我及笄之时,我一定交出牡丹花钗,亦交出首徒之名。”

    万家姐妹念着她要嫁入皇亲,想着往后还要她帮衬,自是再不提此事。

    那一次的变故,因沈容而起,如果沐霞再等半个时辰,她就回家了。沐霞等不到她,自作主张找了韦十七娘,《地府游记》的事才会曝露。

    沈宜问她:“你还敢去仪方院?”

    沈家薇不敢,现在沈容回来了,石氏也该要觉醒。过去两年,仪方院一直很安静,伍婆子一如往常般地拜祭,唯一不同的,就是建在祠堂外的小庙拆了。

    沈容扭头,望着三位妹妹的胸膛,她微敛眸光:变了,全都变了,三个人曾经的红心变成微微发黑的心脏。

    沈宜自私自利;沈家莉更是想夺他人东西,就会想尽一切法子地得到,就连前世的沈家薇也坏了?

    也许,前世的她,就不曾直接了晓她们三个人。

    她就这样盯着远处的少女。

    她们也这样远远看着她。

    明明是姐妹,却彼此都像在看不相干的外人。

    隔着雪幕,她们瞧不见沈容的容貌,却依稀似看到了当年的沈宛,也是这样的高挑,也是这样的自信满满,也是这样的宛如误入凡尘的仙子。

    沈容转身进了仪方院,小厮却不愿进仪方院,只将箱子放在院子外头便撒腿跑开。

    人言的力量是可怕的,仪方院则是象征神仙之地,而今却成了鬼怪,是从那个道士说的胡话开始吧?

    她不在乎!

    对她,仪方院就是个驿站,终有一日,她是会离开这里的。

    这一年,腊月只有二十八天,腊月二十八就是除夕夜。

    沈家所有的主子、姨娘都在福瑞院守岁,听说连二房的主子姨娘庶女也都到了。

    老太太因与柳氏斗法落败,沈俊来有了美人忘了娘,老太太吃了闷气,带着沈宝又住回沈家大房的佛堂,沈俊臣再不肯给沈宝单独的院子,直说“不合规矩”,沈宝只能带着四个丫头与老太太挤在佛堂。

    新修的两处院子,是新来的四姨娘、五姨娘的,四姨娘是小太太韦氏给沈俊臣,五姨娘则是潘氏身边的丫头提上来的,两房太太斗得厉害,谁也不肯让谁。

    两年前,先是二姨娘给沈俊臣添了一位十二姑娘,再是大姨娘添了一位十五郎,紧随其后的韦氏又添了一对孪生儿子:十六郎、十七郎,之后二房又添了十八郎、十九姑娘、又添了一个嫡子二十郎,大房所出的十二姑娘没到周岁夭折了,再是二房的十八郎也跟着没了。

    这之后,无人再添丁进口。

    老太太、大太太忌讳沈容,令大厨房那边送了席面,摆到仪方院。

    沈容瞧了一眼,比记忆里的情形很差,哪里像是除夕作的席面,更像是打发下人。

    伍婆子道:“麻婆子,今年五姑娘回来了,你们……”她只是一瞧,就知这席面不是照着主子的规定来的,三荤四素一个白菜豆腐汤,除夕夜怎么也得大鱼大肉,稍好些的菜肴就没有。五姑娘好歹也是嫡次女,又在寺里吃了两年余的清苦,怎的这样打发人,着实欺人太甚。

    沈容打断道:“伍婆婆,罢了。沐云,去侧门,昨儿订的一百两银子一桌的席面该到了,让他送进来罢,把两张桌子都拼好。”

    她回来了,她已决定了带着几个忠仆离开沈家,离开前她是要大闹一场的。

    隐忍了这么久,她终于不用再继续忍下去了。

    他们准备好迎接她的大闹了么?

    他们做得越过分,届时她大闹就越是恣意,事后更不会有半点的愧疚之意。

    沐霞笑道:“姑娘,刚才沐云已去侧门。”

    不多会儿,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一个掌柜娘子领着十几个婆子、侍女鱼贯而入:“这些都是沈五姑娘订的桌面,红烧鲍鱼,大份一例;燕窝一例,足够六人量;珍珠鸡蛋羹一例,这可是用了最好的南海珍珠三粒;霸王别姬,一煲,选用最好的鳖、养了三年的老母鸡……”

    掌柜娘子每报一样菜,沈容就微微点头,薄待她,当她没吃过好的,她可以不要才名,但却可以做吃得起、敢担当的人。

    沈容扫了一眼满满一桌的菜。

    麻婆子数了一下,竟有六十六道菜,这数量岂不比福瑞的团圆家宴还要丰盛。

    “沐云,取二百两银子,你们做得很好,一百两银子是席面钱,另一百两是打赏的,这大冷的天,你们送来还热气腾腾的。从明儿开始,改为每日十两银子的席面,正月十五就照今儿的例做。”

    掌柜娘子喜出望外,多少年了,从未见过如此阔绰的。

    沈容笑了又笑,“沈府五姑娘旁的没有,就银钱多。我长姐前几日刚捎了五千两来,说是给我的年节钱,还很生气的着人捎话,说我年节花不完,就当我没这个妹妹。这不,我可不敢不花完。我算了一下,既不能不花完,也不能太过浪费,这样罢,我给你三千两银子,你去酒楼外头的街道上摆上十来桌,就说是沈府五姑娘请全京城的乞丐吃饭,什么时候你将这三千两银子花完,什么时候停止摆宴。”

    伍婆子惊呼一声“姑娘……”这分明就是烧钱玩,但沈容虽在笑,眼里却是无尽的寒气。

    沈容却打住了她的话。

    掌柜娘子连连哈腰点头,“姑娘,信得过民妇?”

    “你一品酒楼的名声在那儿摆着,我有甚不放心?去吧,回去给乞丐们预备酒宴,我过年,他们也得过年。”

    掌柜娘子得了赏,领了长龙似的队伍退出仪方院。

    麻婆子要离去,只听沈容轻喝一声:“麻婆子,把你用来打发下人的饭菜带走,本姑娘吃得起最好的席面。”

    麻婆子迟疑,沈容一打手势。

    啊呀——

    麻婆子一下跌倒在地,脸上就出来了一个巴掌印。

    这一巴掌是沐云打的,但她没有动手,这是用内力搧出的,而沐云只用内务在五尺内打人,偏偏麻婆子就在她的范围之内。

    麻婆子连连揖手:“太太莫怪,老奴这就回去!”

    其他的丫头更是吓得作鸟兽散。

    麻婆子跌跌撞撞,进了福瑞院,福身道:“大老爷、大太太,太太又显灵了!嫌老奴送的席面不好,五姑娘自己在一品楼订了一百两银子一桌的席面,还打赏了一品楼掌柜娘子一百两银子的跑腿钱,又另赏了三千两银子,说让一品楼在酒楼下面的街楼上摆酒席宴请全城乞丐!”

    一音落,屋里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你瞧我,我瞧你,五姑娘默默无闻两年余,一回家就不同凡响。

    老太太怒道:“这个孽障,她……她哪来的这么多银钱?”

    麻婆子道:“听说是大姑奶奶从赵国捎来的,还写信给她,说如果这个年节不把五千两银子花完,就不认她这个妹妹。”

    哪有说这种话的,但也能瞧出,沈宛对沈容的纵容疼爱到了极致。

    沈宜道:“那可是银子,有她这样花的么?”

    麻婆子抚着脸,“这是太太显灵给打的!下手好狠!”

    沈家薇不紧不慢地道:“我就说了,她就不能回来,一旦回来,家里就别想安宁。”

    大姨娘轻呼一声“八姑娘”。

    沈家薇不以为然,坐在庶出子女的酒席上,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突觉索然无味。

    浓家莉道:“长姐今年好像没与我们送年节礼。”

    老太太道:“说是送了的,只是走的是运达镖局,许是要晚到几日。”

    虎威镖局的价儿太贵,比旁的镖局贵多了,这是论斤收费的。运达镖局、顺风镖局则要便宜四成的价儿,沈宛许是走了运达镖局,所以要比往年晚些。

    大老爷问一侧侍立的李管家,“今儿去两家镖局问过了?”

    李管家道:“问过了,并无从赵国过来的货物。”

    潘氏问:“五姑娘怎么说?”

    “五姑娘说,让家里再等等。”

    柳氏不紧不慢地道:“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呢,往年最迟腊月初十前送到,今年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儿的,大姑奶奶为何给五姑娘送五千两银子?听说还是通过永福公主转的。”

    李婶子道:“禀大太太,奴婢听说,永福公主府今年得了两车大姑奶奶送的年节礼,可不是什么镖局送的,而是从赵国质子府转过去。那边将五姑娘的节礼送到庙里去,说是有五口大箱子,可今儿五姑娘入府只得两口箱子。”

    所有人都快速地脑补。

    那么,沈容将另三口箱子送哪儿去了,不会也是赏了人,赏的还是庙里的僧人,报国寺可是大寺庙,就连皇帝、太后也颇是敬重。

    老太太扫了眼家宴席面,“没有燕窝鲍鱼,算什么家宴,唉……”想到沈容的大手笔,不让她来吃团圆饭,她就自己令丫头去一品酒楼订了一桌席面,仪方院上下聚在一处吃得美,比他们的席面还阔绰。

    大姨娘心里暗道:以后都不会有了。沈宛给沈容银子,摆明她已知道沈家上下对沈容不好,寒了沈宛的心,她是绝不会再对家里人好。沈宛远嫁赵国,她的陪奁、体面,大半都是她自己挣来和石美金添的,几乎与沈家就没甚关系。

    沈容给人的感觉就是奇怪!她根本就不在乎钱,只要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待人好。

    因沈家薇在诗社的落魄,大姨娘对沈容心生怨恨,这一年就未去瞧过沈容,就算去了两回报国寺上香,也是上完香就离去。大姨娘到底不装善良憨厚,也会怨恨了,也不再去巴结沈容了。

    第142章大闹夜宴

    柳氏道:“老太太,仪方院不是有么?”

    沈容一个人能吃多少,那可是上百两银子的席面,这么贵的席面也只这不知轻重的舍得去订。就算柳氏是过足富贵日子的,也舍不得这样花钱。

    老太太轻哼一声,“让我吃她们剩下的,我可丢不起这人。”

    沈宝只笑不语,心里琢磨着,沈容手里还有一千多两银子,居然说过个年节就要花完,好不羡慕。

    沈俊臣道:“来人,把五姑娘请过来!”

    李婶子派了个去年新买的小丫头去。

    不多时,小丫头一个人回来,禀道:“大老爷,五姑娘说,问家里人承不承得住太太的怒火,是不是所有人都别过年?她这回子正跪在蒲团替全家求情呢,太太想在今晚索老太太、大太太当年毒害她的仇,说是只要她们二人死了,她就真正可以飞升了。

    大老爷,真是太可怕了,灵牌居然会说话。还说老太太、大太太、二房的二太太当年用一只镂空金钗装毒药,三手联手取她性命。

    这么多年,她瞧在两位姑娘情面上,一直在忍,可今日,大太太……大太太夺她嫁妆,抢她女儿给大房公中的家业不说,对待五姑娘如同待下人打发。

    太太说,她觉得小太太是个好的,请大老爷将她们母女留下的家业给小太太打理,否则,三日之内,她必借年节享万家香火之时,来取老太太与大太太的命,一报当年毒她之仇!”

    此时,外头传来了沈宛的声音:“娘!我不去!娘……”

    “去!去!你越退让,他们越欺你……谁也别想过年……”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潘氏、李二花,纳命来……”

    沈容自空中落下,身子摇了又摇,就似有人揽住了她,“娘……”

    空中掠过一道黑色残影,残影在屋中打转,空中掠过一个阴森的声音:

    “去,娘就在后面,我乃冥仙,非鬼似鬼,非仙似仙,谁能奈何我?为助尔等扬名,我牺牲灵力,给贵家夫人太太显灵,一朝闭关,封六识,你们就胡言乱语,毁我声名,说我是灾星!

    我要害我之人索命,欺我女者十倍偿还!潘氏,你数着官家太太奶奶送来的厚礼时,一面谤我,一面赚钱,明知他有妇,却抢我之夫。

    沈俊臣,你好没良心!若非我石氏,岂有你今朝荣华,你忘恩负义。

    沈俊来,你明知李二花要毒害我,你不肯下手,不是你有良心,根本是你胆小怕事下不了手。潘氏,藏有镂空金钗是七日绝命散可是你送回石台县?

    哈哈……潘氏、李二花,我要你们亦身中同样的剧毒!哈哈……”

    沈容拿定了主意要离开,但离开前,她绝不会放过害死石氏的人,老太太、潘氏都不会放过,当年要不是她们,李氏又如何能害死石氏,在石氏被害事中,她们都是同谋。

    沈容突地大喊三声“娘”,然后就是一阵急切的呼啸声再是三声:“娘啊!”

    她们不是怕鬼么,沈容就再装神弄鬼一次,虽然这法子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却着实管用。

    一时间,李婶子突地阴森发笑,扑向沈宝,“宝儿,娘死得好惨啊!你下来陪娘好不好?我每日饮一碗七日绝命散向大嫂恕罪!毒发之时——好痛!好痛!你死之后,每日便要服秕霜,如同你昔日下毒害我之时……”

    沈宝一声惨叫,被李婶子锁住脖子,拼命地掐着,只片刻,沈宝便厥了过去。

    沈家薇等几个姨娘早就吓得颤栗。

    韦氏搂了她一对双生子,退让到角落里,将他们的脑袋压在怀里,不让他们看到这一幕的恐惧。

    沈宏身子一抖:“沈宪,还我命来!你与沈宾诱我下河,害我性命,还我命来……”

    沈宪哪见过这等场面,当即惊吓过度,身子一软,羊癫疯发作,开始不停地抽搐起来。

    一侧的李管家突地也跟着发作,直奔沈俊来:“父亲,我是你亲子,你为了一个女人误我性命!你好狠的心啊……”

    沈俊来连连后退,“不是的!不是的!是你死在前……”

    “我死在五月二十日,你结识在五月初六,谁前谁后,瞒不了天地!”

    老太太看着这凌乱了花厅,胆小的下人,早就吓得四下逃窜,姨娘各拉自己的儿女躲命。

    柳氏母子哪见过这等恐惧,早已躲在桌案之下。

    “柳青青,你害我性命,纳命来!”

    不待柳氏呼声,她身边的沈寒已经两眼一番,昏了过去。

    大姨娘立在中央,仰头望着空中,“太太!太太!”刚唤两声,她陡然发现,空中的黑影是投射出来的影子,立即指着屋顶,“这不是鬼,是影子!是屋顶投下的影子!有人装神弄鬼!”她猛地转头,恶狠狠如恶狼般地盯着不远处的沈容:“五姑娘,是你在捣鬼?你买通了江湖高人,故意扮鬼吓人……”

    沈容漠然得面对无情,要不是这几年让紫嫣又细查了沈家所有人,她不会知道,大姨娘早在石氏嫁给沈俊臣不久后便背叛了石氏,甚至暗里做了不少算计、伤害石氏的事。

    沈家薇恨她,大姨娘亦恨她、怨她。

    早前大姨娘想从她们姐妹身上得到好处,还装出和善模样,而今是连装也不需装了。

    沈容道:“你当真没有愧对我娘么?你敢说没有么?为了拥有一男半女,你与潘氏达成怎样的交易,你敢说吗?吴小草!”

    一声“吴小草”,大姨娘身心一颤。

    此次沈容归来,她就感到了异状。

    韦氏自作主张,说要过年节了,非得把沈容给接回来。

    沈容唤出了大姨娘的本名,“当年你故作贫苦,不能生活,甘入奴籍,其实就是冲着他去的?你真以为别人不知道?我娘第三胎小产的孩子,是如何没的,是你动的手脚,你恨我娘不抬你为通房,就暗里下药。

    吴小草,若不是我娘是冥仙,我会知道这些?吴小草,你小月的第一个孩子,那不是第一个吧,早在我娘怀上我长姐时,你就与他勾搭上。沈家薇是你怀的第四胎?你因身子受损迟迟不能有孕!若非我长姐心善,令太医给你调理,你能有儿子?

    吴小草,说到底,你就是个忘恩负义之徒!你的心是黑的!红是表面,里头黑透了,是你给二姨娘、三姨娘甚至是大太太下了绝\孕散,就连小太太、四姨娘、五姨娘,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吴小草,你到底是为自己还是帮我娘报仇?哈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一切皆有报应,你们等着吧,都有报应,哈哈……”

    在她的笑声里,所有刚才“鬼附身”的人都清醒了过来,“你们这些小鬼,都散了吧!沈府这一场乱局,真是太有趣了!太有趣了!”

    所有人发疯表现的“鬼附身”,其实是她施下的催眠术。沈容一说“娘、娘啊”,他们就会催眠术发作,而一听到沈容笑,他们就会醒转。

    大姨娘当即跳了起来,指着沈宛:“你胡说!别听她胡说八道!五姑娘,你不要血口喷人!”

    “各位若是不信,此刻将大姨娘母女的下人束住,去她的院子搜,自能发现真相!吴小草,你装善良无辜,装得很好。自我娘来到这里,你们所有人做的事,她全都知道,要不要我说出你给大太太几时下的绝孕散,再说出你几时害了二姨娘、三姨娘,再几时成功给小太太也下药成功,给四姨娘、五姨娘也下药成功的?啧啧!你真是太喜欢大老爷了,喜欢到不想让其他的妻妾再生出孩子……恭喜大老爷,你这一生,真正懂得喜欢你的女人,早就香消玉殒,而留下的女人不是心肠歹毒,就是另有所求……”

    四姨娘、五姨娘跟沈俊臣也有一年半了,这会子惊闻她们不能生,很是意外,都望着沈容。

    “五姑娘,这事是真的?”

    “我说的话,你们爱信不信,再过十年,你们自能明白,往后莫来扰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她蓦地转身,看着桌子低下的柳氏,“你可真是好呢,为了在沈家站稳脚跟,竟与大姨娘联手。当年,大姨娘在江南,得遇一个游方道士,求得绝孕散,一包下在大太太饭菜之中。而今,再回京城,她可寻不到那么好阴毒之药,那药是你给的,柳青青!你别来招惹我,你的过往,我敢说,这屋子里的人,没一个比我更清楚,不想让我抖出来,你最好对我敬而远之。”

    沈容今日进来,当看到大姨娘那内黑外红的心,就知道她一直在伪装,待她细瞧之后,发现沈家薇的心也越发趋向如此。

    她与问心石合二为一,能洞悉人心底的秘密,这是她用问心石的神通看到的真相。

    大姨娘竟是这些人里,最狠毒之人!

    而她以前却没瞧清大姨娘的本性。

    难怪,在前世时,她们姐妹身死,大姨娘却坚\立不倒,这不是她有多老实,根本就是她会伪装。

    沈家薇从一边冲过来,大声喝道:“沈容,你是嫉妒我,你是想破坏我的亲事,所以故意中伤姨娘,你是故意的!”

    沈容微微一笑,“原想提醒你的,罢了,但愿你能多活几年。”她将视线移向潘氏。

    潘氏心下一寒,如果没有鬼怪,沈容是如何知道自己在布局,延平候,人长得俊,才华也过得去,还是皇亲国戚,这样的好姻缘怎能给一个庶女,只要时机成熟,潘氏是准备抢来给九姑娘沈宜,在她看来,无论九姑娘哪方面都更优胜于沈家薇。

    沈容翩然而去。

    就算空中的黑影是伪造出来,可刚才那么多人的“鬼附身”却是真的。

    沈家薇提高嗓门,大声吼道:“我知道,前日你回府,你故意勾/引延平候,他夸你长得好,你想抢他!你真不要脸,居然要抢……”

    啪——

    一记耳光,不是沈容打的而是沐云出手,她就站在门口,与沈家薇靠得最近,可所有人都没看到沐云动手。

    沈容与沐云走了。

    伍婆子看了眼主仆二人,进了福瑞院,看到花厅上的狼藉凌乱,“大老爷、大太太,莫与太太计较,请恕了太太之罪!”

    沈俊臣指着屋顶,“孽女!孽女,她居然敢装神弄鬼,这个孽女……”

    韦氏将两个孩子交给乳娘,对潘氏道:“大太太派人搜大姨娘的屋子,五姑娘谁也不指责,却单指责她,定有原由。”

    “小太太,五姑娘不懂事胡说,这种话你也信?”

    二、三、四、五几位姨娘福身道:“请大太太搜大姨娘屋子,还我们一个公道。”

    这两年来几乎再没有人怀孕,这件事不是太奇怪。

    大姨娘道:“大太太,妾身是冤枉的!五姑娘得了疯症,胡言乱语……”

    韦氏道:“大姨娘,你不是自称最为善良,应该令人搜屋子,如此便能证明你的清白。”

    四位姨娘也不吃饭,想着她们不能生,心下又恨又恼,如果真是大姨娘做的,她们绝不会就此放过大姨娘。

    二姨娘道:“清者自清,大姨娘为证清白,就该让我们搜!来人!”她大喝一声,与几位姨娘交换眼神,“进大姨娘的屋子搜!”

    潘氏心下怒火冲天,可现在她要表现出大度,“李婶子、多婆子也一道去吧,从现在起,大姨娘母女不许与任何下人接触。小太太,你监督众人搜屋子!”

    大姨娘神色慌张:“大太太,你不是说我最是憨厚的?”

    大姨娘吴小草憨厚,这真是笑话,不过是她会装憨厚,用憨厚老实的外表来蒙蔽众人。

    潘氏现在还真拿不定主意。她一转身,冷冽地望着柳氏,“弟妹,药散……”

    “没有,我怎么会有那种药散。”

    这两年,连二房的两位姨娘也没再怀孕。

    柳氏想到沈容的话,她什么都知道,心下不由一沉。

    潘氏道:“弟妹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听五姑娘的意思,不会比大姨娘的事轻哦。”

    二姨娘道:“我们曾在江南生活,莫不是在江南时,你便结识大姨娘。大姨娘知晓你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你们达到默契?”

    儿郎姑娘们望着面前突然发生的转变。

    沈家莉现下已经知事,听说大姨娘害了她姨娘,亦远离了沈家薇。

    沈宜更是满心戒备,带着质疑与疑惑,目光流转在几个长辈身上。

    老太太拍着桌案,“你们都疯了!那个失心疯丫头的话也信得,还是想想如何压住石氏,再由她出来闹事,全家都别过。”

    潘氏对李管家道:“去潘府请府医来,我现在只信自家人,外头请的,我不信!”她突地忆起,就在她初回京城,潘家的府医就给她诊过脉,“三姑奶奶不会再有孩子了……”

    “为什么?”她当时很是气恼。

    “三姑奶奶的身子已经毁了。”

    当时她气急之下,令李婶子赶人,现在想来,这话定是有原因的,这位府医是潘家的家生子,很是忠心,定然是当时就瞧出了异样。

    沈容的话,到底有几分要信。

    但不信是假的。

    大姨娘不是与沈容沈宛姐妹最好,难道是沈容这几日回府,从石氏那儿知晓了实情,所以才恼了大姨娘。

    大姨娘不是最视对得住石氏,原来一直都在算计。

    大半个时辰后,三、四、五姨娘与韦氏带了七八样可疑之物,一一摆放在花厅。

    潘家的府医到了,一样一样地拿起,“这个香囊,乃是忌物,里面有血麝珠,此物经过药物刨制,气味减弱,功效却大增……”

    三姨娘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大姨娘,“是你!我滑胎的孩子是你做的,那些日子,我刚怀上第二胎,你便日日到我屋里说话,我还奇怪,你怎突然变得如此热心,原来是你要害我儿,是你害我……”

    大姨娘此刻似被抽去了力气。

    府医又拿了一个脂粉盒:“这盒子里加了丁香粉,孕妇忌用。”

    四姨娘厉喝道:“你曾送给我一盒这样的丁香粉,你说老爷喜欢这种香味,你害我……”

    有三样是无毒。

    最后,府医拾起了一个瓷瓶,闻了又闻,从里面倒出一个纸包,嗅了一下,“此乃阴毒之物,正是绝孕散,只需一包,任是再健康的妇人,一旦中毒,若在一年内不能解毒调养,一生难再有子嗣。”

    又查了一样,是一枚枚的熏香丸,“这是合欢香,乃是男\女同室之时所用。”

    沈俊臣若有所悟,“大姨娘,这些年,你就是靠这个来拢住我对你的心?”

    他一直不明白,大姨娘的姿色算不得好,在几个姨娘里也是垫底的,四姨娘、五姨娘是两位太太挑出的美人抬上来的,容色自比大姨娘胜上几分。而二姨娘、三姨娘是官家庶女,自小就容貌过人。

    大姨娘被今晚发生的巨变怔住,再也装不出以往的憨厚老实,“这能怪我吗?你一个又一个地往后宅抬,她们年轻、美貌,可我吴小草最多就算清秀之姿。论娇美,我比不得石氏、三姨娘;论才学,我比不得二姨娘……当年在石台县庙中烧香,明明是我第一个认识你的,可你娶的却是石氏。我哪里不如人,若非家道中落,我怎会成奴成婢?”

    “你就是个丫头,你如何与人比?你怎能做下如此阴毒之事?”

    大姨娘算是跟沈俊臣最早的女人,是石氏之后的第二个,在石氏有孕的时候,她就私里与他好,却又害怕被石氏发现,还为沈俊臣连堕两胎,直至第三胎时,她才得到名分,不想那时沈俊臣却要娶潘氏,为了得他怜惜,在她知晓那孩子保不住,她就寻了个藉由,在潘氏罚她之时喝下落胎药,诬是潘氏罚她落胎,也至沈俊臣与潘氏因此事对她心生愧意,同意带她去江南任上。

    这些年,她不提落掉的那个孩子,府中下人都以为是潘氏使了手段落了她孩子。

    她以为自己很难有孩子,没想潘氏与她示好,还承诺帮她调养身子,但前提时,要她一五一十道出石台县沈家的大小诸事。

    这时她选择了背叛石氏。应该说从一开始她就是表面与石氏一条心,其实背里早已生出二心。

    潘氏将手一抬,“劳府医给我诊诊脉,我是何故不能再生。”

    府医却没有诊脉,“三姑奶奶,几年前,我便说过,你再不能生,你中了绝孕散,宫床已损,再难有孕!”

    韦氏道:“请府医也给我瞧瞧!”

    她不管这是谁家的,先拉他诊脉要紧。

    府医诊了片刻,“从沈小太太的脉像看,你应该是近两年中的毒,这两年以上,与两年以内中的毒,是完全不同的。”

    真的中毒了。

    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亦都被治了一遍,府医道:“唯有四、五姨娘还有解毒的希望,你们二人都不足一年,用心调理,还能怀上子嗣。”

    好险!

    差一点就不能做母亲。

    大姨娘听到这里,紧握着拳头。

    这一回,她立下这么多的仇家,哪一个都不会放过她。

    尤其是二、三两位姨娘,是与沈小太太一样的时间,再难有孕,三姨娘还好,已经有了十一爷,可二姨娘只一个十姑娘,怎会不恨她。

    二姨娘问道:“我呢?可能调理解毒?”

    “二姨娘,晚了!若在一年以内,经过调理解毒,还能再生,可是你中毒日久,不能生了,而且你是在生产不足百日中的毒,这种毒比寻常的浸得更深。”

    吴小草!

    二姨娘在心里一字一顿,狠厉地望向大姨娘,“你假扮仁慈,蛇蝎心肠!你好狠!”她扑了过去,疯狂的抓挠着大姨娘。

    沈家薇想帮忙,可她此刻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止住。

    大姨娘怎么能做这样的狠毒事?

    她怎么敢?

    大姨娘身子一软,仰天高声呼骂:“石美玉,你为何阴魂不散要揭穿我?石美玉……”如果不揭穿,就没人发现她的秘密,她一直都是那样的憨厚善良,现在却没有了那层伪装,她就是一个最恶毒的女人。

    沈家薇望向沈俊臣:“父亲,大姨娘也是被逼的!”

    二姨娘道:“她被逼的?她一个丫头做姨娘,是何等荣耀,我与三姨娘还是官家姑娘都不曾觉得委屈。她没银钱,大姑娘帮她赚;她没田庄、没店铺,大姑娘也帮扶她。到头来,却是狼心狗肺、背主求荣,她的骨子里就是一个贱婢!”

    世间,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大姨娘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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