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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是陆凌桓,有些记者一眼认了出来,看到连他也赶了过来,更加确信林嫮生是失踪了,抛下林开愚夫妇把陆凌桓围起来,要抢个新闻。
陆凌桓哪里有心思应付记者,伸手把人拨开,往林开愚章丽娟面前冲:“老师,师母,嫮生真的不见了?”讲这几句的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上海警备区司令的长公子、顾氏公司的总经理也是顾墨笙和林嫮生一起失踪,自然是上海滩的大新闻,陆凌桓在公司里也听说了,险些没有撅过去,心里后悔得不得了。他当时主动退出一大半原因是觉得以顾墨笙的势力能更好的保护嫮生,没想到反而害了嫮生,现在她和顾墨笙一起失踪,陆凌桓真的好说一句五内俱焚,立刻就赶了过来。
林开愚看到陆凌桓过来,眼睛里一热,也险些落下眼泪:“已经两天了。”陆凌桓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是误传,看到林家围了这些记者,再看看林开愚和章丽娟的样子,一颗心好象一下子进了冰窖,两条腿发软,站也站不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牙关都忍不住的叩响。
又讲租界那边,顾云飞还在和日本领事对峙。
到了这个时候,日本领事也吃不准顾墨笙到底是畏罪潜逃还是真的叫顾碧笙浑水摸鱼绑架了。
顾云飞怎么可能给他想清楚的时间,抓着领事语焉不详的纰漏,穷追猛打,做足了一副为儿子媳妇担忧的老人姿态。虽然顾云飞站在公共租界,领事站在日租界。可到底是在中国地界,而国人大多数对东洋人没什么好感,叫顾云飞三言两语一煽动,也帮腔起来,又有顾墨笙安排好的人手当场喊起了口号,叫东洋人滚回日本去。
领事气得要昏过去,指责顾云飞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闹事。顾云飞巴不得他问这一句,就把石野村居然有机关枪,顾墨笙差一点点死在枪下的事又渲染了一番,还问领事,是不是区区一个东洋商人在公共租界也不守中国的法律?还是这个石野村名为商人实际上另有身份?
这些消息本来就有流传,市民们虽然相信,也不好当做真事来讲。现在听到顾云飞亲口讲出来,领事居然也没当场反驳,顿时群情激昂起来,调转枪头问石野村到底是什么人,他绑架林嫮生到底是什么企图,是不是真正的目的是要杀死顾墨笙,毕竟顾墨笙是上海警备区司令的长子。
到了这个时候,领事要不明白他是上了顾云飞顾墨笙父子的当,顾墨笙和他未婚妻的失踪很可能是一场苦肉计,他也做不到这个日本驻上海总领事了。
可是事情已经全部在市民面前摊开,后续再要动手脚也难,别说是放消息说顾云飞和他们合作不会有人信,哪怕他们翻遍上海滩把顾墨笙搜出来,反而更落实了顾墨笙是叫他们抓走的传言。
现在唯一能把领事馆摘出去的办法是把顾碧笙交出去,造成是兄弟阋墙的现象,至于用石野村之死威胁顾云飞为他们开方便之门,那真是想也不要想了。
所以领事只好声嘶力竭地表示,那个石野村百分百是个疯子,他做的一切事情和领事馆,乃至日本国没有一丁点的关系,顾墨笙杀他纯粹是自卫,是迫不得已。既然顾墨笙是清白的,领事馆怎么可能绑架他呢?更不要说他的未婚妻了。肯定是那个狼子野心的顾碧笙干的。为了表示诚意,领事馆一定配合顾云飞在日租界查找顾碧笙。
得到这个结果,顾云飞基本好算满意,这才趁机落蓬,但是要求领事馆在各汽车。轮船码头安排下人手,不要叫顾碧笙逃走了,领事到了这个时候,当然一口答应。
顾云飞这才收兵回家。一进家门,只看到金玲在客厅里团团转,一看到他进来,就往他面前凑,讲田慧珠要到上海各寺庙道观进香求菩萨上仙保佑大少爷。
顾云飞因为彻底占了上风,本来心情愉悦,听到田慧珠这个条件,一下子头疼起来,田慧珠既然要去烧香,怎么可能不去松江佘山的东岳庙。墨笙和嫮生就躲在佘山里呢,万一撞破,可就前功尽弃了。
哪怕就是不撞破,万一东洋人那边派了人跟,也可能走漏风声,所以亲自过来劝说,讲是你一向信佛教的,忽然去道观烧香,不要说佛祖会不喜欢,就是太上老君,东岳大帝也不一定领情的,不如就往玉佛寺啊,龙华寺,法华寺走走,多舍点香火银子就好了。
田慧珠叫顾云飞讲得不住点头,可等顾云飞出去,回头就同金玲说:“我不好去,那林太太好去的。我们一个求菩萨,一个求老君,总有一个会灵验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等金玲点头,田慧珠就拨通了林宅的电话。
章丽娟本来是萎靡不振地靠在床上,听到田慧珠这个提议,一下来了精神,立刻下床,一叠声地讲:“好的呀,对的呀。顾夫人考虑周到,那就这样说定了。”挂了电话,一叠声地叫林开愚。
林开愚这个时候正和陆凌桓在书房里,陆凌桓已经安排自己公司下属去找林嫮生了,甚至答应,只要能找到林小姐,奖励现大洋一千块,要是能救出林小姐,奖励两千块,如果不要现金,折合成公司股份也可以。
林开愚感动之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还想劝一劝陆凌桓,可陆凌桓却说:“老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能救出嫮生,钱算什么呢?如果救不了嫮生,留着钱又算什么呢?”
现在师生两个听到章丽娟和顾墨笙的妈妈田慧珠商量好,一个拜佛,一个拜老君,林开愚是受洋派教育的,不相信这些,可是看着章丽娟好象有了点精神,正在犹豫的时候,坐在一边的陆凌桓已经一口答应,更表示愿意陪着章丽娟到各处道观烧香去。
林开愚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答应。根据上海道观的名声和规模,第一站定的就是松江佘山的东岳庙。
避在佘山的顾墨笙和林嫮生哪里晓得章丽娟上了佘山,因为听周妈讲东岳庙后的小山林里有野鸡,顾墨笙就带了她去抓野鸡。
也不晓得顾墨笙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用绳子系成一个活扣,扣里撒了一把炒香的大米,在旁边的空地上也撒了些,有解释给林嫮生听,野鸡虽然警惕性强,可一路吃过来,难免会降低警惕性,等它一只脚踏进绳圈,绳子一收,就能活捉。
林嫮生听了十分兴奋,缠着顾墨笙要一起等,两个人一起躲在了一颗合抱粗细的树后。这株松树虽然有合抱粗细,躲上一个成年人还没问题,两个人都要躲,难免挨得近,手臂贴着手臂。
林嫮生现在的头发已经蓄得垂到肩膀,叫林间的细风吹着,丝丝缕缕地往顾墨笙那边飘,擦着他的脸颊又柔软地落下来,只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顾墨笙就觉着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偏是这个时候,林嫮生转过脸来问他:“野鸡怎么还不来啊。”她怕惊动了野鸡,所以是凑到顾墨笙耳边讲的,一股热气直接钻进了他的耳朵,
顾墨笙觉得自己心跳的声音响得好象打雷一样,一伸手按住了林嫮生的头,嘴唇凑上去落在她的唇上。这一下猝不及防,林嫮生险些叫出声。
趁着她嘴唇一张,顾墨笙缓慢而坚决地加深了吻,一面用空着的那只手挡住了林嫮生因为受惊而张大的眼睛。
视线受阻,林嫮生更敏锐地察觉到顾墨笙的变化,不光他的吻越来越火热,连他的身体也开始发烫,烫得林嫮生害怕,起手要去推半个身体都压在她身上的顾墨笙,可又哪里推得动,她一下子委屈起来,眼泪从她眼角落下,沾湿了顾墨笙的手掌,也浸醒了他的理智。
顾墨笙放开林嫮生,翻身躺到一边平息了下情绪,再伸手要去拉她,却拉了个空,转头一看,林嫮生像只警惕性极高的奶猫一样地往后挪,一下笑了出来,也坐了起来,冲着林嫮生伸出手:“好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到我这边来。”
林嫮生哪里好意思说她感觉到顾墨笙身体的异常,所以感到害怕和难为情,涨红了面孔:“你不务正业,说好抓野鸡的。”
顾墨笙又笑几声,站起身要往林嫮生那边走,吓得她跳起来:“顾墨笙!你别过来。”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顾墨笙立刻站定不动:“好好,你站着别动,我不过来。不过,你往前两步,你背后有草丛,别靠近,不一定安全。”
林嫮生眨眨眼睛才明白顾墨笙的那句不安全是什么,几步一窜就窜到了顾墨笙面前,面孔涨得通红,眼睛里都是眼泪,偏偏还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会有蛇?”
她这幅样子实在是太可爱可怜了,顾墨笙要动用了大部分的意志力才没有把她抱进怀里,清了清嗓子:“我也不肯定,你不用太紧张。不过防备一下没有坏处的。来这里坐。”讲完这句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起林嫮生的手,悄悄地移到树后。
顾墨笙做好的那个活扣里有一只五彩斑斓的锦鸡正慢条斯理地啄着米,林嫮生激动地捂着嘴巴,深怕自己叫出声把锦鸡吓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