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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并未升暖炉,有些阴寒之气,榻上仍然是单薄的秋被。姒谣坐在文意诚房内,看着他将案上一张纸铺展开来,指着一处山峦处道:“这便是顾婉要求带她去的地方,只是奇怪,此处全是群山,并无人烟。”
姒谣看着位于群山之中的目的地也是一脸的茫然。不是说哪里有她所有的幸福吗,在群山之中会有怎样的幸福?实在是让人疑惑。姒谣探出点身子,仔细瞧着那张地图,看不出所以然来。
“我们明日天一亮便出发,紧着点赶路,到此处估摸后天傍晚。”文意诚说着重新收起了地图。
姒谣坐了回去,说起了另一件事:“我向顾婉学了首曲子,可要听?”
文意诚将卷好,搁置在了案台的一侧,坐在她对面笑道:“特意为我学的吧,好,听听。”
姒谣边从怀里将玉笛拿出边道:“等这事结束了,我教你,教会了,我也放心回宫。”本是随意说的话,说的也都是事情,却让姒谣心头一滞,连着人也顿了一下。
文意诚看着神情微便的姒谣,尽量轻松玩笑道:“到时我定然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姒谣瞥眼看他,有些不服气,却又没底气的没有反驳回去。想当年,她可是他武术上的第一个师傅,几年过去,自己真的就光长个了,也是的,师傅给她的是轻功的书籍。这些年,就光学逃跑了,想想都觉得有些冤枉。
姒谣头一次吹笛子,虽然勉强记下了音节,却因为不了解,总是出错。文意诚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就她如此模样还要教他,真是个笑话,看来他分分钟就能青出于蓝。姒谣看着面前的文意诚,面带笑意,直直的望着她,顿时觉得有损颜面,很是丢脸,真该好好练好后在吹,这下真的是献丑了。
姒谣有些生自己的气,停下了吹奏,有些赌气的将玉笛掷在案上,连着人也偏了过去。
文意诚看她与自己赌气的样子着实可爱的很,拿起玉笛,伸手递到她面前道:“你才刚学,记错音,按错节,很正常。”
姒谣瞥了眼拿着玉笛,笛穗就坠在她的身前,固执的不去接手。文意诚将玉笛晃了晃,笛穗便荡荡悠悠的摇摆了起来。姒谣装作未见,连着眼睛也未再撇一眼。
片刻,有些没骨气的接了过去。眼下只有指望这笛子能够让文意诚不至辛苦,再怎么生气,她也做不到真的丢了它。若它是普通的笛子,姒谣跟本不会碰,这是自不量力的挑战,自己给自己出丑。
文意诚见她收起笛子有些哄骗道:“这就是了,哪有一学就会的人,多练几次就行了。”他当然知道这笛子是怎么在姒谣手上的,也更明白,好好的她为何要学,为何迫不及待的想吹给他听。
姒谣转过身,看着他道:“天色不早了,你休息吧。”说这便起身离开,未走出几步,重又回头看他道:“下次,我一定能学的很好。”
文意诚信任的点了点头。
姒谣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雪又下大了些,已经有了积雪。院内那张石桌上已经附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白,枯木之上满满垒起了一小堆一小堆的雪花,地上隐隐还能辨出青石路面。姒谣站在园内,看着面前那间房间,烛火通亮,将他的身影好看的倒影在窗上,如木偶戏一般跳动了,姒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微低着头,将屋内的烛火一一熄灭了。一片黑暗的房间,姒谣却还是不忍离开,似乎仍能看见屋内的人。
雪停在她的发上,斑驳了头发,如岁月的双手抚摸着少女的黑发,转眼已经斑白。姒谣有些不舍的转过身,走出了院子。
姒谣径直走到了徐景存的房门口,灯火通明,屋内的人手里正举着什么,专注的看着。姒谣轻轻扣响了房门,里面传来平和的“请进”声,姒谣推开门走了进去了,回身拉上了门。暖炉鼎盛,使得屋内如春般温暖。片刻,便将姒谣带进来的雪花融开了。
姒谣走到还在专心看书的徐景存面前道:“先生。”
徐景存放下书卷,从旁边拿了一张纸递给她。
姒谣接过,摊开看了一眼,与文意诚刚给她看的那一份一模一样。”
姒谣刚用过晚饭不久,金泽就匆匆过来像文意诚汇报军营情况和城门的修缮进度。姒谣便趁此时机找到了徐景存,她要去云国,一个人去,她不能带上文意诚,带谁都可以,就是他不行。
这一点徐景存也明白,文意诚作为封地王爷,手持重兵。敌军刚退,百废待兴,在此时刻要是蓦然去云国,先撇开个人安危不说。如若此事传到京中,恐就会掀起不小的风浪。敌国要犯不明不白的死在诚王的监狱,这事已经有些说不清,现在还要自作主张的将顾婉送回云国,还是亲自护送,不免让人心中起疑。
出于多种考虑,徐景存答应了姒谣的请求,瞒着文意诚送她去云国。这是若让文意诚知道肯定不会答应,他担心她,她又怎么忍心让他受委屈。
“我为你找了个车夫,城门守卫那也为你打好招呼了,路上小心。”徐景存带她到了后院,指使这一早安排好的下人,对姒谣道:“你可记得早去早回,皇后那里已经有密函催你回去了。”
姒谣踏上马车,转头,有些不放心道:“王爷那里,还有劳先生了。”
徐景存点了点头,笑道:“你放心,我何时让你失望过?”
姒谣也自觉多虑了,一笑了然道:“未曾。”钻进了马车。
简单的马车,为掩人耳目并未装饰太多。马车后面拖了一辆板车,上面安置这一口松木棺椁。车夫轻轻驱了一下前面的马儿,马儿慢悠悠的迈开了步子,传来有节奏的踏步声,车轱辘便慢悠悠的转了开来。
马车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姒谣懒懒的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便将就着睡起了觉。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马车开始有些颠簸起来,一下一下的,牵扯的伤口正正发痛,终事忍不住醒了过来。马车行的很慢,可能是道路太过不平,又是一正颠簸,姒谣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弄疼你了?”车外传来熟悉人声。
姒谣一怔,全然忘了身上疼痛,猛的一揭车帘。已然是白昼,艳阳当空,面前正在驾车的赫然是文意诚,是理所应当一般认真驾着马车。打扮的随意普通,粗麻布上还故意打了布丁,真像是个赶车人。姒谣看着宽阔不平的道路,两边除了除了自由伸展着的枯木枝,连个人影也没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心就开始满满沉了下去,她又一次的自作聪明了。
“先生告诉你的?”姒谣走出马车,坐到了他的声旁。
“没有。”文意诚将马驱向略微平坦的路面道:“你瞒着我偷偷出来,我就瞒着先生偷偷出来。”脸上有些得意的神情。
徐景存怎么会告诉他,让他跟来呢。他是偶然间想起事由,想寻徐景存商议,却意外的发现姒谣与徐景存一起去到了后院。他立时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便悄悄跟过去一探究竟,才知道姒谣想一个人趁黑独自去云国,于是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待她出府后,寻了个机会,用迷烟将她迷晕后和赶车的调换了衣服,便一同出来了。
姒谣有些丧气的低下了头,这种自作聪明被逮个正着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就像是傻瓜被逗弄了一犯,自觉神气,却不想是个大笑话,出了个大丑。
文意诚瞥眼见她神情低落,像是被人责罚了一般,从身旁掏出一个饼,递给她道:“给。”
姒谣接过饼,放弃的边嚼边问道:“还有多远。”
文意诚回道:“明日傍晚就该到了。”
姒谣一楞,将嘴里的饼子吞下道:“怎么还有这么久,不是不预计的早出发吗,怎么还要到明日傍晚。”
文意诚道:“怕弄醒你,所以我驾车很是小心,要不是道路颠簸,我想你能直接睡到地方。”
姒谣狠狠的咬了一口饼,赌气道:“堂堂的王爷,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对付一个弱女子。”
文意诚笑着摇头道:“姒谣不是弱女子,姒谣只是个任性的女子。”
姒谣被他说的反驳不过,只好任命,现在回去又得白折腾一遍,浪费时间,于是不再说话,安静的吃起饼来。
文意诚见她如此,便知她无可奈何,默认了他的随性。只是如此一来,免不得回去后有得挨先生一顿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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