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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园的枯桃树似垂暮老者,枯枝纵横,毫无生息可言。待下一个春暖花开,它们又会勃发生机,又会桃花满枝头,扮亮整个桃园。树还是从前的树,花却已是新花了。人呢?能如此周而复始的上演,重复类似却不同的美好吗,只要那人还在就可以了吗。
“喂。”身后传来清脆人声。
姒谣不用回头也能一下听出是薛芊芊的声音,可姒谣还是回头了,直直看她。
薛芊芊远远走来,一边说话:“诚哥哥真的很喜欢你吗。”似问句,又似肯定句。
姒谣知道她来找她事的,每每都如此直白,倒是让姒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薛芊芊直直走向她,一身翠绿的裙袄,手中提着一方剑,桃红色的剑穗随着脚步轻轻摇摆,为这枯燥的桃园添了一分生气。仔细打量了她一圈,有些不服气道:“我哪不如你了?”
姒谣干笑一声,多少有些敷衍的回道:“薛小姐能文能武,自是哪多比我好。”
薛芊芊有些理所当然,却又愤恨道:“那为什么诚哥哥不喜欢我喜欢你?”
姒谣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这不是该问文意诚的吗,跑来问她算是几个意思。面上却未见神色,觉得这大小姐多少有些难搞,施了一礼唐塞道:“先生找我还有点事,我就不陪小姐了。”
薛芊芊本是很喜欢姒谣的,可文意诚喜欢她,还很喜欢的样子,莫名的让薛芊芊有些厌恶起了姒谣。姒谣这样有些迂回的回答让她更是有些恼火,一种被人无视的感觉油然而生。突然拔剑,挡住了她的去路,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小孩子,不原与我多说。”
姒谣看着横在面前的剑却一点也不恼火,心中真觉得这薛小姐小孩脾气大的很,可嘴上却回道:“不敢。”
薛芊芊有些生气,知道她故意口是心非,心中一团怒火就燃了起来。一跺脚,便用剑切向了她。姒谣觉得这大小姐多少是在使小性子,顿觉有些无奈,可突又想到好似自己也总对文意诚如此,现在多少有些明白起他的心境了。姒谣稳稳闪过身形,她可不想伤到她,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自己伤上加伤让文意诚担心。
薛芊芊见未触及姒谣分毫,怒气夹杂这好胜心,立马拔剑相向,回身横劈过来。
姒谣眉头一皱,胸口又有些疼痛起来,觉得斗下去没好处,还是早溜为妙。正打算运气逃开,只见面前人影一晃,将他牢牢护在身后,稳稳握住薛芊芊持剑的手腕,剑就停在她的上方。
文意诚低呵道:“你在做什么。”话音落,文意诚手上一使力,“咣当”一声,剑便从薛芊芊手上掉了下来,就掉在姒谣面前。
薛芊芊多少有些委屈,但见到文意诚怒目相对,也不敢再使性子,“哼”了一声,边跑边抹着泪冲出了桃园。
姒谣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身影,似乎每次都能及时出现在她面前,在武府是,在边关大战中亦是。
姒谣道:“她与我玩笑呢,并无害我之意。”
文意诚回转看她,有些无奈道:“我知道,芊芊虽任性些,却也并非不明事理随意伤人的人。你也放心,她使二天脾气就什么事也没了。”
姒谣捡起地上的剑与剑鞘,将剑送回剑鞘道:“你怎么出来了?”
文意诚了然一笑:“我又没大事,总躺着倒觉自己真病焉焉的了。你呢,她有没有伤到你。”
姒谣摇了摇头,把剑递到他手上道:“她喜欢你。”
文意诚一滞,微皱了下眉,云淡风轻道:“芊芊就一小孩子,过二天也便把这事忘了。”转言道:“这剑给金泽,让他带还给她。”
晚上,月朗星稀,天空一片安详。王府内却是烛火通明,热闹非凡。火红的灯笼,热闹的宾客,美妙的歌舞,甘甜的酒水,可口的佳肴,王府的新年晚宴就如此套路的举行这。一甘州府长官个个携带家人出席,唯独天天将家里四小姐带在身边的薛太守难得的未带上他那宝贝女儿,为此同僚门还好好揶揄了他一番。一个女儿奴,却难得的将这么重要的宴会抛下女儿,自己来了。
自那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姒谣都没在王府见到过薛芊芊,她想正如文意诚说的,过二天她便把这事忘了,重新喜欢上了什么人,说不定是金泽。只是她这性子使的久了点,足有三个月之久,厚重的外衫都已退去,空气中有了温柔的气息,桃园内的桃树都冒出了新芽,姒谣的伤基本也好的差不多了。
姒谣一身桃红色粉嫩的裙衫虽得她气色很好,正扒在桃园小筑内的一张小石桌上,看着桃园发呆,圆形的石桌和寒寿宫合欢树下的那张很像。文意诚一身轻薄的白色长衫随着风微微飘动着,面色却有些沉重。姒谣看着他的样子,隐隐感到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在这养伤的这些日子里,是这些年来姒谣最开心的。她都快真的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时常能见到他,知道他在哪里,在过什么,如此的安心。他与先生高谈阔论,她便乖巧的端茶递水;他与州府长官们议事,她便乖乖的为他做好吃的点心;他秉烛冥思,她便相伴左右。
文意诚坐在她对面,抬手揉了揉她皱起的眉头道:“什么事让你皱眉呢。”
姒谣看他,满脸的笑容,好似真的很高兴,她明明看到他方才紧皱着的眉头:“是不是又来信了。”
文意诚也收起了笑容,脸色一暗,点了点头。
姒谣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躲不掉,她早晚要回宫的,哪里还有文云溪。这些日子,她常常再想,若是没有救命之恩她会如何。可反过来想,若是没有救命之恩,她又怎么可能认识文意诚呢。一切,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
文意诚也自觉拖不过,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再拖下去太后是不会信的,再说,这样也不能拖一辈子。最终他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太后的回信,另一封特地命人迟后三日发给太后。
阳光和煦,春风温柔,树木抽出新芽来,空气中有些淡淡青草的香气,使的空气格外清新。再文意诚的一再坚持下,姒谣只好由他陪护回京。徐景存本是竭力阻止,这事要是让人发现了,那可了不得。可终了,徐景存还是同意了,姒谣不知道文意诚与他说了什么,让他竟然动摇了,竟然置他安危不顾了。
两人一骑,一前一后坐在骏马上,并不着急的缓缓向着城门走去。边凉城的风景文意诚已领着她赏了很多遍了,姒谣能清楚的知道城中每一处好地方。比如不远处的华苑酒楼,便是此地最好的酒阁了,姒谣虽然不善饮酒,但里面做的米露也是很好喝的,清甜软糯,每每到此,文意诚总会花上半天细细品着这里的招牌好酒,姒谣忍不住好奇,拿着他的酒杯喝过几回,真心不觉的有什么好。过去两家铺子便是香庭阁,是此地卖胭脂花粉最好的地方,里面不止有卫南的胭脂花粉,还有云国的胭脂花粉。铺子里面都是香味,却不显浊气,很是好闻,姒谣忍不住买了好些,走时却只带了寥寥两件,一个香粉,一个胭脂。正在心中懊恼着,蓦然看到里面走出一人来,高挑的身形着着一件湖蓝纱裙,浓密的黑发垂在胸前,一双杏眼直直看着姒谣与文意诚,竟然是三月未见的薛芊芊。
文意诚拉停了马,三人就这样面面相觑,如若无人的对望着。薛芊芊看着挂在马背的行囊,心中便明白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了。眼中惊讶与欣喜立马变成了厌恶与愤怒,将手中包裹像身旁侍女重重一砸,砸的那侍女本就觉着东西的双手牵动着身子沉了沉。
“走了,看什么看。”冲着旁边侍女怒目吼道:“没看见挤得要死。”说罢便直直走开了,似是没有看见他们一般。
侍女委屈的抬着东西,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文意诚无奈又驱起了马,马儿继续幽幽的走了起来,身旁热闹的街道丝毫没有影响到马儿的脚步,笃定稳健的随着马背上人的指挥行走着。
姒谣也没了欣赏的心思,对着身后的文意诚道:“你说的两天好像长了点,看来她是真的很生气。”
文意诚无奈道:“看来是当真生气的很。”
姒谣有些戏虐道:“她如此可不象是耍小孩子脾气,不如你把她也娶了,我也有个伴。”
文意诚听她故意调笑他,也故意道:“有个伴?你如此大方,那我是不是该多给你找点伴。”
姒谣佯装生气,甩手敲了他一下道:“你敢。”
文意诚将她搂紧了点道:“我是王爷,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姒谣只她故意逗弄她,顺着他话头道:“好呀,那你得把你王府再给扩扩了。”
文意诚朗声笑出了声,不再逗她。
姒谣认真道:“看来芊芊对你可是认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文意诚听她话语认真,叹了口气道:“你也只我情况,对你,我一觉愧疚,又怎能再害了她。”
姒谣心中一阵疼痛袭来,转头看她,眼中含着期待与请求:“意诚,无论如何不要抛下我。”
文意诚看着她眼中神色,心中一软,重重点头道:“嗯,不会的,再也不会了。”看着她死里逃生,他便决定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了。
两人不急不缓的行到了城门口,守卫一见是文意诚,齐齐行了一礼,便放行了。两人刚出城门,后面传来银铃般的制止声,却是薛芊芊。她骑在马上,急急忙忙的加速向他们走来,马儿狂奔,带起风来,吹着马山上人儿衣裙乱舞,发丝被风速直直的拉在脑后,如此的英姿飒爽。来到近身,稳稳一拉缰绳,马儿立马被牵制,低嘶一声,稳稳停下。
“那个。”薛芊芊有些难言,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我没想伤你,对不起。”
姒谣真心觉得她可爱的很,笑道:“没事,我知道。”
薛芊芊又看了眼她身后的文意诚道:“不生我气了吧。”话语低沉,似是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垂低了头。
文意诚道:“没有,我不该冲你吼的。”
薛芊芊像得了获释一般,头一抬,欣喜道:“那你们都不怪我了。”
文意诚与姒谣摇了摇头。
薛芊芊开心道:“那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我也想看看京城是什么样子的。”
姒谣一怔,这大小姐还真是随性的很。
文意诚认真道:“不行。”
薛芊芊着急道:“诚哥哥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文意诚严肃道:“芊芊,我不是去玩的,其中缘由不便透露。我答应你,等我回来,我还教你练剑,好吗?”姒谣不是光明正大出的宫,而他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回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薛芊芊思索了一会,有些不舍,却又不敢再固执,问道:“可当真?”
文意诚见她不再固执,点头道:“当真。”
薛芊芊又有些不舍,追问道:“多久回来。”
文意诚估摸了一下道:“最迟七日。”
薛芊芊虽有不舍,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上次耍性子走后,自己一直郁郁,想来找他,可想起当日种种,便又咬牙忍下了。可他却一日都没有来找过自己,想着便执拗着也不去找他,但时间一久,原本坚定的心志却抵不过日夜的思念,有意无意的向金泽打探起了他的情况,越是知道的多,思念便越是蔓延开来。正在犹豫该不该先去找他时便见到了他,本想就此算了,化解尴尬,却见他们是要离开,顿时便又怒火中烧。可冷静下来一想,要是他再也不回来了那该怎么办。越想越怕,一咬牙,一跺脚,便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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