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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研究到了这个样子,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已经全都落到了龙若海的身上。就连王大为,也在好奇的看着自己这个小跟班。真的是出手不凡啊。刚才这段发言,比许多老刑警都要来得高明。
只要这个案件能解决好,这小子就算是在重案大队,在这个人才济济的部门里站稳了脚跟。同样来说,也就赢得了自己那些心高气傲伙伴们的友谊。
此时的龙若海,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他在周密地组织词语,要让自己的推理更为无懈可击。鲁光淦和谷中天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喜在眉梢的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小家伙不解决好这个问题,是不会在这个场合下侃侃而谈的。更何况老柏的现场勘查,已经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别人还可以处于模糊之中,他们这两个吃了一辈子刑事侦察饭的老刑警,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案件已经铁定是外盗无疑。
“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走进信用社金库这边大院时,大门的东边墙角有一股很重的尿臊气。”这一点,很快就从不少人的点头动作中,得到了证实。就连沈全斌,也在点头的队伍之中。只是他也和其他人一样,不明白尿臊气与熟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龙若海狡黠地一笑。不要说别人,就连他自己起初也是被难在了这个问题上。想不通为什么罪犯能接近被害者,却没有任何的怀疑和反抗。当问题得到解决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其中的原因,竟然就是这样的简单。
“我向信用社的职工了解过,一楼值班室没有卫生间。要解决大小便问题,就必须要到院子东北角的公共厕所去。有的值班员偷懒,就在大门这边就地解决小便问题。
请大家想一想,一个人睡到半夜,起床方便以后,会不会再去对周围的环境多加观察?我觉得他肯定是小便一结束,就快快的往值班室里跑。为什么?因为蚊子多哦。”这么一解说,大家顿时全都恍然大悟。有的人,还‘卟哧’一声笑了起来。
“一个睡意朦胧,急忙往值班室跑的人,怎么会注意到已经潜伏到自己身边的凶手?在没有警惕的情况下,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发动对值班员的突然袭击。根本不需要‘熟悉的人’,这么一个关键的限制词。你们说,是不是?”
“是呵,是呵。”“还真的就是这么回事。”……会场里一片赞同之声。到了这时,也没有人再质疑二楼的情况。只是瞪大眼睛,在静静地听龙若海给出解释。
“二楼的问题,也是一个需要转换思维角度的问题。之所以感觉到困惑,就是因为我们把自己困在一个常识的圈子里。总是认为,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有人到了我的身旁,却没有任何反映,这是不正常的现象。不是熟人的话,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你们说,是不是?”
龙若海不等大家回答,自问自答的解释说:“值班员是死在电脑椅子上。死之前,他是在玩电脑游戏。这一点,大家应该没有疑问和分歧。
电脑的放置,是侧对着值班室的门。也就是说,外人进入值班室,值班员不转过头来,是看不到来人的面孔的。在座的警察,也有不少和我差不多大年龄的年青人。应该说也玩过电脑游戏。不管是不是上网,都是很痴迷的。一旦陷了进去,也都是很疯狂的。
你们年长的人,没有玩过的人,是不能理解那种疯狂的程度。形容一句吧,就是有炸弹在身边响起,也能做到充耳不闻。再说,整幢大楼就是两个值班员,能有什么外人?
即使听到脚步声到了身边,也只会认为是楼下的值班员来看热闹,根本用不着侧过头来看看是谁。你们可能要问,万一要是他突然回了头呢?那很简单,就是你死我活的一场拼搏,没有其他的路好走。罪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二楼防盗门为什么开着的问题。按照我的分析来看,这两个值班员应该是经常串门聊天。加上平时警惕性不高,相互之间也就没有启用这道防盗门。”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对外盗这一案件定性没有了疑问。即使再挑剔的人,也感觉找不到毛病。就连景少华,这个已经被定为业务白痴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小龙,你还没有说出凶手操北湖双江口一带口音的依据呢?”这个时候,谷中天开了口。到底是老刑警,一下子就发现了自己这个新部下没有解说清楚的地方。
龙若海一拍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道:“双江口一带的方言俚语中有一个特色,就是用‘儿’的话音比较多。另外就是坷垃垡儿、石头娃儿、叶子都是那一带比较有代表性的俚语。
当然,这样说话的人,局限面不一定就这么小。但大致就是北湖方向的口音,应该是不会错的。我为什么不直接说他是双江口一带的人,就是因为会这种语言的人,不一定就是在当地工作生活。
上学、当兵、到监狱服刑等等,各种原因都可能导致这个人不在家乡。还有长期在那儿工作过的人,也有可能会使用这种地方语言。这种推断,只是给我们提供一个参考吧。
有个问题需要注意,千万不能因为嫌疑犯,穿着的是军队迷彩服和解放鞋,就把排查范围给圈定在退伍军人身上。这种装束很普遍。因为他的价格便宜,许多打工的人都喜爱买这种衣服穿。我们总不能把大街上穿迷彩服的人,都看作是退伍军人吧。呵呵。”
龙若海在谈笑论兵的时候,他所推测的杀人凶手韦祥华,却感觉很是舒服。他正一个人躺着休息,在锡州市治安拘留所里最舒服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他在静静地回想着一些往事。刚进拘留所时,那些本地人还有点欺生,几个人联起手来想将自己打服。
却没有想得到,自己是一个在监狱里蹲过整整十年的老油条。不找人的麻烦就是好事,哪儿会让这帮小混混给欺到头上来。看到自己真的敢于放血拼命,一个个全他妈的都变成了软蛋。
此时的那帮本地小混混们,哪儿还有一点刚开始那种疯狂劲儿。有的在帮着自己松腿,有的在为自己倒水,还有的在帮着自己洗衣服。人呵,还是狠一点好。
人的命运真是很有意思。上个月,自己还是山区监狱里的一个劳改犯,此时却又成了一名因为打架斗殴被治安拘留的违法人员。
自从二十岁那年,因为抢劫、强奸,被判决了十二年有期徒刑以后。自己这十年的光阴,就一直是在监狱里度过。还算不错,减了两年有期徒刑。不然的话,还要在那儿蹲着哩。
回到家乡双江口,家中已经是一贫如洗。父母早已去世,只剩下两间破烂不堪的旧草房,根本无法居住。家中的亲戚,也不认自己这个败家子。说是因为自己为非作歹的原因,父母亲忧心如焚,才会这么早离开人世。
人总是有火性子的。气愤之下,将那个指责自己的表哥,打成了重伤。警方说自己又犯下了重伤害罪,构成了累犯。要追究法律责任。自己不想再进那个没有自由的地方,当然只好选择远走高飞的路来走。
听人说宁淮这个地方富得流油,要比自己家乡那边好赚钱。来这儿也有不少时间,自己却总是找不到发财的机会。就连找个稍许象样的工作,都要有文凭。文凭倒是有一张,始终放在随身携带的小包里。
那是监狱开的刑满释放证明书,有用吗!既然打不了工,老子就狠狠地干上一票,回去也是小康人家。
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家信用社,先在对面那个传达室踩点,再到后围墙那儿观望,什么事情都很顺利。在监狱里跟那些大盗学的技术,确实有用。把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谁也不会想到这事是老子干的。
千考虑,万考虑,就是没有想到那两个死鬼身上,没有金库的钥匙。让自己白杀了两个人,只在那两个死鬼身上摸到了几十元钱。
不是这样的话,也不会因为那个小店多收老子两元钱,而砸了那个黑店。这样也好,就在这儿避避风。那些警察做梦也不会想得到,他们想要找的凶手在拘留所里修身养性哩。
是呵,龙若海没有千里眼。怎么可能到一百公里以外的锡州市,找到在拘留所里修身养性的韦祥华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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