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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不笑,丫头说不笑,谁敢笑我将灭了他。”莫言景放开宁千夏,揉着她的秀发。
宁千夏嘟着嘴。“师哥,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吗?这鬼地方除了我们两人,还能找到第三人吗?”
“找不到更好,才没人打扰我们。”只要和丫头在一起,什么地方都是天堂,莫言景笑了笑,准备向宁千夏丢弃在一边的野果迈去。
“师哥,不许你动。”宁千夏大喝道,拉着莫言景,将他按坐在地上,一副小霸王的样子。“腿伤得这么重还不老实,难道师哥想,下辈子借上官绫的轮椅来坐。”
“丫头,小伤......”
“小伤?”宁千夏站起身,双手叉腰,微眯着眼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莫言景。“是不是要整条腿断了才叫是大伤?”
“丫头,我没事,能走,一点都不痛,不信我走给你看看。”说完,莫言景就准备起身,宁千夏比他先一步,按住他的双肩。
“我心痛。”宁千夏吼完,水汪汪的眼眶开始泛红,伤在师哥身,痛在她心,师哥道底知道不知道?
莫言景一愣,看着她泪眼迷蒙,楚楚可怜的娇姿显得十分柔弱,心头蓦地闪过一抹揪痛,就像刀子剜过一般。
“对不起,丫头,让你担心了。”莫言景揽过宁千夏的肩,将她紧搂进怀里,如果,是她受了伤,他的心一样痛。
“不想让我担心就别动。”宁千夏哭喊着,用力槌打他的胸膛,她不敢想象师哥真丢下她不管,她还有没有勇气活在这个时代。如果,她的肉身死了,灵魂是不是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纪。
“好好好,什么都听你的。”莫言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琥珀色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泪光。
“不,不许反悔。”宁千夏泪眼望着他,哽咽不成语。
宁千夏生好火,野果送到莫言景手中,自己也拿了一个,坐在火堆前啃。两人都没再说话,宁千夏盯着火焰发呆,莫言景静静地看着她。他知道这丫头难过,伤心,毕竟将她打下来的人是她最在乎的人。
不然,以丫头的本事,谁能将她打下崖底,丫头需要时间沉淀她混乱的思绪,他给她时间。
身体伤上加伤,精神也崩溃,阴妙菡整整昏迷了半过月。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赫连宣......求你不要......赫连宣,我恨你,我恨你......”昏迷中,梦魇纠缠,阴妙菡虚弱而苍白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听着阴妙菡绝望的嗓音,那样凄楚的神情,赫连喻第一次觉得赫连宣这次做得过分了点,拍打着阴妙菡的脸颊。“喂,女人,醒醒。”
被梦魇纠缠的阴妙菡,怎么听得见赫连喻的话,赫连喻怕她又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扯开,索性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没事,没事,是恶梦,你的孩子没事,只要醒来,你就能见到自己的孩子。”
纯粹是善意的谎言。
对孩子,阴妙菡很敏感,听到孩子没事,停止挣扎,却没有醒来的迹象,整个人蜷缩在赫连喻怀里。赫连喻低眸,妖娆的脸上,昔日的光彩照人,此刻已经疲惫不堪。阴妙菡更是像调谢了的花朵,失去了光华色彩。
赫连喻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照顾了她半个月,她是他的情敌,真是奇迹,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旦没落井下石,反而雪中送炭,这一点也不像不他。
“太子。”侍卫见赫连宣走过来,恭敬的叫道。
赫连宣没理会他们,直接扭开门,见病房里那一幕,身子一僵,脸上冷意溢了出来。
“赫连喻。”冷然掷声,双目幽红,赫连宣冲上去,本想把他们分开,可看着阴妙菡这样无助而安静的蜷缩在赫连喻怀里,感觉她的悲痛,她的绝望,赫连宣伸出去扣住赫连喻肩的手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早。”赫连喻放下阴妙菡单薄的身子,站起身像平常一般跟赫连宣打招呼。
“立刻滚去北国。”赫连宣冷冽的目光直射赫连喻,哀沉肃杀,满是恨意。他的女人,就算他不要,也不许任何人觊觎,就算那个人是赫连喻也不例外。
赫连喻心凛然一颤,担忧的目光锁定在阴妙菡身上,如果他拍拍屁股走人,二皇兄再伤害她怎么办?随即一想,二皇兄若是铁了心要伤害她,就算他在场也无能为力。
赫连喻这一眼,无疑不是雪上加霜。
“别让我说第二遍。”赫连宣倏地眯起眼睛,双眸里闪过危险的精芒,神色间好似风暴即将来袭。
赫连喻挑眉,盯着阴妙菡的眼中忧郁始终无法散去,转头看着赫连宣,抿了抿唇,无所谓的耸耸肩。“二皇兄,希望你......”
“滚。”赫连宣突然大声咆哮,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我没有同情心,除了你,谁的命在我眼里都如草芥。”说完,赫连喻冷然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外走,二皇兄不会绞尽脑汁的去伤一个人,除非那个是他深爱的人,伤她的同时,也在伤自己,爱恨一线之间。
残忍的伤害一个人,不是不爱,恰恰是深爱,爱到骨血里才有极致的去伤害。
赫连喻离开后,赫连宣坐在床边,看着阴妙菡苍白的脸色没有点血色,消瘦的可怕,单薄纤弱,只能用皮包骨来形容。冰冷的薄唇紧绷成一条弧线,目光紧锁着病床上躺的人儿,一言不发。
“水......水......”虚弱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里响起。
“水。”赫连宣一愣,见阴妙菡一张一合的小嘴。“你等一下,我马上去给你倒。”
赫连宣立刻起身去倒了杯温水来,小心翼翼的将阴妙菡扶起,水杯放在她唇边。“慢点,小心别呛着。”
此刻的赫连宣,跟那天的赫连宣判若两人。
喝了半杯水,滋润干燥的喉咙,阴妙菡努力的撑着眼皮,映入她视线内是一张熟悉,又令她害怕的俊容。残酷的一幕幕浮入脑海,席卷进她脑海里,原本澄清的双眸里被恨溢满,阴妙菡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赫连宣。
啪!杯子从赫连宣手中滑落,摔碎,未喝完的水瞬间在地上酝酿开。
“啊。”内心的悲愤再也压抑不住,撕心裂肺的尖叫,像是失去伴侣的野兽,悲痛绝望的长啸,凄凉至极,哀伤至极,渗人心弦。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赫连宣措手不及,僵硬的坐着,看着尖叫不停的阴妙菡,喉咙一紧,想要开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镜片下的眸子深邃幽暗。
站在门外的手下都忍不住的撇过头去,堵住自己的耳朵,不忍听那尖锐而苍凉的惨叫声。
“妙菡,别这样。”
“啊。”阴妙菡缩蜷在床头,双手抱着头,尖叫声加巨,划破苍穹,无助、悲痛、绝望。
突然,阴妙菡的叫声停止,病房又恢复宁静。
“妙菡。”这样的阴妙菡让赫连宣心痛不已,伸出手,指腹刚碰到阴妙菡的肩。
“滚,别碰我。”阴妙菡大力挥开赫连宣的手,抱着枕头,身子朝后退,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挤进墙内。“别用你沾有我孩子鲜血的手碰我。”
赫连宣心一紧,孩子成了他跟她之间的隔阂,一道永远也跨不过去的沟壑。
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这次是阴妙菡打破死一般的寂静。阴妙菡抬头望着赫连宣,双眸里是痛苦的怨恨,深深的绝望,骇人心窝的恨意。为什么明明还是那一张脸,还是那一个人,她却感觉到陌生极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我跟那个男人上床是我的不对,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孩子?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要报复在我孩子身上?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为什么你赫连宣要这样残忍?”
一连串的为什么砸向赫连宣。
从得知自己这生不可能有孩子,赫连宣就没打算当现成的父亲,她的怀孕昭示着她的背叛,有孩子在,他就无法原谅她。对她的爱却根深蒂固,等她生出孩子,一旦得知孩子不是他的,绝不能留,他依旧爱她。可那她的再次背叛,给了他致命的一击,解释,她要从何解释,再多的解释也是在为她的背叛开脱。他不要她的解释,他要的是,那个男人是谁?她却倔强的不透露一字。
为了挽留她,他甚至将她软禁在太子宫,不惜用婚姻捆绑住她,可软禁她的人,软禁不了她的心,捆绑住她的人,捆绑不住她的心,逮到机会,她就跑去找那男人。
“妙菡,你就这般爱他吗?你们的孩子死了,你受伤了这么重的伤,他连面都未露一下,这样毫无担当的懦夫,值得你爱吗?”压抑的语气里有嘲笑,他设下天罗地网,无论他用什么渠道都无法找到那个男人,也在这里埋伏了很多人,只要有可疑人靠近她十米之内,都插翅难飞。
半个月过去,一无所获,是他太无情,还是冷静过头,自己的孩子惨死,女人又重伤,那男人居然不闻不问。
若还想挽回这段感情,阴妙菡肯定会如他所愿,被逼承认孩子是那个男人的,可现在阴妙菡对他的爱死了,死的彻彻底底。
他要她痛,她也要他痛,在这世间没有什么会比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子,惨死在自己爱的人手上更残忍,也没有什么会比自己被亲生父亲故意摔死更悲惨,反之,也没有什么会比自己杀了亲生女儿更悲痛。
没有了爱,那就只有互相伤害。
“赫连宣,孩子是你的。”阴妙菡突然丢掉枕头,扑向赫连宣,抓住他的手腕,长指甲深深的划开他的肌肤,陷入他的肉里,双眸冷冽而狠毒的盯着他。他要她痛不欲生,她也不会让他好过。“赫连宣,你不仅亲手杀了我的孩子,你也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哈哈哈,你摔死的那个孩子是你的,是你的。”
听着阴妙菡话,赫连宣眼里没有悔恨,只有失望,失望透底的失望。无视手腕上传来的痛意,赫连宣瞬也不瞬的盯着阴妙菡。“妙菡,谎言说了一千次,它会变得真理,却变不了事实,谎言终究是谎言。”
阴妙菡怔怔的凝望着赫连宣,此刻很难形容她内心的冰冷。他到底是不是人?不,他不是人,虎毒不食子,他居然摔死自己的亲生孩子,他是恶魔,无情无泪的恶魔,毫无人性的恶魔。
阴妙菡松开赫连宣的手,无力的坐在病床上,凝望着赫连宣,闪烁着泪光的眼眸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恨意。“赫连宣,我恨你,我恨你。”
悲伤、凄凉在病房里漫延开,渗入每一个角落。
这种眼神赫连宣不陌生,浓烈到足以毁灭一切的怨恨不应该出现在她眼里,赫连宣脸色阴郁,抬手捏住了阴妙菡的下颚,霸道强势的语气响起。“永远也不许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阴妙菡没动,任由他捏着自己的下颚,闭上双眸,一颗泪轻轻的从她的眼角滑下,落在了赫连宣的手背上,滚烫的灼伤他的肌肤,阴妙菡睁开眼睛,已经没有雾气。“这是我为你流的最后一滴眼泪,洗尽我对你所有的眷恋。”
如此决绝,如此坚定。赫连宣的心猛然一震,长臂一收,将阴妙菡紧搂抱在怀里,僵硬的语气带着请求。“妙菡,孽......孩子已经死了,忘掉一切,让我们重新开始。”
此时此刻,赫连宣居然没勇气叫那孩子孽种。
“重新开始?”阴妙菡只觉得讽刺极了,抬眸,冰冷的目光里有着浓烈的恨意,重新开始,曾经的她为了他这四个字,默认他所做的一切,感动他的苦肉计,可如今,她毫无保留的爱,甘愿沉沦,换来的是什么?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毫无主见的女人,还是卑贱到无知的女人?
“好。”赫连宣还来不及窃喜,阴妙菡接下来的话,断了他的希望。“除非你还我一个孩子,否则绝无可能。”
阴妙菡不知道赫连宣不能有孩子,她本想说,除非他能让他们的孩子,死而复活,一时口快,说成了“除非你还我一个孩子。”
赫连宣身体紧绷起,俊逸的脸上寒霜尽染,仿佛也要将怀中的阴妙菡冻成冰。阴妙菡刚才的言辞就像一把锋钊的刀,穿透他的心脏。他什么都能给她,就是给不了她孩子。“妙菡,为什么非要孩子。”
“因为那是你欠我的。”超乎寻常的语气,平静的让人心骇。阴妙菡眼中的愤怒,怨恨丝毫未掩饰。“我的孩子死在你手里,一切的期望,满心的眷恋,被你亲手毁掉了,还能重新开始吗?”
赫连宣皱起剑眉,眼神更冷冽了几分,抱着阴妙菡的手臂紧缩,欲开口,却被阴妙菡抢先。
“赫连宣,就算你不肯承认孩子是你的,咬定孩子是野种,可你也不能要了孩子的命,你没权力,把孩子带到这个世上来的是我,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人。赫连宣,你知道我亲眼见孩子从你手里坠落,心有多痛吗?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赫连宣闭上双眸,他真的做错了吗?这个决定不是在冲动之下做的,而是深思熟虑,孩子的夭折,他脱不了关系,三分之二是因他,三分之一是因她。如果让她知道,她生下的是双胎,两个孩子均夭折,她承受得了吗?
“妙菡,如果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赫连宣试探性的问道,屏住呼吸等着她的答案。
因为爱她,赫连宣愿意说服自己原谅她的背叛,愿意一二再,再而三的原谅她。如果她也爱他,那么她也能放下孩子,原谅他。赫连宣是这么想的!
道歉?她怀胎六月多,早产下来的孩子,命就如此廉价吗?杀人犯法,赫连宣却能逃脱得了法律的制裁,而她的孩子只能枉死,无情的将她的孩子摔死,一句道歉就可以抹杀一切吗?
“道歉?哈哈哈。”怒极反笑,阴妙菡推开赫连宣,望着赫连宣的目光里有着厌恶愤恨,嘴角却扯出一抹苍凉的笑。“不,你不用道歉,你没有错,全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爱上一个带着面具的魔鬼。”
带着面具的魔鬼?从别人嘴里听到,他会不以为然,从阴妙菡嘴里听到,赫连宣不悦,刺耳极了。
“赫连宣,如果人生能从来一次,我希望自己死在那场追杀中。”如果死了,就不会有伤害,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就是她的后福吗?
赫连宣脸上燃烧起愤怒,表情盛气凌人,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力气收紧,仿佛真的想要她的命,阴森森的语气冷冽的响起。“你再说一遍?”
阴妙菡毫不畏惧的迎上赫连宣怒不可遏的双眸,冷漠的凝望着他。“赫连宣,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会要你后悔今天没有杀我。”
身体虚弱,身上的伤也未全愈,阴妙菡知道现在的自己,就算出手,也打不过赫连宣,垂死挣扎也要有心,她的心碎了。
“妙菡,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赫连宣低吼一声,愤恨的眸子瞪着毫无生存意识的阴妙菡,这女人就这么想求死吗?
阴妙菡闭上双眸,用沉默回答他。
阴妙菡的倨傲执拗,赫连宣气得浑身颤抖,慢慢松开手,她想死,他绝不让,冷冽的声音冰冷彻骨。“死对你来说也是奢侈,阴妙菡,我要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生不如死。”
挽救不回,那就极致的伤害。
赫连宣放开阴妙菡,决然离去。
“咳咳咳。”脖子落下淤紫的痕迹,阴妙菡趴在床上剧烈咳嗽,伤口的疼痛一阵一阵席卷而来,提醒着阴妙菡愈合的伤口也再次裂开,腹部上鲜红的血渗透出,在橙色的灯光下更加冷艳。
赫连宣站在门口,大手扶着门,冷冽的嗓音再次响起。“阴妙菡,你真有爱过我吗?”
阴妙菡一愣,偏头望着赫连宣的背影,挺立而僵直,落寞而萧瑟。
赫连宣的问题,阴妙菡只觉得好笑。如果不爱你,就不会全心的付出,心就不会沉沦,自从他误会她,在第一次被他施暴后,还给他找理由,原谅他,伤痕累累后,还沉浸在自己设置的虚假梦幻里,自以为自己的婚姻美满幸福,熟不知却逐渐走上绝路。
如果在他口口声声叫她肚子里的孩子野种时,她就应该听他的话,将孩子打掉,今天就不会有这么重的痛,也不会亲眼见到孩子被他摔死,而她却无能相救,她的孩子,她却没抱他,甚至碰都未碰一下。是遗憾,是悔恨,是悲痛。
那种剜肉之殇,锥心之痛,阴妙菡刻骨难忘,铭记于心,他日定为她的孩子讨还。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