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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月婵还不信,相信人跟人不同。挚友毕竟出身本就不同,出身本就高,有这样的变化也许本就正常。但,一个也许出身并不如自己的被自己相待如亲人的朋友,也许就不会这样“忘本”了吧?毕竟曾今同患难,同命运。
带着这样的疑问,杨月婵在北京遇见了焦冬儿,因为这个女孩的出现,才让杨月婵在北京不至于那么孤单,甚至于找到了一丝亲人的感觉。于是对于高中挚友的冷漠“抛弃”所带来的痛,杨月婵很快便淡忘了。她感激这样的遇见。
焦冬儿是高挑个、长睫毛的巧克力美女,除了背有点微微驼,乌黑的长发顺溜披肩,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总默默地坐在角落里,总朴素安静地沉在自己的世界里。
杨月婵第一次注意到冬儿是因为一次培训作业。自从开始学习室内装饰设计,杨月婵次次测试拿第一次,有一回破天荒的听到另一个叫“焦冬儿”的和自己的名次并列。课后老师把平面设计稿分享给大家,互相学习。
在一堆糟粕之中难得看到顺眼的设计稿,更难得是的还有那么一点点思想,杨月婵仔细看了看设计稿署名——焦冬儿。呵呵,冬儿,可爱的名字。
午餐时间,杨月婵正要起身离开,瞟见机房角落里一个孤单单的背影,忍不住喊一声:“喂,同学,你还不去吃饭吗?”
冬儿回头,害羞一笑,轻轻应,“嗯,要去吃的。一会就去。”生怕吓着教室桌椅。
“呃……你要不嫌弃,可以和我一起去啊。”杨月婵觉得她的笑容很亲切。
“可以吗?我……我可以和你一块儿吗?”冬儿似乎有点受宠若惊。
杨月婵眨眨眼,有点看不懂,“这有什么的,食堂那么大,就算你不和我一起去,说不定我们吃饭还能碰上呢。你说是吧?”
“呵呵呵,也是呢。”冬儿马上起身,麻利地收拾背包,走到杨月婵跟前,微笑地看着杨月婵,礼貌地说,“婵儿,我们走吧。”
“什么?”杨月婵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呀?哦,对了,同学,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哈哈。”
“我早就注意过你了,你可是咱们班的第一啊。刚才就看了你的作品,让人好崇拜呢。”冬儿用她轻细轻细的声线夸着杨月婵,听着相当舒服。
“哈哈,不是吧。你过奖过奖了。哈哈。哦,对了,同学,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是谁呀。别光夸我呀,呆会儿我飞起来不小心摔了,那就要怪你了哦。”杨月婵莫名耍起幽默来,像男孩子泡女仔似的一嘴油。
冬儿红红脸摸摸头,“我叫焦冬儿。呵呵。”
“哦——我说呢,原来是你呀!今天可是听到你名字了呢,如雷贯耳呀。你可是第一个与我并列的人呢。哈哈。我也看了你作品,不错,特别有想法,一看就是一个有思想的人。真的!”
“快别夸了,我脸都要红得着火了。那算啥呀。都是瞎弄的。”冬儿似乎对自己真的不满意。
“好吧,其实我也不喜欢这种聊天,两人夸来夸去,有个什么劲呀。”杨月婵随即改变话题,问冬儿的家乡,问一些有的没的。相谈甚是愉快。之后,两人便成为时常一同吃饭一同散步聊天的好伙伴。
有一段时间无话不谈。
杨月婵阿姨来了,她掏钱邀请冬儿一同去颐和园游玩;杨月婵老爸来了,她邀请冬儿一同去聚餐;杨月婵老乡,也就是耿豪来了,她还是邀请冬儿一同去吃一顿;杨月婵买她自己也从来没有吃过的超大芒果给冬儿;杨月婵请冬儿看电影看话剧,教冬儿赶作业,告诉冬儿应该看哪些小说读哪些名著。
为什么杨月婵对冬儿这般好?
只因为冬儿对她好。冬儿那么穷,也要请杨月婵吃北京特色菜;冬儿那么累,也要陪杨月婵一同回宿舍;冬儿那么不相信任何人,也要把心里话都告诉杨月婵。
冬儿,是一个可怜的孤儿,但又不是孤儿。冬儿有悲惨的故事,父亲与她母亲离婚,母亲一时想不开,自杀,弃冬儿而去。冬儿便跟随父亲生活,遭受继母种种虐待,她有点弯的背,便是继母一直让她睡低矮的床而导致。
之后,冬儿大姨实在看不下去,便接走冬儿。冬儿才开始过上点像样的生活。但毕竟非亲生,大姨母两口子年岁渐老,虽然身为高校教授,似乎工资并不太高,无心无能力供养冬儿读大学,便给少许生活费,让冬儿上北京培训,学点技能。
于是,冬儿孤孤单单的开始她的培训生涯,在这里,她遇见了杨月婵——这个对她有着深刻影响的姐姐,冬儿亲口告诉杨月婵,连她大姨父都发现冬儿的一些变化,问冬儿身边是否有什么历害的人在帮助提点她?冬儿立即告诉姨父有这么个姐姐,对她很好。
从此,冬儿知道了电影《乱世佳人》,见识了话剧,开始阅读《平凡的世界》,开始养成记日记的习惯,听了许多别人未曾讲过的道理。她知道她现在的改变,来自好姐姐杨月婵。
冬儿很听杨月婵的话。杨月婵很是欣慰,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善事。杨月婵有回无比激动地央求她妈:“妈,要不你认冬儿做干女儿吧。她真的很乖巧,很善良,很努力。”
“我知道你为什么独独对她这么好,你是想到你自己了吧?你觉得她跟你很像,是吧?”杨母慈爱地笑着。
“是啊,妈,她跟我一样,也是那种有爸这个人但没爸疼的女孩,但她比我更可怜,我至少还有妈妈疼我,她没有。但她还是很努力、很刻苦地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这点也和我很像。”杨月婵很感叹茫茫人海中遇见这样的姑娘,这是缘分。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呢?
反正以后也想在北京打拼,有这么一个妹妹相互照应着,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于是杨月婵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冬儿,还真诚邀请冬儿一同回家去过年,认干娘。
冬儿很高兴,当时就哭了,表示一定尽量安排时间,过年去拜访,认干娘。杨月婵心里妥妥的。
但半年的培训课程很快结束。着急用钱的冬儿急急找了份糊口的工作,忍受着老板娘的白眼,连饭都不敢多吃。
再次面临找工作,杨月婵又再次胆怯。听到冬儿对她工作的描述,杨月婵又担心害怕起来。她似乎一直都下不了决心正式走进社会去面对工作,面对人生的这个阶段。她总是觉得找工作就如同求人给口饭吃一样,卑微、没尊严,她实在害怕面对面试时的情形,总觉得面试官的问题就是挑衅、就是轻视、就是不想给你这口饭吃。
杨月婵宿舍里有一位靠步行一个半小时上班的大龄女青年,接近30岁,容颜未老先衰,穿着几十块钱的平底皮鞋,拿着月薪800元的工资,每天5点起床,步行去公司,下班步行回宿舍,途中买张饼当晚餐。住宿费每月200,每月寄回400老家给弟弟结婚盖房,剩下200吃饭,每天伙食控制在5-7元。没有化妆品、没有新衣服。步行每月可以省30元,如果哪天太累坐了公交车,便省下一顿早餐不吃。
这位大龄女青年,无论何时跟人说话,都是一幅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卑微相,一脸的谄媚,似乎,“自信”这二字,从来未曾存在过她的人生字典里。皮鞋都穿破了,大冬天的,就这么凑合着。整个人瘦得没剩下水分,脸上的皮干巴巴皱巴巴的,还长满斑点。
杨月婵曾仔细看过她的五官,其实她五官长得不差的呢,杨月婵暗自感叹。
她忍不住出起主意来,“大姐,你为什么不南下工厂打工?你好歹在北京读过专科学校,我那个中专毕业的表姐在工厂打工,包吃包住都有1200呢。你说这样在北京熬着,一个月最多也就寄400回家,还把自己熬成这样,多不划算呀。你要是南下打工,每个月吃住至少不用愁吧,每年还能多存些钱。你这样的专科学历,在人工厂里就算高的了,说不定发展还更好呢。”
“南下啊?进工厂啊?”大姐一脸的不屑。这是杨月婵第一次看到她的不屑。这种不屑,不是需要自信的吗?她哪儿来的这种自信?
“不是有句话吗?树挪死,人挪活。你说你这样在北京熬着,有什么好想的呢?何况,说得不好听点,但也是句大实话,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吗?你南下,说不定还能把自己养得好些,存多些钱,说不定你到时还能找着个好男朋友呢。其实,实话说,你五官长得挺好的,就是感觉你缺营养,总感觉你没啥精神、皮肤没光彩。对了……你谈过男朋友没呀?”杨月婵还想极力劝说。
“呵呵,没有谈过。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大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这有什么好脸红的呢?杨月婵觉得她这样太没有必要了,“大姐,那你都想什么呢?你整天就想着如何省钱吧?想着这顿吃了,下顿吃什么吧?再说,你家里不知道你的工资情况吗?怎么每月问你要那么多钱,你自己都顾不好了,还哪有钱往家里寄?你弟弟自己不知道挣钱吗?明知道姐姐年纪大了,不应该先顾着姐姐的吗?”杨月婵突然又觉得那大姐的家庭有问题。
“哎,一言难尽。呵呵。”大姐不跟杨月婵瞎掰扯了。大姐防备心理很重的样子,抱着本书下床出门了,等到杨月婵们都睡下了才回宿舍。
“哎,算了。”杨月婵暗自叹了口气,不明白为何明明一片好心,怎么给聊着聊着被人家觉得是不怀好意呢?她防备心理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她好人坏人都不知道辨识的吗?算了算了,再也不管她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