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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样的蠢货求情,她觉得好亏, “奶奶, 您别跟大伯娘生气了, 她不过是想着还徐家的养育之恩呢,不过大伯娘,您就算是要回报娘家, 也不能这么做啊, 就如您所说, 这许家将来都是大哥的, 那您也不能拿着大哥的东西贴亲家伯娘啊,大哥才是您亲生的不是?”
薛琰暗暗的撇嘴, “你这么做前, 问过大哥了吗?”
许静安要是做说徐氏做的对,她薛字倒是写!
“静昭一个小孩子都比你看的明白!”自己这个儿媳有多蠢姜老太太能不知道吗?
也是因为太清楚了, 所以她才连家都不敢叫她管, 而是交给了二媳妇郭氏。
“静昭, ”
郭氏给了薛琰一巴掌,就算是婆婆觉得女儿说的对, 但这也不是许静昭该插话的地方, 而且徐氏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许家将来还是许静安的,许静昭以后还要指着哥哥出头呢, “你给我回自己屋去!”
郭太太这是真生气了啊, 打的自己生疼, 薛琰缩了缩脖子,“是,我回去了。”
唉,顶门立户的孙子,有个不清渣(脑子不清楚)的娘,乖巧懂事的,偏是个孙女,“行了,老二家的带着静昭都回去吧。”
姜老太太狠狠的瞪了徐氏一眼,“真是一顿省心饭都不让好好吃!”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徐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嫂子那点儿事儿,我之所以睁只眼闭只眼,就是看你不容易,徐家怎么说也是静安的舅家,才想着能帮就帮一些,你是油坊里长大的,且不说这些年榨油许家没少你们徐家一分工钱,就是剩下的那些油渣,别人家是怎么处理的?许家又是怎么做的?”
别人家去榨油,那剩下的油渣,都是要拿回去的,既可以喂猪也能沤肥上地,甚至艰难的光景,人吃也是能活命的。
像许家这样的大户,一年光油渣豆粕,都是一笔不小的收益,姜老太太并不是不懂,不过是看在许徐两家姻亲的份上,他们一句不提,她也装不知道罢了。
徐氏被姜老太太说的张口结舌,“那东西三分不值两分的,没想到娘倒是记在心里了?”
她嫂子说的一点儿都没错,真是越富越抠啊,那些油渣全折成大洋,又能值多少钱?居然还记在心里了?
徐氏的脸色姜老太太全看在眼里了,“哼,喂不熟的白眼狼说的就是你们徐家了,别以为你生了静安,就是给许家立了大功,要是不服气,你只管把静安也带走,大不了我从老家亲戚里挑个孩子抱到老二媳妇那儿养,再不行就给静昭招个女婿上门,生还的孩子还不一样姓许?”
“我倒要看看,这许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这下徐氏真的吓着了,她直接扑倒在地上,“娘,我错了,媳妇知道错了,我娘家兄弟多,就守着那个油坊,日子过的艰难,才想着能帮就帮一些,媳妇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她所有的依仗都是许静安,可是姜老太太若是连许静安都不要了,那她以后可怎么办?她的儿子可怎么办?
“静安什么也不知道啊,他可是您的亲孙子,是耀宗唯一的血脉啊!”
说到儿子,徐氏忍不住放声大哭,“您这是要逼死媳妇啊!娘您不想看见我,我这就去死,我去死,我吊死在许家祠堂前头去!”
这个时候还在吓唬自己?姜老太太气笑了,“来人,给大太太拿根绳子,结实点的,送大太太去祠堂,她要是吊不上去,你们帮帮她,对了,别忘了给乡亲们说一说,许家的媳妇是怎么吃里扒外的!”
啊?
看着应声而入的几个婆子,徐氏这下真慌了,她张嘴闭嘴说要死,要去找许耀宗,都是吓人的好不好,她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娘,娘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如果姜老太太叫她死,徐家想拦也拦不住的,他们也不敢拦,徐氏吓的把头在青砖地上磕的“砰砰”直响,“娘就饶过媳妇吧!您看在静安的面子上,还有耀宗,您看在他们爷儿俩的面子上……呜……”
姜老太太被徐氏哭的头疼,她厌恶的摆摆手,“行了,从今儿起你就给我老实的呆在你的院子里,吃你的斋念你的佛,哪怕你是一天三柱香求老婆子早死呢,也别出来膈应人了,至于许家的棉籽,告诉你嫂子那只油耗子,就别再惦记了。”
敢往老许家伸手,徐申氏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也亏得她姜银凤这些天腿上的伤上好了,心情不错,不然,弄死徐家!
……
寒芳院里郭氏也正在教训薛琰,“我说的你听见了没?”
薛琰撅着嘴,她是听见了,但她没觉得自己错在哪里啊,“听见了,”
“那可记住了?”郭氏一看女儿的脸色,就知道她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女儿原来最是听话不过,可这去了汴城才半年,就长本事了,“记住没?!”
她得好好教训教训她,省得女儿口没遮拦地把徐氏给得罪狠了,招了她的忌恨。
薛琰不耐烦的抬起头,“记住了,就是看见大伯娘要恭敬,不能因为奶奶喜欢我就恃宠而骄,更不能在奶奶跟前说大伯娘的坏话,”
“娘,你什么时候说她坏话啦?我说的是实话好不好?”那就是个坑货。
郭氏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女儿,叹了口气,“你啊,你大伯娘好不好,有你奶奶呢,她到底是你的长辈,你公开指摘长辈,那就是你的错。”
“可她是怎么对您的?”薛琰嘟起嘴,嘟哝道,“她根本没有把您当弟媳,也没有把我当侄女,她心里啊,咱们就是两个抢了她跟大哥家业的坏人,不知道心里多恨咱们呢!”
不管以前许静昭懂不懂,反正薛琰是看的清楚明白,因此对徐氏这个伯娘也没有一点尊重之情。
女儿都能看明白了,郭氏哪里会不清楚?
可大家都是许家的媳妇,说到底也是一家人,“她怎么想是她的事,咱们不能不知礼,再说这许家本来也就是你大哥的,”
见女儿嘴撅的更高了,郭氏把薛琰拉到怀里,“你奶奶早就放话啦,二房的那一份儿将来都会给咱们的,还有娘的嫁妆也不少,咱们啥也不用争,也能把日子过好,你大伯娘这会儿是没想开呢,等她想开了,就不会这样了。”
薛琰无语的看着郭氏,她总是把人往好处想,处处忍让,只可惜,那对母子却贪心不足,生生将二房的产业也挖了大半过去,“嗯,我听娘的,以后看到大伯娘就躲,”
奶奶许静昭可以听话无争,她薛琰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你呀,躲什么躲?你这是故意气娘的不是?”郭氏点了点薛琰的脑门儿,“再这么着,娘可要罚你了!”
好吧,薛琰可是知道郭氏是怎么罚许静昭的,抄女四书!
也是因为这个,许静昭倒是练了一手好字。
郭氏又拉着薛琰嘱咐了一番,才放她离开。
“小姐,我刚才悄悄去打听了,老太太要叫人吊死大太太呢!”一出寒芳院,青桃就迎了上来,一脸喜色道。
薛琰白了她一眼,人家说的憨面儿刁,恐怕就是青桃这种人了,不过她也有她的好处,这不小雷达已经打开了,“吊死了吗?”
青桃失望的摇摇头,“没有,大太太又哭又求的,我过来的时候,见她被人搀着回自己院子了,不过老太太发话了,说不许她再出院子了!”
这个好,徐氏关在院子里不出来,家里也清静一些,这有些人啊,就是不喜欢过安生日子。
“不过我猜着老太太也关不了她多久,”徐氏一向看二房的人不顺眼,连带着青桃也在大房下人手里吃过亏,她恨不得姜老太太把徐氏关上一辈子才好呢,“您都放暑假了,大少爷肯定也要放了,他一回来,大太太肯定又抖起来了!”
就连青桃都知道,这个家真正的主子是许静安,毕竟他是许家的长子嫡孙,未来的当家人。
许静安?
薛琰脑子里闪过一个削瘦的人影,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这个堂哥文不成武不就的,就算是姜老太太花了大钱把他送到京都念大学,也没学什么真本事回来,倒是把吃喝嫖赌给学全了。
薛琰记得听姑姑讲过,许静安不但抽大烟,还迷上了京都一个交际花,硬要娶回来当太太,结果姜老太太病上加怒,才撒手去了。
“说起来大哥也已经放假了,他今年不回来?”薛琰脑子里没有这个记忆,忍不住问青桃。
青桃点点头,“我听长房那边说过,大少爷回来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她咧嘴笑起来,“徐家表小姐都来好几回了,还不是为见咱们大少爷?”
那不是把白花花的大洋送给外姓人嘛?别说是徐氏了,就是徐申氏这个亲家,听着都跟剜自己的肉一样。
“你可得想清楚了,你们老许家就是拔出一根毛来,那也不老少呢,叫一个丫头片子给带了去,那就太冤了!都是咱们静安的钱啊!”
“要我说这二房也太贪心了,就算是老太太心疼她们孤儿寡母,郭淑娴自己也得识点趣不能要啊,她的嫁妆可不少呢,给那丫头片子当嫁妆,足够了!”
想到郭氏娘家也是洛平颇有名望的富绅,徐申氏心里酸溜溜的,她倒是想叫徐氏出面搓和一下,把许静昭说给她儿子徐云霄,但转念一想,郭氏就是个生不出儿子的,万一这许静昭再随了她娘呢?
何况就算是徐氏只差没明说徐家配不上许家了,徐申氏也想再试一试,自己女儿生的不差,万一能哄得许静安乐意,小姑能扛的过亲儿子?
这要是儿子娶了许静昭,那女儿就彻底没希望嫁到许家了,“这样吧,那死丫头今年不也十六了,咱们给她寻上一门亲事把她嫁了,省得她在家里碍你的眼!”
给许静昭踅摸亲事?凭什么?她又不是没亲娘,徐氏连连摇头,她才不操那份心呢!
见徐氏有些不情愿,徐申氏把道理给徐氏掰开了讲,“你想想,你们老太太且得活几年呢,许静昭要是早早的嫁了,难不成将来一个出嫁女还跑到娘家来争家产?而且就剩下郭淑娴,还不是由着你摆布?”
说的也是,郭淑娴这些年还是很尊重自己的,倒是许静昭,翅膀硬了,成天跟自己叫板,“这人家怕是不太好寻吧?”
凭许家跟郭家,太差的人别说郭淑娴,就是姜老太太那边也过不了关!
给许静昭说个门当户对的?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这事你别管了,都交到嫂子身上,嫂子定能给你寻一个满意的,”徐申氏心里已经多少有些谱了,“我走了,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
薛琰一回到自己院子,打发走青桃,便闪身进了空间,这个地方她太喜欢了,熟悉的药品跟器械给她最大的帮助就是安全感。
每天晚上她都会躲到空间里呆上一会儿,打开奶奶诊室的台灯,淡黄的灯光洒下来,看着奶奶写的满满的笔记本,薛琰才不会忘了,自己真的是来自百年之后,只有在这个空间里,她才跟现代社会有着神奇的联系。
尤其是经过这十几天摸索,她已经发现了这个空间的神奇之处,那就是这里头属于消耗品的东西,药品跟消毒液,她永远也用不完!
比如她这些天用的最多的碘伏跟双氧水,那装这两样东西的瓶子永远都是满满的!
而装着庆大霉素青霉素四环素的这些药盒子,取出一支之后,第二天再打开,仍然是一整盒摆在那里!
薛琰也曾尝试过把自己的钱跟首饰放到空间里,不过一块银元拿进去,依然是一块银元拿出来,再不会有聚宝盆那样的事发生,试过几次之后,薛琰也就死心了,老天给了她这么个好地方,已经是绝大的恩赐了,她本不应该要求太多。
又过了几天,姜老太太腿上的结痂开始脱落,看着新生的肉皮,姜老太太喜极而泣,她风风雨雨近六十年,老了老了,没想到差点被一个小伤要了半条命,“静昭,奶奶谢谢你!”
薛琰被这么一谢,很是不好意思,“瞧奶奶说的,自家人有什么可谢的?奶奶要谢啊,还得谢您自己,您没有嫌我小叫我一边儿玩去,就是最英明的决定了!”
姜老太太被薛琰的话逗的乐呵呵的,她指着薛琰冲郭太太道,“瞧咱们大小姐的小嘴甜的,哎哟,奶奶就是不吃糖不吃肉,心里也是熨贴的!”
她从丫鬟手里拿过一只匣子,递给薛琰,“打开看看,”
这是要送自己礼物?
薛琰更不好意思了,之前她谎称自己拿出来用的器械都是自己用生活费跟修女们买的之后,姜老太太就叫人送过来的五百大洋,
这些天薛琰已经从郭太太那里大概了解了一下如今的消费水平,她自己大概算了一下,一银元能买到三十斤的上等大米,猪肉只要一毛四一斤,笼统的说,一块银元相当于她曾经生活的时代一百块钱。
这五百块大洋的医药费已经很不少了,何况她空间里的药品又是能“再生”的,这会儿姜老太太再给,薛琰怎么能再收,“奶奶,您自己留着吧,”
“这孩子,你打都没打开呢,就叫我留着?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留那些做什么使?”老二媳妇真是把孙女教的好啊,这些年郭氏的账目清清楚楚,孙女更是从来不像别家的那些女孩子,成天为个衣裳脂粉跟人争来斗去的。
姜老太太越看薛琰越喜欢,“快看看中不中意?”
薛琰无奈地在姜老太太殷切的目光中把匣子打开,“这,”
里头是一条翡翠项链,一颗颗圆润的翡翠珠子用的全是颜色最饱满的阳绿!
就算是薛琰再不懂行,也能看出来这东西不便宜了,而一旁坐着的郭氏也忍不住出声了,“娘,这东西太贵重了,静昭还小……”
薛琰的神色大大的取悦了姜老太太,她把那串翡翠链子取出来给薛琰戴上,端详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咱们静昭生的白净,再艳的色也撑得住,这块料子是我早些年得的,如今不都时兴翡翠了嘛?我想着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拿出来给她们玩呢!”
这样的东西拿着玩?
薛琰表示自己真的玩不起啊,“奶奶,您也说了,这玉料您留了多年了,不如您还留着吧,这链子您送给我,我也不敢往外戴啊!”
“有什么不敢戴的?你是老许家的小姐,不过是一条翡翠链子,我早就看了,如今城里的时髦太太们都兴这个样子呢,特意叫人碾的,给你就你戴着,奶奶啊,压箱底儿的好物件多着呢!”
姜老太太怜惜的抚着薛琰的脸,“静昭也长大了,该到打扮的时候啦,唉,家里三个寡妇,一个比一个灰头土脸的,带累的我们这花骨朵儿般的小姑娘,也蔫头搭眼的,这可不行!”
她看了一眼郭氏,知道郭氏或是自己没心情,或是考虑到她的心情,才没有好好的打扮女儿,“你呀,家里除了静安,就是静昭,这许家大小姐可不能叫人比下去,下午你叫咱们洋布庄的人来,给静昭选料子裁衣裳!”
这么条价值连城的项链压在脖子上已经够叫薛琰心虚的了,再做新衣裳?她也不爱那些个啊,“奶奶,我衣裳真的够穿了,而且在学校里大家都是穿校服的,衣服再多也穿不着,都浪费了。”
据她观察,姜老太太可是勤俭持家的一个人。
可别提孙女上学的衣裳了,浅蓝的偏襟儿上衣,下头配条黑布裤子,听说是最时兴的,姜老太太是怎么看怎么不喜欢,“你上学是上学,在家可不许那么穿,难看死了。”
“你没回家的时候,咱们洛平新任的张道尹宴客,我也去了,人家家的那几位小姐,别提多精致漂亮了,都穿着西洋人的裙子呢,”
姜老太太其实也没有多喜欢那些洋装,但为了叫孙女能打扮起来,也是拼了,她双手比划道,“那裙子里头也不知道装了什么机关消息儿,撑的那么大,这裙子一大吧,腰就显得一扎粗,头发还弄成卷儿,听说是那火烧的钳子给燎出来的,不过还挺好看。”
薛琰其实已经从姜老太太微表情里看出来嫌弃了,她忍不住逗老太太,“是嘛?我在汴城也见人弄过,奶奶,我也去把辫子剪了,烫成卷儿好不好?”
“你给我闭嘴吧,老太太同意我都不能答应!”郭太太一巴掌拍在女儿背上,女儿这头乌油油的头发多漂亮啊,“你要是弄那么一头卷儿,不成西洋狮子狗了?”
“就是,”姜老太太抚着薛琰垂在胸前的两条大辫子,“我就那么一说,咱可不去烫,这万一钳子太热烧着了呢?她们那样的衣裳,半个膀子都露外头了,出去不成笑话儿了?奶奶只是叫你穿的鲜亮点儿,咱家要布有布要裁缝有裁缝,亏着谁也不能亏着我孙女儿!”
薛琰微微一笑,郭太太还是太单纯了,不然当初也不会被蔡幼文给逼死,“奶奶也说了,蔡家的钱来的不干净,一个不走正道儿挣钱的人家,还有什么诚信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