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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皇家人,单气势上就比普通人高出好几截,来传话的小偷被骇的直哆嗦,“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是那少年自己不小心崴了脚,真的不是我弄的!”
赵宗治居高临下的看他,随便根据他的气息就查探到了他的武功优劣,感觉到以他那点程度的确没本事伤得了慕君颉,于是也不耽搁时间,扔下只剩一口气的魏二:“快带我去。”
待赵宗治再见到慕君颉的时候,小孩就像他们头一回见面时骗他脚了扭的那样,低着脑袋抱着膝盖蜷坐在树下,像迷路的小动物。听到脚步声,慕君颉抬起头来,一见赵宗治更委屈了:“呜呜呜,木头,我扭到脚了……”
赵宗治大步走过去,“我看看。”
慕君颉可怜兮兮的睁着泪汪汪的眼,乖乖让赵宗治看。上回慕君颉骗赵宗治说他扭了脚,估计是报应来了,这回真扭了脚,隔着衣服都能看到脚踝处已经肿了起来。赵宗治俯下身单膝跪地,一点点帮慕君颉把鞋袜脱下来。小孩的脚丫白白嫩嫩的,连脚趾的形状都生的漂亮又可爱,唯独脚踝那里一大片瘀青红肿,让人瞧着刺眼。
赵宗治认真看了看,感觉应该是脱臼,需要正骨,便伸手握住慕君颉的脚试图把骨头接回去。
赵宗治毕竟是堂堂王子皇孙,还从没亲手给谁做过这种事,没有任何经验;何况又怕弄疼了慕君颉,一贯无所畏惧的赵宗治竟头回有些畏手畏脚起来。赵宗治握住脱臼的脚踝,几次都没按对地方,按了没几下,慕君颉就疼的哭出声,躲来躲去的乱动,企图逃开那只让他疼的大手。
“疼……木头,你不要按了……好疼……”
小孩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尾音微颤颤的,让人听着心里也跟着一颤。赵宗治被慕君颉的哭声弄的心绪不稳,动作就更乱了,一不小心下手一重,慕君颉疼的全身都一颤,随即缩回脚死活不肯让赵宗治再碰了。
“呜呜呜……木头,你欺负人……你弄的好疼……”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明明是大冷天,赵宗治却出了一头的汗。
“疼也活该。”赵宗治起身道:“就追个武功不济的小贼,你怎么会扭到脚的?”
慕君颉委委屈屈的说:“我本来已经找到小偷的同伙了,也拿到包袱了,正想走回去找你,竟然看到林子里有只小狐狸,”说起狐狸,慕君颉眼睛又亮亮的,“那只小狐狸可漂亮了,是白色的,背上却有一撮黄色的杂毛,它后腿好像有点伤,跑的不快,所以我想……”
赵宗治面无表情的打断他,“所以你想把它捉回山庄去玩对不对?”
“恩。”慕君颉点点头。
“所以捉它的时候没注意看路扭了脚对不对?”
“恩。”慕君颉又点点头。
“狐狸有什么好的,你若想要不会回庄让下人买吗?”赵宗治终于忍不住道:“你平常不是很聪明吗,怎么笨到连捉个狐狸都会受伤,就不能小心点?”
慕君颉被训的一愣,又开始半真半假的演戏装哭:“呜呜呜,你欺负人……我脚都扭了你还对我凶……”
说着说着慕君颉觉得脚更疼了,脚踝那里已经肿的老高,一动就是钻心般的痛。慕君颉僵着身子不敢动,这回眼泪倒是真的了,又被冷风吹的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
赵宗治忙又蹲下来,轻拍慕君颉的背帮他顺气,这一摸才发现慕君颉全身冰凉,手心更是一点热气都没有。
拍了半天,慕君颉终于止住咳嗽,小身体一抽一抽的打着哭嗝,眼泪还在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赵宗治感觉一颗颗眼泪似乎都砸到了他心底,整颗心被砸的生疼,心里莫名间乱成一团,喊了声:“暗七。”
话刚落音没多会儿,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竟无声无息的凭空出现在赵宗治身前,声音平板的像木偶:“主子。”
慕君颉顿时看的呆了呆,好奇心一上来,忘了哭也忘了疼,问那个男子道:“你是谁啊?你从哪里出来的啊?你一直都在吗?你……”
赵宗治假装没听见,急急向男子命令道:“暗七,快把他脚治好。”说完,不放心的又补了句:“动作要轻一点,……他怕疼。”
“是”。暗七点头领命,然后转向慕君颉,跪下来轻轻扶住慕君颉的脚踝。慕君颉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暗七,锲而不舍的继续问:“你叫暗七吗?好怪的名字啊!你长的真好看,你是木头的手下吗?你刚才到底是从哪……”
喀嚓——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骨头轻轻一声脆响,暗七已经干净利落的把慕君颉将脱臼的骨头安回去了。
慕君颉竟没感觉到疼,试着动了下脚,也没什么不适,随即笑起来,眼睛也更亮了,“暗七,你好厉害啊!教教我好不好?”
暗七静静看着慕君颉,神色似乎有一丝动容和波澜,但那丝动容稍纵即逝,暗七紧接着就又转向赵宗治,木偶人一样没有任何表情,恭敬的低下头。
赵宗治淡淡颌首:“恩,下去吧。”
“是。”依旧是平板无波的声音,话刚落音,暗七就施展超强的轻功,身形一动,转眼又不见了。
慕君颉的脚虽然已经能走了,但是并没消肿,依旧有些酸痛,赵宗治俯下身帮慕君颉将鞋袜穿好,然后轻轻把他背起来。慕君颉趴在赵宗治背上,一边走一边跟赵宗治说话,“木头,刚才那个人究竟是谁啊?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见过?”
“他是我的暗卫,只有在我危及性命时才出现。暗卫是张底牌,自然不会轻易让人见到。”
“哦。那他为什么叫暗七啊?”
“暗卫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他编号是七。”
“那他平时都藏在哪里啊?他时刻跟着你,是不是你做什么他都知道?”
“身为一个优秀的暗卫,自然有一套别人无法察觉的隐匿方法,也自然懂得该看什么不该看。”赵宗治莫名开始不悦,冷冷问,“你对暗七很感兴趣?”
慕君颉听出赵宗治语气中的不耐烦,便压下满肚子的问题,答:“……没,没有。”
纵然慕君颉很喜欢暗七,但他现在不方便走路而被赵宗治背着,识时务者为俊杰一向是慕君颉最崇尚的哲理之一,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惹这根喜怒无常又冷冰冰的木头。
此时两人已经走出林子回到正道上,一抬头竟看那两个小偷站在大道边,似乎正在等他们。下一刻,小偷已迎面跑来,对慕君颉道:“大侠,我先前已按您的吩咐帮你找来了这位木头大侠,方才也按您说的把包袱还给了失主,求您大发慈悲,把解药给我……”
解药?赵宗治正有些疑惑,却见慕君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小丸,煞有介事的道:“给,直接咽下即可。”
小偷忙接了,还一脸感恩戴德:“谢大侠饶命!”
待两人走远了,赵宗治才问:“你刚才给他的是什么解药?”
“不是什么解药,就是普通的糖丸。”
赵宗治冷哼道:“你又骗人了是不是?”
慕君颉却理直气壮:“我脚崴了不能走,不骗他说给他下了毒,他怎么会乖乖的帮我把你找来?”
赵宗治也知道慕君颉从来不是那种无知善良的乖宝宝,可他偏偏越来越喜欢小孩这种性格,反倒是对整天悲天悯人、愚蠢的跟朵白莲花似的那种,一向都没好感。慕君颉趴在赵宗治背上,柔顺的发丝垂下来,带着少年身上特有的清香。赵宗治轻吸了口气,问:“你脚还疼吗?”
“不疼了。”
“回去之后,记得再涂点药酒。”
“哦。”
下台阶本来就比上台阶容易,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就走完台阶到达山下。待到山下取回马,赵宗治先扶慕君颉到马上坐好,然后自己也上了马,双双往栖霞山庄奔去。
午后金灿灿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暖的,马蹄翻飞,风猎猎作响,让人生舒畅。
回到栖霞山庄已是下午,慕君颉下马试着走了两步,感觉脚已经没什么事了,心想这个时间苏琅琛可能还在外面忙,就放心的溜回琅阁。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慕君颉才一踏进琅阁,就听见大厅里传来苏琅琛和东方远的说话声。这时候想退回去也来不及了,苏琅琛已经一眼就看到他:“慕慕,你先前去哪了?”
“我去后山练武了。”慕君颉说谎一点也不脸红,歪歪脑袋问:“琅琛,你今天不忙么,怎么会在这个时辰和东方大哥在琅阁?”
东方远名义上是栖霞山庄总管,实际上是苏琅琛的好友,更是堂堂逍遥楼的楼主,在苏琅琛还没掌管栖霞山庄时便曾一起闯荡江湖,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东方远的武功和智谋都不逊于苏琅琛,却因爱人的背叛而心灰意冷让出了楼主的位子,然后躲到了栖霞山庄来。
“马上要过年了,我来问问慕慕想怎么过。”东方远笑着对慕君颉道,“过年想看什么表演?我这边有好几家戏班子歌舞班子的名单,还有各类杂耍和把戏,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还有烟花想要什么样式的?烟花店老板说今年新研究出了很多新品种,若命人在空地排上几十排一起燃放,场面会很美。商会那边还弄来了很多其他新鲜玩意,要不要来看看?
慕君颉一听到有好玩的,立马开心的道:“我要看!”
“慕慕,你脚怎么了?”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苏琅琛忽然一脸凝重,眉头也皱起来。
慕君颉暗道不好,心想自己的脚明明已经没事了,苏琅琛是怎么看出来不对劲的啊?小孩最是擅长装无辜,于是决定死不松口:“我脚没怎么呀!”
“过来我看看。”
“琅琛……”
慕君颉还没说完就被苏琅琛打断,苏琅琛语气严肃,不容置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