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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如同沉寂无波的古井,面无表情的看着满是怒气的小姑娘,高文轩嘴角微微翘起。
在此刻,他是愤怒的,同时也是隐忍着的,尽管他的表面像是磐石一般有着漠然的外壳,但在内心,却是如同烈火一般,在熊熊的烧灼。
荣锦华逼他到了这一步,她不退让,他自然也不会退让。
抱着以生命为赌注的心思,高文轩决定豪赌一把——他们的关系,总该要荣锦华做上一个决断。
他要看她究竟会不会动手,若她动手,便也认了,若她不动手,便是给他机会,他定然会穷追不舍,来日方长。
锦华两眼如刺针,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高文轩,几日来积攒的愤怒在心底彻然爆发了,像是因为风暴而汹涌拍起的海浪一般,彻底的,吞没了她的理智,她被愤怒所包围。
她捏着枪,冰冷的枪杆准确无误的指着高文轩的眉心。心里面有一道声音在游说,蛊惑:只要开枪,一切痛苦,一切焦躁,一切不安,都会结束了。
“荣小姐!你冷静些!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等下山了,下山了我们再说。”阿吉被二人的阵仗吓住了,他看着锦华手上的枪杆子,朝手心里吐了一星唾沫,搓了搓手,一边希图阻止她而奋力大喊,一边要上前拉她手臂。
很显然,他的喊声起了作用。
锦华冷冷的朝阿吉看过去一眼,低喝了一声:“闭嘴!”
阿吉打了一个哆嗦,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突然的害怕荣小姐这个细瘦的小娘们儿,尽管这是不可置信的。但他的的确确的因为害怕而颤抖。
高文轩将荣锦华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着她满眼的戾气,看着她像是毒蛇一般紧盯着自己的目光,感觉脸皮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
她竟然如此的恨吗?
高文轩问自己。
心悸之余,怒火渐渐平息。在看向她眼睛的一瞬间,高文轩觉得他这般的认了命,可到底还是心有不甘。若是小姑娘恼他。全然可以拳头捶打他,可以拿话刺他。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枪指着他,甚至拿命威胁他。要知道,他最不怕的便是枪子儿,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
想到这里高文轩真觉得心里很难受。他从未像这样低三下四的对待一个女人,从未这般狼狈的被一个女人对待。可自从遇见了她。他便不是从前的高文轩了,他心生柔软,黑心里有了一点白。
“荣锦华,收掉枪。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锦华信奉蹬鼻子上脸只准有再一再二,可高文轩却再三再四的击怒了她,先前她是想着和高家的情分。什么狗屁情分,她这人最不相信的就是情分。把玩着手枪,低笑了一声道:“高文轩,你要是想跟着我,就一切听我的,可你再三再四的找麻烦,现在我手上的枪子儿可不认人。”
针锋相对。
无言。
长久的无言。
空气里发散着树叶腐败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人喘不上气,但气氛比气味更使人压抑。
高文轩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他是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即便他是喜欢她的,可依然不能容忍她这般睥睨的瞧他,一个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他突然想用社会的规则去约束她。
“荣小姐,似乎霸道了些。”目光相触,和煦中卷夹着森冷。
“那高先生认为锦华该是什么样呢?”锦华盈盈而笑,媚眼如丝,如妖,似烈酒:“高先生既然想跟着我,就该遵守规则。”
“规则?锦华,你不要说笑了,规则是这世界上最乏味的东西。更何况你也没有遵守规则不是吗?”高文轩嗤笑了一声,又接着道:“这一点我很有必要忠告你,一个女人在外面总要忌讳一些,虽说女子解放了一些,但社会终究是男人的。”
“高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锦华唇边掠过了一丝冰冷的笑。
“我只是想告诉你什么是规则。”高文轩耸了耸肩,做出一副调皮样,他手臂一捞,锦华身子晃了晃,被他彻底的压制在怀间。
“松开!”猝不及防的又落入他怀内,锦华霎时牙根痒痒。
“你可以毙了我,你既然想动手,我就成全你。”高文轩扬起了唇角,八颗牙齿闪闪发亮,他是故意的,一个女人再怎么坚硬,终归也是会心软的,他不信她会动手,这一路来,他一次次的试探,他坚信她心里总归会有他一点的影子,而他就是要逼她去正视,他要将借着神农架之行,将高宽那个小杂种的影子从她心里面抹去。
“荣先生!”听了高文轩的话,阿吉惊异的低呼了,这个荣先生真是的,万一擦枪走火可怎么办。阿吉为高文轩担忧的同时,目不转睛的看向了握枪的锦华,这个荣小姐做事与旁的姑娘不同,下得去狠手,他真是担心荣小姐真就毙掉了高先生。
“你是吃准了我不敢动你?”锦华拿着手枪在他眉眼上描画,他这人生得好皮相,可偏偏是一个狡诈心肠黑心肝的。
“你敢吗?”高文轩定定的注视着锦华,不知是不是他花了眼,总觉得她这几日身上带着戾气,染得眉眼都显妖了。
“敢。只是舍不得。”锦华低笑了一声。这段时间她极其清醒而又极其的茫然。
对于高文轩,她的确是舍不得。
她清醒的纵观全局:贺榕态度不明,媛媛一心想要她的命,穆少秋那人断然不会帮她,所以她能靠的除了自己就是高文轩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高文轩应该是喜欢她的,仗着他的喜欢,她便有一个仰仗,便与贺榕穆少秋等人有所牵制。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她的骄纵和肆意,会使高文轩渐渐的与她疏离,她给不起他想要的东西,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委婉的拒绝他。就算心有不甘,但以高文轩的心气儿,也断然不会再回头找她。所以她的每一步行事都是算计好的。高文轩要拉拢但不能惯着来,在痛击他的时候。同时也要给一些甜头。
至于迷茫。则是她与高文轩关系渐渐的僭越了,甚至往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那个吻让她迷离,他那番话也常常不经意就跑进了脑子里。她的性情因为他而焦躁,就同方才拿着枪指他一样。
唉。
“舍不得什么?”高文轩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
“舍不得太多。”
高文轩被勾起了兴趣,唇角浮起了一抹笑容,眼睛也亮了起来:“你说说。”
“嗯。你先把我放下。”
将她放下了地,高文轩这才有种后知后觉上当了的感觉。刚想问话,但见她焦躁的向前方走去:“你还走不走,还不快些!”
男女纠结自有兴味,他二人之事就此掀过。在林子的另一头,贺榕等人正与一兽交战。
全身红毛,有巨人高。似人非人,似猿非猿。可谓怪矣。
“娘的,这次要再让这畜生跑喽,老子就不姓穆!”穆少秋骂骂咧咧扯着小道士向那怪人追去,贺榕则护着媛媛在一旁小心行事。
穆少秋的蛊虫对付驴头蛇已经折损了一些,他为了休养生息,不愿把蛊虫放出来,而贺榕的勃朗宁没了子弹,偏偏这怪人刀枪不入,他们四人两天前就同这怪人交战过一次,可没想到,打的酣畅之时,毛怪竟遁去,现在毛怪再现,简直是雪上加霜。
“不行我们就撤,一路上不知道还要碰见些什么,但我们不能再在此处逗留。”贺榕一边拉着媛媛,一边与穆少秋建议道。
“放屁,这么个玩意儿,我们抓了它还不容易,带的那点粮食早完了,老子吃蛇早吃腻歪了,这次非要换换口味不可,娘的,这毛小子上次老子就差点抓住他了,居然给跑了,还不是你那小娘们儿吓得放走的,要么来跟我一起抓,要么就看好你那小娘们儿。”穆少秋近来对贺榕也懒得扯皮,嘴里不干不净,听得贺榕脸皮通红。
小道士被穆少秋拽着跑的七荤八素,他看着穆少秋眼中的绿光有些哭笑不得,那东西他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传说中山鬼长得和人差不多,而这东西恰好是人形,但又不像猿猴,所以他猜测可能是山鬼。山鬼这东西很是恐怖,据说煞气逼人,是深山老林中天生的阴物。
“停停...停,我跑不动了!”小道士跑的实在没办法了,叫停了穆少秋,哪里晓得他刚喊出声,后脑壳便被穆少秋呼了一巴掌:“你这小秃驴没什么本事,连抓个猴子都不行,少他娘的给老子白扯,过去堵着那东西,不然老子把你给炖喽!”
看着俨然一霸的穆少秋,小道士叹了口气,这姓穆的这几日全然不是他先前崇拜的那个了,总是动不动对他拳脚相加,言语恐吓。心里不舒坦,但小道士还是听从了穆少秋的话,举着道士剑朝“山鬼”撞去。
果不其然,他孱弱的身子被“山鬼”一臂抡飞了,像是飘摇倒坠的风筝一般在半空中掉落,重重掉在了落叶堆里。
见小道士出师未捷,穆少秋咬了咬牙,决定派出他的蛊虫小分队,手指一碾,召出了九条金蚕,以血为引直接朝那东西撞去。
穆少秋生的高大,站到了那“山鬼”的面前,霎时被对比成了一个小矮人,更不要提蛊虫了,“山鬼”抬起一脚,迎面朝他脑袋踩去,幸他眼疾手快,腿部横扫,迅速向后退了一步才堪堪的站住身来。
“都给老子麻利的来!”穆少秋不知晓的为何偏偏同这毛怪杠上了,他眼睛一瞟,瞄住了贺榕。
贺榕心里只骂这狗娘养的,他飞奔而去一把将小道士捞住,朝媛媛的方向而去,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媛媛,毛怪来的蹊跷,而媛媛又是身娇体弱的小姑娘,一路跋山涉水同他走了这般艰险的路很是不易,他不能让媛媛跟着他生了什么差池。
“喂,小道士,你清醒一些,帮我看住她,我们之间的恩怨先一笔勾销,要是你没护好她,别怪我心狠手辣!”
小道士正头昏脑涨的迷糊着,那一跤他摔的可不轻,那“山鬼”简直力大无穷,想一想,他现在都还是心有余悸,摆了摆手,将手上的道士剑丢了过去,嘱道:“你小心些,那“山鬼”力大无穷,你借巧力击它要害!”
贺榕接过剑,大概是患难见真情的缘故,看小道士顺眼了许多,正打算道谢。
这时候,又听得穆少秋的吆喝声:“你们他妈都别闲着呀!没看着老子正水深火热吗?!”
贺榕快步朝穆少秋的方向去,要是在三年前,有人敢像穆少秋这样跟他说话,他没准早把人给毙了,但现在虎落平阳,他还要借着穆少秋的力,借着蛊门、八大门重新的名震四海,不得不跟在穆少秋的屁股后面夹着尾巴做人。
“早晚有一天,非把这作威作福的老小子给毙了!”
心里暗骂一声,贺榕手抖剑斜,剑刃凌厉,飞步朝“山鬼”的脚腕子攻去,人质脆弱无非在心脏、四肢交界处,而这“山鬼”身高远非他所能及,所以只好选择了这么个攻击方式。
“你这崽子是不是就会使枪,你往什么地方戳!”瞧见贺榕的动作,穆少秋很是不满意,他架势着要夺剑。
这一下,贺榕被他一推,差一些被“山鬼”擒住,登时心里恼怒起来,喝道:“你这老鬼,少白话,今天要不是你招来这东西,我们怎么会...”
然而他后话未言,便见那“山鬼”竟越过他,朝小道士和媛媛的方向去,媛媛此刻与小道士面露惊惧,连连后退,但那“山鬼”速度惊人,早已绕到了他们的身后。
“原来这毛怪看中了这个小娘们儿啊!居然还会使调虎离山之计!”穆少秋看着眼前的情况感慨了一声。
他这一声感慨使得贺榕心里极不是滋味,虽说媛媛这一路,让他有些厌烦,但这丫头毕竟是他宠爱了三年的,现在他们又有夫妻之实,他又怎能容忍旁人对她的觊觎,更何况同他抢人的是个畜生,这让他怎能不愤。
迎风拔剑,疾步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