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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
跟小徐一起包了不少饺子，然后每个租户那里送一碗。
小徐说，这叫“温情”，还很有经验的说道，“就算他们怕我们包的饺子不干净，都倒了，那也一定会领了我们的情谊。以后有啥事儿，都好商量了。”
“换做是我，一个整天穿着睡衣的中年单身男人包的饺子，我肯定不会吃。现在么，年轻男女包的，莫名就会让人觉得干净了。”
小徐哈哈笑着，“穿睡衣咋了，舒坦。你不也是？”
“我？我这是被你影响了好不好。”王凯苦笑一声，夹一口菜，喝一口小酒，看着《春晚》里正在激情背台词的主持人，又道，“话说回来，穿睡衣确实舒坦。”
小徐笑了笑，又道，“这大过年的，不跟女朋友一起过啊？”
王凯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啧啧，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嗐，不跟你扯淡了。”王凯道，“我打个电话。”说着，拿着手机走出去。
电话却打不通。
王凯有些惆怅的抬头看看凄冷的夜色，心底空落落的。重新回到客厅里坐下，看着尬演的《春晚》小品，王凯心底莫名不爽，愤然道，“这种水平的小品，是怎么被《春晚》选中的？我们村口那个哑巴说的笑话，都比这个强。”
小徐一愣，笑道，“你说的这个笑话也不错。”笑一声，又道，“怎么？跟女朋友吵架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动不动就吵架，炒两次就分手。谈个恋爱，跟过家家一样。唉，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玻璃心。”
王凯笑了笑，道，“随你怎么想吧。睡觉去。”说着，起身回了房间。把电视里的吵闹声关在门外，王凯躺在床上，呆了一阵儿，拿起手机给老爸老妈打电话。拜了年，问候了几句，也就挂了。之后忽然觉得可笑。自己第一时间打的电话，竟是打给陈沫，而不是父母。
又看了看手机通讯录。
通讯录里，有不少人，可在这个辞旧迎新的夜晚，竟然没什么人会联系自己，也没有几个自己特别想联系的人。
神思飞扬的躺了许久，有些憋尿。王凯起身上厕所，看到客厅里抽烟的小徐。小徐一个人看着电视，脸上洋溢着笑容，看起来很开心。王凯没有在意，厕所里放了水，再出来，又看了小徐一眼，忽然感觉有些凄凉。
呆了呆，王凯走过来，在小徐身边坐下。
小徐看了王凯一眼，笑着又看电视，“哈哈，你看，这家伙特逗。我跟你说，刚才……”小徐开始跟王凯讲述刚才王凯没看的笑点。
王凯不觉得有多好笑，或许演员的演技比小徐的口才更好吧，也或许小徐的笑点太低？王凯抓起一把瓜子，翘着二郎腿，陪着小徐看电视。
不知不觉，晚上十一点了。
虽然严禁烟花爆竹，但午夜时分，隐约间还是能听到或远或近的鞭炮声。夜色渐浓，气温渐冷。小徐脱了鞋子，裹着一条被子。看一眼王凯脚上的拖鞋，道，“上来，暖一暖，你这样，脚后跟容易冻伤。”
王凯道，“不用了。”
“嗐，冻伤了可难受了，赶紧的。”
王凯犹豫了一下，脱了鞋子，钻进了被窝里，不小心碰到了小徐的脚，王凯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小徐却伸过来，“来，给你暖暖。啧啧，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懂。以为年轻受冻不怕，你们是不知道，年轻时候冻出毛病了，年纪大了就有的罪受了。”
感受着小徐脚上的温度，再看小徐啰嗦时漂亮的脸蛋儿，结合一下中年大叔的油腻，王凯嘴角抽搐，道，“这点儿温度也没事儿。”
“嗐，你懂个啥。你看我。”小徐张开嘴，指着自己的一个大牙齿，“以前以为无所谓，都是用牙咬啤酒瓶的盖子，好了，突然就牙裂了。现在只要一用力……呃……变身还有个好处啊，牙都不疼了。”
王凯看着小徐洁白的牙齿，心底感叹。
陈沫母亲搞出来的这种类似病毒的基因药剂，真是神奇。
小徐掏出烟，递给王凯。王凯摆手，小徐却直接丢了过来。自己点上一根，无比舒坦的抽一根，道，“喝个小酒儿，看个电视，抽口烟……啧啧……不是我吹，我这样的日子，给个总统都不换。”
王凯笑笑，犹豫了一下，道，“为什么没有再结婚啊？”
小徐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又犹豫一阵，才道，“嗐，以前的破事儿，提它干什么。年轻人啊，不要老是念着过去，要看现在，要看以后。过去再好，再坏，又能咋地？”娴熟的弹了弹烟灰，小徐又道，“我像你这样年轻那会儿，每天工地上搬砖，见了老师儿就上烟，求着老师儿交自己怎么砌墙，怎么打线，什么比例和灰……”
又开始了。
王凯后悔不该跟她提话头。
坐的累了，回去又不合适，王凯只好缩在沙发的角落，找个舒服的姿势，时不时的答应一声。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的灯已经灭了，自己身上，裹着严实的被子。
四周黑压压的，也不见小徐的身影。王凯抹黑回屋，躺在床上睡了。第二天一大早，王凯忽然醒来，想起该去扫地了，就赶紧爬起来去洗漱。
厨房里，小徐已经在忙碌了。
王凯有些尴尬，跟小徐道歉，“抱歉啊，起晚了。”
“没事儿，大过年的。”小徐在厨房里答应着。
王凯洗漱完了，又把卫生打扫一遍，回来的时候，小徐已经把饭菜摆好了。“赶紧吃饭，完了去庙会溜达一圈儿吧。你老板我今天发新年福利，消费我包了。”
“呦呵，真的假的？真包了？”
“超过一百的不包。”
王凯一乐，“出息。”
“哈哈哈，日子就得这么过，像你们年轻人大手大脚的能行吗？买个手机好几千，买个电脑上万。一个月几千块，能买个十多万的车，穷烧。”
王凯发现自己渐渐习惯了小徐这么啰嗦，笑着也不理她，直接吃饭。小徐吃饭快，吃完了去收拾她那辆带着棚子的三轮车。“哎呦我去！”
“咋了？”王凯在客厅里问。
“车胎好像破了。”小徐黑着脸，道，“这还没出门的，就来这出，看来今天是不能出门了。”
“迷信。”王凯笑道，“你不是还有辆两轮吗？”
“这大冷天的。”
“今天还好吧，不算很冷。”王凯道，“新年福利是不是不想发了？放心，我不乱花钱。”
“嘿，老弟……咳，我不是那小气人儿。两轮就两轮吧。赶紧吃，别到时候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