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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城市，月色在空旷的城市里纵情肆意。风吹起的包装袋，在街道上与它的影子飞舞。工厂里的亮光，在夜色中突兀极了。
王凯随便吃了点东西，趴在一处视野还算开阔的楼房的窗口，关注着不远处工厂里的亮光。原本指望会有人落单出来，也好趁机下黑手。可一直等到后半夜，王凯大失所望。工厂内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明显纪律严明，除了一队一队不定时巡逻的安保队伍，根本就没有人外出。
眼看着时候不早，精神状况也有些不好，王凯死心了，正想回到床上休息一下，忽然猛地一怔。他呆了呆，匆匆离开房间，上了楼顶。在楼顶上观察工厂区的李艺君听到动静，回头看向楼梯口，见王凯上来，面露狐疑。
王凯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之后走到与工厂相反的方向。
李艺君也轻手轻脚的走来，顺着王凯的视线看过去，也是什么也没有。眼前只有一片浓郁的夜色。纵然有月光照下来，也不至于照亮这个世界。
王凯忽然抬手，搂着李艺君的肩膀上，按着她蹲下来。转脸看向李艺君，王凯的嘴巴凑过来。李艺君微微一怔，脸色微红，下意识的把嘴唇递了过去。双臂也圈过来，抱住了王凯。
四唇碰在一起。
王凯一呆，有些哭笑不得的亲了一下李艺君的嘴唇，又趴在李艺君耳边，低声道，“有疯子在附近。”
李艺君闻言，不由的满脸通红。原来，王凯刚才是要跟自己说悄悄话，不是要亲自己。这就有些尴尬了。手足无措的放开王凯，李艺君抹了一把脸，又狐疑的看着王凯。
王凯指了一个方向，之后拉着李艺君走到楼顶的角落，小心翼翼的起身，看向楼下。
果然，楼下月色照不到的黑暗里，有个黑影，倏地消失。
王凯又拉着李艺君蹲下来，凑近李艺君的耳朵，低声道，“好像有不少……”顿了顿，又道，“往工厂方向聚拢。”
李艺君很惊异，道，“你这……跟个雷达一样了。”
“能感应到。”王凯解释了一下，又攥了攥拳头，感受着身上的力量。“不知道什么状况，看看再说。”
……
已经是深夜，佳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与病毒有关的东西，晚上睡觉时，也难免满脑子的各种数据，不停的在脑海中徘徊，睡都睡不着。
有些口渴了。
佳欣起身，正要去倒杯水，却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她微微一怔，倒是并不惊讶。
不消多时，心腹跑来报告。“疯子又来了。”
“多少？”
“具体不太清楚，应该有十来个。”心腹道。
佳欣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些动容。“这次怎么这么多？”
心腹道，“怕是以后会更多。”
两人说着，匆匆走出房间。
工厂厂区里，一队队的安保人员正在紧急行动。
……
“好多人。”李艺君惊道，“幸亏我们没有被杜飞骗到。你看……厂区里到处都是机关。”
王凯顺着李艺君的视线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厂区外正在试图冲进去的疯子们。炮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时不时的有火光照亮漆黑。
“只有十多个疯子而已。”王凯深吸一口气，“一百多号人，各种武器和机关用尽……”眼睁睁的看着厂区一个安保人员被疯子们撕吃了，王凯神情耸动。“子弹和炮弹，用处不大啊。”
“是的。”李艺君道，“你看，这些疯子的反应极快，只要不是离得太近，甚至能躲避子弹……咦？那疯子怎么……电网？”
“应该是。”王凯道，“这里的防御措施很好啊，周围都布满了电网的话，这些疯子想进去，可就不容易了。”说着，又观察了一阵，王凯继续说道，“没戏，疯子就是疯子，能力不低，智商却低了很多。”
正说着，却见黑暗里，一个疯子随手捡起了一块砖头，朝着工厂里狠狠砸去。王凯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那扔砖头的疯子。那疯子与其她疯子一样有些衣不遮体，可却不像别的疯子那样因为冲不进去而大喊大叫。她到处寻找着砖头之类的东西，不停的往工厂里丢去。
“会使用工具的疯子？”李艺君神色很难看，说着，忽然微微侧身，躲过了一颗流弹。她的身侧，一颗子弹嗖的飞过。
王凯往后退了几步，跟李艺君一起下楼，边走边道，“厂里那些安保应付疯子的手法很娴熟，明显是经常跟疯子厮杀。”
“很强。”李艺君道，“这样有组织有能力的势力，其实更容易在这个世界上存活。啧，说来也奇怪，那杜飞，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实话？却要骗我们进去呢？如果告诉我们这里很安全之类，我们也未必不会跟她过来。”
“你也说了，是‘未必’。”王凯道，“行了，时候不早了，睡觉。再观察几天，实在是没机会的话……咱们就离开这里吧。”
李艺君点了点头，之后看了王凯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做惯了老大的自己，怎么感觉好像成了王凯的小跟班了？
好吧，是老大还是小跟班儿，也都无所谓。
……
太阳高高挂起，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不见一个人影。好似昨夜的厮杀，并没有发生一样。那些疯子们，最终还是没能杀进厂区，在天亮之前，狼狈的退走。
小柳看着战损报告，心情不太好。
到底还是有人死了，那些新手，战斗力还是差了太多。
抬眼看看面前垂头丧气的小辫儿，小柳道，“你的姐妹，死了三个是吧？”
小辫儿叹气，绷了一下嘴巴，没有回答小柳的问题，反而问道，“之前最多来四五个，这次一下子来了十多个。以后会更多吗？”
小柳沉默下来。
这个问题，她早就考虑过。
其实，在小辫儿一伙来之前，疯子们就曾经试图闯进厂区。刚开始的时候，是两个，后来，是三四个、四五个，这一次，来的是最多的。
下一次再来，大概真的会更多。
更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纵然来二三十个，工厂里也不是不能应付。经过这么多次的厮杀，又有佳欣教授在，厂区的防御力很强，对付那些试图营救同伴的疯子，根本不是问题。
问题是……
小柳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紧锁着的抽屉。
“你先下去吧，带着你的人，好好训练。”小柳道，“外面很危险，没事儿不要外出。”
等到小辫儿离开，小柳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
这份文件里，记录的是每一个厂区内异种的变化。佳欣教授说过，里面有几个人，已经有发疯的征兆了。所以，那几个人，已经被严密监视起来，甚至有两个严重的，已经不知所踪。小柳相信，那两个人，一定是已经被佳欣教授的心腹抓了起来，关进了实验室。
最让小柳担心的，是教授说过的“无症状”者。
教授说，正如感染病毒后没有任何异常的感染者，有些异种，可能并没有发疯的前兆。这很危险！外敌有多强，都无所谓，可怕的是内患！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小柳赶紧把手里的文件塞进抽屉里。
一个身影闯进来。
来人脸上洋溢着喜滋滋的笑容。“柳队长。”
小柳苦笑，“林国栋，有事儿？”
“嘿嘿嘿，也没啥事儿，之前在外面找到一包好烟。呵呵……”林国栋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放在桌上，推给小柳。“给柳队长尝尝。”
小柳看了看那包烟，叹道，“再过段时间，大概烟也没得抽了。”
“是啊。”林国栋道，“食物也是，都会因为过期而变质。到时候，咱们这里可就要断粮了。”说着，林国栋拉了一张椅子，在小柳身边挨着她坐下来。“咦，说起来，柳队长这身制服是真漂亮啊。比我穿的这个好看多了，而且料子也更好啊。”林国栋抬手搭在了小柳的腿上，来回摩挲着。
小柳低下眉眼，看了看林国栋的手，再看她满是暧昧的眼神，哼笑一声，道，“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呵呵，不急不急，柳队长一个人一定很无聊吧？我也没什么事儿。呵呵。”林国栋盯着小柳的眼睛，道，“唉，这世道，就算是躲在厂里，也算不上安全。乱世里人心都是自私的，有个体己人，相互照应下，比什么都好……”
小柳忽然起身，吓得林国栋也跟着起身，还往后退了几步。小柳冷冷笑着，道，“知道不安全，就好好去训练。命是自己的，学好本事，才能保住命。”
林国栋看着小柳的冷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好……好吧。”
等到林国栋离开，小柳复又坐下，想到刚才林国栋的无耻行为，忍不住失声而笑。
……
连着过了两天，一切都平静无波。
王凯的耐心渐渐失去。
看一眼正在挑拣着食物的李艺君，王凯有些烦躁。“别挑了，要是没过期，应该早就被工厂里的人搜罗走了。”
“可能有漏网之鱼。”李艺君说着，拿起一包方便面，看了看日期，哈哈一笑，“看吧，果然！”说着，把方便面丢给王凯。“我发现你这两天有些心浮气躁啊，是不是你也会发疯啊？”
王凯苦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方便面，道，“自视过高了。本来吧，我想着干出一番事情来，或许组建一支大军，然后带着大军回十二区……呵……太天真了。”
李艺君看了看王凯，道，“最好是十二区危在旦夕，你的女人也岌岌可危。然后你及时出现，然后力挽狂澜，对吧？”
王凯哈哈大笑，有些尴尬的微红着脸，“想想还是很过瘾的。”
李艺君歪着头，沉吟片刻，道，“或许等你赶到了，救下了你的女人，之后才知道，你的女人已经有了新欢。接下来，你临危受命，奔赴前线，与疯子们展开最后一战，最后战斗惨胜，你却受了重伤。临死之际，与你的女人的过往，在脑海中浮现。夕阳西下，晚霞撒在你的脸上。你睁着眼睛，看着天，死在霞光里……嗯，颇有点儿悲壮色彩。”
王凯嘴角微微一抽，之后失声而笑。回头看看窗外的工厂，王凯正色道，“再等一晚，明早咱们就离开这里吧。唉，你会化妆吗？”
“怎么？”
“看看能不能把我打扮的像个女人……”王凯道，“我们去十二区吧。”
“还真怕你的女人另有新欢啊？”
“不怕，毕竟，这个世界上，可能就剩下我一个男人了。”王凯笑道，“以后啊，后宫佳丽三千是肯定的。分身乏术的情况下，妻妾们相互取悦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艺君吭哧一声，笑道，“男人啊，都很无耻啊。”
“你呢？”
“我？以前的我，很纯情的。”李艺君笑了笑，“医院里，女护士很多，大多也都很放得开。偶尔时候，还会有人主动跟我聊点儿特别的话题。”
“啧啧，什么特别的话题？说来听听……”
……
是夜，傍晚时分。
林国栋坐在床头，一脸的凝思状。
杨刚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看看烟都烧到烟屁股了，这才有些不舍的丢掉。看一眼林国栋，抱怨道，“你也是脑子抽了，把烟送给那姓柳的干什么？想玩儿，我陪你好了，有必要热脸贴个冷屁股吗？”
“你懂什么。”林国栋怼了一句，“你不觉得，柳队长很有味道吗？哪像你，没一点儿女人味儿。”
杨刚啐了一口，“别扯淡了！睡觉！”
“这才几点。”
“又没啥娱乐项目，不睡觉干啥！”
“我找柳队长聊天去。”林国栋从床上下来，乐呵呵的走了。出门却刚好遇到二虎，“靠！我说你小子，穿件衣服行不行？”
“没必要吧？”二虎呵呵呵的笑，“我觉得吧，以后衣服这东西，基本可以淘汰了。”
林国栋一愣，想想也是一乐。“有道理。”
“你干啥去？”
“瞎溜达。”林国栋说着便往外走。
一直来到小柳的房门外，林国栋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回应。询问了一个安保，才知道小柳不在。呆了呆，又折返回房。刚到门口，忽然听到动静，贴着门板听了一阵儿，林国栋苦笑着转身离开。
床区里，一片草地上，林国栋慵懒的躺下，看着天上繁星点点，想起了当初跟王凯在一起的日子。真是有些怀念啊——虽说自己骨子里还是喜欢美女。
感受着草地里的潮湿凉爽，胡思乱想着，林国栋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直到被一阵警报声惊醒。
睁开眼，听着刺耳的警报声，林国栋低声抱怨，“这才消停几天！真他娘的是疯子……”话刚嘟囔完，却忽听得一声惨叫。她愣了一下，坐起来，循声看去，却见车间大门口，有人从里面仓皇跑出来。
一群疯子追出来，将那人摁倒在地上，片刻撕成了碎片。一个站在最前面的疯子，穿着安保制服，在夜色里嘶吼。
林国栋双目圆睁，吓得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