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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张衷伍的那几个巡逻士兵其实都没意识到他们被夜袭了,被当场刺死了一个,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而张将军枪法也是凶狠绝伦,只几合就将这几人杀得干干净净。
而这次张家军这般准备充分,袭击的又是全无准备,放松到一塌糊涂的金兵,那还能出多少意外?只在刹那之间,整个粮仓都被喊杀声、惨叫声和呼救声覆盖了,事发过于突然,能及时翻身起来抵抗的人数都是寥寥无几。
刘石这边带着那些重甲军士更是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鲜血溅得满脸都是,也一个个都杀红了眼,半个活口不留。
正杀时,突然从那主营中跳出一个衣服都没传正的将领出来,指挥狼牙棒就朝张衷伍打去,这一棒还真是势大力沉,刘石远远看着,怕已经因为断粮而消瘦了的张将军抵挡不住,就要冲过去帮忙。
哪知到人家反应更快,回手那杆枪抖将起来,就像一条活生生的银蛇,不仅卸掉了那狼牙棒势如千钧的巨力,还让他再舞不起来,银光点点,漫若群星,反而将对手动作罩住了,打到十合,一枪带偏了那根棒,就枪头一转,戳进对手心窝之中。
至此金兵这一粮仓里的两千金兵,就再也没有半点抵抗能力了,三千杀两千,就像他们杀戮百姓的时候一样,顺如羔羊一般被这些哀兵杀了个干净。
“好了,现在按计划进行,尽快取金人身上的干粮备着,这里的粮食能取多少就取多少,战马全部用来运粮,你们顺原路返回,路上注意安全。”
刘石和张衷伍一起指挥这些人马,待他们将这里的粮车都打点好,他们并不贪心,都只轻装携带了不多的粮草,准备返回时,他说对张衷伍道:
“还剩下一件事了,各位,我们杀得是痛快,但是这么重要的地方,肯定会有斥候盯着的,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不会全无消息的,必定会去找你们麻烦,我们必须把金兵引过来,拖住他们,直到你们回去,把防御措施做好了,这次行动才算成功。”
张衷伍默然一会,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刘兄弟,无论如何,你武艺高强,要保住自己性命!”
目送那些人推车牵马,顺路返回时,刘石对留下来的这些人说道:“兄弟们,想必你们决定断后之时,心中就已经有所觉悟了,此生并肩是兄弟,以后路上也有个伴,却要好生配合我下手,大家动手吧!”
这些士兵个个都默然无语,但是眼神坚定竟然没有半点避让,如此精锐赵构竟然拿去送死,还断粮饷,当真让刘石恨得牙齿格格响。
带着这百名断后的士兵,他将这里剩下的粮食全都堆到一起,浇上油料,连同金人的营帐一起,放了一把火烧将起来。
粮仓这边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也给那边金人的主营发出了一个可怕的信号!
而金兵的铁骑远比他们想象得更快,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大火升起还没多久,就抵达了这里,而粮食太多,火势却不够猛,这一把火还没能完全将那些粮食烧尽!
大金铁骑飞快地就想冲进粮仓的栅栏里去救火,却不妨暗处突然一箭正中一匹战马的眼睛,让它一声惨嘶直立起来,将骑兵掀落下去,然后一片箭雨飞过后,不知多少披甲持长枪的人从各处猛冲出来,带着震天的杀声,在粮仓大火的照应下何其惊人!
但是那些骑兵可没有没这些步军吓倒,他们不但跟刘石这些人迎面对冲,还打算强行越过他们先将火灭了再说,这百十个敌军是小事,那军粮烧完了的话,他们这次出征就要结束了。
但是刘石手上那杆铁枪简直就不像是个人在使,运起纯阳神功,虽说手上使得还是那套走镖枪棒,这时候的效果那是左遮右挡,上刺人腰,下捅马腿,那一片栅栏还在时,是进去一匹倒一匹马,根本无法越过此人。
那些马军终于发起狠来,打马猛冲上去,将本来不牢固的栅栏都推倒了,虽说也伤了几匹战马,但是障碍物却没有了,他们得以一齐往上面冲去。
可是刘石这边这些人却根本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应该说他们白天那场战斗能坚持下来,就已经是冷兵器时代的奇迹了,何况现在呢?长枪一指,摆成枪阵,这些穿着重甲的人居然反过来朝马军冲了过去!
加上刘石那超人的武艺,硬生生地截住了那数百匹加急赶来的战马铁骑,在又倒下一排军马后,这批铁骑终于撤退了,这大概是他们南征北战以来最匪夷所思的一战吧。
抹了抹满脸的汗水和黑灰,刘石望着那边渐息的火焰,焦香的烧粮气味已经变得焦臭了,这批粮草算是彻底烧完了。
“大家迅速入林找掩体,这批马军退走,很快就还会有援军来的,时间不够张将军回去,我们还需要再拖住他们一会!”下达命令后,他继续伏在粮仓边上,等金兵过来再引入林中纠缠。
这些人虽然人人背弓带箭,但是浑身重甲的人,能带的箭枝实在是太少了,必须要靠这片林地让大军施展不开,才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如果张衷伍没有足够的时间组织好防御,那他们的牺牲到头来还是没有意义:
如果没有了张衷伍的军马,金兵哪怕没粮了,这一路上摸熟了的村庄,只要沿途去抢便是了,到头来也只是祸害更多百姓而已,刘石可不答应。
果然铁骑撤退没多久,又有大队军马开了过来,但是走到粮仓边上去半个人都没看到,那些军马犹豫了起来,显然他们的领军在和身旁的人说些什么,脸上表情看不大清,但是那个暴躁的模样数里之外都能感觉到。
可不能给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刘石弯弓引箭,远远瞄了过去。
尽管手上握着的,还是金国量产的普通长弓,但是他现在的功力和控制力都远非常人能比了,将弓拉圆了,嗖一声就看一百五十步内的一个金人应声而倒。
但刘石却不只射一箭,这里金兵死了许多,箭枝取之不尽,地上他早摆好了许多箭枝,一箭射出,马上又射一箭,连珠五箭射出,那是箭无虚发,招招致命!
金兵看弓箭射来时,如此密集的射击,说明肯定不止一个人,发声喊便挥师朝那边冲了过去!
看到这种情况,便是已经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了,刘石便抬手又射一箭,随后射一箭换个位置,直到钻进了密林之中,在耕战村中他指挥林中作战也有许多次了,虽说不如此时凶险,但是也算是得心应手了,多少能有些优势,多拖延一些时间。
在这乌云密布,全无星光的黑夜,又加上狂风大作,老林茂密,能见度极低,刘石将这百名断后的士兵分为五组,两组在前,三组分开,各持弓弩,只等金兵如林。
待金兵举着火把,鼓噪声冲入林中百步之后后,刘石突然前排两组各处从树后突然冲杀出去,这些人尽力喊杀,不顾自身安危,只猛冲向前!令不了解实情的金兵吃了一惊,林中能见度不足,也不知有多少人埋伏,让他们个个都疑神疑鬼起来。
又不知从何处射出许多箭枝过来,尽管在密林中弓箭效果大打折扣,但是这些不要钱般的箭射过来,多少都能有些杀伤,就更加让金兵无法探知底细了。
看着疑兵之计效果已达,刘石弯弓两箭就射死了两个金人指挥,提枪暴喝一声冲杀出来,铁枪耍起来,那一个叫枪舞游龙,当者披靡!
金兵本来被这四下都不明的景象吓住了,这时又杀出一个这般疯魔一般,既无人能挡,又悍不畏死只顾着往金兵密集的地方杀的人,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穿着一水的金兵拿去冲阵的重甲,说难听点就是炮灰的制服。
向来崇拜自然不信鬼神的金人们,也被这副景象整得疑神疑鬼起来,何况军粮被烧,渔猎民族受的影响虽然不如宋人严重,但是心中也是没底的,都发起狠来,咬牙朝来人猛攻过去。
但是刘石这些人在枪林箭雨中没有半点退缩。
狂风扯动树林中带来的巨大动静中,混杂着回荡不休的喊杀声,和不知多少飞过来的箭矢;面前那些身披重甲,看不出疲敝和恐惧,只一味杀上前的战士,终于使杀入丛林中的金人心中埋藏的恐惧和疑惑终于无法遏制地爆发了出来,夹杂着种种惊叫和咒骂,他们开始往回撤。
刘石这些人自然不会任他们如此轻松地撤走,一看到有人转身,他们就更加声嘶力竭,勉力冲锋起来,这个信号使原本在暗处射冷静的宋军们也跟着一起冲杀出来,区区百人,在这些金人眼中简直不计其数!
士气彻底崩溃了的金兵抱头鼠窜,慌乱中更是跌倒无数,踩踏不休,也不知自相践踏死伤多少,刘石带这这些断后的人杀出丛林里百步之后,没有密林的掩护,真实的人数就一目了然了,他赶紧阻止这些人,重新撤进了林中。
虽说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奇迹般击退了第二波大军的进攻,但是这一阵,这些人也个个中箭,人人带伤,混乱中也牺牲了八个军人,刘石挖了个浅坑将他们掩埋了,说道:
“各位,我们已经拖延这么久了,打退了这一次进攻,已经超过预期了,现在准备回去吧。”
一个战士坐在地上轻轻喘气,说道:“刘大侠你带人回去,我的腿受伤了,走不得了,留在这里能杀一个是一个!”
又有几个人也坚决地打算留下来,争取再拖延一些时间。
这群人中的那名姓王的将领说:“这两仗打得是不错,但是张将军他们是运着粮草回去的,走起来肯定不如来时快,我觉得如果金人发现我们这里只是虚张声势,反应过来就杀过去的话,那边的防御还组织不起来。”
他抬起头来看向刘石,斩钉截铁地说:“刘大侠,我们能活到现在,也不知欠了你多少人情了,金人在此吃了这两次亏,就是再蠢也不会上当了,你去吧,你武功高强,还能帮张将军许多忙,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刘石笑道:“并肩血战至此,却要我一人独归,将军待友人如此凉薄,刘某却做不到,我武艺略高一筹,他们杀过来时,好道能多拖一刻,却勿再逐我去了。”
“既然刘大侠不肯走时,便携起手来,为这最后一战略作些准备罢。”
王将军语气中始终好像心中有愧,这些人就一同起来,也没有往林中退去,就在原地将手上有所损坏的兵器换成地上完好的武器,备好箭枝,架起少数几张神臂弓,将地上残兵碎甲略堆一堆,用来阻碍金兵进攻的路线。
像他们这般没有丝毫怨言和恐惧,从容面对,慷慨赴死的军人,是从什么环境中培养出来的,他的耕战军能做到吗?
刘石心中理智的部分告诉自己,他不应该留在这个地方,但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丝毫不肯后退半步,他要在这里陪这些真正的英雄好汉血战到底!
“元帅!那渡口军营戒备森严,灯火通亮,应该早就做好了抵挡夜袭的准备,粮草那边应该不是他们的手笔!”
终于亲自率兵来到粮仓附近的副元帅完颜博,听着从渡口那边打探完消息的斥候报告。
然后他再闭着眼睛,去听那些溃军七嘴八舌地描述这两场不明不白的战斗: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的军马,不但一把火烧光了他们辛苦一路护送而来的粮草,而且还在粮仓那边打退了他们两次进攻。
这些人除了人数不计其数,穿着金兵前排的铠甲之外,还有一些几乎神话的特点:力大无穷,不死不灭,无论是中枪还是中箭,依然半点不停歇地朝前冲锋,既不怕死,也不怕痛,浑然就不像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