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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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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呀?”

    小月嘴角还带着笑意,沉浸在欣赏照片的喜悦中。

    她和韩东景的合影,两人虽然并没在笑,也没有互相看着对方,但眉眼之间却都流淌着一种深情,缱绻之意,如丝如缕。

    可这甜蜜的笑意,却在她转头看韩东景的时候凝固了。

    她的目光停在他宽柔的手掌,冷白色的皮肤正中央一块绯红。方块四周是细密的齿纹,张扬着想要划破什么一般。

    天啊,这个东西怎么会掉出来!

    她已经快遗忘它的存在了,它怎么会在这种时刻出现!

    贪婪地摊在他的掌心,想要在纯白中滴上一块血,美好中添上一处伤。

    韩东景见小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中这个避孕套拿到眼前细细观看,上面的生产日期依稀可辨,。

    他沉默了好一会,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你为什么还留着。”

    为什么?

    去上海上学的前一天,江浸月翻遍了家里,也没找到任何韩东景存在过的痕迹。

    没有他的衣服鞋袜,没有他的只言片语,连垃圾桶都在那天两人分头出门时,清理得干干净净。

    然后,她拉开床头的抽屉,看到这个剩下的,最后一个避孕套,安静地躺着。

    她如获至宝,捧在手里,看了又看,捏了又捏,还凑近鼻子闻了闻,嗯…隐隐的橡胶味道。

    太好了,她和韩东景的同居不是梦。不是她的臆想。

    这个证据不仅牢靠,还很直白。

    他刚搬进来那天,用手抻起的一串红蓝相间的物品,长长地从手指拖到地上,长得好像一年半载都用不完。

    没想到这么快消耗得只剩一个了。好像他早就计算好一样,不多不少,刚好用到她离开北京的前一天。

    小月便小心翼翼把它收好,藏得比随身携带的现金都要隐蔽。

    然后一直藏着,从大学毕业藏到工作,从上海藏到北京,藏得她都记不得究竟藏在哪里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快要被记忆完全剔除的物件,今天竟然当着韩东景的面,掉了出来。

    小月觉得真是倒霉透了。

    为什么掉出来的不是糖纸,不是邮票,不是一个纸条,一封信,那该有多浪漫。

    偏偏是这种东西。

    她一个女人,收藏了一个避孕套10年,她该怎么解释呢?

    她为什么要解释呢?

    于是她心一横,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韩东景,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小月拽了拽裙摆,把安全带系上,“开车,送我回家!”

    韩东景把手里的套套揣进裤兜,发动车子,打开车载音乐,把声音调整到刚刚好的大小,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开过霄云桥,上了东三环,在风情水岸堵了会儿车,到了三里屯。

    路上的景色,从葱茏的绿树到挺拔的钢筋,从略显荒凉到极度繁华。

    小月向窗外望,华灯初上,年轻的潮人们走在闪烁的霓虹中,说不上谁更耀眼,谁更变幻。

    北京不再是19岁时古朴的街,平淡的河,慵懒的人。

    现在的北京,现代前卫,璀璨夺目,跳动的心脏充满活力,奔腾的血液不止不息。

    在这里,含蓄是多么地虚伪,羞涩是多么地刻意,小月的眼眸随着灯光忽明忽暗,她试图搜寻10几年来如影随形的那份孤独,却怎么也寻不到那熟悉的清冷。

    只有莫名其妙的燥热。

    烦躁,不安,悸动。

    韩东景看上去则很平淡。他的眼睛专注地看着道路,余光不时扫过后视镜。

    他的嘴角自然舒展,背坐得很直,脖颈白皙修长,好像已经把刚才拍照时的激动,捡起塑料包装时的错愕,全然忘却了。

    在银泰中心左转后50米,他停下车。

    尊悦光华四个字在小区的地面照明灯下显得分外立体。

    小月的手放在安全带上,在解开的瞬间转头看了韩东景一眼。

    他也正在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突然,他的眼中冒出一束亮光,唰地点亮了小月沉着的双眸。

    他把目光从她的眼睛上移开,看向她珊瑚色饱满的双唇,然后转过头去,一脚油门,车子急速掉头,驶离了小月家的小区。

    小月的手紧紧地抓着安全带,刚才匀速流淌的景色像被按了快进键,被远远地抛在身后。

    偶尔会拥堵的道路不知为何,此时尤为顺畅,一路绿灯,车子几乎不必减速,自由自在地穿梭向前。

    “先生、女士,晚上好!”

    穿着制服的物业管家欠身鞠躬,为两个步履有些急促的年轻人开门、按好电梯。

    电梯门关上,男人和女人的手背碰在一起,一双是炙热,一双是冰凉。

    电梯打开,面前铜门金属的光泽像水波纹一样抖动,男人把手指按在门锁处,咔哒一声,随后又是沉重而急促的关门声,好像是谁,在刻意发泄着什么。

    他没有开灯。

    房间不全然是暗的,高楼大厦的流光溢彩在近处,高悬明月的轻柔朦胧在远处,他们的眼,在黑暗中依然看得清楚。

    韩东景的眼神有些迷离。他的睫毛把眼半覆盖着,猫一样的瞳孔有一丝警觉,一丝狡黠。

    好像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接下来会做出什么。

    江浸月迎着微光看他,不知不觉咬紧了嘴唇,心脏又开始跳得很快,咚咚的狂跳声,把寂静的夜晚搅得喧嚣,纷乱。

    韩东景站在离她半步远的距离,停滞了一会。

    然后他单手去拽t恤的下摆,向上一拉,把上衣甩在一边。

    小月的面前,出现一幅线条勾勒的雕塑。

    那肌肉坚实,形态流畅,她的脑中闪过一些人体素描课时的结构,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她的手被轻轻拉起,整个人像被一个娴熟的舞者牵引,来到他的身前。

    他的手掌骨感中揉进一点粗糙,不再是少年时代的顺滑细嫩,这双手,曾经有一些故事,如今又被新的故事涂写。

    小月的手如鹰隼宝宝般柔软,被那一点点粗糙磨着,缓缓地贴到他身上。

    他牵着她的手,从脖颈到锁骨,从锁骨到胸口,从胸口到腰侧。

    她的指尖流畅地划过,动线清晰明朗,所到之处,以轻微的颤抖为标志,以升腾的温度为印记,就这样,她抚摸过这具雕塑。

    那已经不是19岁时的,那单薄,瘦弱,骨感的少年的身体。

    他已成熟,健壮,坚实,挺阔。

    这是一种全新的魅惑。

    韩东景闭上眼,喉咙中急迫的气息节奏混乱地喷出来,他的声音迷乱,近乎哀求,

    “这样的我,你现在想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