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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摊上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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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话,房子景心中微怒,冷哼一声。

    房子景仗着自己记性好,回顾刚才记忆中的情景,结合了自己所学的知识,勉强摸索着按压穴位。

    然而双扣截血指法虽然听起来不够高大上,但它的确是凝聚了无数老中医多年行医给药经验和智慧的结晶,哪里是一个年轻人看一眼就能够学会并且成功施展出来的?

    伤者血流不止,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大腿上刚换好的纱布块很快被血液所浸透。

    “糟糕!摊上事儿了!”

    房子景呼吸急促,汗水顺着额头划过面颊。

    他不敢用手去擦,一旦沾染了细菌,导致患者伤口感染,以后这次急救流程暴露出去,他就要负责任。

    房子景家中有权有势,倒不怕赔款赔钱,只是担心自己的声望受损,影响到以后的仕途。

    眼见伤者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休克过去,刘振叹了口气,说道:“用两根大拇指,角度稍微调整一下。”

    听了这话,房子景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来不及思考这究竟是否有用,立刻双手并用,按在伤者大腿某处。

    血液流速稍缓,但那速度仍然显得极为可怖。

    现在的气候温和舒适,房子景却紧张的浑身大汗淋漓。

    这病人要是出了事儿,责任八成要落在他身上了。

    感受到房子景用哀求的目光看向自己,刘振面无表情地提着对方的手腕儿,用力按下房子景的食指、拇指、尾指几个关节部位,帮助他调整手掌肌肉发力。

    立竿见影。

    伤者大腿流血速度骤减,从喷血变成缓缓渗血。

    房子景深深地吁了口气,用一种夹杂着羞恼、感谢和嫉妒的目光看向刘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刘振心中腹诽,面上却做出一副严肃沉凝的表情:“我已经帮助你调整好了姿势,不要动!不要乱晃!用力程度不要变!否则立刻就要前功尽弃。”

    事实当然没有刘振所说的这么严重。

    不过一方面对伤者有好处,另一方面可以教训一下房子景之前的出言不逊。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可怜房子景也是海外归来的高材生,就是没什么经验,遇到大场面立刻就怂了胆子,被刘振唬得一愣一愣的。

    听到刘振的话之后,房子景像腊塑雕像一样,纹丝不动。

    小护士包裙儿面上浮现一抹古怪的笑意,意识到自己所处场地的气氛有些不对,立刻低下头,细声问道:“刘振学长,咱们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再申明一遍,我不是你学长……算了。”

    刘振看着双目微微闭合的伤者,叹了口气。

    就算血已经暂时止住,液体不能及时得到补充的话,病人迟早要休克过去。

    这种程度的伤势,一旦昏迷,可能就再也无法苏醒过来了。

    刘振摇了摇头,吩咐道:“火车上没有备用血库,临时输血容易出问题。”

    “伤者现在失血严重,需要适量补充体液,你配一瓶药给他补充一点电解质和葡萄糖……不用我教你详细的步骤吧?”

    包裙儿翻了个白眼儿,从瓶瓶罐罐之中找到几个自己需要用的药品,计算好用量之后,混合调配起来。

    她一边配置药水,一边对刘振说:“刘振学……咳……我在咱们班可是尖子生,每年都拿甲等奖学金的,不要小瞧我啊!”

    一分钟之后,一瓶略带淡黄色的生理盐水瓶子递到刘振手上,包裙儿脆声道:“帮忙提高一下,我要准备给他扎针了。”

    刘振从善如流,将玻璃瓶高高举起。

    这样利用地球提供的重力势能来克服人体内部压力,才能将药水成功输入进去,让病人快速吸收。

    包裙儿拉起伤者的袖子,先用棉签沾了碘伏在其前臂处消毒,然后用酒精棉球擦拭干净,用牛皮筋扎紧近手臂心端。

    准备工作就绪,包裙儿深深吸了口气,这才一手捧着伤者手腕,一手持针,准备推入。

    她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声音显得非常紧张:“看不到静脉,我只能凭感觉扎针。”

    刘振提着吊瓶,鼓励道:“那你就试试吧,每个人都有第一次的。等这一次成功之后,你以后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这么紧张了。”

    听到刘振的鼓励,包裙儿明显镇定了许多,心一横,把锋锐的医疗针扎进伤者的皮肤,穿透结缔组织、脂肪组织和肌肉组织。

    然而……并没有回血,吊瓶里的药水也没有往下滴落。

    说明这次扎针是失败的,并未深入血管。

    包裙儿立刻闭上眼睛快速深呼吸,用讲师交给她的方法调整情绪,睁开双眼,眼里闪过一丝女生少有的坚毅。

    她一边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一边做出第二次尝试:“再试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能够成功的!”

    奇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并不会常常发生。

    包裙儿鼓足了勇气的第二次扎针,同样失败了。

    她手指紧紧捏着针尾柄,双手颤抖,泪水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我真没用,学了这么多年,连个针都扎不好,呜呜呜……”

    包裙儿心中一片漆黑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从黑暗之中挽救出来。

    “一两次的失败并不算什么,想象托尔斯泰吧,他失败了九十九次,第一百次的时候才终于获得成功。最要紧的是,心中勇气常驻,不断尝试。”

    刘振的话语如同一道来自天堂的光芒,将包裙儿内心的黑色阴影尽数驱散。

    包裙儿呜咽着点了点头,从刘振手中接过药瓶,泪眼汪汪:“学长,帮我!”

    旁边的房子景听得快要笑出来了。

    跟很多病人想象的并不相同,很多医生并不擅长扎针输液,甚至有少数医师根本连扎针都不会——这是属于护士的职能范围。

    房子景保持着僵硬的动作,心里却狂笑起来:“这个傻妞儿,真的把刘振当成万能的天才了吗?笑死我了。”

    他微微抬起头,想从刘振脸上看到尴尬的神色。

    但是房子景失望了。

    从刘振脸上,他只能看到从容不迫。

    从刘振的眼里,他只能发现无穷的自信。

    “怎么可能!这家伙不是说他今年刚刚毕业吗?实习时间都没过,怎么会全能成这样?国内的医疗教学水准已经发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无论房子景的思绪有多么纷繁混乱,都不能对刘振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之前的输液针管几次扎针失败,而且在空气中暴露了很长时间,已经受到了污染,不能冒险给伤者扎进去。

    所以刘振重新找了一套输液橡胶针管,撕开塑料包装,跟药水瓶接上。

    然后一手持针,一手轻重不一地按揉伤者前臂。

    这个手法并非来自系统,而是父亲多年前就传授给刘振,却一直没有机会运用的家传秘术“小朱雀爪”。

    这个听起来很像武侠小说里外功招数的秘术,实际上是一种行气活血的推拿手法。

    刘振看了看伤者的情况,就知道对方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血管不够充盈,静脉潜伏,难以输血,所以才运用了中西医结合手段。

    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房子景这种人。

    他看刘振莫名其妙地做出一系列动作,却迟迟不扎针,立刻重拾了优越感,冷笑起来:“你究竟会不会啊,不会就不要拖延时间了,让雷教授来。”

    被自己亲传弟子抬了出来,本来冷眼旁观的雷正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医科大学系解教授,又不是护士导师!你让我给病人扎针输液,我拿什么来扎针?或许以前曾经学过,但是现在……早就不知道忘记到哪个旮旯去了!”

    雷正心脏砰砰狂跳,但多年的养气功夫让他表面看起来显得平静而镇定。

    “小刘同学看起来很有自信嘛,手上应该有些本领的,咱们保持安静,不要影响人家工作。”

    听了这话,房子景心中有些吃味,略带嫉恨地看着刘振。

    他跟了雷教授这么多年,得到的表扬屈指可数,刘振跟雷教授才接触了多久?

    “哼,故弄玄虚,装模作样罢了,等会……”

    房子景的话说了一半儿,就哽在脖子里吐不出来了。

    因为刘振已经成功将针头扎进了伤者的血管,早已配置好的药液开始缓缓淌入伤者体内。

    然而看了刘振的表现,雷教授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越发认定自己内心的猜测了。

    “太熟练了!太熟练了!简直像是排练了一百遍一样!”

    “这个人要么是有多年的主治医师经验,要么就是至少拥有十具以上的人体解剖经验,前者根本不可能……”

    想起这些年中南医大和市区的失踪人口,雷教授心里慌了神。

    “我以前得罪过他,他这种变态肯定会睚眦必报,等着以后慢慢报复我!报警?不行!我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所以,必须要交好他,化解仇怨!”

    小朱雀爪很有效,但是刘振学艺不精,只能勉强做到气血显现,让伤者的静脉一闪而逝。

    这个时候,顶级的西医知识和经验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刘振当机立断,手稳心稳,一针扎了进去。

    血液回流到胶管里,然后被药水混合着冲入伤者血管之中。

    不论如何,刘振成功了,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呼……”

    刘振不知道雷教授漫长的心里历程,成功输液之后,他取过一张清洁布擦了擦脸,松了口气,漫步走到水槽处打开水龙头净手。

    包裙儿如同一只百灵鸟,轻快地扑了过来。

    她拉着刘振的白大褂不松手,吱吱喳喳起来:“学长,你太棒了!我真的很崇拜你!”

    “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啊?我们以后常联络吧!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问你吗?”

    “你是哪里人啊?”

    刘振被震的头晕眼花,连忙双手交叉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其他事情咱们以后再说,先保证伤者病情不会恶化再说吧。”

    有点转移话题的意思,但也不尽然。

    像地面上躺着的这个伤者流血程度,明显是被利器捅破了动脉血管,这种伤势最容易恶化,来势凶猛而迅速,稍一不留神,病人可能就会被死神带走了。

    这节火车厢那么多人,站出来的医务人员只有他们四人。

    伤者的生命托付在刘振等人手中,他就必须要负责到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大约八分钟之后,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到刘振面前,挺直腰板,手掌顶在太阳穴上,行了个军礼。

    “感谢刘医生不计得失出手相助,你的医德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刘振看了看对方胸口处的铭牌,知道对方是这个火车的列车长,于是发话问道:“下一站的医院联系好了吗?伤者的情况不容乐观,需要最严格的外科护理和最稳妥的运送才行。”

    列车长赞许地看了刘振一眼,似乎是在欣赏他的考虑周全:“放心吧,我早就联系好了泰昌医院,他们现在已经在站口等候了,火车一到站,立刻就能转移伤员。”

    “你是军人?我看你身上的气质有点与众不同。”

    “曾经是,服役完之后就选择退伍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火车到站了!

    三名身着医师服的男子抬着担架冲进七号车厢,分开围观乘客,来到伤者跟前。

    雷正拍了拍其中一名年长者的肩膀:“黄主任,没想到竟然是你亲自出马。”

    “哦!雷教授!”

    黄主任给了雷正一个拥抱:“咱们处理好这个病人之后好好聚一聚,暂时先不叙旧了。”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包裙儿、房子景和刘振身上。

    “学生?”

    伤者运送途中可能需要一名护士,房子景是老友的亲传弟子,剩下的这个嘛……

    黄主任对着刘振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你让开一点,不要碍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