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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了出发日期,杨二爷就去做准备了。
叶老太太本来要与杨凡奶奶见一面,续一续当年的情谊。但思索之后,还是决定不去打扰她的平静生活,当晚就返回云南了。
送走了叶老太太,杨凡给医院打了电话,询问了冷梦唯的情况,又给医生转了一笔钱,让他帮忙给请个护工。还说自己多则一两个月,少则十天八天就会回去。
接着,他又给北京心理诊所的合伙人简单交代了一下,说自己回家探亲,可能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回去。
交代好了一切,他又约表哥和吴双,准备买一些冲锋衣之类的登山装备。
“买什么?冲锋衣?”吴双嘻嘻的笑着,脸上还故意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杨家的小少爷,你要是穿着冲锋衣进秦岭,还不让同行笑话死了。”
“那我们穿什么,爬山不都穿冲锋衣吗?”杨凡面带疑惑看着吴双。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他对吴双的性格也有了更深的了解。对他来说,观察人既是他的工作需要,也是他最为擅长做的事情。
吴双是典型的大小姐性格,说起话来十分泼辣,嘴上从来不服输,明显就是从小被叶家人当小祖宗养大的。
“当然是穿你们杨家自制的衣服啦,笨蛋,多少天机手艺人都以能得到一件杨家的装备为荣,你居然还要穿冲锋衣!”吴双笑道,脸上有露出鄙视的表情。
一上午的时间,她和杨凡也逐渐变得熟识起来,偶尔会开玩笑,她继续说道:“要不,你从杨家仓库里偷一些装备出来,我负责出售,咱俩五五分账。”
“那我还是别开心理诊疗室了,直接跟着我二伯学习做衣服算了。”杨凡也开玩笑道,“肯定比当心理咨询师赚得多吧?”
“好啊,那这次回来后,你就别做精神病医生了。”吴双呲着虎牙,嘿嘿的笑起来。
“不是精神病医生,而是心理医生。专门治疗你这种心理出了问题的……。”杨凡故意停了下来,做出思考的表情。
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排斥和吴双一起去秦岭,但通过接触,发现吴双完全是小孩子脾气,心直口快,跟她在一起,也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你们两个别闹了。”杨能笑看着他们两个斗了半天的嘴,也插话道。“这次去秦岭要带的装备,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拿给你们。”
吴双还要说些什么,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老管家,冲着杨凡说道:“小少爷,老夫人让你过去见她。”
“奶奶要见我?”
从杨凡记事开始,奶奶的眼睛就瞎了,每天呆在屋子里不出来。他从小在北京长大,几乎没怎么和奶奶讲过话,怎么突然会要见自己?
“表哥要和我一起去吗?”杨凡问道。
“老夫人只让你自己过去,没有叫大少爷。”老管家答道。
带着疑惑,杨凡跟在老管家身后,径直前往奶奶的房间。
在整个杨家,杨老夫人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她决定的事情,杨二爷也不敢更改。
杨老夫人的房间在整个宅院的最后面,只有她一个人住,十分清静,杨凡也只是在小的时候进来过一两次。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过了半晌,里面传出来了元气十足的声音:“进来吧。”
杨凡小心的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摆满了各种样式的花草,香气扑鼻。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过八旬的老太太,双手拄着一个拐杖,眼神空洞,正望向前方。
“凡儿啊,进来坐吧。”老太太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座,让杨凡坐过去。
杨凡说了一声是,就规矩的坐在了老太太身旁,从一进门开始,他就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奶奶说话虽然要比叶老太太轻柔许多,又失明了,但无形的威势却要更胜一筹!”杨凡心理暗想。
老太太把拐杖放在身旁,握住杨凡的手,摸了好一会后才说道:“好,好啊。长得更结实了,上次见你还是几年前吧?”
那次还是杨凡刚刚大学毕业,又赶上奶奶过寿,二伯在前院简单的操办了一场,杨家上上下下百十号人,全都到齐了。
而那一次,奶奶也只是在吃饭的时候露了一面,然后就返回房间了。
“是孙子不孝顺,一直在外面,少来看望您老人家。”杨凡赶忙说道。
“这也不怪你,是你太爷爷把你送出去的。从小一个人在外漂泊,也怪不容易的,是我们杨家对不起你。”她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可惜啊!你太爷爷的一片苦心也付之东流了,你终究还是卷了进来。”
疑惑了一下,杨凡轻声的问道:“您都知道了?”
“别看我从不出门,杨家的大事小情,我心里还都是有数的。”老太太顺着他的手往上摸索,一直摸到他的脸,双手有些颤抖,语气略微有些激动的说道:“哎!天机门这一行,进来容易,想抽身可就难喽,你这孩子也是命苦啊。”
“也没您说的那么严重,我会处理好的。”杨凡答道。他本来还想问一些与太爷爷有关的事情,但看到了奶奶年迈,又有眼疾,也就没有开口。
“对了,我听说你未婚妻是姓冷?”老太太轻声的问道。
杨凡心里奇怪,怎么每个人都对未婚妻姓冷这么感兴趣?刚才还没来得及问表哥,奶奶居然也对这事感兴趣,他试探的说道:“她是姓冷,叫冷梦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老太太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天机门最厉害的四大家族都是哪四家吗?”
“听叶老太太说,这里面有我们杨家,还有她们叶家,剩下的就不知道了。”杨凡答道。
“嗯,不错。我之所以好奇那姑娘的姓氏,就是因为在四大家族中,为首的正是冷家,另一个则是左家。”老太太说道。
“您是说,冷梦唯可能是天机门中冷家的人?”杨凡把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可能,我们相处也有一年了,梦唯和普通女孩没有任何区别,不会是什么天机手艺人的。”
老太太换了口气,笑着说道:“我也只是猜测,毕竟姓冷的人本来就比较少见,又加上事发蹊跷,这才推测她和冷家可能有些关系。”
“冷家实力排名第一!”杨凡自言自语道,听到杨家和叶家的人都提起四大家族,他也开始对所谓的天机手艺人产生了一些兴趣。
“在四大家族实力排名中,冷家排名第一,杨家紧随其后,然后才是叶家和左家。”老太太说道,“具体的排名规则很复杂。”
“怎么个同行评议法?”对于具体排名先后,他的兴趣不大,但说道评议机制,他却很感兴趣,即使是在心理学领域,同行评议也很有讲究。
老太太笑道:“那可就说来话长了。四大家族之所以能够在天机门中脱颖而出,是因为每一家族中都曾出现过一两名非常厉害的天机手艺人,将家族名声发扬光大。”
“明朝中期以前,四大家族之间的实力难分伯仲。到了崇祯皇帝继位后,冷家却是异军突起,将另外三家远远甩在身后。冷家崛起是因为出了一位奇人,名叫冷天巡。
“据传,冷天巡是他爹和一个奴仆所生,在冷家地位及其卑微,处处受到欺凌。冷家夫人更是不待见冷天巡,让他受尽了屈辱。”
“等他到了九岁时,就被冷家夫人派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可他每次都能完成任务,平安归来。”
“十五岁时,冷天巡的各方面技艺都已经超过了他爹,成为了冷家最厉害的手艺人,即使是在整个天机门,也罕逢敌手。又过了七八年,他爹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被困在了大雪山之中,冷天巡孤身一人将他爹背了出来。自此之后,他爹就把冷家的掌舵人位子传给了他。”
“从此,冷家就在冷天巡的带领下,声势日渐强大,成为了天机门各门派中的无冕之王。全盛时期,冷家的家奴院工就有千余人,可以说得上是富可敌国,即使是封疆大吏也对冷家忌惮三分。”
老太太将百年前的一段历史,缓缓讲来。
“这和冷梦唯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而且她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杨凡解释道。
他根本不愿相信,未婚妻可能欺骗了他。
“我还没说完。冷家虽然强盛一时,但是却在抗日战争结束之后,突然消失。整个家族的人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去向,从此江湖上就只剩下三大家族。”
杨凡陷入了沉思。
假如冷梦唯真的是冷家的后人,那她自己是否之情?如果知情,那她到自己的身边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暗怪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更不该随意怀疑自己的未婚妻,怎么能仅凭一个姓氏就怀疑自己的至亲!
“好了,你也不要多想了。既然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先去试试,但你既然是杨家的男子汉,可不能给家族丢脸。”老太太说道,“你这次去秦岭,要听你二伯和表哥的话。尤其是你二伯,他在还活着的天机手艺人中也是罕逢敌手,你要多多的学习。”
杨凡点了点头,又想起来奶奶看不见。于是立刻又说道:“我不会给杨家丢脸的。”
“把头伸过来。”老太太突然说道,语气生硬。
虽然不解,但他还是照着做了。
只见,老太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玉佩,摸索着戴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