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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光中的两个人，一个是年轻女孩，一个是年轻和尚。
年轻女孩半坐在石棺里，双脚荡在石棺外面，而年轻和尚则是盘腿而坐，就在女孩的正对面。
杨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可以轻易判断，这两个人就是他白天所见到的女尸和老和尚。男的是跪在地上的老和尚，禅宗五祖弘忍大法师。女的则是棺材中的上官婉儿。
而他面前的这两个人，应该就是他们年轻时候的样子。
上官婉儿看起来不过只有十几岁，但却已经亭亭玉立，是个美人坯子，只是身上的妖艳魅惑气息还比较弱。弘忍却是眉清目秀，面带正气，身上隐隐散发金色的光辉。
杨凡就躲在破败的石墙后面，仅仅是把脸露在外面，而里面的两人却已经交谈了起来，似乎全然不知道他的存在。
上官婉儿平静的说道：“弘忍老和尚，我以前虽说不上喜欢你们学佛之人，但也算不上讨厌。可你们学佛之人却都是假慈悲，人面兽心，丧尽天良，为了夺得我们上官家的紫金钵盂，你居然带领三千铁面军灭了我蛇陀国。我今天在此地，也将你的三千秃驴全部杀光，你认为我做的可有不妥之处？”
弘忍面带悲色，叹息道：“罪孽，罪孽。这件事缘起于我动了凡心，才酿此大祸，导致你蛇陀国被灭国，我三千弟子也尽皆丧命于此。但我也有苦衷，菩提祖师带着紫金钵盂来到中土，传下禅宗成佛法门，本欲要普度众生。”
“但紫金钵盂威力巨大，若是落入歹人之手，必定会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所以菩提祖师将此物传给你家先祖上官禄。上官老先生乃是心善之人，也唯恐紫金钵盂错传给了匪人，并未将此宝传于后人。”
“但我对此实在不放心，担心宝贝旁落。这才屡屡想要取回紫金钵盂，将其毁掉。但我修为太低，看不破诸相非相，起了凡心，今日恶果应由我一人承担。”
杨凡始终站在墙后面，听着他们如同老友叙旧般的谈话。而就在此时，他却发现面前两个人的面貌发生了变化。
他们两个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老，脸上逐渐出现了皱纹，皮肤变得干枯褶皱。上官婉儿变老的更明显，头发变得花白，声音也变得苍老起来。
弘忍继续说道：“因为我的一时糊涂，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这份罪孽我该一力承担。我在你墓前跪化，只愿能解你心头怨念，了你我这一世的因果。”
上官婉儿冷哼道：“弘忍和尚，你可知道，我先祖上官禄在临死之前，多次犹豫是否要毁掉紫金钵盂，奈何此物乃是佛家至宝，不敢轻易毁损。但他又怕后人借此宝物为非作歹，便在他圆寂之前，将紫金钵盂藏在了这秦岭大山之中。”
弘忍面无表情，依旧是盘腿而坐，缓缓道：“这我倒是不知，我也觉得这紫金钵盂留在世间是祸非福，应该尽早毁掉。我虽然也知道毁掉此宝的方法，但我却无缘见它，少了一份姻缘聚合。”
上官婉儿也叹息道：“时隔千年，我心中的怨念也早已消除，紫金钵盂留在世上，却是乱人心性，应该尽早毁掉。你我二人都曾因为此物而开了杀戒，罪孽缠身，应该为后人销毁此物。”
“你我二人便将销毁紫金钵盂之法传给你上官家后人，在此宝重见天日之时，将其毁掉，了此因果，如何？”弘忍和尚说道。
话音刚落，弘忍和上官婉儿同时转头，看向墙后面的杨凡。
“孩子，你过来吧。”上官婉儿轻声地说道。
杨凡此时完全没有一丝恐惧，心里平静异常。他虽然知道自己还在梦中，但感觉却又无比真实。
转过石墙，缓缓地走到了石棺旁边，见到已经老态龙钟的上官婉儿，杨凡感觉亲近无比。
上官婉儿则是慢慢的抓住了杨凡的手，像是老人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缓缓地抚摸着。她的手冰凉，但却是异常柔软光滑，根本不像是老人的手，如同碧玉一般。
四目相对，上官婉儿的手隐隐的有些颤抖，轻声道：“孩子，难为你了。”
“您是我的老祖宗？”杨凡开口问道。
“也许你已经猜到了，你是上官家的后人，身上流淌着蛇陀国皇室的血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本该平凡过这一世，却被卷进了这千古谜团最中央之处。”上官婉儿有些叹息。
一直没有说话的弘忍却是眯着眼睛，说道：“了因果，灭苦悲。我观此子日后可得大圆满，甚至可能破碎虚空。”
虽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破碎虚空，但杨凡却觉得弘忍老和尚身上金光更盛，他手中的玉佩此时也泛起了微微金光，与之前的黄光有明显差别。
“不求破碎虚空，只愿他平安喜乐。”上官婉儿则是说道。
她继续说：“孩子，这是你命中注定的事情，你既是天机门杨家的后人，也是我上官家的后人，毁掉紫金钵盂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考验之一。我们上官家与禅宗的千古缠斗，也将会在你这一代得到了结。”
上官婉儿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头，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他娘也经常这么抚摸他的头，哄他睡觉。
“千年缠斗又如何，你我二人不还都守着这石洞过了千年。千年之后，一切都归为尘土。皇权富贵，功名利禄，成佛成魔又有什么区别？徒增烦恼，徒增业报而已。你我今日了此心结，断了这份因果吧。”
话音刚落，弘忍居然慢慢的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身上的金光更盛，石室被照的亮如白昼。
“既然如此，了结也就了结了吧。”上官婉儿也是长吁一口气。
她又继续说道：“时间不多了，还是传他秘术，教他如何毁掉紫金钵盂吧。”
弘忍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目如电，两束金光打在杨凡身上，好像能够洞穿世间的一切，又仿佛平淡无常。
杨凡心里突然闪现出四个字，大道无形。
“老和尚已经将秘术传给了你，你已能毁掉紫金钵盂，但是却要在你找到它之后。在此之前，你对如何毁掉它的记忆将被封禁，至于你是否能找到它，却也要看造化了。”
上官婉儿说话时，已经松开了杨凡的手。
上官婉儿和弘忍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震颤声音甚至让杨凡觉得头晕目眩。而随着笑声的渐渐消失，两个人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模糊，似乎他们都与空间本身融在了一起，慢慢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而杨凡的视线也逐渐和空间融合在一起，他眼中的自己也变得虚幻，亦真亦假，亦虚亦实。
“醒醒吧，吃早饭了。”
杨凡睁开眼睛，身子还是被捆绑在床上，眼前站着一个德国雇佣兵，手里端着一些吃的东西。
“终于醒了过来！”杨凡小声嘀咕道。
他又问道：“现在几点了？”
那雇佣兵冷淡的说道：“七点多了，你还真是睡得着。将军交代了，不能给你松绑，要我喂你吃，不吃都不行，还怕你被饿死了。”
杨凡脑海中还在回忆昨天晚上的梦，说是梦，但却无比的真实。他被半搀扶着靠在床上，吃了一些东西后，就又被扔在床上，依旧回忆着昨晚的怪梦！
他居然真的是上官家的后人，只是没来得及问具体是怎么论的，究竟他爹还是他娘身上有上官家的血脉。
对于梦中所发生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楚，只是老和尚要他找到紫金钵盂后，具体怎么做，他却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