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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十三知道,自己此时的动作绝对和优雅两个字背道而驰。
一向自诩丰神俊朗的他,四肢着地趴在地面上,双手不断地在前面一小片地上摸索着,两个膝盖随着双手摸索的动作而一点点蹭着跪行。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看到他,一半人会把他当成是一个街头又盲又瘸的可怜乞丐,另一半人会把他当成是兢兢业业认真擦地不愿留下一点脏污的男佣。
趴着在地上寻找飞出去的扶桑之刃的简十三,慢慢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之前形势无比紧张的情况下,暂时被他忽略了。
现在,眼前的形势也并没有得到逆转,但他却被自己这样愚蠢可笑而又悲哀的动作提示了。
他的眼睛,还能再恢复视力吗?
他闻到的那种刺鼻但又有些好闻的气味,如果真的是这种气味造成了他的失明,这种失明是永久性的,还是暂时的?
如果是暂时的,那何时能恢复?而如果是永久性的……
他不敢深想,但又不得不想。
那个男子的手段,十分决绝,十分彻底,充满了雷厉风行和壮士断腕的果敢和狠辣。这样的人设下的陷阱,让闯入者永久致盲,也不是不可能的。
简十三想试着从自己在幻境中做了三年的“他”入手,去再次感受和分析一下那个男子的心态,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像一个旁观者那么冷静。
那个男子本身是不会觉得自己有多么坏的,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一生都是一个值得怜惜的悲剧。失去了挚爱的女子,失去了作为男人最大的尊严,最后又孤注一掷,用自己和爱人的性命作为赌注。
他所做的一切,出发点和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自己所爱,这是他笃信的真理,也是让他活下去的指路明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跳出自身的局限,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自己的所作所为?
简十三忽然觉得,那个男人之所以让闯入者在幻境中变身成为了他自己,应该也是想要别人设身处地从他的角度去看待和思考问题,也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认同吧?
他不禁觉得,那个男人有些可怜,也有些可悲。但他却并不讨厌他,尽管他让自己和关白落入了这样一个危机重重的地方,又让他失去了视力,但他真的对他厌恶不起来。
失去了视力的人,可能其余的四感都变得格外敏锐起来,就连思路也显得格外清明。简十三一边在大脑里飞速地思考着,一边向前匍匐。
可惜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仍然没有触碰到扶桑之刃的哪怕一个边角。
简十三决定放弃寻找,从地上站起身来。
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他立刻感觉到身后很近的位置,有人冲着他猛地袭击过来,目标是他的后脖颈。那个人身体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简十三几乎在同时周身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丝肌肉、每一块骨骼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在这种状态之下,他忽然有一种极其奇妙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在一个沉沉的睡梦里,但梦里的一切都非常清晰,比醒着还要清晰。
这种清晰罩着一层减速播放的外壳,梦里的一切都变成了电影中的慢镜头,除了他自己以外。
他虽然眼前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却能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这种减速的慢。他化身成了一个闭着眼睛站在田野中央的绝世高手,身边每一片花瓣的飞行轨迹,每一根青草的摇摆幅度,每一缕清风的吹拂走向,他都可以分毫不差地感觉到。
他想起了那句在武侠小说里常常见到的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也就是说,以自己的更快,去破对手的快。但再快的招式也必然有它的阈值和极限。
而简十三现在则是进入了相反的状态,他并没有变快,只是对手变慢了。
近身格斗术本身就是一种以快取胜的格斗技巧,每一招式的目的都在于倏忽之间克敌制胜。
他此时才真正明白,他获得的系统给予的近身格斗术,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技能。
嗯,稍微有点逆天。
他都已经在脑海里浮想联翩了,身后那个人的袭击还没有到达攻击目标。
简十三不再犹豫,在那个人的掌风吹得他后脖子汗毛竖起来的一瞬,头也不回地攫住那人的手臂,将来人抡出一百八十度。
来人的后背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发出砰然的巨响。
简十三没有留给他继续反击的机会,向前跃出半步,在黑暗中以一个终于优雅起来的姿势腾起并落下,一条膝盖弯曲着狠狠地砸在那个人的脖子上。
他听到咔啦一声脆响,好像一堆垒好的积木被熊孩子踹塌。虽然他的膝盖疼得要命,但他更确认,这个偷袭他的粽子已经被他砸断了颈骨。
脖颈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也是这些粽子兵士最脆弱的地方,没有之一。他们身上的其他地方都硬得如同钢板,只有脖子相对没那么坚固。
简十三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精准的判断和再次得手而兴奋,便感觉到侧方位有一股极大的力量向他的腹部袭来。
他仍然半跪在地上还没有起身,这即将踢中他的一脚感觉上很像是一记扫堂腿。
他忽然意识到,这些粽子兵士和瞎子一样,应该也是凭借着其他感觉器官在进行杀戮。那不得不说,粽子兵士的判断非常准确。
即使是将对手的攻击分解成慢动作,此时的简十三再起身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不假思索地向后仰躺而去,感觉到那袭来的腿风从他的身上堪堪掠过,他摸准时机飞起一脚猛踹过去,当一声踹到了那条腿的小腿肚之上。
只不过这个人的小腿肚仿佛一条石柱,踹得简十三在黑暗之中一阵龇牙咧嘴,他担心自己的脚骨是不是有的地方骨裂了。
虽然逃过了一次扫堂腿,但受到伤害的显然还是他。那个袭击他的粽子只是暂时失去了平衡,向后重重地跌了出去,落在了不远处,但却并没有失去再次攻击的能力。
简十三来不及顾及剧痛的脚,立刻原地连着打了好几个滚,像一颗土豆一样滚出去老远,随即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确认自己是否暂时滚出了那个粽子的攻击范围。
分辨了一会儿,那个方向好像真的没有响动了,简十三刚想悄悄揉一揉脚,身子才坐起来一半,又急速地感觉到,有两个不同的力量一左一右同时向他袭来。
他在心里用力地呸了一声,同时竖起耳朵,打开全身的小雷达来判断两个对手袭来的方式。
其中一个人一脚直踢他的面门,而另外一个人则是用沙包大的拳头捣向他的后脑,看样子两人想来个前后夹击,将他的脑袋夹成肉饼。
简十三审时度势,这回不能再贸然踹或者打,以他的血肉之躯,很难和粽子那硬邦邦的身体正面冲撞,不然的话就算自己没死,也搞成了浑身各种骨裂骨折了。
他略一思忖便伸出手去抓左边袭来的大腿,借着大腿踢来的力道往前送了一小段距离,稍微化解了那人的汹汹来势。接着他抱住大腿,向着那人另外一条腿的后腿弯巧妙地一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