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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梁焕卿见状一下子就慌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申屠尘会晕倒呢?
梁焕卿张望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她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样子的一个局势,见申屠尘晕倒之后,梁焕卿想要起身来扶他,但是稍微有一些大幅度的动作,身子便是格外的酸痛,尝试几次之后,梁焕卿都不敢随便乱动了。
但是申屠尘是她的救命恩人,在方才意识模糊之间,梁焕卿仍然有意识,她能知道身边的人一直都是这位年轻的太医,只可惜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梁焕卿躺在冰床之上,身下垫着一层厚厚的蚕丝被,方才自己身体炙热之时,这些冰块简直就是救命良药,缓解了她无尽的痛苦,但是经过一番救治之后,梁焕卿的症状慢慢的变好,身体的疑问也慢慢恢复了起来,现在冰块仍然在慢慢的渗透着寒气,随着在常温之下待得时间越来越久,冰块也在慢慢融化,渗透了蚕丝被,现在的梁焕卿犹如躺在一个潮湿的滩涂旁。
“你醒醒呀……”刚换过血之后,梁焕卿身体精力也支撑不住这么久,她刚醒了一会儿之后便又变得十分嗜睡,但是如今申屠尘还没有醒过来,可是梁焕卿的眼皮很快就要耷拉下来了。
她觉得寝殿天昏地暗的,但是现在申屠太医生死未卜,自己也还虚弱无力,定然要想办法找人进来才是。
梁焕卿转过头来,半睁着眼睛看着整个寝殿,看见门外似乎有几个人影,只可惜现在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去呼唤他们前来帮忙了,可是梁焕卿心里清楚,他们定然一直守在这里,这些都是最爱她的人们。
仆役们垒起来的冰床恰好就在寝殿帷帐床的前面,而梁焕卿只需要伸手就能碰到摆着一旁的盆栽,那是一簇矮栀子花,是齐景钦当日邀请她来靖王府后花园游玩的时候,见她爱极了这种味道,想着梁焕卿日后嫁入靖王府,便就会在琳琅园住下,所以早早的就派人放了许多矮栀子在屋内。
梁焕卿从前也没注意到放在梳妆台前围拱的这些盆栽是什么,只知道它们成日都是绿油油的,而今人间四月芳菲尽之时,这盆植物居然开出了一些小小的花苞,转眼间便张开了,梁焕卿这会儿才知道这是矮栀子,屋子里面全都是这种芳香四溢的味道,沁人心脾,让梁焕卿心中有一丝宁静的感觉。
梁焕卿躺在冰床之上,微微侧着脑袋看着这一盆矮栀子,嘴角慢慢的浮现出一丝笑意,若是自己方才没有做梦的话,那阵嘤嘤的闷着声音流泪的哭声,夹杂在月白抽泣之中的声音,想来就是齐景钦的吧?
当时太过于害怕,没有能够听得真切,便一直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待到看到这盆栀子花的时候,心中才会心一笑——齐景钦并不只是单纯的利用自己,而是真正的爱着自己的。
梁焕卿想到这一切,心中便觉得暖暖的。
可这个时候并不是一个适合她煽情的时候,梁焕卿眼皮子就快要撑不住了,但是这会儿申屠尘又躺在地上,而自己又是一副“半身不遂”的样子,若是再不让人发现这里面的动静,那就大事不好了。
梁焕卿缓缓的抬起手来,手指扣住了栀子花盆的盆边,做完这些,眼睛也随之闭上了,手垂下的同时,被扣住的花盆也随即摔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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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天色早已经从黄昏变成了昏暗,靖王府里的仆人们也纷纷将灯笼点了起来,这是金碧辉煌的靖王府,象征着皇室尊严的靖王府,就算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仆人们也按部就班的将一切事情做好,让住在周围的百姓们根本就看不出来此时靖王府正在发生一件大事,更乃至皇宫也有一件让人为之震惊的事件。
齐秉煜从靖王府离开之后,夏容馨愤恨不已,云惜姑姑在身后也不敢劝说什么,在云惜看来,此时太子妃赵佩瑜死亡,实在乃宫中大事,而眼下梁焕卿正在接受治疗,可能就快有好转的迹象了,太子一个人在宫中,太子妃死亡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打击,皇上是太子眼下唯一的至亲,要回去看看也无可厚非。
更何况何昇都说到那个地步上了,若是想要拦住皇上不让其回宫去,根本就不太可能,就算拦着住皇上,也不可能改变他想要回去的想法,在云惜看来,梅贵妃娘娘说出这一点来,实际上是有一点自讨苦吃的,非但不能让皇上改变自己的决定和想法,还会让皇上觉得梅贵妃是在无理取闹。
云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好了,与其只看着夏容馨在这件事情之上变得如此歇斯底里想要皇上的一点偏心,倒不如说是从最开始的隐忍到如今终于爆发了出来……
感情是没有那么容易就可以放下的,夏容馨一直以为自己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接受了自己永远输给陆芙霜的这个结局,可是当要让齐秉煜在齐景炀和齐景钦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当夏容馨看见齐秉煜很自然的就选了陆芙霜的儿子齐景炀时,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攀比心又在作祟——为什么自己一直以来都要永远的活在陆芙霜的阴影之下呢?为什么自己活在陆芙霜的阴影之下一直走不出来?!连带着齐景钦和齐望舒也永远在齐秉煜眼里比齐景炀低人一等!
方才夏容馨想到这些,便不由自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本能的想要齐秉煜留下,证明他爱自己比爱陆芙霜多一些,但是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夏容馨没有更早的认识齐秉煜,但是她对齐秉煜的爱意全然不输给先一步认识齐秉煜的陆芙霜,她自认为比陆芙霜更了解齐秉煜,更关心齐秉煜更体贴齐秉煜,夏容馨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付出了许多东西,但是这些付出终究是从一开始就输给了陆芙霜的。
梁风眠站在一旁,看着夏容馨这个样子,便本身就不好过问天子家室,可是夏容馨在他们面前做出了这么一番举动,梁风眠大致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可是总也不好说什么,看着夏容馨在齐秉煜走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坐了下来,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梁风眠站在那儿也属实尴尬了起来。
夏容馨这会儿意识到了梁风眠还在这儿,想象自己真是在臣子面前丢人了,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看向梁风眠,虚弱的笑了笑,说道:“让梁大将军见笑了,过了这许久,或许焕卿也快醒了,若是梁大将军担心,便去看一看吧,本宫等会儿也要过去了。”
梁风眠见夏容馨能这么说,自然是极好的,左右梁风眠在这儿也不舒服,而今没见着梁焕卿几眼便被皇上唤来一同用膳,来的路上还在担心梁焕卿伤势,可是在见到申屠尘之后,听到申屠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一定能救治好梁焕卿,梁风眠的心仿佛就放下了,没有来时那么慌张,但是作为父亲,梁风眠还是想要在自己女儿最脆弱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就像小时候梁焕卿永远躲在他身后一样保护着她。
“多谢娘娘体恤,微臣告退。”梁风眠说完转身便就离开了,他和梁伯快步往琳琅园走去,这会儿归心似箭,梁寂所想的那些都太不切实际了,说什么若是能重来一定不让梁焕卿再嫁给齐景钦了,但是梁风眠自己心里清楚,当梁焕卿说要嫁给齐景钦的那一刻起,梁焕卿就认定了这个人了,无论生老病死,梁焕卿都会和当年杨素影一样执着的要和梁风眠在一起,梁风眠经历过这些,自然不会反对的了,此时梁风眠就想着能快一点见到梁焕卿,只要她还能活着,一切都无所谓了……
梁风眠走出去后,夏容馨仰头一下瘫软在了座椅上,随后看了一眼云惜,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本宫见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实在难受。”
云惜正想着方才发生的事儿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控制一下面部情绪,竟然教梅贵妃看出了一些什么,她连忙回过神来说道:“娘娘,奴婢……奴婢什么也不想说。”
“那便是对本宫无话可说了。”夏容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却把云惜吓得不轻,她连忙跪下磕头道一声不敢。
“不敢……”夏容馨笑了笑,拿捏着手边的杯子,故意将杯盖摔落在地,周边伺候的仆役们见状全都跪了下来,不敢言语,夏容馨继续说道,“连你也觉得本宫是在无理取闹了,连你也觉得本宫是在无理取闹……你可是本宫身边最亲近的人,从秦淮一路到上京,这一生你一直陪在本宫身边,可是如今连你都觉得本宫是在无理取闹了!你该是最懂本宫的人呀!”
夏容馨俯下身子低头看着匍匐跪在地上的云惜,满脸的失望的痛心疾首,云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梅贵妃。
夏容馨见着云惜身子颤抖的样子,慢慢的将手覆在了她的背上,轻声说道:“本宫如今有这么可怕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wei'ben'gong唯本宫似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
“没……没有,娘娘,冤枉呀……”云惜跪在地上,都快被梅贵妃吓破了胆子,愣是平时伶牙俐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夏容馨厌烦了这一切,她坐直身子,望着齐秉煜远远走去的方向,她想着:如今齐景炀的太子之位定然是保不住了,齐景钦是唯一的储君,只要齐秉煜一死,齐景钦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位,只要齐秉煜一死……她就再也不用为了取悦别人而活着,每日为了争夺这种宠爱,实在是……太让人厌倦了……
夏容馨这般想着,她的眼神就溢出了一抹笑意,不似冬日的暖阳,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在黑暗之中蠢蠢欲动的蛰伏巨兽,而当野兽盯上了一个目标之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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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风眠到了琳琅园之后,莫说梁寂魏深他们俩不拘小节的坐在门口的石阶之上了,等了这么许久,就连齐景钦齐望舒二人也坐在了台阶上,而秦瑞兰还一直站在一旁,但是已经倚靠在柱子上了,汤雪一直让他们去休息,但是这会儿像是担心梁焕卿,谁也不肯去休息,非得要守在门口才能安心。
一见到梁风眠过来,便一个个连忙站了起来,若是按辈分算,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他=梁风眠的晚辈了。
“焕卿怎么样了?”梁风眠轻手轻脚的走过来,生怕自己动静太大会影响到申屠尘治病,但是怎么也不知道,申屠尘怎么会和梁焕卿在里面待那么久,平时治病不过就是望闻问切针灸服药之类的,梁风眠个想想自己都走了都有一个多时辰了,然而他们还没出来,梁风眠都觉得梁焕卿这会儿该饿了。
梁风眠是看着齐景钦说的这句话,自然是齐景钦上前一步来对梁风眠说道:“目前还不清楚,一直都没听见什么动静……”
就在这个时候,当所有人都在轻声细语的说话时,周遭一片静溢之时,寝殿之内传出一阵巨响,像是又什么东西被摔碎了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要知道,琳琅园建材上乘,隔音效果也是极佳的,若是能让人听见这般巨响,定然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打碎了。
此时申屠尘在帮梁焕卿换血,二人本身就是在虚弱虚极的状态之下,齐景钦第一时间感到错愕,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所有人都相互对视了一眼,虽不方便打开门,但一个个的都贴着门在听,想要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除了那一声巨响之后,便陷入了平静,安静的就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齐景钦回过头来,身后都是关心着梁焕卿的人,谁也不希望梁焕卿受到一丁点伤害,这个时候他若是想贸然闯进去,定然是要和他们知会一声的。
而这个时候,大家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彼此之间都能明白一些什么,梁风眠张开手臂,将众人拦在身后,默默无闻的带着众人往后退了几步。
齐景钦瞬间就了然了,他和梁风眠曾经在一起并肩作战,自然是明白的,等到他们都往后退了之后,齐景钦想了想还是要先和里面的人知会一声,于是他对着门大声说道:“你们若是能听到我们说话,便就知会一声,我们要将门打开了。”
“皇兄,你快一点吧!”齐望舒在背后焦急的看着这一切,方才的那一声巨响听着并不是什么好事,便赶忙催着齐景钦。
齐景钦此时便也不磨叽了,三下五除二,踹了两脚之后便将门给踹开了,随后他第一个进入寝殿,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却让他一下子呆住了。
梁风眠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赶忙上前去看——只见梁焕卿浑身是血,衣襟湿透了躺在冰床之上,手还耷拉了下来,而冰床旁边,躺着申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