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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景钦转过身来,便看见了齐景炀微皱着眉头站在自己身后,身边跟着空岩,想来就是他去禀报的齐景炀吧。
齐景钦下意识的上下打量一番齐景炀,其实也不过一日未见,却如同隔三秋一般让人觉得陌生。
其实他们二人长相极为相似,虽说是同父异母,但是都像极了父亲齐秉煜的那张脸,经过将近十年的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他们二人的神情都有相近的漠然。
齐景钦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今日的他要显得十分憔悴一些,想来平时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在乎的齐景炀也是第一次独自面对这些事吧,从东宫中搬出来,独自处理着赵佩瑜的葬礼,胡渣都没来得及弄干净,发髻虽梳理整齐,但很明显失去了一些精气神,以往总是戴着太子墨冠,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宫廊中,无论何时何地,眼神当中永远都有一股光亮,极其的高傲自傲,天生就是一副嫡子的自信,这时齐景钦一直特别羡慕的。
他们同样有着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表情如若寒星。直挺的鼻梁,静默冷峻如冰。
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和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因为他们同是皇子,但是龙生九子,九子不尽相同,更何况他们在不同的教育的熏陶之下长大,齐景炀从小就被灌输着嫡长子该有的傲气的自信,他可以站在皇城高高的宫墙之上,这是睥睨四方,是傲视群雄,他张开双臂开朗大小的时候,小齐景钦却只敢站在其一旁,眼中看着这些本就不该属于他的天下,大大的眼眸之中充满着好奇,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
齐景炀一向自信,骄傲,齐景钦沉默寡言,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而今齐景钦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时间的沉淀与证明,终于将齐景炀拉下太子之位,但是站在齐景炀面前,心中依旧有一种像是偷了他东西的局促不安。
在齐景钦眼里,齐景炀此时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正大步而来。
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自从二人十几岁入了朝堂之后,明贤皇后和梅贵妃娘娘就不允许他们二人在一起了,天朝秉煜年间就只有两位皇子,虽说齐景炀已经是太子之位,是天下公认的储君,但是那只能说明他.asxs.比齐景钦要高许多,况且齐景钦一向成绩优异,这让夏容馨不再只是想要安稳的生活。
她不再满足于当时的状态,在她眼里,文武双全成绩优异的齐景钦要比齐景炀更加适合皇位,于是她和明贤皇后明里暗里的相争。
齐景炀也就在这种情况下,对夏容馨和齐景钦产生了敌意,到明贤皇后真正去世的那天夜里,齐景炀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也不知有多久,齐景钦和齐景炀二人没有这样对立着站着了,以往都是针锋相对的样子,但是现在却难得的能站在一块儿。
“你来做什么?”齐景炀皱着眉头走过来,明摆着的不欢迎他,自己刚被废太子,这边齐景钦就过来了,能安什么好心?
“来看看你。”齐景钦淡然的说着。
齐景炀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转身就走了,齐景钦跟了上去,说道:“皇兄。”
就这一句皇兄,让齐景炀顿住了脚步,他想起了曾经和齐景钦一起玩的日子,那会儿两人关系并没有这么糟糕,她们本来可以一直那样下去的,但是这种结局却也意料不到。
齐景炀深深地呼吸的一口气,随后捏了捏眉心,他低下头,鼻子一酸眼泪就快要掉下来了,如果真的要仔细算的话,这个世界上除了父皇之外,齐景炀就只有齐景钦和齐望舒两个亲人了。
齐景钦仿佛感觉到了齐景炀在哭,他默默的站在身后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无言的陪伴着,这个时候他心里柔软,但是也有强烈的自尊心,最是不能让人看清楚他心里的软弱了。
“你出去。”齐景炀声音闷闷的说着,“你出去!你本不该来这里的!”
齐景钦不动的站在原地,他知道这个时候齐景炀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但是事到如今,虽然齐景炀曾经做过那么多错事,可是齐景钦念及兄弟之情愿意留他一命,他小声的唤道:“皇兄……”
齐景炀忍不住了,他转身就给了齐景钦一拳,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我让你滚你听明白了吗!我不需要你同情!你最好是能杀了我!不然你们所有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事已至此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齐景钦捂着脸,也大声的朝他吼道。
自己今日前来,不过就是看在兄弟情分上,想将原来的事情一笔勾销,如果能够和睦相处,便不用浪费太多精力处理齐景炀,自己顺利登基已是不易,何不妨化敌为友呢?只不过如何也没有想到,齐景炀如今会是这个样子。
“你事到如今是不是还觉得,你若是主动对我伸出援手!我就该感激涕零啊!”齐景炀歇斯底里的对他喊着,“我才是嫡长子!你!永远都只不过是篡位的庶子!总有一天我会夺回我应有的一切!你根本不配这个居高临下的和我说话!只可恨佩瑜下的毒药没有把梁焕卿杀了!你根本就是借助梁风眠上位!靠裙带关系……”
还没等齐景炀说完,齐景钦上去就是一拳将他打倒,指着他说道:“本想给你一次机会,但是既然如此,咱们走着瞧!”
说完,齐景钦便转身走出了淙王府,心中憋着一股怒火往皇宫快马加鞭赶去。
*
梁焕卿乘着马车行走在京街上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汴河景色的……天子脚下的生活形态各异,谁也不知道皇宫之中正要发生巨变,上京城繁华如故,城外灾民无数,便是人间百态。
然而梁焕卿朝前面看过去,京街的尽头是一座高大威严的皇宫。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捆绑住了多少位历代君王。引得王朝颠覆,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改为他姓。
皇宫之中各种奇珍异宝,皆是民脂民膏。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天地,一弯绿水似青罗玉带绕林而行,远山黛隐身姿影绰。雨露拂吹着挺秀细长的凤尾竹,汇聚成珠,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水晶断线一般,敲打在油纸伞上,时断时续,清越如仕女轻击编钟。
梁焕卿的马车慢慢悠悠的走着,此时行人无数,梁焕卿倒也不急,反倒享受起这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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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容馨和齐望舒回到皇宫之后,勤政殿依旧是许多太医围着,夏容馨她们也不便过去查看,据说皇上昏迷不醒,只能让人在那儿守着宫中还有许多事等着她来处理呢。
宫中人看着梅贵妃娘娘回来了,心里便有了底儿,总归是有一个可以主持大局的人了,皇宫之中人心惶惶,如今夏容馨回来,也总算可以安定下来了。
但是夏容馨回来的第一件事却并不是主持大局,她回到仪春殿,将门窗紧闭,取出了自己偷偷私藏的皇后礼服,而今她再也不想做着贵妃的位置却体会皇后的辛苦了,她想要成为皇城的主人。
这套皇后的凤冠霞帔是她的野心,一直压在箱底,而今却拿了出来。
夏容馨端坐在铜镜,看着云惜为自己梳妆打扮。
云惜的手甚为灵巧,为夏容馨挽了一个牡丹髻,在发髻的左右插上鲜红无比的牡丹花,然后再在中央稳稳地带上凤飞九天如意玛瑙镂空冠,金色镶红宝石的凤凰,左右是玛瑙翡翠为点缀,相为呼应,光泽万丈。云惜姑姑又打开一个檀木首饰盒,把里面的烟柳碎晶紫色流苏簪戴在夏容馨的牡丹髻上,长长的流苏坠在肩上好生风华绝代。
然后再用孔雀蓝宝石十二鎏金簪反别安插与发髻之间。发髻间的金步摇细细碎碎的响着,没行走一步便是凤仪万千,风华绝代。再套上一对千丝若蓝赤蝶耳环,步步生辉。身上的百年朝凤朝服更是镶有3万多颗五色宝石。
正红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捧出颈上一朵硕大的赤金重瓣并蒂牡丹盘螭项圈,整个人似被黄金镀了淡淡一层光晕,中宫威仪,十分华贵夺目。
翱翔的九只凤凰正要遥相呼应皇后的宝座,这是后宫多少女子的梦想,只有登上后位才可主宰自己的命运,成为天下二主。
夏容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才满意的露出了笑容,自己天生下来就本该穿这身衣服……
而此时除了夏容馨之外,宫里也有不少人在偷偷装扮自己,她们穿着入宫之前尚在闺房之中的衣裳……
有的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有的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
有的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
而有的人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有的一袭青色衣裳,一件青色的石榴裙,外批一袭青色纱衣,肩上有一条用上好的淡淡的黄色丝绸做成的披风,穿上与裙子绝配,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那白里透着点红,就犹如那白皙红润的脸庞,上层头发盘成圆状。插着几根镶着绿宝石的簪子下层将三千青丝散落在肩膀上,耳坠也是镶着绿宝石的,白色的玉颈,带着珍珠和绿宝石相间的项链,为玉颈添了不少风采,白皙的脸庞上粉嫩的朱唇显得娇小,可爱,为白皙的脸庞添加了不少风韵,那玉手小心翼翼的拿着那紫檀琴,散发这丝丝香气。
她们都曾经是尚在闺中的女儿,如今却依旧是锦绣年华,却要为此葬送。
皇帝病重,所有女子心中的希望慢慢破碎,有的人露出勃勃野心,而有的人却怀恋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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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焕卿下了马车,在月白的搀扶下走进皇宫,她心中怀有仇恨,她要快速登上巅峰,才能为自己的孩子报仇雪恨……